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殺雞儆猴
殺雞儆猴
巋墟內。
魔族與三界之間，戰争再起。
然而，結局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雙方勢均力敵，鏖戰多時，只獲得了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仙妖大軍氣勢洶洶而來，到最後，卻也只能灰頭土臉地退走。
其中有不少人，将永遠埋骨巋墟，以血和生命為代價，結束這一場荒唐的鬧劇，換來魔族與三界之間短暫的和平。
巋墟內，看着仙妖大軍快速退走，留下滿地的狼藉，樓音忽然間覺得，自己變成魔君，也許并不是件壞事。
她生來便是仙魔同體，在過去的長久歲月裏，她時常為此發愁，和伏朔想盡辦法想要擺脫半邊魔體，一心修仙。
可等到真的成了魔君，除了起初猝不及防之下，有些許憤恨之外，她反而釋然了。
如今面對這屍橫遍野的場景，更是驀然生出一種使命感來。
也許只有她成為魔君，統領好整個魔族，約束好三王和其他所有屬下，才能讓魔族和三界都相安無事，才能少死幾個人，甚至是不死人。
看着樓音神色堅定無可更改的模樣，伏朔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勸說的話咽了回去。
如今這局面，好像也沒有更多的選項可以讓他們選。
想了想後，伏朔說道：“今日一戰，魔族和三界都死傷慘重。三界應該不會再輕易發動戰争，魔族也需要一段時間，休養生息。趁此機會，我會盡快查出幕後真兇。”
“抓他，恐怕沒那麽容易。”
樓音神色凝下，搖頭道，“他費了這麽大勁，才讓魔族與三界發生大戰。如今雙方偃旗息鼓，我想，他沒那麽傻，會選擇在這種時候繼續作亂，把自己暴露出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會躲起來，直到有更好的機會出現，才會再次出手。”倘若如此，就真的麻煩了。
“十有八九。”
樓音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看向站在一旁的流川，笑着說道：“你阿音姐姐我如今可是三界人人痛恨的女魔頭，你乃仙身，再跟着我就不合适了，還是跟着伏朔去景微宮吧。”
“我不。”
流川先是眸光一黯，随後瞪大眼，梗着脖子，大聲拒絕，“那些人都見過我，知道我和你的關系，去了仙界，他們肯定會變着花樣找我麻煩，還不如繼續呆在巋墟，樂得自在。”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三界看看嗎？如今這個機會就不錯。況且有伏朔護着，他們不敢拿你怎麽樣。”樓音繼續勸道。
“呆不慣，不去。”流川就是不聽，打定了心思要跟着樓音，“反正，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別想趕我走。”
說完，還頗為同情地瞥了眼伏朔，感慨道：“要是仙尊不是三界戰神就好了，那樣，他也能和我一樣，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和阿音姐姐呆在一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夾在中間，兩邊為難。”
聽到這話，樓音和伏朔，臉色都是一黯，沉默下來。
好半晌，伏朔才開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魔族與三界相安無事，時日一久，我相信隔閡會消失的，就像仙妖兩族之間那樣。”
聞言，樓音勉強笑笑，轉頭看向戰場。
戰場上已空無一人，仙妖兩族退出巋墟，魔族也回到了混沌海中，只剩下滿地的鮮血和屍體，有些刺目。
見狀，樓音一手平舉，渾身魔氣洶湧而出，揮向戰場。
魔氣所到之處，一切盡歸塵土。
不一會兒，整個戰場便恢複如初，昏暗虛無寂靜，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做完這些，樓音重新看向伏朔，墨瞳如水，神色平和：“現在，天宮大殿內，肯定已經炸開鍋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協助帝君，安撫衆仙情緒吧。”
迎着樓音的眸光定定看了片刻，伏朔感覺到，胸口又有些痛了，慌忙移開視線，轉而看向流川。
“既然不想去仙界，就好好待在阿音身邊，努力修習仙術，不要老是拖阿音的後腿。”
說完，最後看了一眼樓音，眸中盡是擔憂和不舍，“阿音，我走了。”
随後，身影化為金光，很快消失在巋墟盡頭。
看着伏朔遠去的背影，樓音平靜的神色瞬間垮下，濃濃的不舍和悲傷，再難掩飾。
“日後，怕是不能再像從前那般，能夠輕易見到仙尊了。”
感受到樓音的情緒，流川湊近了些，故作輕松的說道，“所以，我就更不能離你而去了，不然，你該有多孤單。畢竟，仙尊身邊，有一堆仙子等着對他投懷送抱，而你身邊，除了我這塊可愛的小石頭，全是會吃人的妖魔鬼怪。”
樓音頓時破涕為笑，拉過流川，朝菩提古樹下飛去。
“走，咱們回家。”
與此同時，巋墟外，三界。
仙妖兩族大軍聯手殺入巋墟，不僅沒有如預想那般取得壓倒性的勝利，反而死傷慘重，敗退而出。
消息一出，三界都沉默了。
原本鬧着要攻打魔族的主戰派，在血淋淋的現實面前，終于說不出話來了。
誰能想到，早已被三界淡忘，龜縮一隅的魔族，竟已發展壯大到如此程度？
天宮大殿內，還是同一幫人，齊聚殿內。
只是與前幾次的義憤填膺截然不同，此刻，大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色晦暗，沉默不語。
一時間，氣氛，頗為壓抑。
直到伏朔走入殿中，才打破衆人的沉默。
“帝君，魔君承諾，只要三界不再貿然闖入巋墟，無端挑釁魔族，他們便不會踏足三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随後，又憋屈憤怒起來。
“此一戰，仙妖兩族傷亡慘重，難道就這樣算了？還有之前被魔君所殺的兵将和各族優秀子弟，難道他們都白死了？”
泯蒼仙尊一拳砸在身側，滿臉都是憤懑。
他身側的幾位仙尊同樣神情憤慨，目光灼灼地看着伏朔：“伏朔仙尊身為戰神，不想着替三界讨回公道，反而眼睜睜看着三界将士命喪魔族之手。如今更是魔君說什麽，你便做什麽。我等想問一句，到底是何道理？”
眼看幾位仙尊将矛頭指向伏朔，道源仙尊輕咳一聲後，肅然道：“幾位，據鎮守巋墟的天将所說，你們是奉帝君之令攻入巋墟的。只是，但凡帝君下令，必會傳下令符。我想問一句，令符何在？”
話音一落，幾人面色變了又變，片刻後，紛紛起身，面向帝君，躬身請罪。
“魔族欺人太甚，戰神又不肯出兵，沖動之下，我等貿然行動，有違帝令，請帝君責罰。”
帝君高坐大殿之上，看着連認錯都不肯下跪的幾族族老，臉上怒容難言：“幾位既然認錯，那是否說明，此番仙妖兩族平白死去那麽多将士，全因你們的誤判和貿然行動？”
聞言，幾人相視一眼，随後，膝蓋一彎，到底還是跪了下來。
“帝君息怒，是我等之過。”
“三界經過長久以來的發展，才有了先前繁盛的面貌，如今，就因為你們的誤判和貿然行動，就毀了近半基業，即便讓你們受上九道雷罰，也于事無補。”
直到這時，幾位族老才真切感受到帝君的怒火，向來高傲自滿的他們，也終于感到了害怕。
九道雷罰，那可是會灰飛煙滅，神魂俱消的。
“我等知錯了，還請帝君饒我等一命。”
恐懼之下，幾人再也顧不得別的，趕忙叩首求饒。
旁觀的衆位仙尊，全都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站出來替他們求情。
自作孽，不可活。出了這麽大的事，總得有人背鍋。此刻誰求情，誰就會跟着遭殃。
大佬們都是聰明人，沒有誰會犯傻，親自将禍事往自己身上攬。
果然，下一刻……
“來人，将他們押上雷刑臺。”
面對幾人的求饒，帝君不為所動，厲喝道，“行刑前，将他們的族長請來，觀刑。”
這是要殺雞儆猴啊。
在座的仙尊們，面面相觑，一句話都不敢說。
看來，這回帝君是真的生氣了，讓幾族族長前來觀刑，明擺着是要敲打他們。
很快，天兵入內，将不停磕頭求饒的幾位族老，五花大綁，押了出去。
“魔族之事，諸位還有什麽要說的？”
直到求饒聲離遠了，帝君威嚴的目光掃過在場衆人，慢悠悠開口。
衆人聽言，趕忙面向帝君，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茲事體大，一切由帝君和戰神做主。為三界顧，我等自當聽命行事，不敢自專。”
“既然沒有異議，那便如魔君所言，以巋墟為界，魔族與三界互不侵犯。”
見衆人意見一致，帝君收回視線，淡淡道，“倘若再有人想拿三界将士的性命當兒戲，最好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扛過九天雷罰。”
衆人齊齊起身，躬身領命：“我等，謹遵帝君指令，護三界太平！”
片刻後，直到所有人都退出了大殿，帝君才收起威嚴的神色，面露關切，看向伏朔。
“此事，委屈你和樓音了。”
伏朔搖搖頭，平靜道：“宿命使然，談不上委屈。”
察覺到伏朔平靜面容下的波瀾，帝君一臉無奈：“你和樓音都不是普通人，有各自的使命。只是，立場不同，終歸會有無窮無盡的磨難等着你們。”
“無事，阿音比從前成長了許多，她不會退縮的。”
頓了頓，伏朔面露堅定之色，繼續道，“而我，更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