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齊腰高的堿蒿子随風擺動,大片大片的葉絲如同綠色的海浪一般從西向東湧動,帶着一股子蒿草的味道,撲面而來。
鹽湖周圍的山光禿禿的,但平原的地方都是整片整片的堿蒿子,一眼看去,根本望不到邊。
常念随手折斷一根,拿到鼻前嗅了嗅。這東西近了聞味道有些濃烈,不知道為何牲畜會那麽喜歡。
見日頭升到了最高處,厲招呼大家停下來修整。
常念嚼着肉幹四處打量,鹽湖周圍翻起的鹽蓋已經被申帶人平整過,放眼望去都是幹淨軟和的沙灘。在沙灘中間,又多出了兩片鹽田。曬鹽這一部分的工作都是申負責,常念很少問,他搖晃着堿蒿子問厲:“最近申還有燒堿嗎?”
厲喝了口陶罐裏的涼開水,“因為存了不少堿塊,申他們只偶爾會燒一點。”
常念點頭,“回去和申說一聲,不需要燒堿。再過兩個月估摸着就要下雪,氣溫下降鹽湖中應該會自動析出結晶堿,到時候過來撈現成的就行。”
厲皺眉疑惑:“這個湖不是鹽湖嗎?怎麽還會有堿?”
他現在開始有意識的讓厲更全面的認識這個世界,所以很仔細的解釋道:“鹽湖是一種鹹化水體,通俗一點說就是鹹水湖。它的水裏富含很多種元素,鹽只是其中一種。除了鹽,還會有堿、芒硝、鉀、锂、鎂、硼、溴很多東西,只是以我們現在的能力,能從中提煉出來的只有鹽和堿。因為這兩種元素析出的條件很簡單,高溫析出鹽,所以我們只需要在鹽田裏将湖水曬一曬,就能收獲粗鹽。同樣,等冬天氣溫變低,湖水裏也會随之析出結晶堿。如果後面條件允許的話,沒準我們還可以從鹽湖裏獲得更多。”
“你還記得我說過明年開春要開墾種地吧。”常念話鋒一轉。
小狐貍和他說過的話,他每一句都記得。
“嗯,記得。”
“想要同樣的種子種在地裏,卻可以收獲更多的糧食,我們需要一種叫做化肥的東西。而許多鹽湖鉀元素的含量都很豐富,如果我們技術成熟到可以從鹽湖中提取鉀元素制作鉀肥,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兒,至少相同的一片地裏,要能多長出三分之一的糧食。”
三分之一都是他的保守估計,畢竟他記得在資料上看着過,自己國家因為鉀肥被卡了脖子,無數人費好大的勁兒才從察爾汗鹽湖搞到鉀肥,擁有了屬于自己的鉀肥廠,才讓國人真正的端穩了飯碗。
厲發現每次說到種地念的眼睛裏都亮晶晶的,好像種地這件事兒充滿了希望。他也順勢說出自己的規劃:“我準備第二批房子建完,分派一批人在這裏也建一些房子。除了要供族人居住,還要有存放粗鹽和熬煮細鹽的地方。”
不愧是首領,厲早就開始規劃了嗎?
“你的意思是要在這裏建個工業城區?”常念将他的規劃賦予更具體的概念。
“工業城區是什麽?”厲不解。
常念朝厲身邊挪了挪,先肯定道:“你的想法很好。工業城區就是以生産為主的地方,不像是部落,以宜居為主。其實如果我們找到了礦石,這裏也能作為一個中轉站。”
“中轉站?你的意思是讓挖礦的族人居住在這裏,從這兒出發去采礦?”
常念點點頭又搖搖頭,“剛開始采礦或許只能由自己人負責,但并不是長久之計。我們對礦藏的需求,會随着部落發展而變得越來越大,所以挖礦這件事兒需要更多的人。你說交易集會能交換到奴隸,我覺得過了這個冬日,咱們可能需要大量的奴隸為延越工作。無論是開礦采礦,還是建築城牆。但無論如何,鹽湖這裏,我們都需要建一個中轉城鎮。”
“城鎮?”又是一個厲從沒聽過的詞。
“對,城鎮。比城小,但和其他部落又不同。它會有街道、有房屋、有城牆。人口可能不會很多,但功能很完善,并具備一定的防禦能力。它可以為前方的礦場提供物資,也可以為後方的部落提供鹽和礦藏。前期,我們并不需要建的很大,後面可以随部落的需求做調整。到時候也可學着部落做出內城和外城。”常念規劃道。
厲思考了一會兒,說:“你計劃的很好,如果我們真的找到了鐵礦,的确需要一個這樣的地方。”
關于“鹽城”的建設,兩人沒有再多說。
因為太陽的偏移,常念坐的位置有一塊沒了遮擋,他自然的向裏邊挪了挪,後背貼在厲的胳膊上。許是靠着胳膊比靠着樹幹舒服,他自然的倚着沒再動彈。
“以後這裏的堿蒿子可要保護好,如果未來我們馴養的馬匹夠多,可能還需要人為種植。”
想到那日野說的,他又補充:“其實朝部落發現的那種扁豆也不錯,豆子做熟了吃很有營養,莖葉藤蔓也可以做飼料。”
還好出發前玥給常念做了兩件無袖的短襦,這會兒他上半身有了衣裳遮擋,不然厲也不知自己的心思會飛向何處。
微風吹得遮在頭上的枝葉一晃一晃的,常念覺得有些困乏,說着說着便靠在厲的肩膀上睡着了。
約莫過了午時,修整好的戰士起身,他注意到祭司還在睡着,所以小聲詢問:“首領,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正好這時肩膀上的腦袋向下滑了一點,厲伸手去扶,又幫着他把姿勢調整舒服。
“再等一會兒。”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常念才起身揉了揉眼睛,含糊的說:“怎麽不叫醒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厲微不可查的動了動麻木的肩膀,指着旁邊的戰士回:“他們說走的累了,想多休息一會兒。”
常念想着也是,自己坐驢車他們卻是實打實的靠雙腿,遂關心倒:“沒事,再歇一會兒,不着急。”
衆戰士:啥?他們啥時候說累了?這不比狩獵輕松?
厲面不改色地起身,對着一行人說:“起來,出發。”
從鹽湖沒走多久就真的出了延越的邊界,常念這是第一次見到族界,是用大小不一的石頭圍成的。有的石頭中間會豎着一個幹枯的木棍,木棍上面挂着的似乎是動物的頭骨。
這樣的族界是起不到抵禦外敵的作用,只是用來警示。
他之前和厲商量好了,等第二批房子建完,就開始築造部落城牆,必須要保障後方穩定。
這次無論能否找到鐵礦,他們必須在交換集會前回來。秋日的交換集會上,奴隸更容易換得。因為冬日存儲食物艱難,大多數的部落連自己族人存活都成問題,更何況是再養奴隸。
即使是大部落,奴隸在冬日也會變成負擔。每年冬日一過,都會有許多奴隸凍死餓死。所以秋日交換的集會上,那些手裏有多餘奴隸的部落會盡可能交換出去,不然要是死在了冬日,才是雞飛蛋打。
今年的交換集會延越可以多交換些奴隸,這樣能有足夠的人築牆建房。有了熱炕、學會了織布,冬日也能出去狩獵,再加上現下一直在囤積食物,即使再多一半的人口,他們也有能力養活。
不過關于交換回來的奴隸要如何管理,他和厲還沒有一個統一的規劃。肯定不能像其他部落似的如牲口一般馴養,但該給什麽樣的待遇确實要好好琢磨。
直到日暮西斜,才看到厲口中說很難翻越的那座山。
常念拿出望遠鏡觀察,那何止是很難翻越,那根本就是一道天塹。而且很遺憾的是這道天塹雖然也草木枯榮、少有植被,但它還真就不是任何礦石,而是起碼有百丈高的紅岩絕壁。
什麽是紅岩絕壁?它的另一個名字在地理書上很有名,叫丹霞地貌。
丹霞地貌大多是由紅色砂礫岩層形成的,它除了有一種豔麗蒼涼的美以外,常念想不出他還有什麽用處。也不對,等到後面将部落的邊界延伸至此,這裏就能做一處天險屏障。只要對方沒有直升飛機,想來很難攻的進來。
他記得上輩子還不是末世的時候河南焦作有一處紅石峽,大概就是這般。不過紅石峽有瀑布有清潭,也不知道此處就是那紅石峽只是水源斷流了,還是經過漫長風化又形成的一處。
厲看他的神情就知道,遠處的高山并不是他們想要尋找的礦山。
“丘,你安排人搭帳子,今晚就在這裏過夜。”
吩咐完,他從帶着的行禮中找了一塊薄軟的皮子給常念披上,說:“前面的山不好越過去,明日我們再看看是向北方繞路,還是向南方繞路。”
這裏的風是要比部落大,常念裹緊了皮子,發現厲還光着上身,然後一點不見外的讓出半塊皮子,“你不冷嗎?我們一起圍着更暖和。”
他這是在......邀請自己嗎?厲明明知道小狐貍不是那個意思,但心裏就是按捺不住的開心。
不過他并沒有走過去,因為有些心思一旦湊近了是藏不住的。他幫着常念将皮子裹好,“我不冷,習慣了。”
常念上手摸了摸,體溫确實和中午那會兒差的不多,他在心裏暗暗給厲比了個大拇指。這要是換成他這個弱雞的身體,估計都要流鼻涕。
“那你覺得我們要往哪邊走?”
厲搖頭,“我不知道,再往西的地方部落沒有人去過。”
看了看西北,又看了看西南,常念心想萬一這裏真的是焦作紅石峽,往西北走大概率是晉城,往西南走大概率是洛陽,那肯定是晉城有鐵礦的幾率更大。左右向哪兒走都是摸瞎,還不如這樣看似有那麽一丢丢的依據呢。
他拍了拍厲的肩膀,指着西北方說:“明天我們就從西北繞行,你覺得怎麽樣?”
厲笑着點頭道:“好。”
秋日的太陽落的很快,沒過多久便只剩下餘晖。好在帳子搭好,簡單的晚飯也吃過,只是常念還不準備這麽早就睡下。
和鶴工連續忙碌了幾日,忽的閑下來還覺得怪無聊的,他便把野叫過來問:“我之前說的事兒考慮的怎麽樣了?”
野正在和一群戰士聊的火熱,見祭司叫他,便和周圍人打了聲招呼走過來。他知道此行出來是去尋找鐵礦的,不過什麽是鐵礦他還不清楚。但這些并不影響他想加入延越的心,只是之前說的代價,他确實還要與族人商量。
“回去之後,我能與族人商量一下嗎?”
常念不着急,只是好奇他們能給出什麽,而且見野猶猶豫豫的樣子,似乎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不會是又一處鹽礦吧?這個對于別人或許算是好東西,但現下的延越卻是不缺的。不過他需要的也只是一個投名狀,借此讓延越的族人接納朝部落。
如果他們真的拿出好東西自然是好,如果不是他也不失望。畢竟朝對于延越最有價值的,還是他們這些人本身。
所以他回道:“當然可以。”
野懸着的心得以放下,他還想和祭司說點別的,卻見厲走過來。
“說什麽呢?”
不知為何,這句話一下讓他想到那日厲的眼神,野敢确定,他當時絕對是想殺了自己。索性他想與祭司說的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兒,他擠出個勉強的笑,留下一句“沒什麽”,人就跑了。
厲無所謂的坐到常念身邊,說:“他好像很怕我。”
常念:我心裏有一句呵呵,不知當說不當說。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厲耳朵動了動,問:“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除了偶爾刮過的風聲,他只聽到了炭火噼啪的聲音。于是玩鬧心思起來,用手安在厲的胸口問:“什麽聲音,你的心跳聲嗎?”
然後他發現不對,我去,厲的心跳怎麽這麽快。
“不會真的是你的心跳吧?”常念不放心的又去摸厲的額頭,“你是不是凍着了,怎麽額頭也有點熱。手伸出來,我給你號號脈。”
厲确實心跳快,他沒想到小狐貍會突然靠過來,還摸他的胸口。剛才如雷聲一般的心跳,他自己都聽到了。他忙站起來,壓低聲音說:“我沒事,剛才我好像聽到有狼叫。”
“狼?哪兒呢?”他本能的又靠近了厲,畢竟他穿過來之後還沒有直面過野獸。
知他害怕,厲盡量忽略心中的異樣,将人護在身邊。
“別怕,我只是隐隐聽到的,而且那聲音好像有些虛弱,要麽是受傷了,要麽就是個狼崽子。”厲安慰道。
“丘,還有你們五個,和我過去看看。”厲吩咐。
聽說是狼,其他人也不敢放松警惕,畢竟狼是群居動物,要是這附近有狼群還真的挺麻煩。不過這裏連只兔子都沒見到,如果狼群在這,吃什麽呢?
聽說厲要走,雖然這裏還留着不少的戰士,但常念就是覺着心裏不安。他拉住厲的手腕,“你能不能帶上我,我留在這裏害怕。”
被厲留下的戰士趕忙站起來,說:“祭司,這裏有我們,就算狼群過來,也絕不會讓它靠近你。”
可他就是覺得不安,拉着厲的手沒有松開的意思。
厲低頭看一眼抓在自己腕上的蔥白手指,想了想,一把将人拉了過來,吩咐:“你們幾個留在營地,其他人與我一起過去。”
先前厲之所以選擇在這一帶紮營,是因為附近地勢開闊,植被也大都是剛過腳踝,有什麽情況容易觀測道。
拿出望遠鏡,雖然夜色已深視物并不能很清楚,但厲還是盡量查看聲音傳來的地方。
前後調整好焦距,厲發現七八十步開外的地方縮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具體是不是狼他看不清楚,但觀體型應該并不算大。他又在四周望了望,确定沒再有其他動物。
其實如果有狼群,是最容易被發現的。別說他視力比別人好還帶着望遠鏡,就說狼那森綠色的眼睛就很難隐藏得住。
大致确定下來,他才帶人向那團東西靠近。他們人多但腳步很輕,等都靠近了那個毛團子還沒有反應。
常念雖然被護在身後,但現下也看清楚了,竟然是個不大的狼崽子。不知道是受傷了還是怎麽着,渾身哆嗦的團成了個球。
厲不敢放松警惕,再次觀察一遍四周,确定真的只有一匹小狼,他才掏出骨刀,就要朝着狼崽子的身上刺。
“诶,別!”常念趕忙阻止。
厲轉身,不解道:“怎麽了?”
“他還小,應該不會咬人。我想,我想試試養它。”要說最通人性的動物,肯定是馬無疑。但比起馬,狼其實也并不遜色。不管這狼能不能讓他馴養成狗,但等它長大幫着看家護院......應該可以吧。
最主要這個狼崽子毛長的特別的好,月光下它的銀色狼毛都反着微微的光,想着如果以後養胖一些,一頭紮進去的感覺應該也不錯。
可他這樣想着,但別人卻懵了。啥?祭司要養狼。
養豬養羊為了吃它們能理解,養馬養驢那自然是更沒有問題,可是養狼是為啥啊?就是他們獵到了狼,如果不是很缺乏食物都不大會吃。因為狼肉特別的粗糙,還有一種難以描述的腥酸味道。
他們是知道祭司有些挑食的,平日裏連野豬肉都不喜歡,更不要說狼肉了。
還是厲開口問的,“怎麽想要養它?”
常念想了想說:“你不覺得等他長大了,我牽着一頭狼更威風嗎?”
衆人:......
“不行,狼太危險,我怕你養不熟。”厲拒絕道。
常念心裏腹诽,你不覺得它長得有點像你嗎?現在都動彈不動了,還擱那和我們呲牙呢。不過他也知道外部落的人稱呼厲要麽說他是鬣狗,要麽說他是陰鸷的豺狼,所以這個想法他自然沒說。
“放心,不會的,我向你保證,我會養好它。”常念實在喜歡這只桀骜不馴的狼崽子,于是竟然不自覺的和厲賣起了萌,仰着臉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一副讨要禮物的小孩子模樣。
厲覺着自己的心好像被軟綿綿的錘了一下,不疼,但癢癢的。拒絕的話在嘴裏打轉,怎麽也說不出來。
見厲不說話,他馬上順杆爬:“首領大人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他指了一個經驗豐富的戰士,“麻煩你幫我捏住它的嘴,我檢查一下。”
狼崽子實在小,又蔫答答的,那戰士不費力氣就将它擒住,抱到了祭祀跟前。
左右翻找了一遍,他并沒有見到什麽傷口,反倒是手按在肚子上時,感覺癟兮兮的,肋骨都能清晰的數出來。
“沒事,應該是餓的。估計小崽子淘氣跑迷路了,不知道怎麽的來了這兒。”常念說出自己的判斷。
這裏沒有燃火堆,厲怕不安全,既然沒有別的問題,他便帶着大家回了營地。
在營地的人見大夥兒都回來了,心裏也松了口氣。等走進了才發現,怎麽有人的懷裏還抱了個狼崽子。
“放下吧,你去清洗一下,別讓它毛裏的蟲子爬到了身上。”常念叮囑道。
自從祭司普及了講衛生愛幹淨的觀念,大家都習慣用肥皂洗澡,甭管冷水熱水,總是要沖個幹淨。還記得野剛過來的時候,他們見着他頭上爬着的虱子那叫一個嫌棄,完全忘了個把月前自己也如野一般模樣。
倒了一碗清水送到小狼崽兒的跟前,這家夥定是又渴又餓,剛才還一副視死如歸,這會兒倒像個二哈一樣伸着舌頭啪嗒啪嗒的舔着水喝。
等它喝完了水,常念又把今晚沒吃完的雞腿拿過來,扔到它跟前。狼崽子望了一眼白白的兩腳獸,便低頭叼起了雞腿。
只是有一點不好,兩腳獸近帳子前在它的脖子上栓了一個上吊繩。它本想用犬齒割斷繩子,可不知怎麽的,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了。
睡覺的時候大家夥建議讓祭司睡在中間,便于保護。但首領卻一把将人拉到帳子的一邊。他在邊上放了一摞厚厚的皮子,即使靠上去也只會覺得軟和。
“你睡這裏吧,他們睡覺不老實。外面有人守着,我也在,不會有危險。”厲解釋。
說實在的,他還沒睡過大通鋪,也不大習慣和一群大老爺們擠一起。畢竟左邊磨牙右邊打呼嚕的體驗确實不好,所以聽了厲的安排,睡在了一遍。
夜晚,起風了。睡夢中的常念覺着有些冷,正好瞧見旁邊有個毛茸茸的哈士奇在吐舌頭,他便靠了過去。果然,暖和多了。他想着自己的小狼崽長大以後,也能這麽給他取暖吧,到時候可真拉風。
這一晚厲又沒有睡好,身邊的小狐貍像是冷了,裹了裹身上的皮子就朝他鑽了過來。他毛茸茸的腦袋貼到了自己的頸窩,手也順勢放在了他的胸口。
他覺得這裏的夜晚可太安靜了,安靜的只能聽見隆隆的心跳。
許是厲的身上暖和,常念覺得這樣貼着還不夠,腿也搭了上去。好在沒有放到尴尬的部位,不然或許會被某個堅硬的東西戳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