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外面的雨由大轉小,但始終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常念想到上輩子聽過的一句俗語“一場秋雨一場寒”,昨天看過日晷,應該是快到寒露了。
瞧着祭司發了半天的呆,玥想了想還是拿着織好的布過去,問衣服到底要怎樣做。
他們現在穿的上衣連馬甲都算不上,不過是用塊皮子圍上一圈,再用麻繩系好。下邊就更簡單了,一個桶狀的皮裙就是全部的遮擋。男人的短一些,女人的長一些。所以別說做衣服,玥連衣服該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常念倒是知道衣服的樣子,但是真能畫出裁剪樣式的卻不多。他首先淘汰了現代的T恤短褲,要是跳過傳統服飾這一環,還覺得怪可惜的。
關于古代服飾,他能想出剪裁做法的除了馬面裙,可能只有魏晉時期的直領襦衫。主要是這種服飾剪裁簡單,而且有一種特別的對稱美,所以當時就記下了。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魏晉南北朝那會兒很興襦裙的穿搭,是典型的"上衣下裳"的衣制,如今直領襦衫搭配馬面裙,倒也合适。
想好便下手,他用麻繩量過母親身高和肩腰的尺寸,便也不猶豫,開始下手畫樣裁剪。
常念想着,衣服肯定不能做一身素白色,不然看上去沒氣色。尤其是母親的膚色不算白,更不适合。想起來好像是紫色比較襯膚色,他便問玥:“前些日子我講的紫草還記着吧?”
玥當然記着,張口就說出了它的特點。“紫草,大多一尺到三尺高,長着細長尖葉,葉上有伏毛。”
常念很滿意玥的學習态度,“不錯,明天你去采一點新鮮的紫草回來,我有用。”
“好。”玥應下差事,然後好奇的問:“我記着咱們曬藥的時候留了不少紫草,祭司還讓我去采些新鮮的做什麽?”
将裁好的裙擺展開,常念問:“你覺得這個白色怎麽樣?”
玥想了想說:“很幹淨。”
“不覺得素了些嗎?”常念側頭問她。
素?玥大概能理解祭司的意思,反問:“可是這布不就是白色的嗎?”
“所以我才讓你采一些紫草回來。”他耐心地解釋:“紫草不僅是藥材,也可以給布染色,回頭把紫草的根部碾成粉,在和這布一同放入水裏浸泡,過一日這布便也會成紫色的了。”
玥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真的能變個顏色。”
常念笑道:“我騙你做什麽,明日你采回來我染給你看。而且你們祭司還會一種法子,可以讓這布上面開出朵花兒來。”
他說的是紮染,不過身處原始社會的玥自然不知道。
衣服的樣式裁好,常念把針交給玥,教她大概要怎樣縫制衣服。畢竟這樣精細的活兒,他也只是在視頻裏見過。讓玥拿一塊小布去練針腳,等熟悉了再開始縫制衣裳。
玥在織布做衣方面,就好像蘭在學習醫術上面一樣,都表現出了異與旁人的熱情。常念也不打攪她,悄悄的退了出去。
下午的時候被派出去找橙色淤泥的人回來了,常念不用問也知道沒找到。早上下了那麽大的雨,水早就混了,就算有橙色淤泥也見不着。
常念逗雁,“怎麽着,你這是屎殼郎遇見拉稀的了?”
雁:祭司他在說啥?
祭司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白來一趟。”
這樣的冷笑話,雁肯定是聽不懂的。可常念偶爾還會說,其實何嘗不是一種懷念。
還不等雁轉身,常念問:“你們回來可路過部落的新址?”
“路過了。”雁回道,然後又接着說:“您是想問新房那邊水排的如何吧?”
常念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祭司放心,我特地瞧過了。雖然路上有些泥濘,但并沒有積水,想來是之前做的排水渠管用了。”雁推測。
可不嘛,今天的雨下了那麽大,要不是排水渠起作用,估計夯土牆的下面都得給雨水泡軟了。
“行,回去歇着吧,多喝點熱水別着涼。”說完,他轉身去了棚子。
今天是制作酒曲的第三天,常念小心地掀開蓋在上面的幹草,瞧見大部分的酒曲團子上都長出長長的白色絨毛,這表示他的這一批酒曲做的十分成功。
估摸再有兩日,所有的團子上就都能拉出菌絲,到時候便可以釀柿子酒。上輩子他只問過消毒酒精的味道,至于酒是一滴未嘗過。倒不是他反感,只是酒這種東西太稀罕,縱使是他父母那樣的核心工程師,也弄不到半瓶。
最近他發現,想到過去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是不是不久的以後,他或許會忘了上輩子的那段時光。
不會的,雖然現在他有了阿娅,但他依舊記得上輩子母親的溫柔和父親的笑。既然他可以穿越,那也希望他們也可以去另一個世界過另一種生活,只是偶爾還會記得他便好。
厲忙完來到棚子,見常念在那發呆,似乎眼睛裏還有些濕。他倒是沒覺得小狐貍在哭,只是隐隐瞧着他心情似乎不太好,便詢問:“怎麽,是什麽事進展的不順利嗎?”
見是厲過來了,常念收起心思,搖搖頭說:“除了覺着我不會影分身外,其他都挺好。”
“影分身?是何物?”厲蹙眉。
常念狡黠一笑,“就是可以分化出另一個我的辦法。”誰讓他最近太忙了,才開始不着調地說一些有的沒的。
厲想了想,眉毛皺的更深了,說道:“一個你就足夠了,再多出來一個,豈不變成妖怪。”
常念見他一本正經思索的樣子,咯咯笑出了聲。
“怎麽樣?負責巡邏的人選出來沒?”
“嗯,選好了。”厲回道。
“那你下午還有事嗎?”
常念這樣問,顯然他這裏是有事的,所以厲暫且忽略掉一點不算重要的安排說:“沒事。”
“成,那你陪我再做幾個望遠鏡吧,我很需要你......”
常念瞅了瞅厲的肱二頭肌,補充道:“替我磨鏡片。”
“好。”
雖然雨過天晴,但是新房子那裏的路太泥濘,祭司吩咐過要晾曬一晚,所以部落裏的人一下子都閑下來了。平時忙得沒時間親近的伴侶,現下倒是有時間,只是時候尚早還不合适,所以一個個都出來圍一起聊閑話。
大概的內容不用聽也知道,不是憧憬未來就是拍祭司大人的馬屁。
帳子裏,盛将沒送出去的骨刀小心的收好,這可是阿父臨終前塞給他的東西,要不是因為祭司救了庚,他也不會拿出來。
庚看着盛的樣子,本來想提點的話,也放柔了聲音。“以後沒事別往祭司身邊湊。”
“啊?我湊啥了?”盛的丹鳳眼迷茫的眨巴了下。
庚猜他這個腦子也想不明白,只說道:“有事你多找雁交流,祭司事多,別總去打擾他。”
這樣盛就懂了,點點頭應下。
庚看着遠處的天空,不知道是釋然還是追憶,淡淡的說:“以後與我好好待在延越吧。”
就算因着祭司的人情,盛也不好再提離開的事兒,何況現在見識的越多,他也覺得延越的未來不簡單,所以重重的點頭說:“你放心,我不會再提離開的事兒了。”
馬棚裏的兩匹棗紅馬先後打了個鼻響,無論是性子活潑的那匹,還是挨了鞭子仍舊高傲的那匹,如今嚼着新鮮的堿蒿子,覺得日子也沒有想的那麽糟糕。雖然加了缰繩拘束了些,但總歸比忌憚豺狼虎豹的日子要好。至于什麽時候去看外面的世界,相信那個白白的兩腳獸和一臉鋒芒的大高個也不會總困着它們,只需要等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