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乖狗
第44章 乖狗
沒兩分鐘, 應與峥的電話又打過來了。應湉順勢逃出他的懷抱,勾勾他的手,示意她先進去複習。
施漾點了下頭, 接通電話。
“挂我電話幹什麽,你又在學西語?”應與峥的語氣罵罵咧咧的。
施漾:“嗯。”
他這會兒人還有點輕飄飄的, 唇上的感覺殘存着,他不自覺地回味。
過去那個夏天好像隔得太遙遠,更像是好幾年前。那股按捺已久的雀躍破土而出, 幾乎要沖破他的胸腔,太洶湧,太澎湃。
一遍又一遍,難以安撫下去。
這些情緒和思緒也沒跟他打招呼,悉數傾瀉在剛才那個吻。
無法遏制的心跳,在她回吻的那個瞬間, 飙到極致,被抛向最高點。
他這會兒整個人完全就是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兒, 眼尾沾染沒有褪去的欲念,渾身潮熱。但凡多說一個字,都會暴露他此刻聲音沙啞, 任誰聽都覺得不對勁兒。
“……我真服了, 沒勁兒。”應與峥對他的回答無語透了,“你他媽長了張會玩的臉,在這兒認真搞學習?說了帶我上分你上哪兒的分呢?你就該長在那紙醉金迷的娛.樂.城泡吧泡妹,知道嗎哥們兒?當什麽唯一純白的茉莉花呢。”
他越說越來氣, 聲音在空蕩的樓梯間裏跟炮仗似的, 不知道的以為提前過年了。
施漾笑了聲:“你姐知道你這麽會罵嗎?”
應與峥輕哼一聲,表示不屑:“我小時候跟她對罵。你別小瞧我姐, 她罵人很有粘性。我初二那會兒跟人互毆,她給我罵哭了。”
說着,他長嘆一口氣,“唉,罵歸罵,她也是愛我,我知道。畢竟她轉頭就把那人自行車車胎給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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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料未及的結尾,施漾垂眸笑着,笑得有點頭痛,又覺得生動。
這樣鮮活的她,是他未曾見過、無法再見的。哪怕聽旁人講,也難以窺探一二。
心底無端泛起一些癢意和酸澀,為此感到可惜。
“我說讓你幫我盯着我姐的事你上點心,她別過年的時候給我帶個鬼火少年回來,她真挺叛逆的。”應與峥問,“你什麽時候放假?”
施漾心不在焉的回:“下周。帶你上分的事兒再說,不放你鴿子,挂了。”
被挂電話的應與峥盯着手機皺眉,學個西語有這麽着急嗎?挂他兩次!
學西語不着急,女朋友在那兒等着挺讓他着急。
施漾剛穿過書架,看到應湉坐在他之前坐的那張桌子跟前,她把東西都搬了過來。
他确實有點受寵若驚。
“怎麽坐過來了?”
應湉指了指前面幾張桌子:“太陽照過去了,好晃眼睛。”
拉上窗簾,那個光都擋不住,看電腦屏幕太刺眼。
施漾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我還得謝謝太陽,能讓你這麽施舍我。”
這酸了吧唧的勁兒,應湉聽得牙酸,把ipad裏面以前的學習資料找出來,放他面前。
她喜歡無紙化學習,因為方便。掃描的pdf上面有很多她的筆記,她的字很漂亮。
“我有點搞不懂,一個混學分的選修,別人都選那種全勤就能滿分的水課,你為什麽要選這個?”
上午那會兒聽說他這學期選修選了西語,她就挺意外的。
這種選修課,她大一大二那會兒專門搶《電影鑒賞》《公共禮儀》之類的水課,絕對不會選這麽正經、很專業的選修,這種選修課考試都挺嚴的。
施漾一只手搭在桌面,長腿伸出去,有意無意地蹭到她的腿。
隔着褲子,觸感沒有夏天那樣強烈。
“随便選的。”施漾說。
應湉狐疑地看着他:“不是因為我二外是西語?”
施漾掀起眼皮看她,笑了下:“挺自戀啊你。應與峥中午跟我說我才知道,也不晚,能趕上你教我。”
應湉笑着說:“學費準備好了就行。”
話落,施漾靜靜看着她。半晌,才開口問:“來真的?”
被他的反應惹笑,應湉歪頭:“怕了?”
“是啊。”施漾往後坐,靠在椅背,“怕你吃幹抹淨就跑,狼來了的故事我從小聽到大。”
筆尾抵着下巴,應湉攢眉蹙額,沉吟,裝出一副深思熟慮的為難模樣,而後勉為其難的說:“好吧,鑒于我有前科,允許你賒賬。”
“分期付款?”
“最後清算也可以。”應湉表現得特別大方。
但最後清算這四個字落進施漾的耳朵,聽起來就有點可怕了。
他微吊眼尾:“要把我榨幹啊你?”
應湉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問:“榨哪裏?”
“……”
倏地,施漾輕笑一聲,沒料到她會來這麽一句。舌尖頂了頂腮,有些沒話講。
-
敲完文檔裏的最後一個句號,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
應湉點了保存,舉起胳膊伸懶腰,再揉揉脖子。偏頭瞥見施漾的眼神,她頓在那兒。
不知道他這麽盯着她看了多久。
四目相對,她眯了眯眼,存心揶揄他:“應與峥讓你盯着我,你就是這麽盯着的?”
施漾抱着胳膊,懶散地靠在椅背,微吊着眼尾,目光深邃,在她身上流連。
眸中溢出點笑意,眉宇間攏着溫柔缱绻。渾身那股散漫勁兒,透着游刃有餘、勝券在握的野性。
“我怎麽盯,這樣盯?”他保持着那個姿勢,然後俯身趴在桌上,眼巴巴地看着她,“還是這樣盯?”
上目線柔和下來,眼睛亮晶晶的,蓄滿了星星點點的碎芒。
跟剛才完全不一樣。這兩種表情和眼神,簡直判若兩人。
他這雙桃花眼還真是名不虛傳,溫柔下來看什麽都深情,哪怕是面前這個桌子腿兒。
應湉看了會兒,把電腦合上:“能說嗎?你這樣真的很狗。”
施漾挑眉:“罵我呢?”
應湉笑着換了個說法:“真的很像狗狗。”
乖死了。
她忍不住伸手,胡亂在他腦袋上揉了揉,頭發都給他揉亂了,“應與峥要知道你是這麽‘看着我’的話,你猜他會做什麽?”
任由頭發被她揉亂,施漾坐直上身:“頭給我擰下來。”
語氣随意,态度從容,一副全盤接受的坦然。
應湉:“我弟和江老師兩面夾擊,還敢勾引我,膽子真大啊你。”
施漾聞言錯愕一秒,笑着點點頭:“是,我勾引你。那我還挺有魅力,能勾引成功。”
她說什麽他都照單全收,好的壞的,都算他的。
桌下的空間不算擁擠,至少比食堂的桌子下面寬敞多了。
但應湉明顯感覺到他的兩條長腿圈着她,把她圈在他的領地,然後若有似無地蹭着她。
絲毫感覺不到空氣裏的一丁點寒涼,全是他撩起來的溫熱。
“心态這麽好,做什麽都能成功。”應湉都懶得低頭去看,“你別蹭我了。”
施漾把腿放好,不動了,靠在她的小腿外側,輕輕貼着:“不蹭你,我怎麽勾引?”
應湉心說,還挺來勁兒啊你。
她看了眼時間,該去吃晚飯了。趙予溪已經在微信裏問她晚上吃什麽,要不要去北巷那家烤魚店。
她起身,把東西收拾好,跟施漾一塊兒往外走。
“你弟說了,把你和別人攪黃,天大的好事。”施漾單手插兜,另一只手幫她拿着東西,慢悠悠下樓,“我這不正在給他實現願望?”
應湉噫了一聲:“真壞啊施漾。”
聽她這話,施漾笑了下:“別想把自己撇太幹淨,你也有份兒。”
應湉:“不是你勾引我嗎?”
又來了,裝的這麽無辜。眼眸像是被雨水浸過一樣澄澈,讓人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施漾深吸一口氣,輕嘆,沒轍,拖腔帶調的:“行啊,全算我的。到時候就跟他說,是我非要逼良為娼威脅你,你一點都不想跟我在一起,一點也不喜歡我。”
耍無賴,又像在撒嬌。
“應湉。”
快走到一樓,施漾突然開口叫她。
應湉回頭:“幹嘛?”
他勾勾手,神秘兮兮的:“過來。”
應湉疑惑,但照做,慢吞吞挪着步子過去。
剛靠近,就被他擡手抱進懷裏。他單手攬住她的肩,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再抱會兒。”他埋頭,臉蹭着她的頸窩,“出了圖書館你又不讓我碰。”
挺委屈的,應湉想,她才是那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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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趙予溪去隔壁宿舍拿了複習資料回來,飛快關上門,風塵仆仆。
“真服了,開卷考試,我他爹的都不知道我當時寫的什麽玩意兒筆記,還得重抄一遍。”她往椅子上一坐,把課本攤開,準備認命補重點筆記。
老師上周劃重點還說都開卷考試了畫什麽重點啊,結果她低頭一看——上課的時候困得不行,寫的字跟畫符似的,七扭八歪,根本不知道寫的是什麽,得找考古學家來辨認的程度。
杜詩檸深吸一口氣,重重嘆出來,把筆丢開,揉了揉手腕,累得不行:“半開卷才是最惡心的吧,手酸死了。寫不完,根本寫不完,我看哪一句話、哪一個知識點都像是要考的重點。”
平時太樂不思蜀,一個期末,搞得兵荒馬亂的。
舒纭靠在椅子上喝花茶,悠哉悠哉:“充分的複習固然重要,但純粹的裸考實在精彩。”
趙予溪萬分贊同:“主要是太刺激了,我現在有種正主都捉奸上門了我還在這兒翻雲覆雨的感覺。”
杜詩檸:“……你這話也太糙了。”
“湉湉寶貝,怎麽這麽安靜?你不會在背着我學習偷偷卷我吧?”
趙予溪趿拉着步子過來,看了眼應湉,她面前的書和資料攤着,手裏的筆轉了又轉。
應湉撐着下巴,神色恹恹,打着哈欠:“好困啊,我坐這兒都能睡着。”
“她有什麽卷你的必要嗎?”舒纭說,“她期中考試睡了兩天,一點書沒看,你們專業第一。”
杜詩檸:“有的人學習起來是真不費勁,不像我,又費勁又不想學。”
趙予溪哼笑兩聲:“讓你出去工作兩天就老實了。”
反扣在桌上的手機振了又振,應湉沒管。趙予溪瞄了眼,坐回椅子,“誰找你啊,這麽忙。”
應湉這才拿起手機,看到施漾發來的消息,随口胡謅:“我弟。”
她們研究生比本科生早一個星期期末考試,也早一個星期放假。施漾這周還在上這學期的最後一節課,穿插着複習。
他給她發了一段小視頻,是他去學校食堂的路上,地面微濕。
施漾:[在飄毛毛雨,下午帶傘]
她下午有考試,在綜合樓。
應湉:[好]
應湉:[你中午吃什麽呀,我參考一下]
施漾:[吳冕說想吃個烤腦花補補腦子,我說別騙自己了,那烤腦花烤的也是豬腦子,吳冕破防了,這會兒在和鄭亦然争吃什麽。但是沒用,我說了算,因為今天刷我的卡]
施漾:[我決定吃海南雞飯]
看着這兩串文字,應湉忍不住笑。擡眸瞄了一圈,大家都在複習,沒人注意她這兒。她稍微壓了壓嘴角,敲字。
應湉:[我也想吃海南雞飯,我也想刷你的卡]
施漾:[不吃了]
應湉:[?]
施漾:[給女朋友送外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