第27章 章
第 27 章
陸懷仁三年來第一次撤去房間外圍着的幕布,清晨的曦光照射在他身上,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盡管身體依然虛弱,他還是迫不及待地從房間裏走出來。
接觸到光,他不再有刺痛到不想活着的感覺,陸懷仁顫抖着雙手,沐浴在光芒中,久久不願回房。
“接下來就是身體的調養,我先給你試幾個方子,五日後我們就要離開湖縣,你自己也是大夫,到時候自己酌情添減藥量,大概半年就可以完全恢複了。”
江尋靠在門邊,打了個呵欠。
最後一次解毒,他看餘毒不多,陸懷仁這一段日子也變得更加耐受起來,一次性把餘毒全清掉他也悶不吭聲,甚至還有力氣出來。
看來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許若愚這麽逼一逼,說不定早就與她父親一樣名傳天下了。
“五日?”陸懷仁回過頭,不舍,“不如你就将我身體調養好再走吧!我再給你酬勞,如何?”
江尋拂了拂袖子,依然帶着溫和的笑:“不了,我還要帶娘子回江州祭拜父母。”
陸懷仁臉上卻露出暧昧的表情:“錢小姐眼下正在陸府,你急着要走,難不成與她無關?”
江尋一言不發,擡腳就往外走,陸懷仁以為他真要離開,搖搖頭,打算繼續曬會兒太陽,卻感覺一陣寒芒擦着臉過去,他扭頭一看,一根銀針在他身後的柱子上,針尾還在微微擺動,入木三分。
他心裏一凜,不由惱怒:“江尋,你這是幹什麽?”
江尋回頭,還是那人畜無害的溫柔模樣:“沒什麽,提醒你好好說話罷了。”
陸懷仁越發覺得這個曾經的小師弟不好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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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尋回到房間,許若愚正在用早膳,雙目無光,也不知在想什麽。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立刻站起來:“你回來了?昨日一宿都沒回來,快!先吃點東西,趕緊去休息!”
她連珠一般吐出一串,江尋都沒插進話。
“陸老爺怎麽樣了?”許若愚給他盛了粥,突然正了臉色,“對了,我昨日就想跟你說,一直沒見你回來……”
江尋無奈地捂住她的嘴,微涼的手帶着清晨的濕氣。
許若愚咋咋唬唬:“你的手怎麽這麽冷?”
她雙手把江尋的手扒拉下來,放在自己溫熱的手心裏。
江尋眯起眼睛,舒适地嘆了一聲:“昨日連夜給陸懷仁把身上的餘毒清了,咱們早些離開湖縣,去江州才是正經。”
許若愚點頭:“對!我跟你說,那個陸希一定有問題,我懷疑他就是那一日綁走我的人!”
江尋皺眉:“那咱們更得早些走了,我已經跟陸懷仁說了,咱們五日後離開。”
能離開這兒,許若愚也高興:“行!”
江尋用完早膳,疲憊了一宿的他脫了外衣去床上小憩,屋子裏很暖和,許若愚刻意保持着安靜,江尋原想眯一會兒,沒想到沒多久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真沉啊,他醒來時迷迷糊糊聽到許若愚在打磨什麽東西。
“……若愚,你在幹什麽?”
聲音戛然而止。
許若愚端着茶水走進來:“你醒了?先喝口水吧,等會兒快用午膳了,錢小姐邀請我們過去一道用膳呢!”
江尋接過杯子,動作一頓,眼神複雜地看着她:“你和錢小姐倒是相處得不錯。”
許若愚順勢坐在床邊:“我覺得吧,錢小姐人還是挺好的,她懂的真多,雖說是個富家小姐,有些任性,可還是挺平易近人的,沒有一點兒架子……”
江尋:“……我覺得你還需要躲觀察觀察。”
兩人說着話,外頭又傳來敲門聲,是金鈴過來再次邀請他們一起去用膳。
江尋疑惑地看着她。
“我早晨打發她走了,說你在睡覺,等你醒了再說。”許若愚給他解釋。
“那你說,我今日有些不适,就不出門用膳了,咱們就在自己房裏吃吧!”
許若愚跟金鈴說了情況,回到裏頭還是有些疑惑:“這錢小姐為何知道你成親了還如此糾纏不休?”
江尋忍不住笑:“你方才不是還把她好一頓誇,現在怎麽又抱怨起來了?”
“哎呀,那不一樣!”許若愚也笑,“作為朋友來說,錢小姐真真是不錯的,可是若是總惦記着別人的相公,那泥人還有三分脾性呢!我自然是不能讓她總接近你!”
她這話是信口說出來,一看江尋的臉色,再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她的耳朵和臉都慢慢地變熱起來。
“這屋子裏地龍怎麽如此厲害,我去開窗透透風!”許若愚從床邊跳起來,眼神不敢看向江尋,轉身走了。
江尋微微低下頭,若有所思。
江許二人五日後離開陸府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
陸府上下都萬分不舍。
各懷心思。
陸懷仁大設宴席,說要好好招待他們夫婦,錢嬌嬌也在邀請之列。
就算不邀請,她也會自己加入,她不回放棄任何一個和江尋相處的機會。
江尋攏着袖子看席面,搖搖頭:“陸師兄,這些菜,你可都吃不了啊!我跟你說過吧,這半年得清淡飲食,你可得好生記住了!”
陸懷仁尴尬,依舊笑着說:“那是自然!你們吃那些,我吃點白菜豆腐湯……白菜豆腐湯。”
說着給了陸希一個眼色。
陸希趕緊接了父親的位置,招呼道:“江大夫,家父的身體,幸好遇到了你,不然……現在父親不能喝酒,就由我來替他敬你一杯!”
他的目光時不時看向許若愚。
一頓飯吃得很費勁。
陸家一直在勸說江許二人留下,錢嬌嬌則是略過許若愚不斷和江尋提及以前的事情。
許若愚心累。
原來錢嬌嬌只有在江尋不在的情況下才會和自己說話,如果江尋在,她可以“目中無旁人”。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許若愚趴在床上,長嘆一口氣。
江尋看到她如此不顧及幹淨,穿着出去過的衣物直接躺在床上,眉頭皺起來。
“你說錢嬌嬌怎麽這樣呢?”許若愚越想越氣,“她眼裏就沒有我,只有你!”
說着說着還覺得有些委屈。
原以為她交到了一個朋友,沒想到這朋友還是有前提的,還觊觎她相公。
江尋坐在桌子旁邊,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地道:“所以,我們還是趕緊走呗!”
許若愚狠狠點頭:“還有四日,忍一忍,我以後再也不想去錢小姐那裏了!”
江尋贊許:“找個機會打發她走。”
晚上睡覺之前,江尋特意把白日裏許若愚穿着髒衣服躺過的被面往她那邊挪挪,看得許若愚翻了個白眼,撇撇嘴角。
夜裏,許若愚聽到動靜,是江尋起夜,可睜眼一看,模模糊糊看到他穿好了衣服。
“你去哪兒?”她揉着眼睛問。
“睡吧,你不用管。”江尋輕輕拍着她的被子。
她本就困倦,來不及思考江尋的去向,就又陷入的沉睡。
再次醒來時,江尋好端端地躺在旁邊,她撓了撓頭,難不成昨晚是做了個夢?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并沒有在做夢。
“江大夫!江大夫!”急促的拍門聲傳來。
“什麽事?”許若愚急匆匆地穿上衣服,打開門。
門外的丫鬟大喘着氣:“我們夫人,讓江大夫,快去看看我們少爺!少爺他!似乎是,中毒了!”
江尋慢悠悠地從房裏走出來:“什麽事,大吵大嚷的?”
許若愚把丫鬟的話複述了一遍,江尋點頭:“知道了,我馬上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說着“馬上”,江尋卻慢條斯理地洗漱,吃飯,又讓許若愚給他整理了一下衣衫。
那丫鬟請不到人,自然是不敢回去複命,焦急地在門口等着,幾度想要催他,卻又忍了下來。
許若愚裝模作樣地扯着他衣衫上的帶子:“你是不是昨晚溜出去給陸希下毒了?”
江尋低頭,在她耳邊說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兩人依偎在一塊兒,外人看來,還以為是夫妻二人你侬我侬。
江尋接着說道:“昨兒夜裏我在陸希房裏發現了些東西,等會兒回來再跟你說。”
說完,他握着許若愚的手,說給那丫鬟聽:“好了,娘子,我先去陸公子那裏瞧一瞧,等會兒再回來陪你用早膳!”
許若愚擡頭一看,金鈴正站在陸府丫鬟背後,好你個江尋,真是會算計!
金鈴看着江大夫和陸府丫鬟在自己面前走過,尴尬地和許若愚對視。
現在自己還要跟江夫人說小姐邀請他們去用膳不?
“金鈴,你來了!”許若愚也沒有放過她,先跟她打了招呼,看她怎麽說。
金鈴笑了笑,內心糾結:“江夫人……我家小姐……”
小姐的目标是江大夫,不是江夫人啊!
“我家小姐邀請江夫人一起去陸夫人那裏坐坐,不知江夫人有沒有空啊?”
許若愚故作為難,看金鈴緊張的表情便知道她很不希望自己答應,她一個丫鬟哪能做得了小姐的主。
于是笑道:“不了,我今日還有別的事,以後有空再一起去吧!”
金鈴的表情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