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惡犬
第05章 惡犬
莫名其妙,他在這兒跟她共情,不是什麽好事兒。
但不得不承認,她有點東西,搞得他這一晚上還真有意無意地關注她。都怪她戛然而止得太突然,他真有點想知道她下一步要幹什麽。
扯了個買健胃消食片的借口,施漾還是去了趟對面的藥店,不止買了消食片,還買了防蚊貼。
撕開隔壁副食店買的草莓味棒棒糖,他擡頭看着街對面的應湉,都不知道健胃消食片和防蚊貼,到底哪一個才是順便買的。
紅燈倒數九秒,轉綠燈。
他咬碎嘴裏的棒棒糖,跨着步子過馬路。踩上街邊的臺階,糖棍扔垃圾桶裏,他轉身,把防蚊貼扔給應湉。
應湉剛挂電話,看到他過馬路,正詫異他什麽時候去對面的,就下意識接住了他扔來的東西。
定眼一看,是防蚊貼。
有點驚詫,她擡眼,看向施漾。
“不用謝。”他眼睛都沒斜一下,雙手插兜上樓,潇灑得很。
應湉:“……”
嗯,信了,屁股後面一堆桃花債。
-
大排檔二樓那一群人都不在,只剩下施漾那個朋友。施漾問他人呢,他說去網吧開機子了。大排檔這條街走到頭,拐個彎就有一家網吧。
應湉剛上二樓,就聽見這話。她看了圈,問:“應與峥呢?”
Advertisement
那個朋友摸着肚子:“放水去了。”
轉頭對施漾說,“你回來了正好,看着點東西,我也去放個水。”
施漾從褲兜裏摸出那盒健胃消食片,扔給他:“吃點吧,別炸了。”
男生頓時受寵若驚:“漾漾!原來你是特地去給我買的!我就說你沒吃幾口買什麽健胃消食片,我再也不罵你了。”
施漾扯了扯嘴角,哼笑一聲:“我謝謝你。”
這下,桌上只剩他倆,跟周圍其他桌比起來,安靜得不像話。施漾伸手拿水喝,擡眼就看到應湉直勾勾看着自己,表情有點一言難盡的意思——盡管她努力控制了。
他挑眉,看什麽?
應湉默默喝水,心說,看你仗着自己好看連男的也不放過。
她想過了,施漾這人不在應與峥的朋友圈,他倆死對頭。今天能在一塊兒吃飯,完全因為人多,對方可以沒什麽存在感,起不了沖突。過了今晚,她能不能再見到施漾,都是未知。
除了他的名字,以及他是外高畢業的,她一無所知。
甚至他名字那倆字兒怎麽寫的,她都不知道。
想到這,應湉對着手機戳戳點點,然後起身,把手機放在施漾面前。又坐回去,跟他隔着銀河一樣的遙遠距離。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又裝模作樣,像什麽也沒有發生。
施漾垂眸看了眼,屏幕上是她的微信二維碼。
他沒動,停下喝水的動作,挑眼看她。
應湉盯着衛生間的方向,催促道:“你快點,我弟回來了我不好交代。”
施漾:“你怕他?”
應湉扭頭看他,臉上寫着你這說的什麽話,語氣誠懇:“我怕你被揍。”
說完,又順嘴問了句,“你們為什麽不和,你搶他女朋友了?”
想不出除了奪妻之仇能這麽不共戴天以外,還能有什麽,她不太懂他們男孩子之間的恩恩怨怨。
施漾嗤笑:“我道德水平是不高,但不至于撬人牆角。”
也是,他想找個什麽樣的找不到,剛剛要他微信的妹妹那麽漂亮,他也沒加人家微信。
說話的這個空檔,手機息屏了。應湉正要過去解鎖,應與峥從衛生間回來,問她回不回家。
應湉搖頭:“你回吧,大姨不在家你給我報個信兒。”
應與峥:“那你去哪兒?”
應湉只想他趕緊走,她的手機還在施漾那兒擺着,随口胡謅:“流浪。”
應與峥聞言坐了下來,應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問他幹嘛。
應與峥:“我跟你一塊兒流浪。”
“……”應湉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
你腦子裝反了吧,有沒有點眼力見啊,趕緊走別耽誤我事兒。
施漾的朋友也從衛生間回來了,自如地搭上應與峥的肩膀:“走啊,網吧,巅峰賽嘛不是?”
“哎我操!今天巅峰賽。”
應與峥屁股還沒坐熱,想起來這件重要的事,拿上挎包跑得飛快,“姐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尾音消失在拐角的樓梯口。
應湉默然,感激地看了眼施漾的朋友。
幸好,巅峰賽比她重要。
但那朋友下一秒轉頭問施漾:“漾哥,走啊。”
應湉心頭一緊,她實在不想為了個男人再跟到網吧去了。
他要是去網吧,那就算了。她的勁頭沒那麽足,放棄一件心血來潮的事很容易。
施漾靠着椅子玩手機,懶得擡眼:“不去,我回家。”
男生沒堅持:“行呗。”
徹底只剩下他們倆,應湉幹脆挪到施漾對面,把手機解鎖,設置屏幕為常亮狀态,把二維碼放回去。
施漾靠在椅子上,笑着看她:“非要挑戰我的道德底線?”
“死對頭的姐姐,不刺激嗎?”應湉笑着說。
笑得挺甜,施漾給出自己中肯的評價:“一般。”
他拿起手機,掃二維碼。滴一聲,發送好友申請。正要把應湉的手機還回去,她常亮的手機屏幕上端彈出一條消息,是一串文字。
[趙予溪:我靠這男模極品!能摸腹肌!下次帶你……]
後面的文字被系統自動隐藏了。
“……”
施漾眉心一跳。
他是不是遇到拉皮條的了。
-
施漾這人,很百無禁忌,從來不講原則、底線這種東西。
像那種站在懸崖邊随時可能掉下去的人,你以為你稍微激他一下,他就會觸碰某些紅線,墜入深淵,偏偏他壓根不會。他是懸在所有界線之上的存在,看似混沌,實則危險又清醒得很。
別人寫小作文罵他,他都能笑着點點頭,說你這段文字有七個錯別字,然後點個贊,表示已閱。意思是我确實看到你的意見了,但我也确實沒把你放在眼裏。
應與峥煩就煩在這兒。
都是外高的,這人處處壓他一頭。從外到內,從學習到愛好,都在他之上。就連籃球也是,高二那場球賽簡直是奇恥大辱,直接把他釘在恥辱柱上了。別人還老愛拿他和施漾作比較,就像是對标的競品,什麽都比。
他看不慣施漾,但施漾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包括他。
“昨晚施漾怎麽沒來網吧,我還說他也來的話,巅峰賽不是問題,他玩什麽都賊牛。”手機裏,傳來朋友的聲音。
應與峥坐在客廳裏,打游戲開麥,聲音外放。他不悅的啧了一聲:“怎麽什麽都能扯到施漾。”
“哦對,我聽頭子他們說,施漾估分七百一。”
“我靠,多少?!”應與峥原本歪在沙發上,這下坐直了。
雖然知道施漾成績好,是上頂尖學府的料,但沒想到人家高考真能考出這麽高的分數。他玩也玩了,有時候上課實在熬不住也睡覺。看起來是個情場浪子,緋聞層出不窮,別人嘴裏的玩咖一個,怎麽還真讓他給學進去了。
“七百一。”手機裏重複一遍,緊接着吐槽,“我真搞不懂,你一個藝術生,跟人家比成績幹嘛,都不是一個賽道的,有意思嗎?他就是長得比你帥了那麽一點點而已。”
應與峥心想,就是因為之前一個賽道的他賽不過,發現自己有那麽點藝術天賦,才轉去學藝術的,不然他哪能在畫室裏坐得住。
嘴上撇了下,對他最後那句話不滿意:“你他媽誰朋友。”
“誰朋友我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啊,良心會痛。”
“……”
應湉睡醒了,從卧室出來,就聽見什麽長得帥之類的話。她沒在意,徑直去開放式廚房,在自動飲水機跟前倒水喝。
想起昨晚趙予溪給她發的消息被施漾看到了,她整個人就有種想死了算了的喪感,以至于從加了微信那一刻到現在,她一條消息都沒有發過。
頂着亂糟糟的頭發,她坐在島臺前,大腦放空,有一搭沒一搭地喝着水。
背後是應與峥本人和手機裏發出來的噪音,他抽空關心了一下親姐的狀況。
“睡醒了?”應與峥意思了一下,傳達親媽的指令,“媽讓咱們去超市買番茄。”
應湉聞言敲敲手機,跟媽媽确認了一下,然後喝一口溫水,淡聲道:“是讓你。”
她強調,“你一個人。”
應與峥再次為自己的家庭地位感到可悲,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那玩意兒我不會挑。”
“番茄有什麽可挑的,你看哪個順眼就買回來。”應湉喝完水,從冰箱裏抱出來半個西瓜。
應與峥瞥見,詫異道:“你沒事兒吧,一大早起來吃冰西瓜,胃不要了?”
應湉面無表情,舉着勺子,咕呲一下插進西瓜果肉:“我現在是挺想死。”
應與峥:“……?”
誰又惹到這個祖宗了。
他默默往沙發另一頭挪了點,生怕殃及到自己。
手機裏,再次傳來朋友的聲音:“峥兒啊,我真覺得男人要大度點,咱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十八歲的成年人別這麽幼稚。施漾這人也沒什麽不好,就是拽了點,當朋友還挺有面兒。”
聽見施漾的名字,坐在島臺前的應湉莫名打直了後背,豎起耳朵聽。
應與峥嚷嚷:“他比我大,他怎麽不大度點兒?”
朋友:“他大度啊,都沒跟你計較。”
應與峥:“……”
手機裏傳來victory的聲音,他起身把運動褲往上扯了點,“懶得跟你說,買番茄去了。”
轉頭叮囑應湉,“別給陌生人開門嗷。”
“……”
應湉瞥他一眼,嘴裏的西瓜咬得嘎嘣脆。
關門聲響起,随即,放在桌上的手機也響了聲,她慢悠悠垂眼。
看到“施漾”兩個字的時候,心頭一顫,吓得西瓜沒拿穩,險些脫手砸在桌上。
果然念叨不得,怕什麽來什麽,擔心什麽出現什麽。
穩了穩心神,她放下西瓜,扯紙巾擦擦手。把散亂的頭發梳理了一下,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顯得特別虔誠。
伸手點開那條消息。
[施漾(目測180+):打算什麽時候約我,提前說]
應湉不解,回複他:[你很忙嗎?]
[施漾(目測180+):給我點兒準備時間,怪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