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鹬蚌相争
鹬蚌相争
房間內，廿一看着徐美人跳窗而去，冷風趁隙吹來，激得她身子一哆嗦，趕緊裹好暖被。初春的夜風還是挺冷的。
“有門不走非要跳窗，這可不是個好習慣，下回得提醒一下徐美人。”
廿一裹好被子，閉上雙眼，翻了個身，打算繼續和周公會夢。
不過片刻，窗板一掀一合，房間內再次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些人都這麽心急的嗎？她還以為會等到明日。
廿一沒有睜眼，呼吸勻稱綿長，等着被人叫醒。
來人不像徐美人那般簡單粗暴，直接将她拍醒。而是并指點了她的啞穴，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拔開木塞，将瓶口放在她的鼻端。
一股刺激的氣味入鼻，兩個呼吸後，廿一翻過身來，對着來人睜開了眼睛。
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人形生物，很是配合地張口大喊。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後，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驚恐，随後露出祈求的神色。
廿一一邊演，一邊感慨。
還是她善良啊，殺人從來都是一擊斃命，不搞多餘的事，盡量避免讓被殺者露出她現在這樣的醜态。
殺人就是殺人，看着對方毫無尊嚴地求饒，并不會增添絲毫樂趣。
不過，顯而易見，眼前黑衣人的目的不是要殺她，而是要恐吓她。只有她先害怕了，後面的事就好談了。
“放心，你若乖乖聽話，小命不會丢。”眼看差不多了，黑衣人壓低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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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立馬點頭如搗蒜，示意自己會乖乖聽話。
“很好。”黑衣人并指出手，替廿一解開啞穴，随後扯下了臉上的黑巾。
竟然不是送毒物的美人。
廿一想了想，實在記不起來人是誰，看來這位平時很低調，隐藏得夠深。
于是，廿一面露惶恐，試探問道：“這位姐姐……”
“不該問的別問。”黑衣女子一聲厲喝，直接打斷了廿一的問話，“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随手挪過一把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下，才看向廿一，慢悠悠開口問道：“郭湘送你的香囊你可随身帶着？”
“帶着。”廿一點頭應是，從軟枕旁拿過藕荷色的香囊遞了過去，“郭姐姐說香囊裏裝了安心寧神的藥物，有助眠的功效，我用了兩日，确實不錯。”
黑衣女子嗤笑一聲，接過香囊後直接扯斷了封口的針線，從裏面挑出些棕褐色的小木屑，放在了廿一手心。
“這是青鈴子，與安息木極為相似，氣味也無甚差別，功效卻截然相反。前者是慢性劇毒，後者才是安神之藥。”
聞言，拿着小木屑仔細端詳的廿一，頓時一驚，手一哆嗦，小木屑掉落在地。
“此毒，接觸兩個時辰之內，無礙。”說着，黑衣女子看了一眼廿一，語氣有點幸災樂禍，“超過兩個時辰，非解藥不可解。若無解藥，七日後，你将徹底陷入沉睡，再也醒不過來。”
廿一狀似大驚，瞪圓了雙眼看向黑衣女子，一臉希冀地問：“姐姐可能救我？”
頓了頓，又補充道，“我願付出代價，只要能活命。”
黑衣女子滿意地笑了笑，伸手将掉落在地的青鈴子木屑撿起，重新丢回香囊中。
“此毒，用量不同，解藥随之而變，十分麻煩。一般而言，只有下毒之人才知道解藥。”
說着，語氣一轉，“我會想辦法幫你從郭美人那裏拿到解藥，不過，你得答應幫我辦件事。”
說了半天，終于要進入正題了。
這位黑衣美人，道行明顯比徐美人之流高出一截，能想到利用他人的手段為己用，已經不簡單。
不過，任她手段如何高明，目的都是同一個目的，那就逃不脫被反利用的結果。
廿一壓下思緒，順勢而問：“什麽事？”
黑衣美人沒有立刻說出自己的條件，而是問了一個所有人都很好奇的問題：“不急，你先告訴我，你是用什麽手段籠絡住六殿下的，府中的姐妹們可都好奇得很。”
廿一一愣，沒想到探子們也會如此八卦。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總不能說她刺殺六皇子不成反被困六皇子府，為了性命和自由，只能當六皇子的棋子，配合她們演戲吧？
自然是不能的。
所以，廿一想了想，醞釀出一絲羞赧的表情，讪笑道：“姐姐也知道，殿下他獵美無數，沒點特別的他肯定看不上。”
說着，不好意思地看了黑衣美人一眼，臉上的表情愈發羞赧，“妹妹不才，會點閨中之術。”
閨中之術？什麽鬼東西？
廿一一邊扯謊，一邊惡寒。殺手做成她這樣的，不說後無來者，起碼前無古人了。
“閨中之術？”六皇子的寝居中，聽完手下的彙報後，六皇子眸中流光溢彩，一臉玩味的笑容。
有機會得試試。
這邊，黑衣美人聽到廿一的回答，看她羞赧的樣子，臉上浮起一抹不屑，瞬間又隐下。
果然如此。
這位橫空出世的六皇子侍妾，并沒有什麽特別的，一個以色事人的女子罷了，根本不值得她們大費周章。
主子派去查探的人，不也沒傳回什麽重要的信息嗎？
至于六皇子，若真有如此深的城府，特地安排一枚棋子對付她們，也不至于混成如今這副模樣。
沒有強大的母族，沒有封號封地，朝中六部沒有任何一方是他的勢力，更沒有一位要臣是站在他身後的。再加上他平日的行事作風，在朝野間，已是聲名狼藉。
除了聖上的寵愛，這位六皇子，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這樣的人，拿什麽和主子和其他皇子争奪太子之位？
黑衣美人覺得，對于纨绔六皇子以及侍妾玲珑，他們有些小題大做了。
倒是府裏那幾位其他皇子的暗樁，都不是省油的燈，有機會還是盡早除掉的好，至少能為後面的事省去一些麻煩。
思及此，黑衣美人有了大致的判斷，不想再浪費時間，看着廿一肅然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只需要你好好盯住殿下，記下他的一言一行，有任何反常，第一時間通知我。”
聞言，廿一臉上的羞赧瞬間退去，變得十分凝重，語氣中也多了幾分不安。
“這可不只是一件事。姐姐應該知道殿下的性子，雖好玩樂，但眼裏容不得沙子。若事情敗露，我會死的。”
不同于廿一的不安，黑衣美人神色淡然，毫不在意道：“做了這件事，你我就算同一陣營了，出了事，我保你全身而退。”
廿一有些無語，真不知道眼前人哪來的自信，眼前的局都識不破，什麽時候死都不知道，何談保她全身而退？
臉上卻不露分毫，勉強答應下來：“如此我便答應姐姐了。”
頓了頓，眼中露出掙紮之色，猶豫不決，片刻後，眼神變得堅定，好似下了某種決心。
廿一看向黑衣美人，半真半假的，将先前與徐美人的一番交涉緩緩道來。
末了，詢問道：“姐姐可有辦法從徐姐姐那裏拿到解藥？否則，不等青鈴子發作，我就已經死了。”
黑衣美人眸中閃過厲芒，臉色瞬間沉下。原來是大皇子的人，速度還真夠快的，竟是先她一步。也好，那便趁機了結了。
不過……
“她也給了你承諾，你卻選擇将事情告訴我，為何？”說完，黑衣美人盯着廿一，不錯過她的絲毫表情。
已經做出了選擇，廿一不再遲疑，正視黑衣美人，不躲不閃。
“她給我下毒了，姐姐卻沒有。而且，我的感覺告訴我，姐姐更可信。”
半晌，黑衣美人展顏一笑，系上黑巾，溫和道：“你做了一個正确的選擇。明晚她來的時候，假裝答應她的要求，等拿到解藥後，我會出手替你解決了這個麻煩。”
說完，跳窗而去，身姿極為潇灑。
房間內，廿一看着重新合上的窗板，吃了一嘴的冷風。
怎麽都這麽喜歡跳窗呢？速度還那麽快，她都來不及開口阻止。
不行，下次一定得提前說。
房間內重新安靜下來，廿一裹好暖被，打了個哈欠。
今晚該不會還有第三位不速之客吧？她是真的困了。
片刻後，沉沉睡去。窗板一直安靜地合着，沒有再被掀開。
翌日，日上三竿，廿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睡眼惺忪的樣子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就有丫鬟大呼小叫着進來。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廿一瞬間清醒，不悅道：“別咒我，你主子我好得很。”
“不是……不是的……”小丫鬟跑得氣喘籲籲，臉色驚慌，雙手揮擺，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才捋順了舌頭。
“主子，不好了，郭美人失足落水，掉進後院的湖裏淹死了。”
廿一大驚失色，一副聽到了不得了的事的模樣。
哎，真累啊，一醒來就得演戲。不過，不得不說，黑衣美人的速度還真夠快的。
小丫鬟眼見自家主子驚驚愣的樣子，繼續說道：“是府裏的小厮路過時發現的，這會兒全府的人都驚動了。大家推測郭美人是昨晚上落水的，屍體已經腫脹變形，很是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