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奇遇記

第35章 章

第 35 章

“你怎麽這麽瘦？減肥呢啊？減肥不能光減體重，你也稍微鍛煉鍛煉……你那戒指在手上都快挂不住了”

林楊也不心虛，大剌剌地甩甩手，戒指沒掉。

林母看着兒子幾天好像脫了一層皮，又追問道

“什麽感冒這麽嚴重？別是……”

林楊不欲讓家人擔心，只說自己前幾天沒胃口，今天能多吃點了。

林母聞言又讓林父加了兩道菜。

一家人吃過飯，林楊還是沒有久留，他今天沒喝酒，開車回了家。

今天是陽歷年，大街上新年氣氛濃厚，街燈上都挂了燈籠。

白天陽光和煦，下午天氣卻陰沉起來，等林楊驅車回家的時候，外面已經飄起了雪花。

林楊把車停在樓下，擡頭望向自家一片漆黑的窗戶，點了根煙也不急着抽，坐在車裏發呆。

他滿大街找了鄭西京整整一個禮拜，無果。

合家團圓情侶約會的日子，鄭西京在幹嘛呢？

林楊又驅車去到鄭西京從前住的小區，把車停在側門外，正對着的就是他之前住的那一單元。

樓下花壇裏一兩只貓跑出來，蹑手蹑腳地溜到別人的車下取暖。

林楊就在車裏盯着那幾只貓，盯着花壇裏的雜草，盯着路燈下面的雪花，不時有人家下樓送客……

林楊就在車上坐着，一直到天色微明。

第一縷陽光直射進窗戶，金黃的一片打在他布滿血絲的眼睛上，刺激得他猛地閉上眼。

眼皮下像夾了層膜一樣幹澀，林楊覺得自己上了幼兒園以後就沒哭過這麽多場。

但哭也沒用，他在這坐了一整晚，回想着過去的種種，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過去的只能過去。

再怎麽回憶也沒有用，更無法重現往日時光。

唯有未來還值得期盼，他還記得鄭西京，就說明對方還好好的在這個世界上，就總是還有機會。

他這麽整日渾渾噩噩的，除了讓自己一蹶不振外，就沒有半點兒幫助了。

想通了這一點的林楊驅車回了家，肖羽今天又來□□了，今天的林楊倒是一反過去幾天的常态。

主動點外賣洗水果，飯後還積極地收拾餐桌去樓下丢垃圾，并拉着肖羽去打游戲。

“你你你——你還記得鄭西京嗎？”

肖羽被林楊拉上車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顫抖，林楊不會是瘋了吧？

林楊遞給了他一個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眼神，和一個虛僞的假笑。

那天之後林楊也不再跟肖羽哭訴了，也不滿大街亂晃了，除卻晚上還是睡不着以外，吃得多了些，看起來也不再那麽失魂落魄。

然後他就每天去找林父，跟着他遛彎釣魚下棋。

又隔三岔五就去陪伴爺爺奶奶，搞得林爺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道自家孫子這是怎麽了。

林奶奶倒是很高興孫子常來，家裏零食水果的分量和種類都明顯有所升高，甚至還一度想把閣樓的雜物間改成林楊的專屬網吧，被林楊十動然拒了。

林母年前工作時間規律了不少，除了偶爾值班外，大部分時候都回家來吃晚飯。

于是林楊就每天跟着爸媽蹭了飯再回去，直到春節臨近，才徹底搬回家來，不再整日兩頭跑了。

大年三十那天，林楊一家三口都搬到爺爺奶奶那裏去住了幾天，林楊外公外婆也來了，就住林父林母的那套高層。

“哎呀楊楊生日那天幹嘛去啦，給你轉的生日紅包都沒收哇”

豈止沒收，林楊連消息都忘了回，還是時間到了自動退回的消息來了，他才跟外婆道謝。

外婆當即表示再給他發一遍，林楊說算了算了反正過倆月又要收壓歲錢了，果然，他要被公開處刑。

林奶奶也不去澆花了，四個老人拉着林楊在沙發上聊天，不時關心兩句林楊最近在幹嘛。

林楊有心實話實說但奈何他實在說不出口——最近在當無業游民。

不過長輩也不是真的需要他搞點什麽事業，只要身體健康，有點想做的事就去做，也不拘着他做些什麽。

在這一點上，林楊的六個長輩立場出奇的一致，難道是因為爺爺和父親工作的緣故？導致他們已經不争不搶不需要雞娃看破紅塵了？

林楊笑笑，老實道

“年後想跟我爸出去走走，他出差我就跟他一起去”

“哦？那你是怎麽想的？”

林爺爺來了興趣，心說孫子終于血脈覺醒了嗎？誰知林楊的下一句話就讓爺爺大失所望。

“就是出去走走，當旅游了呗，回來學學習吧，想考研”

考研兩個大字狠狠砸在了林爺爺頭頂，逆孫！你早說想考研還跟你爸一起出去走什麽？白高興一場。

但另外三位長輩就很高興了，拉着林楊問他要不要轉專業，想考哪所學校巴拉巴拉巴拉……

可見大家只是在希望林楊身體健康這個立場上比較一致，真說起以後的方向來，還是各有各的想法。

林楊答得游刃有餘，其實就是順嘴胡謅，考研的想法是他今天才有的，但他裝出了一副深思熟慮過的樣子，說得頭頭是道。

然後他就被林母抓到廚房去當苦力了，林父一個人從早上買菜開始忙到下午備菜，現在恨不得一個人長出八只手。

結果林楊的新年計劃一登場，四個長輩瞬間忘了廚房裏還有人正在勞動，紛紛拉着林楊口若懸河起來。

林母忍無可忍，綁架了談話中的關鍵人物，果然，沒過一會兒，廚房裏就擁擠起來。

次日一早，林楊就假借拜年之名溜了出去，拜到肖羽家順便把他也解救出來，成功擺脫一衆親戚的噓寒問暖。

兩人又一路去找其他朋友，在外面胡混了一大天。

——

鄭西京再次看見林楊，就是大年初一這一天。

二月中旬，不算太靠北的城市頗有些要春暖花開的意思，但其實只是因為沒有雲層遮蓋，陽光比較給力。

距離春暖還有一段距離，但這對鄭西京來說沒什麽所謂，他并不冷。

有時候随便找個橋洞底下，跟流浪漢搶地盤的時候，鄭西京都會覺得自己這個流浪漢當的實在是太成功了——

他不冷不熱，不餓不渴，沒有新陳代謝不需要刷牙洗澡，最神奇的是，他有比流浪漢的橋洞更好的選擇！

比如過去幾天他一直在跟林楊去過的那家鬼屋裏面裝死，反正別人看不見他，他就在裏面找了個繃帶宛如蜘蛛網的房間，呼呼大睡了好幾天。

有人進來尖叫，他就從一片茫然中醒來，然後尖叫聲逐漸變小，又一波尖叫襲來，工作人員進行最後的布置與整理，然後下班回家。

鄭西京就躺在裏面繼續陷入他空白的夢裏。

他愛上了睡覺，只有睡着了，他才可以不去想念林楊。

鄭西京覺得自己現在這個随時能昏昏欲睡的本領實在是逆天，他不需要飽受相思之苦，就能把日子飛快地熬過去。

但他畢竟不可能就此長眠，很多時候他能睡着，但鄭西京故意讓自己清醒着，一遍遍沉入回憶的幻象裏。

林楊呢？

林楊正跟朋友在電玩城打電動，樓上的鬼屋和密室都放假了，鄭西京後知後覺地認識到了這一點，然後他偷偷溜了出來。

商場裏人不多，但節日氛圍很好，想必過了初一初二，客流量就要大起來了。

鄭西京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往樓下的電玩城走去。

忽地，他像是被什麽東西吸住了目光一樣，腳步釘在原地。

“林哥牛！”

“林哥還是有點東西哈哈哈”

林楊在跟肖羽比賽投籃，身邊站了六七個男男女女，有鄭西京見過的，也有他沒見過的。

林楊今天穿了件淺灰色的毛衣，頭發有點長，并不很憔悴，只是瘦了些。

瘦了的林楊顯得脆弱又堅韌，還是跟以前一樣耀眼，投籃的時候衣服下擺被向上撩起，露出一點兒勁瘦的腰。

時間到，肖羽哀怨地大叫說林楊喊人出來玩，居然一點水都不放！伸手就要沖去撂倒他，林楊卻忽然往左邊轉頭。

“你別轉移話題”

肖羽狐疑道

“不是——你們先走，我過去看一眼”

林楊來不及解釋，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剛才有人在看他。

實話講，除了他身邊的朋友外，剛才确實還有不少陌生人在看他們，畢竟這群年輕人裏個個兒都是俊男靓女。

但是林楊就是覺得，剛才鄭西京在那裏。

鄭西京在他投完最後一個球以後，立馬轉身藏進了獨立K歌房，林楊的嗅覺比他想的還要敏銳。

幾個人不明就裏，跟着林楊一起走到那邊，林楊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在一個個區域裏來回地找，朋友問他在找什麽，他說不出來，只沉默地找來找去。

最後林楊在K歌房前站定，他下意識地擡眼，看見左前方就是他剛才投籃的地方。

下一秒林楊猛地伸手拉開了K歌房的門，一個又一個的打開探頭去看——裏面空空如也。

鄭西京不在這裏，林楊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緊接着就驚天動地地咳了起來。

在場的唯有肖羽知道林楊是在找什麽，但他不好說，只好對着朋友滿嘴跑火車

“見笑見笑，捉奸呢”

朋友們滿頭霧水，開玩笑，林楊身邊別說女人了，男人都沒有一個，捉誰的奸？

林楊自知失态，平複下心情恢複了正常，順嘴接道

“我練習一下，保不齊以後用得上”

衆人：“……”

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