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酒樓裏的衆人皆是一副大驚失色的表情。
“銀針!”
銀針公子,為人狠辣,遇上他,若是他不拿出銀針,交手幾招,便還能逃得出去,若是一出手便用銀針,那必然是要出人命的。
已經有知情人想要先走為快。
江尋鬼魅般的聲音如影随形:“怎麽,不是很厲害嗎?要拿我去見錢百萬?怎麽就要走了呢?”
那人只覺得後心一陣發涼,他不敢置信地回頭,額間一痛,雙眼瞪大,直挺挺地往後仰了過去。
“砰”。
方才還活蹦亂跳的人,頃刻間失去了生機。
靜默了一瞬,衆人騷動起來,有人要跑,有人還在鼓舞其他人:“怕什麽,他勢單力薄,還帶這個拖油瓶,能厲害到哪裏去?我們一起上,還不把他按住了?到時候找錢百萬兌了賞錢,有一個算一個,咱們平分!”
可別人讓他打頭陣,他又退回來,讪笑道:“我這三腳貓功夫,哪裏是他的對手!”
說話間,江尋已然又解決了幾個想要跟他一決高下的,其他人便失了士氣一般,紛紛要往外逃出去。
江尋的臉明暗不定,他知道,若是暴露了行蹤,之後的路便不會太平,可若是将他們都殺了,也太惹眼了些。
許若愚掙紮再三,總算從他他寬大的袍子下鑽了出來,她看了看空蕩蕩的酒樓,亂糟糟的場景:“子業,我想你有很多事想要跟我說吧?”
江尋閉了閉眼睛,覺得有些煩躁,但還是擠出一絲笑:“我們先離開這裏,不然等會兒還會有人找過來!”
許若愚張了張嘴,想起剛剛那些人的語氣,分明是要逮了他去見那個什麽錢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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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們立刻收拾東西離開了酒樓,路上,江尋簡單地說了錢百萬要找他的事。
“前幾年在江湖上走,偶然救過一個姑娘,未曾想那姑娘是錢百萬的女兒,将她送回家後我就想走,沒想到錢百萬找到我,說他女兒想要嫁給我,我自然是不願意,我還有要事,遂一口拒絕,沒想到事情變成了如今這樣……”
許若愚想起方才在酒樓裏死去的那幾人,又問道:“那……你會武功?”
江尋詫異:“行走江湖,還是得有些功夫防身的。”
“可你不只是有些功夫吧?”許若愚偷偷瞄了他一眼,“聽他們叫你‘銀針公子’,你在江湖上很有名?”
“不過是些虛名……”江尋面色不變。
兩人在補給了充分的水糧,馬不停蹄地往江州的方向趕過去。
許若愚難得嚴肅起來:“江尋,你還瞞了我什麽事,關于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她難免又想起在如意鎮時看到他在房內看的東西,還有他半日往返平安鎮的事。
後者現在可以解釋,那是他的輕功好。
許若愚對輕功還是有點了解的,那是她小時候許敬義跟她講故事時說過的。
輕功練得好的人,趕路方便得緊,一日就可以在如意鎮和周圍別的城鎮之間逛個遍,只是那時候許若愚年歲還小,不曉得父親為啥了解得這麽清楚,現在想來,父親也是江湖之人,可能武藝不高,不過輕功應該不錯。
那時候許若愚還央求了許久,說自己想要去學輕功,都被許敬義擋了回來,他說:“你以後就在如意鎮待着,哪兒都別去,你以為外頭是什麽好地方?那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方!”
許若愚聽說外頭這麽可怕,自然也被吓住了,不敢再提。
天黑之前,二人抵達一個小村莊,江尋警惕地四周觀望了一番,确定沒人跟着他們,才走進了村子。
這個小村子看起來比如意鎮還小,連個客棧都沒有。
“咱們得到附近的農戶家裏投訴,若愚,你準備些銀兩,等咱們離開的時候給人家留下。”江尋早已将身邊的銀兩都交給許若愚保管。
許若愚點頭後二人敲響了其中一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個老人家。
“二位,有什麽事嗎?”老頭已經睡下了,聽到聲音才起身開門。
“老人家,我們夫婦二人回鄉祭祖,行至貴寶地,想在您這兒借宿一宿,方便嗎?”
江尋拱了拱手,客氣地說道。
挂上他那微笑,完全看不出他今日才在鎮上殺了人。
那老頭上下打量一番,覺得他們不是壞人,才點了蠟燭,迎他們進門:“二位,莊戶人家條件簡陋,你們不要嫌棄。我家裏只有我和老伴兒,另外一間屋子常年沒有打掃,二位在此稍後,老頭子去簡單清理一下。”
老婆婆起身給他們下面條吃,還要麻煩人家打掃屋子。
本來借宿已經十分叨擾,能住下已經很不錯了。
許若愚和江尋忙說:“無礙,我們自己打掃一下就好,住一夜就走,能睡覺就行!”
老頭老太太都是講究人,讓他們坐下,自己去忙活。
許若愚和江尋面面相觑,別說許若愚,江尋這樣的老江湖也沒見過這樣的莊戶人。
片刻後,老太太端着兩碗撒了蔥花的面條過來,熱騰騰的湯面散發着醬油和蔥花的香氣,許若愚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十分感激:“謝謝婆婆!”
老頭此時也從廂房裏出來:“二位,房間已經收拾好了,你們別嫌棄。”
許若愚和江尋忙放下筷子:“不嫌棄不嫌棄!您太用心了!”
吃飯時,江許二人了解到,原來這二位原來也是書香門第,并不是莊戶出身,只是後來家産被占,不得不出來讨生活,子女也因為要還債,都出去想辦法掙錢了。
許若愚聽到他們的遭遇,對那豪強不由得義憤填膺起來:“太過分了!哪有這樣的事!婆婆,你們不要難過!你們說的那人在哪兒,我們去幫你們把家産要回來!”
江尋想攔,卻沒能攔得住她那張快嘴。
他只得心裏搖頭嘆息,往後在路上,這樣的不公道之事不知道還有多少,這傻丫頭什麽都要管,以後可怎麽辦。
可許若愚已經攬下了差事,他自然也不能不管,于是笑着說道:“老先生,夫人,我們二人雖不能保證能将二位的家産都拿回來,但取回一部分應該不難……”
兩位老人已經高興得熱淚盈眶,不住地感謝他們。
許若愚仿佛已經幫到他們一般,笑得見牙不見眼。
進了廂房,二人看到屋子被收拾得幹淨整潔,床上的被褥也是新曬的,溫暖蓬松,可見這二人之前确實都是體面人。
江尋一撩袍子在床沿上坐了,許若愚也累得腳疼,打算早早休息,卻被江尋拉到床對面的條凳上。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嚴肅,皺着眉低聲說道:“以後像盧老先生這樣的事還有很多,難道你要每個人都幫不成?”
許若愚覺得他說得很奇怪:“我今日才得知你武藝不俗,可江湖人士既有能力幫上一把,為何不幫?更何況若非盧老先生二人收留我們,我們今晚就要露宿街頭了,那些等着抓你回去換賞金的人說不定還在附近,難不成你還想去見錢百萬?”
江尋聽她語氣裏半含酸意,遂不再辯解,這時候若是再說什麽,定是要吵起來的。
“那你打算怎麽幫盧老先生?”江尋轉移話題。
方才他們打聽得占去他們財産的是湖縣大紳陸懷仁,此人心狠手辣,不僅對他們下了手,還有不少田戶,都被他占去了良田,原本靠田地度日的他們現在只能出去讨口子,十分凄慘。
許若愚聽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當時就把那姓陸的拉出來鞭屍。
許若愚顯然沒有思考這個問題,讪笑着說:“你不是在這兒嗎?我都聽你的!”
江尋搖搖頭:“這次我可以幫你,但你得答應我,以後不可這麽沖動,若是遇到你我都解決不了的事,咱們就都得交代了,你知道嗎?”
許若愚初入江湖,根本就不懂得江湖兇險,若是讓她知道人心險惡……
算了,她又沒有武功,還是不要輕易嘗試了。
“我有武功,你沒有,況且我現在的處境也并不容易,你也看到了,有那麽多人想要抓我去換賞錢,咱們還是能低調就低調些,若是你覺得有非幫不可的人,也得先跟我商量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張。”
許若愚思忖片刻,鄭重地點頭。
方才确實是她有點沖動了,一則今日剛剛知道江尋有武功,她氣江尋欺瞞她,想給他找些事做;二則被別人幫了忙,又得知人家陷入困境,若是沒有能力相助也就罷了,明明能做點什麽而不伸出援手,會讓許若愚産生愧疚感。
“好了,趕緊睡覺吧!明日還得去湖縣!咱們的行程又被拖緩了。”
江尋分明是沒帶着情緒說這句話,許若愚卻感到愧疚起來。
唉,自己真不該沒事找事。
江尋将自己的袍子脫去,許若愚連忙想要接過來替他疊好,江尋卻轉了個身,自己拍了拍衣袍,拿帕子擦了擦條凳,才仔細将衣袍放上去。
許若愚暗地裏撇撇嘴,自覺地爬到裏頭那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