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許若愚沒想到他一言不合就沖着自己沖過來,呆在了原地。
在鎮子上安穩的生活讓她忘記了說書人口中江湖人士的作為,他們可是奉行“擋我者死”的!
大意了!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響,男子的劍鋒不知被什麽打偏,擦着她的臉頰插入了身後的木門。
許若愚只覺得心裏一涼,腿腳都軟了。
“二位,這樣做梁上君子還要殺人滅口,對一個沒有武藝的女子下手,不是江湖人士所為吧?”
江尋從門外轉進來,發絲輕揚,眉目之間似有雪刃。
“是你!”那兩人收起劍,“我們兄弟二人不過是要找鬼手劍聖的下落,無意傷人,姑娘若是知道些什麽,還是快說與我們聽吧!”
許若愚躲到江尋身後:“我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你們來之前,我都不知道這個什麽鬼手劍聖的名號,說實話我也想知道他是誰,他在哪裏,怎麽就把我的生活攪和成這個樣子!”
許若愚也惱了,把這陣子的不愉快都發洩了出來。
“就因為你們這些江湖人士,我們這個鎮子原本民風淳樸,現在居然都有了偷看姑娘沐浴的登徒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兩個男子擡頭:“這真的與我們無關!”
許若愚平複了一下心情,讓開一條路:“你們走吧!我就不把你們送官了,以後也不要再來問關于這個人的事了,我真的不知道。”
兩個男人生怕許若愚再潑出什麽髒水,趕緊收好東西離開了打鐵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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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尋倒了杯水遞給她:“我方才想要找你一起去尋那登徒浪子的消息,結果在如意酒樓沒看到你,還以為你是生氣了自己一個人躲了起來,還好我跟了過來,要不然……”
要不然現在他看到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許若愚也有些後怕,她從小就沒有與江湖人士打交道的經驗,這幾日所見的江湖人士也大多十分客氣,她便忘了所謂江湖的血腥殘忍。
她一口一口喝完了杯中的水,方才受了驚吓,她不住地打起嗝來:“咱們……嗝……去哪裏……找人啊?”
江尋示意她回如意酒樓:“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你怎麽,嗝,知道?”許若愚問道。
江尋卻怎麽都不肯說,只是一臉高深莫測地走在前面。
很快到了如意酒樓,燈火燦爛,觥籌交錯。
江尋湊到許若愚耳邊:“看到那個臉上有一塊青紫的男子沒有?”
溫熱的氣息比夏日的陽光還要熱烈些,許若愚忍不住退了退,她怕癢。
“誰?”她順着江尋所說的方向看過去,“祝迎?”
祝迎是木工祝師傅的兒子,年方十六,打小不樂意跟着他爹學手藝,一心想要去闖蕩江湖,自诩是個武學奇才,每日就在如意鎮上閑逛,不學無術。
倒是有些可能是他,不過……
“你怎麽……知道……就是他?”許若愚疑惑。
江尋笑了,兩人距離很近,許若愚看着他白皙的臉頰,臉倏地紅了,趕緊低下頭。
“我今日看到他趴在你窗邊,不知在做什麽,就把他帶走揍了一頓。”
“原來你,嗝,早就知道是他!”許若愚恍然大悟。
江尋臉上的笑像是狐貍得逞一般,許若愚心道,這江大夫,也不像表面看起來這般溫柔無辜啊!
“若愚,江大夫,你們去哪兒了?怎麽臨陣脫逃啊?今日不是說好了不醉不歸麽?”
林大娘一手拉着一個,踉踉跄跄地走進如意酒樓。
“大夥兒,聽我說幾句!”林大娘拍了拍手。
她是個寡婦,也沒孩子,自己經營一家成衣鋪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平日就愛喝兩口,若是有這樣的局,她是最積極的,就想在酒桌上多喝一些盡盡興。
所幸林大娘辦事爽利,人也大方,鎮子上沒有不喜歡她的,因此她的話也算擲地有聲。
聽到林大娘開口,原本嘈雜的酒樓裏安靜了下來。
“咱們如意鎮,原本适齡的男子和女子就不多,如今來了江大夫,我這幾日看下來,覺得他和若愚很相配,兩人離得也近,若是成親,不會耽誤大家看病定制鐵器,他們倆,我看合适!”
“啊?”許若愚沒想到林大娘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呆住了。
她下意識地看向江尋,他還是帶着那副笑,不過臉上有些發紅。
“啊什麽啊?若愚,你覺得大娘這個想法如何?”
許若愚動了動嘴唇,父親在信中說了,希望她在如意鎮尋個如意郎君,安穩生活,她也覺得江尋人不錯,可她不知道人家江尋怎麽想,而且,這種人生大事,她自己真的能做得了主嗎?若是以後父親知道了不同意怎麽辦?若是以後他後悔了怎麽辦?
一時間,她心裏過了許多想法。
“你這丫頭!”林大娘見她說不出個所以然,又扭頭問江尋,“江大夫,你說呢!你覺得若愚如何?給你做娘子,可好?”
江尋擡眼看了過來,随後對林大娘說道:“若愚姑娘,非常好,配我,那是綽綽有餘,我高攀了。”
林大娘搖頭:“你只說願不願意和若愚成親便是,哪來那麽些客套話!”
許若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雙眼盯着江尋,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我……”江尋的話未說完,就聽到一個尖利的聲音。
“我不同意!”
衆人的目光順着聲音看過去,是香坊的丁香姑娘。
她穿着石綠色牡丹纏枝紋對襟絲綢衫子,雙螺髻上步搖顫顫,金光點點,圓月般的臉上翠眉微微,胭脂粉粉,她站起來,攏了攏自己額前的碎發:“我今日給江大夫送了香扇,江公子也收下了,那是我家的傳家之寶,只傳家人的,如今江公子收下了,難道不是對我有意?”
林大娘皺皺眉:“丁香,你家傳家寶到底有多少件,你那香坊之中盡是傳家寶是吧?”
“這扇子是真的!”
眼看着林大娘和丁香要吵起來,許若愚趕緊捋着袖子跳出來:“行了!大好的日子,別吵吵!丁香,既然你我都有意,不如還是江大夫自己的意願,如今江大夫來如意鎮不過十日有餘,還是再等一陣子吧!這一段時間裏,咱們就看誰能拿下江大夫,如何?”
林大娘紅着臉拍了一下許若愚的肩膀,借着酒意道:“若愚!我支持你!”
丁香也不甘示弱:“好!誰怕誰!”
如意鎮的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還有人湊上去問江尋,要選哪個。
許若愚說完,後知後覺有些尴尬,心裏已經抽了自己好幾下,可話已經放出去了,面上仍舊波瀾不驚,拉着半醉的林大娘坐下,又陪着喝了幾杯,目光不敢看向江尋,逃避似的送喝得醉醺醺的林大娘回家。
——
接風宴過後,江尋算是完全融入了如意鎮,因是三伏天,江尋每日還是挺忙的,多是因中暑而來求藥的。
江尋幹脆在藥館門口設了綠豆湯攤點,鎮上人可以每日前去打綠豆湯喝。
許若愚不敢去,她怕江尋提起那一晚的“豪言壯語”。
可她不出門,總有人比她還着急。
林大娘搖着扇子來她這裏串門兒。
“若愚啊,你日日在這爐子前打鐵,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那丁香整日待在江大夫身邊獻殷勤吶!若愚,你怎麽一點都不着急呀!”
許若愚抹了一把額上的汗,聽到林大娘提及江尋,撓了撓頭:“那江大夫怎麽說?”
林大娘翻了個白眼:“我看江大夫對丁香是愛答不理的,你得抓點兒緊吶!人家江大夫說不定正等着你出手,就跟你走吶!”
“哎!行!我想想法子!”
見林大娘孺子可教,林大娘滿意地點點頭,随後她又想起一件事:“你可知最近祝迎惹了事兒了!被衙門逮起來了!”
“啊?所為何事?”許若愚的錘子一下子砸了個空,落在地上,發出“哐啷”一聲響。
林大娘吓得從條凳上跳起來:“哎呀!若愚,你沒事吧?”
怎麽可能沒事,錘子結結實實砸在她腳背上,她疼得話都說不出了,只是撲簌簌地流眼淚。
江尋,不會是把她被看了的事說出去了吧?
“快來人!若愚受傷了!”林大娘丢了手裏的扇子,慌裏慌張地叫人。
江尋第一個從藥館裏沖出來,全然沒了平日裏端方穩重的樣子。
“怎麽了?”
他上下看了幾眼,看到地上的錘子和許若愚別扭的站姿,立刻把她打橫抱起來。
許若愚下意識地摟住了江尋的脖子,從來沒有和男子如此親密過,許若愚眼神四處飄,就是不敢看江尋,臉紅了個徹底。
林大娘一邊大叫着一邊跟着江尋往醫館跑。
“林大娘,勞煩你幫我在門口分一下綠豆湯!”
林大娘被無情地關在門外。
江尋小心翼翼地把鞋和布襪褪掉,許若愚低頭看着自己腫得跟饅頭一樣的腳背,“嘶”出了聲。
畢竟是在外男面前露了腳,許若愚尴尬地只敢看腳面。
一只修長地手伸過來,在她腳背上按了按,痛得她五官都擠作一團,剛想罵出聲,卻聽到江尋如釋重負的聲音:“……還好沒有傷及筋骨……”
許若愚心裏一顫,想到自己方才還想罵他,可他卻滿心裏想着她的傷,她真是……太壞了!
她心裏默默吐槽自己。
江尋松了口氣,從架子上拿下一個瓷瓶:“我用藥油給你擦一擦,好得快些,這幾日受傷的腳不要太使勁兒,每日都要用藥油把淤血揉開……反正你就住我對面,藥館關門後我去找你就行。”
許若愚咬了咬牙:“祝迎……”
“什麽?”江尋的動作一頓。
“祝迎是你送進官府的嗎?”許若愚看着他的雙手揉開藥油,空氣裏彌漫着草藥的味道。
江尋了然地笑了:“嗯,是啊。”
“是……是……”要為我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