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乖狗
第45章 乖狗
他行動力一向很強, 應湉怕他真動身,拎着海南雞飯來她宿舍樓下,趕緊叫停。她說要和室友一起吃飯, 隔壁宿舍煮了火鍋。
施漾說其實是想見她一面,這麽大點兒的學校, 沒本部二分之一大,搞得跟異地戀似的,見一面都難。
應湉:[給我弟一點心理準備, 要讓他知道了,你得挨揍,他最煩你這張臉了,肯定往你臉上招呼,但我最喜歡你這張臉了]
施漾:[就喜歡臉了是吧]
應湉想了想,回他:[給我睡一下的話, 可能喜歡別的]
這條消息發出去,對面半天沒回音。應湉撐着下巴想, 是不是吓到他了。
但他們在夏天那會兒也不是沒做過出格的、瀕臨越界的、比這更瘋狂的事。
舒纭叫她去隔壁吃火鍋,她放下手機,合上書, 剛起身, 手機在手裏振了下。
施漾:[說話還是注意點兒吧你,別瞎撩,到時候我當真了,你收不了場]
發完這條消息, 施漾重新坐回去。吳冕拿勺子挖了一勺飯, 張着嘴看他:“你一會兒站一會兒坐的幹嘛呢?凳子上有刺啊?”
施漾重拿起筷子:“上課坐久了屁股麻,不行?”
誰敢說不行, 吳冕腹诽。
“你要走不走的,我還以為你有什麽急事兒。”他看了眼施漾那份海南雞飯,又看了看自己的,“哎,怎麽老覺得你這碗的肉比我的多?”
鄭亦然哼笑一聲:“打飯的時候沒看見啊?那阿姨的眼睛都快粘他身上了,恨不得下一秒掏出手機跟他說‘帥哥你加一下我閨女微信吧我把她介紹給你’?”
吳冕長嘆一口氣,憤懑地塞了一大口飯:“自從認識你,我的美貌福利都消失了,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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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漾挑眉,漫不經心:“這也能賴我?”
飯吃的差不多了,外面的毛毛雨轉為中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路邊很快堆積起深深淺淺的水窪。
他們仨打着傘去了趟超市,然後往宿舍的方向走。三個人,兩把傘。
吳冕沒帶,蹭施漾的,他那把傘大,夠他倆避雨。
路上遇到一只小黑狗,這小黑狗經常在學校裏到處亂竄,還進他們教室上過課。
它在某棟女生宿舍門口的臺階邊緣踟蹰,想走,但雨有點大,它走不了。低着腦袋看着臺階下的水窪,在臺階邊緣踱步徘徊。
施漾看到了,折身過去。
頭頂的傘突然沒了,吳冕诶了一聲,擡着腦袋轉了一圈,連忙* 追上施漾:“幹嘛啊你!不說一聲就走,這雨都快把我發型弄沒了。”
“自己不帶傘怪誰?”施漾瞥他一眼。
吳冕死死拽着他撐傘的那只胳膊:“你有點良心行嗎?算我求你。”
施漾走到臺階跟前,單手把那只小黑狗摟起來,越過臺階跟前的水窪,放地上,給它撐着傘。
“要去哪兒?”他低頭問。
吳冕簡直無語:“它能聽懂?”
鄭亦然笑了笑:“它說不定還真能聽懂。”
小黑狗沒讓他失望,在原地轉了一圈,抖了抖飄在毛上的一丁點水珠,然後朝小路走。
這棟女生宿舍離研究生公寓不遠,應湉撐着傘從研究生公寓出來,下了臺階,擡頭就看到施漾站在不遠處的女生宿舍樓外。
腿邊有一只小黑狗,他給它撐着傘,低頭和它說話。鄭亦然也彎着腰,逗小狗。
吳冕在施漾旁邊,跟個小嬌妻似的,挽着他的胳膊。畫面和諧,又滲着點兒詭異。
小黑狗走他倆中間,靠着施漾那邊一點兒。他倆步子大,小黑狗努力倒騰着四條腿往前走,施漾見狀稍微放慢了步子。
這一幕趙予溪也看見了,眼前一亮,回頭看應湉,揶揄:“人帥心善,這麽有愛心,是不是更喜歡了?”
應湉:“……”
趙予溪用雨傘邊緣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雨傘,幾滴水珠簌簌落下。
“我說真的,別管你弟了,大不了他哭兩天,你自己的幸福更重要。”
“……”
應湉輕抿下唇,往前走,在十字路口左拐,深吸一口氣,語氣淡淡的,“本來想考完期末再跟你說,怕你太過于興奮影響你考試的狀态,但我發現你每天一句長一句短地說這事兒,有點影響我的心态了。所以我決定不做人了,一定要現在跟你說。”
趙予溪沒聽明白,很懵:“啥啊?”
雨淅淅瀝瀝地下着,滴濺在路面,空氣裏飄蕩着朦胧的水霧。應湉停下,說出口的話如平地驚雷:“我談戀愛了,和施漾。”
趙予溪猛地愣住,和她四目相對。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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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聽一半就趕去考試了,趙予溪心裏癢得慌,有太多問題想問。坐在教室裏,她屁股像有刺一樣坐立難安,躁動得要命。
開卷考試,她字寫的飛快,翻書的聲音巨大,監考老師都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
火急火燎地寫完試卷她就出教室等應湉,在門口翹首以盼。
應湉剛出去,手機還沒從包裏拿出來,就被她一把拽走。
趙予溪站在走廊盡頭,雙手背在身後來回走:“好哇好哇,居然背着我在偷偷幸福,什麽時候的事!”
跟抓早戀的教導主任一樣。
應湉看她這樣想笑,但又覺得這會兒表現得太開心肯定要被她罵一頓,于是拉下嘴角,委屈巴巴地說:“就上周六啊,沒兩天。”
确實沒兩天,甚至她知道的時間還算早的。趙予溪突然有點沒話講,剛才那股要質問她的氣焰都瞬間滅了下去,反而是另一種興奮勁兒湧了上來。
她湊過去,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嗎?”
應湉:“那當然。”
這個第一可太重要了。趙予溪傲嬌地擺擺手:“行吧,我被哄好了,不和你計較。”
末了,又問,“要跟舒舒她們說嗎?”
應湉想了想:“考完試再說吧。舒舒不是說了嗎?任何人在期末的時候把八卦帶進我們宿舍,都是擾亂軍心的叛徒。我可是清清白白。”
趙予溪笑罵:“你清白個屁啊,你就是這個八卦的源頭,你是背叛組織的當事人!”
但又對這事兒實在好奇,她挽上應湉的胳膊,和她一塊兒往電梯方向走,“你之前不是跟銅牆鐵壁一樣,我怎麽說你都無動于衷嗎?我靠,我想起來了!周六那天晚上我們吃火鍋,他對你又是送酸奶又是遞紙巾的,你倆那會兒是不是就好上了?”
應湉走到教學樓門口,撐傘:“沒有,那是戀愛的前半小時吧。”
鑽進她的傘下,趙予溪張大嘴巴:“所以你倆一前一後出去的那半個小時,發生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就這麽談上了?”
應湉彎了彎眉眼,笑道:“秘密,就不告訴你啦。”
輕哼一聲,趙予溪說:“算了吧,我也不想給自己找狗糧吃。但我想磕,你倆能不能談得光明正大點兒。藏着掖着瞞這麽好,施漾是什麽拿不出手的男朋友嗎?他也太拿得出手了吧。”
新生剛入學那會兒,就有學長學姐們到處瞄人,整天在各個群裏和論壇小程序裏閑扯,說這個好看那個好看,勢必在這學期拿下這個拿下那個。
施漾也不是沒被提及過,提的次數還挺多。說的最多的就是他長得也太牛逼了,渾身那股勁兒怪撩人的,天生就是當男朋友的料。
但這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也沒聽見誰拿下他。
“我弟啊。”應湉說,“他對我談戀愛這事兒誠惶誠恐的,每天都在擔心我被不三不四的鬼火少年拐跑。我也不知道他操的什麽心,對我有什麽認知誤解。我還在想怎麽才能把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
“是哦。”聽她這麽說,趙予溪這才想起來這戀愛談的,還真有應與峥的事兒,“我看你弟和施漾關系好像還挺好的,他倆不會因為這事兒打起來吧?兄弟變姐夫,這撂我身上我都覺得膈應。”
應湉立馬蹙眉癟嘴,雙眸水潤,像被這場雨浸濕了一般,極其委屈地看着她:“你怎麽這樣啊,你剛才還說好磕的。”
趙予溪受不了了,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好會撒嬌啊你,我是說站在你弟的角度。”
“我要是說他和我弟之前是死對頭,後來才變好兄弟的,你會不會覺得好點?”應湉問。
趙予溪目瞪口呆:“不是吧,那完了,你弟這下肯定更恨了,說不定得宰了施漾。我他爹的怎麽覺得這下的是冰雹啊,咱倆不會被砸死吧。”
冬天的雨下起來,像石塊兒一樣砸在地上,每一滴的下墜感都很清晰,盡管雨勢有轉小的趨勢。
寒氣入骨,冷風刮在臉上有點疼。
應湉扯了下被她蹭下去的外套領口:“你少說兩句吧,我們走快一點。我衣服漏風,好冷啊。”
兩個人立馬加快了步伐。
走到研究生公寓門口,剛把傘收起來,應湉就收到了施漾的消息。
趙予溪做了一個給嘴巴拉拉鏈的動作,說你去吧,我一定守口如瓶,憋死了我也不說。
應湉笑得不行,心想倒也不用到這個地步,反正早晚都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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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天氣,一點也不适合約會,他倆也沒打算好好約個會。施漾在微信裏說,沒見過誰家男朋友剛談戀愛就被冷落的,他這顆心就跟今天這天氣一樣,涼得透徹,死得也很徹底。
“你看,我說什麽來着,你會說我冷暴力的。”雨停了,應湉把傘收好往實驗樓的方向走,避開地上的水窪,對着電話那端唉聲嘆氣。
施漾笑了聲:“給我安的什麽罪名,我沒說啊。我這意思呢,就是我有點兒冷,想跟女朋友讨個抱抱。我都繞到實驗樓找這麽個見不得人的角落了,不誇我體貼?”
應湉:“太體貼了,這下更像偷情了。”
施漾說:“你不是喜歡這種刺激嗎?”
“應湉。”
一道清冷的男聲從前方傳來,像這個天氣裏混了雨水一樣,薄涼又潮濕。
這條路上幾乎沒人,應湉一擡頭就看到不遠處的齊歸。
他身邊還有個人,應該是他朋友,兩人原本是要朝另一個方向走,看到她了,他才轉身過來的。
“我給你打過電話,你沒接。”齊歸徑直走過來,“沒想到今天運氣挺好,能碰見你,我有話要和你說。”
應湉随手摁掉施漾的電話,給他發了條消息——[小麻煩,我能解決]。
施漾聽見電話裏有人叫她,他從門後出來。她這條消息的意思是不讓他過去,他只好抱着胳膊,慢悠悠地倚在牆邊,盯着那邊。
應湉瞄了眼實驗樓門口,淡淡道:“陌生電話我不接。”
沒有搪塞他,這句是實話。自從向一蘅那事兒,她就不再接陌生人的電話了。
齊歸笑了下:“你真沒存我電話啊。”
應湉坦然的不得了:“為什麽要存?”
“應湉,那會兒你沒給我機會解釋,我想把話說清楚。我跟那個女生頂多算暧昧,也就三天。我當時說的那些話都是氣話,因為你這人實在是太冷淡了,我經常沒感覺到在跟你談戀愛。我是太喜歡你,太在乎,所以我才——”
“重要嗎?”應湉打斷他,表情都沒有變一下,“不重要。都這麽久了,你反射弧挺長的。”
齊歸扯了扯嘴角:“是,我原以為沒什麽,分手就分手。但我上次在慶大圖書館見到你的時候,我發現我壓根就沒放下你。我知道你不缺人舔,但能不能看在我們有舊的份兒上,給我個機會?”
應湉一直沒吭聲,瞄了實驗樓門口靠牆那人無數遍,他實在是太惹眼了,她餘光瞟見就忍不住想看過去。
偏偏施漾好整以暇靠在那兒,目光筆直熾熱,更加讓人難以忽略。
“說完了嗎?”應湉整個人很平靜。
齊歸:“說完了。”
應湉慢悠悠地點點頭,笑盈盈地回答他剛才的問題:“不能。”
“應湉。”
齊歸伸手去抓她,但被她躲開,撲了個空。
施漾見狀忽而颔首,舌尖頂了頂腮,臉色驟變。視線微微向上,下三白狠戾,又痞又野。像是叢林裏盯着宿敵的野獸,散發着危險的信號。
呲牙,但聽話。
她不讓他過去,他就不過去。但這狗東西敢再動一下,他能把他手掰折。
“齊歸,我和你當時已經很不體面了,你沒有必要在我這裏找不痛快。我以前沒那麽喜歡你,現在更是一點也不喜歡你。看在有舊的份兒上也不行,我和太多人有舊了。”應湉語速很快,但聲音四平八穩,她男朋友被晾在那兒太久了,她挺急的,“你應該多少了解一點我的做事風格。沒有下次。”
說完她直接越過他,徑直朝施漾那邊走去。
齊歸轉身看她,這才注意到靠在牆邊的人,眼睛裏頓時充滿了不甘心和諷刺。還真讓他給追到手了,他倒要看看,他能被玩兒多久。
“眼神這麽兇幹嘛,要咬人啊?”應湉老遠看到施漾的眼神,歪頭擋住他的視線,笑着問。
施漾看齊歸那眼神,兇神惡煞的,壓迫感還挺強,感覺早就把人碎屍萬段了。
應湉幹脆往裏走,順勢牽上他的手,把他拉走。
“我前男友,齊歸,你見過。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在圖書館那次。”她邊走邊說,“我大四那會兒是真喜歡過他,不多,但還是有那麽一點點。”
身後的人一直沒動靜,應湉回頭,才發現他眼神陰郁沉沉,像極了外面的天氣。
她立馬收聲,補了句,“早沒感覺了。”
這話并沒有讓施漾有所好轉,他有點煩,比這糟糕的天氣還要煩。
垂眸看着她,暗流在眸子裏不斷翻湧,如同漆黑深夜的海面,翻滾着浪濤。
應湉想了想:“我和他就四個月,而且那會兒我準備考研挺忙的,真算起來可能還沒……唔……”
狹窄的空間,他把她壓在牆角,吻落下,鋪天蓋地他的氣息,将她完全包裹。
他親得有點兇,吻又深又重,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唇被他含住,吸吮、輕咬。
心尖微顫,她忍不住往後瑟縮,擡手抵在他的肩上,輕輕推了下,被他抓住手腕,親得更重。
這個吻宣洩着濃烈的情緒,如洪水決堤,兩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應湉幾乎要無法呼吸,只能承受他這個極具侵略性的吻。
施漾醋意橫生,毫不遮掩。
煩,不想聽她提這人,他嫉妒的要命。
鼻尖蹭過她的臉頰,唇瓣距離毫厘,耳鬓厮磨。施漾停在那兒,不前進也不後退,感受着她的呼吸和體溫,還有她身上熟悉又好聞的味道。
應湉的心怦怦直跳,深吸一口氣,微張唇瓣,垂眸喘氣。
大約過了半分鐘,聽見他壓低聲音,冷飕飕的問。
“他這樣親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