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厲從玻璃窯出來身邊沒跟着人,他拐了個彎兒,去了雲叔那裏。
雲叔的餘光看到來人,也沒有擡頭,只對着旁邊的木墩子揚了揚下巴,示意厲坐那兒。
“怎麽想着來我這了?”他一邊雕着手裏的木頭,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厲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散漫,摩挲着手裏的東西說:“我想和您學學手藝。”
“你這說法倒新鮮。”雲叔淡淡一笑,但很快畫風一轉問:“聽說今天祭司的玻璃窯開工了。”
雖然沒有接着他的話說,但厲也不着急,回道:“是,今天玻璃窯開工。”
終于停下他手中的活兒,雲叔看向遠處似有深意的說:“他的想法還真多,才回來多久,這一件件的東西,哪一樣我們見過?”
一句話看似是在表揚,但厲的嘴角并沒有帶笑。“怎麽?”
雲叔轉頭看他,眼神不再是平時的和藹,反倒是像往日厲那樣鋒銳。“你能掌控住他嗎?”
掌控這個詞讓厲十分不喜歡,他蹙着眉:“我為什麽要掌控他?他有他的想法和規劃,我只要知道他是我的祭司就夠了。”
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雲叔接着問:“你真的覺得他是祖神派來的使者嗎?或者,你真的覺得有神嗎?”
這個問題,厲也問過自己,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答案似乎并不重要了。
見厲沉默,雲叔冷笑:“這世界哪兒來的神?要是有神......”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悲傷,沒有說出後面的話。
好半天,他似乎又變回那個面容慈祥的中年老頭,其實他看着年紀并不算大,只是一頭的白發讓人摸不準他今年貴庚幾何。
“罷了罷了,這延越本就是那老頭子交給你的,既然你願意相信他兒子,我也沒什麽好說的。”說完,他又如剛才厲來時那般,娴熟地雕着手裏的木板。
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雲叔自嘲一笑:“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與他挺像的,也如他那般自私無情,你別學我。”
厲抿緊了嘴唇,仍舊不語。
擡頭撇一眼他此刻的表情,雲叔搖搖頭:“說吧,你能和我學什麽手藝。”
似乎這個話題讓厲放松了些,剛才罩着他的冰冷氣場也消散不少。他将手掌攤開,露出一個潔白沒有一絲雜質的彎月。
“這不是那狼王的狼牙嗎?拿他做什麽?送人嗎?”雲叔的語氣帶着點揶揄。
厲像是沒聽出來似的,只點點頭。
不說正事兒,雲叔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剛才還是詭谲的陰鸷老頭,現在倒換上一副看熱鬧的模樣。“狼牙不就打個孔帶上嗎?怎麽?你還想雕朵花兒?”
厲擡頭看他,一本正經的疑惑:“不行嗎?”
雲叔嘴唇微微抽動了一下,他還真想雕花啊!
“當然不行!狼王的狼牙佩戴越久會越瑩潤。別說你那拿不出手的雕工,就算是我,也會破壞它的品相。想要送人,打個孔戴上就行。”
厲看着手中贏白如玉的“月牙”,為難的皺眉道:“只打個孔嗎?會不會太簡單了?還有這齒尖,容易紮到人吧?”
“齒尖你可以打磨的圓潤些,至于普通?”雲叔進了自己帳子翻騰了一會兒,出來時手裏多了兩顆紅色的珠子。“如果覺着普通,我這裏倒是有兩個珠子給你,自己打個孔,系在狼牙上面。”
他似是追憶地說:“有人說過,雪天的紅梅最美了。”
厲還在糾結禮物,沒注意雲叔的神情。他想了一下雪地上落着紅花的樣子是挺美的,而且特別适合那只小狐貍。
他不客氣的接過那兩顆瑪瑙珠子。
“仔細着點打孔,我就這兩顆,壞了可沒出找去。”雲叔叮囑。
收好狼牙和珠子,厲“嗯”了一聲。
禮物的事情定下了,他又說起別的:“過段時間我可能要帶着念出部落,具體要離開多久不太清楚,到時候延越這裏您就多盯着些。”
雲叔似是累着搬擺擺手,“想去就去吧,這裏有我,有事讓弘他們過來找我。”
“好。”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厲起身離開。
走了兩步後,他又停了下來。“二叔,延越會越來越好,你好好照顧自己。”
“嗯,忙去吧。”雲叔倚着樹幹,随口應他。
出了玻璃窯,常念又去瞧他的酒曲團子,現在他最惦記的就是這個,只等着它們裹滿菌絲好開始釀酒。
小白團子也不負他的期待,拉出的菌絲像是個繭房似的将自己裹得嚴實,好像在說我們準備好了,随時可以開工。
滿意的點點頭,常念又将酒曲團子小心的用枯草蓋好。
“祭司。”終于叫鶴找到了人。先前他去玻璃窯,聽那邊的人說祭司剛走,只好又追到部落。
常念回頭,“跑這麽快,找我有什麽事嗎?”
鶴喘了口氣說:“您不交代,等建房那邊的夯土牆壘好了,要找您去上梁嗎?剛剛六組的房子最先壘完了牆,就過來找您了。”
“這麽快?鶴工可以啊,進度比我預想的快。”常念誇贊道。
鶴趕忙擺手:“可不是我的功勞,都是大夥兒幹活麻利,他們一天天到的都比我早,好像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勁兒。”
常念噗嗤一下笑了,打量一下鶴工的身板。比他強點,有限!是該好好鍛煉。
“走吧,梁柱準備好了嗎?”
“都按着您的交代準備好了。”鶴跟在他身後回,然後又說道:“祭司,我這還有一件事兒。”
轉頭見他神色猶豫,常念詢問:“什麽事兒?”
“是這樣的,我發現有幾位老石匠做的木工活很好,我想把他們收攏起來,以後做事好有個幫手。”
“是嗎?不錯!”他滿意地拍了拍鶴的肩,贊同道:“能有人給你打下手很好。你以後要做的東西很多,肯定不能什麽都自己動手,事情能分下去最好,你只要負責關鍵的技術部分就行。”
見祭司大人十分支持自己的決定,鶴很開心。“那明天我把他們帶過去給您瞧瞧,建房這邊等上好房梁之後應該也不需要我再盯着,您之前交代的事兒能開始做了。”
常念擺手,“之前的事兒先放一放,我有個更着急的。今天我把圖紙畫好,明天你就開始着手。記得把人帶上,讓他們和你一起做。”
鶴躬身應是。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部落新址,離開的這一會兒,又有兩棟房子的夯土牆壘好了。
常念繞着走一圈,挑着個建的最周正的房子說:“就它了,準備一下,開始上梁。”
他側身吩咐山:“你先去找首領,看他有沒有時間過來,要是忙着也不用非叫上他。完事再去玻璃窯,叫雁帶着瓦片和玻璃過來給大家瞧瞧,争取今天把樣板間做出來。”
山的話很少,站在常念身邊就真的和鐵塔小山一般。有時候他專心做事兒,甚至可以忘記旁邊還站着個人,因為山真的太安靜了。
山領命離開,不一會兒厲先到了,随後不久鶴帶着十幾個人搬着瓦片和玻璃也過來了。
常念今日的事兒多,忙完了這個忙那個,像個一直轉着的小陀螺,所以窯廠那會兒發生的事兒,已經被他忘了。可他忘了,總有人沒忘。
“來啦,叫你過來看上梁,人多肯定比開窯祭天熱鬧。”
小狐貍自然的語氣讓厲知道,他應該忘了窯廠的事兒了。他心裏不知道該是慶幸,還是失落,但好在他也沒表現出來。
“嗯。”
嗯就完了?行吧,有人性子淡不愛瞧熱鬧,常念心想。
大家夥兒雖然好奇玻璃長啥樣,但聽祭司說有上梁儀式,想着應該和早上差不多,所以都收起好奇心嚴肅以待的等着。
祭司大人無奈道:“幹嘛呢,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兒,就是熱鬧一下,同大夥一起沾沾喜氣兒。”
衆人聽見他這樣說,才又都松懈下來,嘀嘀咕咕的說開了。
見兩個漢子擡着房梁來了,常念站在“樣板間”門口,高聲喊:“上梁。”
不同于早上的莊重,這次他拖長了上揚的尾音,聽着就覺得喜慶。
坐在房頂的漢子用繩子向上緩緩的拉起中梁,兩人齊心協力,腿粗的中梁就被提了上來。他們将中梁放到提前畫好的位置上,嘴上如鶴交代的那般高喊:“今日上梁,大吉大利。”
雖然沒有系紅綢、擺香案,然後再來個宴請全村的流水席,但不急,所謂習俗,可以慢慢培養。
常念如同上輩子在視頻中見到的那樣,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拉過來,高聲說:“蔔雲其吉;奠厥攸居。豎千年柱;架萬代梁。吉星高照;福地呈祥。旭日懸頂;紫微繞梁。”
其實這個祝詞後面還有老長,他都記着但不準備說了。習俗這東西,适當簡化一下也挺好,不然那麽老長的祝詞,他怕說完嘴巴都幹了。
一套祝詞說完,他瞧見圍着的族人還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早上沒去玻璃窯的人都聽說了,那會兒觀禮的人可都分到了肉粒。剛才祭司也說要大家沾沾喜氣,是不是也有肉粒發。
鶴比他先反應過來,忙去将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來。和上午一樣,也是腌漬過的肉粒。
鶴想,祭司可真敗家啊,他那點蜂蜜被折騰的不剩下啥。
分到東西,族人這才心滿意足。得了兩次的暗自竊喜,才分到的也覺得心裏舒坦。
禮畢,大家又開始忙活起來。樣板間沒有着急安窗戶,只是封了房頂鋪了瓦。因着房子裏的炕和竈臺都還沒有動工,怕玻璃磕了碰了,所以展示過後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放着。
雖然沒有門窗,但“樣板間”已經是個房子的模樣。大夥瞧着,真是比當初他們羨慕的豬圈羊圈氣派多了。
舊窯中燒的瓦片都是青瓦,整齊的夯土牆面搭配青瓦,下面是用鵝卵石和水泥圍着的及膝高的牆圍,有一種結實的厚重感。
族人圍着算是落成的房子好半天沒人說話,直到有個婦人抽泣地出聲:“怎麽,怎麽我阿父就沒趕上,要是趕上了,他或許就不會......”
抽泣變成了壓抑的哭聲,趕忙有人上前安慰。
常念看着剛建好的房子輪廓,心中酸澀,是啊,阿父怎麽沒見到呢!
一只大手放到他的肩上,拇指在上面輕輕摩挲,常念擡頭去看,見厲也正看着自己。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願真的有另外的時空能收下他虔誠的信徒,不要叫他如一縷煙似的随風消散。
婦人傷心了一會兒,也收了哭聲,畢竟今天是喜慶的日子,不能叫自己破壞了大夥兒的心情。陸續有人進到裏邊參觀,雖然沒上門窗,但裏邊敞亮的呦,瞧着人心裏那叫一個舒服。
摸摸自己親手壘起來的牆,再看看四四方方的窗,哪兒哪兒都好。邁過門檻去另一個屋子,基本是對稱的格局,在約莫是炕的位置前站了一會兒,想着以後能和伴侶崽子都睡在上面,真想今晚上頂着月亮把炕盤上。
“發啥呆呢?走,回去了。”旁邊人拍一下他。
“咋整,我今晚就想住這兒,不想回去。”漢子嘿嘿一笑,撓撓腦袋。
“你還別說,我也不想回去,就算這房子沒蓋完,也比咱那帳子強多了。”旁邊人附和道。
左右現在不冷,真的就有好些族人晚上就住在了這兒,常念是到第二天才聽說的。
“什麽,昨晚有一半的人都住在了新房?”正在用柳樹條刷牙的常念含糊的說,嘴裏邊的竹鹽沫子都噴出來,好在喬人離得遠,沒濺到。
他甩了甩手上的如拖把頭的柳樹條,這玩意可太難用了,即使用前幾日抽空做出來的竹鹽,也總覺得刷不幹淨。可惜養的兩頭豬崽子太小了,身上的毛還沒長齊,而外面的野豬毛又太硬不合适,只得再等等。
“可不是嗎?聽說還有比他們更着急的。就昨兒您說叫樣板間的那房子外面,多出來一個鳥窩。他們說瞧着都建完了大半,估計再有兩日也能拖家帶口的住進去了。”喬繪聲繪色的說。
常念知道,鳥分候鳥和留鳥,候鳥随季節遷徙,而像喜鵲和麻雀這種留鳥,平時在哪兒冬日也就在哪兒。
要說那鳥也挺會選地方,冬冷之後各家需要經常燃爐取暖,連帶着牆面也能被熏的比別處暖和些,将家安在那兒倒也是一個好選擇。
至于族人們都跑去新房子住,住就住吧,反正現在也能遮風擋雨,确實不比帳子差。
吃完飯後,常念帶着喬和山去了小農場看他的牙刷,哦不對,是看他的豬崽子長的怎麽樣了。還有那只缺角的山羊,看它被隔離後有沒有自閉。
他老大爺似的逛到了這兒,就見着兩只小豬崽兒哼哼唧唧地搶剛扔過來的柿子。還別說,才半月的功夫,膘倒是漲了不少,只是那顫巍巍的鬃毛,離能做牙刷還遠着呢。
至于一邊揣着崽子的母豬,肚子又大了一些,估計走路的時候肚子都要拖地了。常念開始犯愁,他怎麽就沒有看過《母豬的産後護理》這本書呢?不過好在《齊民要術》也有養豬篇,雖然不如前一本詳盡,但也不至于抓瞎。
他和身後的喬說:“叫人多盯着點這頭母豬,如果它要下崽子了,馬上叫我。”
喬應聲記下了。
至于被隔離的那只山羊,怎麽瞧着它有點自得其樂呢?這家夥不會覺得是單獨給它搞了個別墅吧!幾日不見,它臉上的傷口長好了,瞅着常念的時候,眼神中還帶着近乎人類的不屑。
啥也不說,過年先殺它。
在這邊巡視完,又轉道回去瞧瞧那兩匹棗紅馬和新得的兩頭驢子。常念這才發現,剛回來的兩頭驢都是母驢,這和馬關在了一起不會搞出騾子吧?
母驢和公馬的崽子好像叫......驢騾?
對,就是叫驢騾。應該是在十九世紀六七十年代那會兒,北方的生産隊裏就會特意雜交出這種驢騾,比起它的驢爹、馬母,驢騾的耕種能力基本是斷層領先。而且胃好,吃得少,一歲就能幹活!
這麽想着,他看棚子裏這驢驢馬馬的都多出了些異樣的期待。
沒想到自己穿過來之後先發展的竟然是畜牧業,至于他心心念念的種地,怎麽看都還要再等等。
又接連忙着四五日,新房那邊眼看着就要落成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收尾的工作。族人們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祭司說的搖號,希望自己會是第一批收到新房子的人。
常念這四五日也沒一刻是閑着的,酒和醋都釀上了,黃豆醬也做成了醬塊,現下就曬在外面。除此之外,他與鶴還有鶴挑選的幾位老人一起做出了單輪的手推車,要不然磚塊和瓦片要都指着大家夥肩挑手扛的話,不要說會拖慢進度,就是蓋房子的人也要多受好些累。
做出獨輪車後,驢拉的板車也不難做,這便都交給鶴他們,常念便不再管了。
終于到了搖號收房的日子,好些人不但沒吃早飯,就連昨晚的覺都沒睡好,只等着首領和祭司過來給他們開獎。
房子基本在昨天上午就完工了,只各家的門還都沒裝上,但眼下的溫度裝不裝門的都沒太大影響。
等不了的,前幾日就過來席地而睡。雖然不知道自己睡的是誰家的房子,但每人都當着是自家的一樣愛惜。以至于到今日搖號的時候,屋裏邊都看不出住過人的痕跡。畢竟大夥兒早起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把睡過的地方收拾一遍,絕不給這個房子真正的主人添堵。
“瞧,那是不是祭司過來了。他旁邊人擡着的那個是不是搖號要用的箱子。”一個個高的漢子扯着嗓子說。
他旁邊的人不如他個子高看得遠,站在一塊石頭上面點着腳看。
“是是是,祭司大人過來了。”他的聲音又亮又長,好似一個唱禮單的司儀。
常念老遠就聽見了,對那人說:“一會兒抽號牌的時候就由你宣布,不浪費你這嗓子。”
那人聽了十分高興,連忙答應:“好。”
說完他轉身對身後的人炫耀:“等一會兒我給你們喊號牌。”
有個嬸子打趣道:“我說旭,你認得數字嗎?別給我們喊錯了。”
被叫旭的漢子也不惱,笑着說:“瞧嬸子的話,鶴工天天教咱們認數字,我還能喊錯了。”
太複雜的常念還沒有教他們,反正冬日漫長,到時候有的是時間學習。他早都想好了,延越的大人小孩兒都用三字經做啓蒙,即能識字又能知禮,多好!
不過因為建房做木工的原因,常念将數字的大小寫都交給了鶴,鶴閑下來也會教大家一些,所以現在延越能看懂數字的人也不在少數。
那嬸子呵呵一笑,便站一邊等着了。
把玻璃窯開工那日用的松木桌子擡了過來,搖號的箱子擺在桌子上面。裏面的號碼牌是用竹片做的,正好對應着每家每戶手裏的數字。
常念用胳膊肘碰了碰厲,小聲說:“首領,你先講兩句。”
厲低頭看他,将人向前推了半步。“房子是你提議建的,圖紙是你畫的,就連大家蓋房子的手藝都是你教的,當然該讓你來講。”
“可......”
常念還想說些什麽,卻聽見厲說:“你是我的祭司,你說的便代表我了。”
這話聽着,還怪好聽的。
其實關于開場說什麽,常念心裏邊也沒想好,難道像視頻中抽獎儀式一樣喊“舉起你們的號碼牌”?怎麽感覺氣氛怪怪的。
看了一眼厲,他走到了松木桌子跟前。“真沒想到房子會建的這麽快,感謝大家願意支持我的決定。
他這邊剛感慨完一句,也不知道是誰在底下大聲的喊:“神佑延越,祭司大人英明!”
然後大家夥也反映過來,連勝呼喊:“神佑延越,祭司大人英明!”
常念多白的一張臉啊,被大家這麽一喊臉唰的就紅了,連剛想好的話也記不住。厲見狀,站在常念身邊擡手示意。
下面多是厲帶出來的戰士,首領一個手勢他們自然明白意思,拉着自家伴侶停下喊聲。
正好一陣風拂過,吹散常念臉上的紅暈,他深吸一口氣說:“你們祭司英不英明還有待時間的考證,但大家夥的努力我自始至終都看在眼裏。”
這話說的發自真心,他是瞧見大夥兒為了建房有多努力,不管多苦多累,沒有一個人認慫的。
“咱們身後的每一磚每一瓦,都是大夥的汗水。在開獎之前,延越的族人們,請為自己的努力鼓鼓掌!”
诶,不對,怎麽這麽像年會上準備畫大餅的老板。
但更尴尬的是底下的人不知道什麽是鼓掌,此時現場寂靜一片。常念都感覺自己的腦門上有個特效,是一只烏鴉嘎嘎的叫,飛過時帶着一長串的省略號。
厲自然感覺到了,微微彎身湊到他跟前用極低的聲音問:“什麽是鼓掌。”
這題弘會,他趕忙躲在後面給首領示範了一遍,然後大家夥就見着首領帶着弘等幾名戰士兩只手合在一起再分開合在一起再分開。
懂!這就是鼓掌!
雷鳴般的掌聲雖遲但到,沒有讓祭司大人在那幹晾着。
常念再也不敢多說什麽了,等掌聲停了之後,單刀直入直奔主題。
“大家都知道,這是第一批房子,後面我們還有第二批,第三批。雖然現在分給每家的是一個屋子,但等明年房子全部建好後,一家擁有的是一整座房子。只是這會涉及到一個問題,先抽到房子的族人要将房子的另一半共享給其他人。”
他看一眼都認真聽他講話的族人們,接着說:“你們手裏的號碼牌分大寫和小寫,我接下來要說的是,所有選了大寫數字的人,如果稍後抽到誰,這個房子的所有權将歸屬于誰。至于手持小寫數字的,你們也要當做是自己的房子一樣愛惜,如果居住期間有所損壞,那到時候就要由首領、我還有房主三方決定賠償問題。所謂賠償,是需要你拿出足夠多的東西,這其中包括物品以及食物,來補償房主的損失。你們可有異議?”
大家夥兒每個字都聽得很仔細,祭司說的他們先前也有所考慮,聽到是這個解決辦法,多覺得很好。
要是放到現在,可能都不希望別人來住自己的房子,寧願多等段日子,也不想現在就抽到。但延越的大夥兒看自己手裏的號碼牌,選了大寫數字的一個個樂開了花兒,反倒是選了小寫數字的都是一臉的苦笑。
“成,既然大夥兒都同意,這個規定今日起就作數了。之後要是有糾紛,就照着規定辦。”
該交代的交代好了,常念清了清嗓子,大聲地說:“第一屆全體延越人民新房搖號大會,現在開始!”
嗯......要是提前能做個擴音喇叭就好了,這麽喊,确實有點費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