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一次在天還未亮時出門,雖然有月光照亮,但依舊伸手不見五指。因着要接朝部落的人,今天的狩獵隊暫停狩獵,畢竟對方也百十來人,即使多是老弱,但也要做好萬全之策。
一百多人的隊伍還是挺壯觀的,浩浩蕩蕩的排了好長。
雁将祭司囑咐的東西拿出來,由于東西有些多,常念又給他點了幾個人幫忙,來回兩次才搬完。
大大小小的幹柴堆了一地,粗細不一、長短各異,一百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難道是出發前祭司大人要點篝火為大家祈福?可想到對方是一群老弱病殘,又覺得祭司這樣是不是有點過于重視了。
昨晚睡得不算早,常念還有點犯迷糊,打了個哈欠之後說:“你你你,出列。”
他在排成兩隊的戰士中,每隔五排點兩名戰士,然後讓雁、喬、山三人上前,挑出兩尺多長的粗樹枝發給他們。
昨晚祭司都交代過了,見他還沒從困勁兒裏醒過來,三人也沒讓他多說,于是雁領頭示範道:“一會兒你們看看我怎麽做的,就照着我的做法将這一堆樹枝捆好。要是誰沒學會,就舉手示意,我們會再做示範。”
雁辦事利落,選了一個木棍拿在手裏就開始操作。
“看到地上這些粗細不同的樹枝了吧,把他們撿起來,圍在你們手裏的木棍上,記得挑細枝放在裏面,粗枝放在外面,然後用這些綠藤條在底部固定好,如果覺得藤條不結實,旁邊還有麻繩,可以用麻繩再固定一次。”
他一邊說一邊做,還有喬在他旁邊打下手,很快手裏的東西如他說的那般做了出來。
“做好之後,把地上的枯草和蘆葦花拾起來一些,放到火把上面,一會兒點火把時方便引燃。”
火把?剛才他說這是在做火把?
延越當然也有火把,不過做法比起這個可簡單的多,他們都是從篝火中拿出粗長的幹柴,也能燃上一會兒。
一個長相粗犷的戰士将疑問說了出來:“用幹柴就能做火把,犯不着這麽費事吧。”
雁的火把已經做好了,他沒着急回答戰士的話,而是将火把點燃。有枯草和蘆葦花助燃,火把很快被點亮。不用他說,戰士們也發現了,雁手裏的火把要比普通的幹柴的火焰更亮。
“你們看到了吧,這麽做出的火把更亮,燃燒的時間也更長。你說的幹柴可以燃多久?”
有了祭司有了日晷,延越的族人都有了時間的觀念,那戰士想了想,“大概一刻鐘多一些?”他說的有些不确定。
雁将剛才做好的火把舉起來,面向戰士們說:“用祭司的這個法子做出來的火把,可以燃燒大半個時辰。現在還有人覺得做火把費事嗎?”
粗犷戰士不可置信的盯着雁手中的火把,好半天不知道說什麽。說他不信嗎?那可是祭司的法子,他還沒有膽量質疑祭司。但要說信嗎?明明細枝燃燒的更快,為啥捆起來就變慢了呢?
出來被晨風一吹,常念剩下的那點睡意也散了。接過雁的火把,解釋道:“雁說的沒錯,這火把确實可以燒上大半個時辰,別看地上這些樹枝不起眼,但都是松柏和黃連木的枝,這類的樹木裏面含有豐富的油脂,可以延長燃燒的時間。你們瞧,這個火把點着有一會兒了,是不是還和剛點燃的時候差不多?”
大家齊齊望去,果然像祭司說的,和剛點燃那會兒差不多。
他們不懂什麽油脂不油脂的,但燒的更久還更亮他們都是看到的,所以被叫出來的戰士們也不耽擱,都按着雁剛剛教的方法做起火把來。由于一個人做火把有些吃力,剛才沒被叫出來的人也上前幫忙,沒一會兒所有的火把都制作完成。
常念叮囑:“火把要斜着拿,必須遠離自己和旁邊人的身體,因為在燃燒的過程中會有火星掉落,以免燒傷自己或身邊的人。”
有了火把照亮,一路上方便了許多,不但可以看清腳下的路,也能驅趕走那些怕火的野獸,少了不少的麻煩。
走了小半個時辰,眼瞧着火把還剩下一半,大家都在心裏暗暗贊嘆祭司的新火把可真好用。
厲拿着火把,比常念稍稍往前了半個身位。前面一棵歪脖子老樹,枝丫長得橫七豎八的,有一個伸的遠的,厲伸手握住枝丫帶着它向上移了移,沒有讓他碰到常念的額頭。
正在觀察周圍植物的人沒有注意到這個細微的動作,他躬身在地上摘了一片葉子聞了聞,似乎不是他要找的,便又将葉子扔了,起身問厲:“朝部落的人接回來你打算怎麽辦,不會真就一直養在山南吧。”
“當然不會。”厲帶着他向前快走了兩步,壓低聲音說:“我想如之前的吳娅族一樣,把朝部落也融合到延越裏。”
早就猜到他會如此想,但常念還是問:“當初的吳娅族至少有一半是強壯的戰士,可如今的朝部落幾乎都是老弱婦孺,為何還要融合?”
厲覺得“老弱婦孺”形容的很貼切,他的祭司總能說出許多的詞彙,讓他眼前一亮。
“雖然你這樣問,但心裏應該不是如此想的。你我都清楚,朝部落看似羸弱,但其實他們保留下的孩子并不算少,孩子本來就是潛在的力量,如果他們在延越長大,會很自然地對延越有歸屬感,這便是以後延越的力量。除此之外,朝部落也留下來一部分失去伴侶的女人,你也看到了,我們部落的女人太少了,現在還有大部分的戰士沒有伴侶。”
常念:......人家才死了丈夫,你就惦記着幫人改嫁!不過在原始社會,這還真挺常見的。
厲的話還沒有說完,“至于受傷的戰士,他們比起買來的奴隸和依靠戰争得到的人更好兼并融入。”
“可是要怎麽才能做到像你說的慢慢兼并呢?”這一點常念确實不太了解,對于權力和人心他向來看不懂。
“做,為什麽要做?”厲側頭看他,咧嘴一笑道:“他們沒了祭司,剩下的又是老弱婦孺,族人生病是難免的,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會求到你這裏。不僅如此,如果到了冬日,他們沒有充足的食物,沒有遮風取暖的地方,要是再見到延越的房子,他們會怎麽想?我們沒有侵略過朝,甚至在他們最危難的時候是唯一願意伸出手的人,即使如當初的吳娅族,在還有那麽多戰士留存的情況下,為了生計不依然選擇留在延越嗎?朝部落當然也會。”
常念想想也是,現在的人大多還是受本能驅使,求的不過是能填飽肚子活下去。就算是現下延越的族人,如果能去更好的地方過更好的生活,肯定會有一部分人選擇離開。也就是說現在的種族觀念有,但不多,像厲和盛這樣将族群看得十分重要的,大多都是身處高位的責任使然。
“既然是這樣,那一開始便不要虧待他們。雖然不能像對待咱們自己人那樣,但明日讓狩獵隊送一點食物過去,順便将部落留着的粗鹽帶一部分給他們,至少先保證他們能活下去。”
這種事自然不用他擔心,厲點頭道:“粗鹽我都帶上了,等帶他們去山南的路上,會派人随路獵一些獵物,保證夠他們幾日的吃用。”
“好。”常念拍了一下厲的肩,多的話就沒有再說。
直到天亮的時候,火把還沒有燃盡,常念吩咐大家用土把火澆滅了之後再扔掉,以免造成火災。
大概酉時多一些的時候,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約定的地點。常念沒有看到厲口中說的百十來人,只兩株茂密的樹上跳下來四名精壯的漢子。
看到為首的人是昨日與族長見過面的延越首領,四名漢子也沒有遲疑,帶着一行人去了一處隐蔽的山洞,常念這才真正見着朝部落的百十來口人。
只是這一見,剛才路上的心思全散了,什麽善意施恩,什麽兼并融合,都沒辦法與眼前的慘烈對抗。
原來過來接他們的四名戰士,已經是朝部落僅存的還具有戰鬥力的幾人了,餘下的有殘的、有受傷的。除此之外,便真的就只有老弱婦孺了。
有個孩子調皮跑的遠了些,正好撞上延越的隊伍。或許是一百多名手拿木矛的戰士讓他想起前不久的過往,剛才還開朗的小孩兒,瞬間渾身發顫,像個小刺猬一樣抱成了團,将腦袋埋在膝蓋上,渾身瑟縮着發抖。
孩子的母親見狀跑了過來,一把将孩子抱在了懷裏。雖然看到隊伍中還有自己的族人,但她仍然警惕地抱着孩子一點點後退。
或許是奔波,或許是連日的饑餓,朝部落的人臉色都有些蠟黃,而且許是跑的着急了,大部分的女人也如男人一樣光着上身,這讓常念即難過,又不知道該看哪裏好。
移開目光時,他見到山洞旁邊站着一名瘦弱的女人,女人一臉悲傷地抱着熟睡的孩子,在看到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時,還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招呼裏面的人道:“族長,延越部落的人到了。”
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佝偻着走出了山洞,他虛弱的連走路都需要別人攙扶。
厲在常念耳邊介紹:“這是朝部落的族長,他們部落的首領和祭司都在與冀褚部落的戰役中死了。”
老人也艱難地扯出一個笑:“來了。”
他看見來了這麽多的人,便知道這個年輕的首領,是準備帶着自己的族人回到延越的領地了。
朝部落,得救了嗎?他心裏想着,但沒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他還需要強撐着。
厲沒有賣關子,“昨日回去我與祭司商量過,今天就帶你們回延越,我們會劃一片地方給你們生存居住,但除了這個地方,你們不能去別處。放心,在那裏你們可以自由狩獵和采集,足夠你們族人的吃用。而且那處也有河流經過,也不會擔心水源問題。”
雖然厲說話的時候沒什麽感情,但聽在老族長的耳朵裏就如仙樂一般,他不敢置信的詢問:“你說的是真的。”
“怎麽,老族長是想要我用祖神起誓嗎?”厲的語氣算不上好。
老族長趕忙擺手,“真的就好,真的就好。感謝延越,感謝厲首領,感謝祭司大人,給我們朝部落的孩子們一條活路。”
說着老族長就跪了下去,常念因着站的靠後了一點,沒來的及扶。等到他反應過來去扶的時候,老族長已經頭壓得很低,像是在躬身鞠躬一樣。
這樣年紀的人,常念可不敢受此大禮,伸手去拖老人的手腕,但再觸手之後發現沒有摸到老人的脈搏。或許是太虛弱了,他又換了幾個地方摸了摸,還是沒有摸到。他忙伸手放到了老人的頸動脈處,發現依然沒有動靜。這次即使不用去探鼻息,他也知道,老人去了!
這是強撐着最後一口氣等他們來嗎?只為了聽見有人願意接納他的族人給他們活下去的機會嗎?
常念再也沒能忍住,轉過身,紅了眼睛。
厲伸手拉他,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摩挲,沒有說話。
朝部落跟在隊伍裏的戰士看見了,也忙上前去看,發現老族長已經不在了,幾個漢子都紅着眼睛強忍淚水。其中有個漢子站了出來,看着厲說:“厲首領,在這裏點火不安全,我能将族長帶回延越安葬嗎?”
現在人說的安葬,就如大祭司去世時那般,用火焚燒屍體,剩下的一切便随風飄散。
厲的另一只手不着痕跡地摩挲了一下胸口挂着的陶珠,點頭應下。
剛才問話的戰士對着厲深深鞠了一躬,轉身背起了老族長。
常念轉過身,用眼神和厲示意自己沒事,厲才松開握着他的那只手。他對着朝部落的戰士說:“帶我去看看吧,你們的族人和戰士還受傷呢,我會治傷,先幫他們看看。”
一個戰士不敢置信地看着常念:“你是延越的祭司。”
這個時候,會治病的也只有祭司,所以這位戰士才會如此發問。
厲将人向前推了半步,看着問話的戰士說:“是,他是我們延越的祭司。”
後面的戰士就像收到首領的指令似的,一個個站得筆直,右手握拳放到胸口,齊聲喊:“祭司。”
這也沒排練過啊,常念都被唬了一跳。但延越戰士的态度,讓朝部落的人明白眼前這個過于年輕的祭司,在延越的地位很不簡單。
說話的戰士控制好表情,誠懇地躬身求道:“麻煩祭司大人了,請幫我的族人看一看,他們有的人傷的很重。”
常念來的時候就考慮到朝部落的傷病肯定不少,所以藥簍裏裝滿了草藥,有消炎療傷的,有退燒散熱的,還有一些是調血補氣的。
花了大半個時辰幫着朝部落的人治傷看病,一開始看着他還害怕的小孩子這會兒也會偷偷探頭瞧他。尤其是見到他給一個小不點一個橙黃色的東西,那小不點抱着它吃的可香了,小一點的孩子便也都想分一塊嘗嘗。
常念發現了,就把今天帶着的紅薯幹給了朝部落的一名戰士,“給孩子們分一分,他們都餓了幾天,吃肉怕不消化,先吃點紅薯幹填填肚子。”
那戰士激動地接過東西,重重地鞠了一躬,将紅薯幹分給了孩子們。
昨日見過延越部落的人不多,今天見着後,朝部落的人都有些驚訝。這一百多名戰士個個強壯不說,每個人收拾的也十分幹淨。
皮裙柔軟沒有髒污,頭發幹淨沒有虱子。即使在朝部落全勝的時候,他們的戰士也不是這樣的。
比起戰士們,更讓他們驚訝的是延越的首領和祭司。首領高大不說,還有一種他們說不上來的氣質,就好像他天生就是如此強大,睥睨着周圍的一切。
但與首領相反的是他們的祭司,年輕的好像一個孩子似的,臉上總帶着淡淡的笑,讓他看上去很容易接近。他的膚色與旁人都不同,是通透的白色,陽光落在他身上好像都比別人亮一些,像是身披霞光的神靈下凡,難怪延越的戰士一個個都精壯勇武,一定是每天都有這位祭司給他們祈禱祝福。
朝部落有兩位戰士曾經在交換會上見過延越的人,那時候延越的戰士好像除了強壯一些,似乎并沒有現在這麽......幹淨。
也是一頭的虱子,身上也随處可見髒污。可為什麽才多久不見,他們就變得不一樣了?
這個問題他們沒辦法問,自然也沒有人給他們回答。
朝部落的傷患基本已經做過簡單的處理,常念起身回到厲身邊說:“如果大家收拾好了,吃點東西休整一下就啓程吧,這裏并不安全。”他轉頭看厲,像是确認自己這樣說有沒有不妥。
厲對着他點點頭,問朝部落的戰士:“有幾個走路不方便的?”
朝部落為首的戰士硬着頭皮站出來說:“一共,一共有七名族人沒辦法行走,我們有四人,剩下的三個還需要首領的幫忙。”
能強撐到這裏的,基本已經沒有體弱的老人了,縱使是年紀大了,也都是底子好的,不然根本經不起這段時間的折騰。
厲随手點出七人,“一會兒你們先負責背負傷員,累了再讓其他人替換。”別的話他沒再多說。
常念在一邊和朝部落的人解釋:“你們四人還是先歇一歇,過去之後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們忙活,別在路上累倒了。受傷和生病的人我已經做過基本的診治,回頭會讓我的徒弟每日過來為他們看診。需要換藥的他會處理,如果有處理不了的,也會讓他将人帶回延越再醫治。”
這位祭司說的話,有一些詞他們聽不懂,但是大致的意思他們還是明白了。他們也都學着延越戰士的樣子行了一個禮,大聲地說:“謝謝祭司大人。”
常念擺擺手,“沒有那麽多禮數,時辰不早了,簡單吃點東西就出發吧。”
雖然還不到正午,但大家就和着把午飯吃了。不過對于延越來說的就和,對于朝部落來說那吃的也太好了。由于剩下的戰士不多,既要看護族人,又要偷摸狩獵,每日的收獲都很少,甚至有的時候就挖一些野菜來充饑。
今天不僅有肉幹吃,肉幹還是他們從來沒吃過的味道,一根肉幹吃完恨不得将舌頭都吞下去。而他們見延越戰士的表情,肉幹也不過是稀松平常的東西,這真的是讓他們十分好奇。
常念坐在厲身邊,厲特地選在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下面,層層疊疊的枝丫擋住了太陽,一點都曬不到下面的人。
他摸出幾塊鹿肉脯遞給厲,小聲說:“這是做給阿娅的,早上出門她偷偷塞到了我的竹簍裏。”
厲沒有嘗過,拿了一片放到嘴裏,随後眼睛亮了,贊道:“味道不錯。”
“那當然,這東西我不但加了蜂蜜,做法也比肉幹複雜多了。”常念小聲嘟囔。
兩人說話間,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走了過來,她的神情有些怯懦,但還是把手裏的花顫顫巍巍地遞給了常念。“謝,謝謝你,給阿父看傷。他說,他說已經沒有那麽疼了。”
磕巴着将話說完,小姑娘的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淚水。
常念接過花,是一朵淡粉色的野生蘭花,花兒開的正好,嬌豔豔的很好看。他又拿出兩片鹿肉脯放到小女孩手裏,“謝謝你的花,很好看,我很喜歡。你阿父的傷不嚴重,再換幾副藥就能全好了。這是哥哥做的吃的,你拿去嘗嘗。”
見她沒有伸手接,常念無奈将花放到膝蓋上,拉着她的手,将肉脯放到她手裏。
“去照顧你阿父吧,一會兒我們就要出發了,路程有些遠會比較辛苦。”
小女孩看着自己手裏的肉脯,深深地鞠了一躬,跑回到阿父身邊。
“阿父,你吃,這是剛才給你看病的哥哥給我的。”
男人看着女兒手裏的肉幹,忙糾正道:“不準胡說,下次見面要叫祭司大人。”
女孩有些委屈地說:“可是他讓我叫他哥哥的。”
男人愣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女兒的頭發,“那是祭司大人仁慈,記得下次見面要叫祭司。”
女孩向來聽阿父的話,點點頭說:“彩兒記得了,阿父吃肉幹。”
男人把肉幹推給女孩兒,“你吃吧,阿父吃過了。”
女孩幹脆将一片肉脯塞到了男人嘴裏,“阿父多吃點,祭司大人說了,一會兒還要走很遠的路。彩兒沒受傷有力氣,阿父受傷了,要多吃一點。”
男人眼眶紅了,吃下了女兒送的肉脯,味道是什麽樣的他來不及嘗,因為喉嚨處的酸澀已經侵占了他的味覺。
女孩把剩下的一片放到嘴邊,小口地咬了一點,然後她瞬間睜大了眼睛,嘴裏含着的如何也不舍得咽下去。這是什麽味道,她從來沒吃過,好......特別,好......喜歡。延越的人都吃這樣的東西嗎?那她能做延越的人嗎?
回去的路上大概走了一個時辰,常念覺得自己的腳丫子變得十分沉重,要不是他沒有褲子,這次說什麽也要騎上那頭小毛驢。
一邊的厲拉了一下他手腕,人快走一步蹲到了他面前,“上來。”
常念趕忙前後瞧瞧,看到旁人還都在趕路,然後拍了拍厲的肩膀說:“你起來,我好好的讓你背什麽。”
厲仍舊蹲在前面,沒有起來的打算。“你現在是好好的,可保不齊一會兒會不會扭到腳。忘了上次了,上來別讓瑤姨擔心。”
想到上一次,常念覺得那是沒注意。可現在他确實走不動了,但還是不大好意思就這樣趴到厲的背上。
“快點上來,別讓大家等我們。”厲提醒道。
他倆說話這一會兒,已經有十幾名戰士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了。常念兩眼一閉,趴到了厲的背上,愛誰誰吧,他真的走不動了。
“放心,誰要敢笑話我們祭祀大人體力不好,我幫你用馬鞭子抽他們,怎麽樣?”厲難得和他開玩笑。
常念搭在他肩膀的手揮了揮,一巴掌打在他的胸口上,“你才體力不好。”
“是,你沒有體力不好,你只是還在長身體,對吧。”厲順着他毛捋了捋。
好像是找到了臺階,常念眼睛笑的彎彎地說:“對,我只是還在長身體,不能太勞累。”
厲将身上的人向上颠了颠,大長腿快速邁了幾步,又重新走到了隊伍的前面。
後面的戰士都瞧見了,自己家首領熟練的背着祭司,但都習以為常。只朝部落的人看常念的眼神變得更崇敬了幾分,心裏琢磨,這定是哪個下凡的神靈,不然怎叫的一個部落的首領都屈膝背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