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人間大劫
人間大劫
天宮大殿內。
帝君看着伏朔神色堅定的樣子，不由心中嘆氣。
好半晌，才皺着眉問道：“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你會殺了她嗎？”
沉默半晌，伏朔擡頭看向帝君，答道：“會！”
目光明亮，語氣堅定，沒有任何猶疑。
聞言，帝君又是一嘆，輕聲道：“如此便好。”
與此同時，清瀾宮中，芷清上仙看着眼前的“仙侍”，驚慌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敢來？”
“仙侍”伸手撈過芷清身前的百花釀，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慌什麽？你們仙界一下子失去了這麽多戰力，現在所有人都是各懷心思，沒有人會注意到你。”
不說還好，一說，芷清便是怒火中燒。
“你不是說只要殺了那些人，魔族與三界的矛盾便不可能再調和，樓音更是會成為衆矢之的，就連伏朔，都不可能再保得了她嗎？可是結果呢？他們不僅偃旗息鼓了，伏朔更是從頭到尾都護着她。”
看着芷清氣急敗壞的模樣，“仙侍”嘴角微彎，又喝了幾口仙釀，才開口：“這可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你們仙界的那些蠢貨，膽子太小。只不過是死了幾個人，就吓得敗退而逃，不敢再戰。”
說着，語氣一轉，戲谑道，“不過，也不算毫無進展。此戰後，你心心念念的伏朔仙尊，未免落人口舌，應該不會再輕易進入巋墟，去見我族君上了。接下來，你有的是時間挽回他的心意。”
聞言，芷清臉上露出沉思之色，片刻後，不甘道：“可伏朔心中始終有樓音。即便兩人立場對立，衆人逼迫之下，都不能令他們斬斷情緣，刀兵相向。”
“說明我們下的料，還不夠猛。”
“仙侍”眼珠子一轉，蠱惑道，“得來點更猛的才行。”
芷清一怔，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頓時恍然大悟：“你想對他動手？”
“仙侍”搖搖頭，直接否認：“不是我，是以你們仙族為首的三界。你想想，他若是死于你們之手，魔君會如何？”
待芷清臉上露出了然之色，一團魔氣從“仙侍”的身體中脫離而出，發出桀桀笑聲。
“好心提醒你，要想殺他，得細細籌劃，選好時機。耐心等上些時日，也無妨。在此之前，我不會再來找你。”
說完，黑影飛出，很快消失不見。
自此，魔族與三界之間，以巋墟為界，誰都沒有再越雷池一步，勉強恢複了往日的太平。
只是，看着和平，有些事情，卻已經發生了改變。
比如，巋墟法陣內，伏朔的身影再沒有出現過。
流川也許還會有事沒事就往巋墟盡頭張望，期待某人的到來，樓音卻是沒再張望過一次。
三人間的嬉笑打鬧變成兩個人的，到底還是不可避免地失了些味道。
三界也沒有歇着。
此前鬧劇一般的大戰，也算有點好處，起碼打醒了一些人，叫他們看清了什麽是現實。
誰都不知道這短暫的太平何時會結束，因此，仙界各族都在厲兵秣馬，加緊修行，準備迎接随時可能到來的戰争。
芷清上仙也沒閑着。
借着此前明面上幫樓音說過話，在伏朔面前刷了一波好感，三天兩頭的，沒事她就會上景微宮坐坐。
雖然不怎麽能見到伏朔，但好歹讓整個仙界都知道了，她心慕戰神。比起其他仙子，戰神待她，也多有不同。
時日一久，芷清與伏朔，便成了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即便，伏朔從來沒有承認過這一點。
因為他很忙，忙着上天入地地尋找當初那個幕後真兇，沒有絲毫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可以浪費在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只是，阿音說的沒錯，那個人就此消失匿跡，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讓人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與此同時，魔族也發生了巨變。
在樓音的震懾下，魔族無人再敢靠近巋墟封印一步。
魔族內部，欺負弱小，蠶食同類的惡行，不再發生。
合理的規則被制定，所有的獎懲都能依規而行。數百年下來，魔族俨然變成了一個凡事講道理，不行陰詭之事的種族。
倘若魔族與三界互通有無，世人必能發現，在某些方面，全新的魔族，比起三界各族，可能都更有人性，行事也更加磊落。
可惜，有巋墟為界，三界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樓音為此付出的努力，魔族因此發生的巨變。
即便知道，他們也不會消除“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固有思維，隔閡依然存在。只要有人點火，你死我活的沖突還是會爆發。
只不過，宿命之下，總有那麽一些人，還是會選擇再掙紮一番。萬一，運氣好，掙破了所謂的天命，那就真的是打破桎梏，為所有人開了先例。
樓音如此，伏朔亦是如此。
就這樣，時間如流水，一千多年，匆匆而過。
原本，日子可以一直這樣過下去的。但是，一千多年後的下界，發生了大災難，逼得所有人都不得不脫離常規，有所行動。
在三界中，人界，向來十分特殊。
人界自成一界，其間生靈無數，百年一輪回，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就是這麽一個沒什麽存在感的族類，卻牽動着各界。
人界若有大變故，鬼蜮首當其沖，會率先亂套。而妖族，最易受人間濁氣影響，道心不穩的，容易堕落成魔。
鬼蜮和妖族一亂，仙界就不得不出手幹預。
反倒是魔族，每逢人界大難，借混沌海吸收人間濁氣，會迅速壯大起來。
此消彼長之下，魔族與三界之間的力量失衡，平衡就會被打破，風波必起。
一千多年後的人界，就發生了這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大災難。
人族皇帝，昏庸無道，殘暴荒淫，在位短短數年，便殺人無數。百姓的鮮血流遍每一寸疆土，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屍骨，怨靈無數。
地府的人手立馬捉襟見肘，無數鬼魂排隊等着轉生，還有許多怨靈在人間作亂，亟待捉拿。
地府所有鬼差都忙得團團轉，還是于事無補。到最後，轉生系統幾近崩潰，人間怨氣滔天，不斷四溢。
妖族受怨氣影響，不少人堕落成魔，闖入人間，濫殺無辜，更加加劇了事态的嚴重性。
沒有辦法，仙界各族只能派人下界，一方面協助地府捉拿怨靈，一方面鏟除堕魔的妖族。
身處巋墟的樓音，看着越來越渾濁的混沌海，還有其中不斷生出的魔氣，頓覺事情不妙。
就在她還在猜測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忽然感應到，下界有魔族在作亂。更糟糕的是，短短片刻，感應到的魔族氣息越來越多，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
頓時心中一沉，下界出大亂子了。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法陣內，眼見樓音忽然臉色大變，流川收斂渾身仙力，停下修行，不解地問道。
“有魔族在人間作亂。”樓音仔細感應了片刻後，皺眉道，“氣息十分陌生，像是三界的堕魔。”
“三界的堕魔？”流川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仙界乃三界之首，他們應該會派人去除魔平亂的。”
“仙界的大部分兵力都鎮守在巋墟外，怕是抽不出多少人手。”
樓音眉頭緊皺，不過片刻，感應中又多出了數道堕魔氣息，“而且，堕魔的數量正在快速增加，已經有數百之數了，其中不乏氣息強悍的。”
聞言，流川面露詫異之色：“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堕魔？下界到底發生了什麽？”
下一刻，像是想到了什麽，猛然站起，“該不會又是哪個混蛋搞出來的幺蛾子，想要栽贓陷害你和魔族吧？畢竟，堕魔，也是魔。”
“應該不是。”
樓音看了眼愈發渾濁的混沌海，臉色異常凝重，“最近，混沌海也不太對勁。魔氣比平日裏要濃郁許多，不僅如此，魔族的整體氣息也強大了不少。”
聽樓音這麽說，流川的神色也凝重起來：“這麽說，混沌海異變和堕魔之事，事出同因？”
如果真是這樣，那下界定然是發生了極其嚴重的亂子。
“流川，我得去下界看看。”
沉默片刻，樓音看向流川，很是認真地說道，“不管怎樣，我不想看到人間成為煉獄。”
“我也不想。”
回想起伏朔仙尊曾經描述過的人間景致，流川當即表态，“我陪你去。出了這麽大的事，仙尊肯定也會去，沒準還能見到他。一千多年沒見，還怪想他的。”
樓音神色瞬間一黯，很快恢複如常，平靜道：“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感受到樓音瞬間低落下來的情緒，流川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
沒事提什麽仙尊？平白惹阿音姐姐傷心。
仙尊也是的，都這麽久了，也不知道進來看看他們。
不過眨眼，兩人便來到了巋墟盡頭的封印前。
“就這樣出去，外面的守軍會不會沖上來殺我們？”看着眼前的封印，流川眸中閃過一抹猶疑。
“他們不敢。”
随口應了一句，樓音渾身魔力湧蕩，拉過流川，徑直向封印走去。
同時，頭也不回地向混沌海內傳音：“三王，管好族人。倘若有人踏出巋墟一步，你們提頭來見。”
聲音凜冽，充滿肅殺之氣。
混沌海內，三王相視一眼，旋即躬身領命：“謹遵君上指令！”
話音還未落，樓音已經帶着流川，穿過封印，來到了巋墟外。
兩人的身形剛出現，鎮守在外的天兵天将頓時吓得一個激靈。下一刻，紛紛握緊手中的兵器，神情緊張地盯着樓音和流川，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樓音淡淡瞥了他們一眼，沒有理會。感應了下堕魔氣息最多的方位，帶着流川，身形一閃，很快消失在衆人眼前。
“快，快去天庭禀報！”
為首的天将，第一時間喊來傳訊的天兵，急聲命令，“就說，魔君離開巋墟，朝人間的方向去了。”
待到天兵領命遠去，天将回頭，看着将士們臉上久久未褪的懼意，神色凝重異常。
一千多年的平靜，難道就要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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