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房門被敲響。
許若愚正在屋裏打盹,打開門一看,是一個陌生的丫鬟。
那丫鬟見了她,微微笑道:“江夫人,我家夫人擔心您在房中無聊,邀請您去長煙亭賞花。”
許若愚沒見過這位夫人,他們到了陸府也沒拜見一下女主人,現在還要人家來邀請,說起來還有些尴尬。
她想了想,既然江尋在解毒,那她作為他的內助,自然也是要為他分擔一下人情往來這些瑣事。
她随丫鬟前往長煙亭。
昨日已經大致欣賞過園子裏的風景,可今日上了長煙亭才知道,還別有一番景象。
許若愚一眼就看到亭子裏端坐着的陸夫人。
她長得很漂亮,穿着月白色的長襖,妝容素淨,卻依然不掩她的豔麗容貌,釵環一兩支,足以點綴烏雲般的發髻,頗有一股子慵懶勁兒。
她面前生了炭火,因此即便在高處,四處透風,也沒有那麽冷。
看到許若愚走過來,陸夫人點頭道:“江夫人真是清水出芙蓉,不需雕飾,便已經足夠漂亮。”
許若愚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連忙擺手:“陸夫人過獎了,您才是真的美人兒,我不過是個打鐵的粗人罷了。”
陸夫人掩唇笑道:“陸夫人過謙了,快坐下,與我一同嘗一嘗今日廚房送來的點心,家夫頗愛這些吃食,專設一廚房,每日研究這些。”
許若愚坐下,捧場道:“啊!我也愛吃這些,今日真算是來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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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江尋,額頭上沁出了薄薄的冷汗。
方才他用毒蛇吸取陸懷仁後背上聚起的毒素,未曾想只消一口,那蛇便沒了動靜。
他立刻将盒子取過來,将盒內的毒物一一取出來放在陸懷仁傷口上。
一沾即死。
——
“江夫人的口味與我相似,都喜歡花香味重卻不是很甜的東西,真是有緣。”陸夫人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沾着的食物殘渣,笑道。
許若愚不擅長這些好聽的場面話,只得用喝茶來掩蓋。
“我雖然身在深閨,不過犬子經常在外頭走動,回來會給我講一講江湖上的傳聞。今日陸希一見江公子,便想起半年前在江湖上有一位長得很好看的銀針公子,與天下首富錢百萬的寶貝女兒有些關聯,錢百萬花了些心思想要找到銀針公子,讓他與自己的女兒結成連理,可銀針公子卻在江湖上失去了蹤跡……江夫人,咱們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一個好的歸宿,若是那男子心不在自己身上,只是拿自己做個擋箭牌,那……”
陸夫人拿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水,沒有繼續說下去。
可許若愚聽懂了,這是在告訴她,江尋不過是拿自己做借口,擋錢百萬逼婚之事。
許若愚不知該如何回複,她和江尋确實沒有什麽感情基礎。
不過自己好像也沒有很光明正大,是為了完成父親留下的囑托才順水推舟和江尋成親。
說起來,他們兩人誰也沒有比誰高尚。
可江尋待她很不錯,長得又好看,還有一手治病救人的功夫,這樣好的相公,拱手讓人她也是不願意的。
“陸夫人的意思,若愚懂了,不過在若愚看來,找相公還是要找人品德行好,對自己也好的人,若是總遭人诟病,這家宅也不夠安寧啊!”
這個陸夫人,攻擊她相公只是拿她當幌子,那她自然也不必客氣,直接說陸懷仁就是個壞人。
陸夫人神色微變。
——
“快去!老爺吩咐,去找更多的毒物!去找!”
園子裏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發生什麽事了?”陸夫人立刻問道,正好幫她避免了繼續與許若愚交流。
她原以為許若愚是個好揉捏的,在後院這麽久,丈夫總是待在那俺不見天日的黑房子裏,兒子又總是在外頭辦事,這大宅院,總不見幾個能說話的人,好不容易來了個許若愚,她自然是想滿足一下自己那想要炫耀的心。
許若愚還是很想知道關于銀針公子和首富女兒的事情的,剛剛有些沖動了,等會兒得好好套話才行。
二人站起,叫住一個家丁問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說是江大夫要求的,我們只管照做!”說完,他就趕緊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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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不斷送來一盒又一盒毒物,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江尋的唇色也又些發白。
“江尋,現在怎麽樣了?”陸懷仁臉色一片青黑,虛弱地問道。
“沒事,不過還需要很久,你還堅持得住嗎?”江尋不等他回答,接着說,“堅持不住也得堅持,我都還沒說累呢!”
陸懷仁:“……”那你還問我!
外頭的天色漸漸晚了,江尋看着後背上的毒素皺眉:“算了,今日到此為止吧!我明日再來。”
說完,江尋撤了針,那毒又如進了大海一般迅速在皮膚下消于無形。
陸懷仁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江尋已經拔了針。
也就是說,明天還得這麽疼一遭。
一想到同樣的罪他還得第二次,說不定還有第三次,陸懷仁已經氣得想要掀桌子了。
但他現在的行動能力……還是算了吧!
眼睜睜看着江尋潇灑地走出去,陸懷仁陰沉沉地叫人進來打掃身後的蛇蟲屍體。
不過……還別說,現在身體還是恢複了一點點的。
陸懷仁對江尋的醫術有了點信心。
江尋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許若愚在屋裏無聊地發呆。
可能是因為今天許若愚把陸夫人給氣着了,最終也沒留她吃飯,于是方才還是送到房裏,她和江尋一起吃。
按照陸夫人的說法,江尋和錢嬌嬌不過是萍水相逢,那錢嬌嬌因為自小在錢百萬的嬌養下長大,想要什麽從來都是一句話的事兒,這江尋又是個軟硬不吃的性子,讓錢嬌嬌又愛又恨。
後來江尋不知怎麽的,突然銷聲匿跡,連錢百萬都找不着了,算下來時間,正是去如意鎮的那段日子。
吃完飯,江尋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出去辦點兒事,你要一起去嗎?”
“什麽事啊?”
江尋也不知道怎麽說,就問她:“你怕蟲子嗎?”
許若愚:“那我不去了。”
江尋無奈,一個人去了陸懷仁旁邊的屋子裏。
白天已經用掉了一部分,但下人還在四處搜尋,進進出出的,好不熱鬧。
江尋點了燈,找了個角落用屏風隔開,接下來他要做的事,可能會讓人不适。
找來幾個空壇子,江尋往裏面放了一些毒物,又拿出自己帶着的毒藥撒進去。
壇子裏一下子熱鬧起來,原本互相之間相安無事的毒物忽然互相撕吞吃起來,江尋蓋上蓋子,滅了蠟燭走出屋子。
一連半個月,江尋白天在陸懷仁屋裏給他解毒,晚上就去旁邊屋子裏鼓搗那些毒物,回去的時候,許若愚都已經睡着了。
這半個月,也把許若愚給無聊壞了,她不喜歡和陸夫人聊天,但陸夫人老喜歡叫她一起賞花喝茶,她幹脆把許敬義留給她的冊子拿出來看,婉拒陸夫人,說自己在看書。
拒絕了幾次,陸夫人也就識趣不來叫她,許若愚卻在冊子裏發現了些什麽。
她現在很需要一個打鐵鋪子,看看按照父親的提點她能做出什麽來,可在這個陸府裏,整天跟坐牢一樣,她在院子裏轉悠來轉悠去,實在憋得難受,于是跟春梅說了一聲,就自己出去了。
在街上溜達着找鐵鋪,許若愚腦海裏不斷盤旋着父親那些打鐵的技巧,絲毫沒有注意身後有人跟随。
她走進一家打鐵鋪子。
“姑娘,你有什麽需要啊?是要打菜刀,還是剪刀?還是家裏的鍋不行了?”
打着鐵的漢子揮灑着汗水停了下來,向許若愚走過來。
許若愚看了看他擺在外面的菜刀,搖搖頭,不如許敬義教她做的。
“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啊?我做的不好啊?”那漢子一看許若愚的表情,有點兒急眼了。
許若愚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反應不太合适,于是賠着笑:“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們家用的鐵鍋和菜刀都是自己打的,所以看您這個,和我家裏差點兒意思……”
看着那漢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許若愚幹脆說明了來意:“是這樣的大哥,我出門一個多月沒碰錘子了,手都快生了,這會兒看到你這鐵鋪,我想自己動手打兩個小物件兒!”
那漢子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同行啊!你想借我這兒來打鐵?”
“對對!”
許若愚點頭。
“那我這兒正好有幾件貨要趕,不如你來試試?”那漢子見許若愚真是奇怪,歇着還不好,還上趕着來幹活兒的。
許若愚接過錘子:“那我打完這幾件,在您這兒做一件我自己需要的東西,好不好?”
那漢子糾結了一會兒,說道:“那你要做的東西,可不能用超過半斤生鐵。”
許若愚笑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帶了材料!”
許若愚打鐵很快,太陽将将偏西,那漢子的貨就完成了。
她是當着那漢子的面做的,漢子仔細比對,擡頭道:“姑娘,你這是怎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