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水中浮屍
水中浮屍
鐘毓園裏，廿一剛醒來，就從小丫鬟的口中得知，送她毒香囊的郭美人掉進湖裏淹死了。
一時，阖府驚動，衆說紛纭。
廿一努力維持着震驚之色，問小丫鬟：“此事，殿下怎麽說？”
小丫鬟被郭美人的屍體吓到，到現在臉色還有些蒼白，聽見主子問話，趕忙回答：“殿下還沒回府呢，管家已經派人去皇宮送信了。”
頓了頓，想起管家的吩咐，立刻服侍廿一起床梳洗。
“主子，管家說，殿下回府還需要一段時間。府中現在流言四起，人人自危，需要有個能主事的，在殿下回府前去撐撐場面。”
感覺到小丫鬟目光灼灼，服侍她梳洗的動作比平日裏快了不少，廿一指着自己，沒好氣地問：“管家說的能主事的，該不會是我吧？”
小丫鬟點頭如搗蒜，沒錯，就是你。
“他可真看得起我。”
廿一氣結，“你可聽說過有哪家府邸是由上不得臺面的侍妾主事的？”
小丫鬟手上動作一頓，認真想了想後，誠實地回答：“沒聽說過，侍妾的身份确實低了些，在後院裏，一般都沒什麽太大的權力。”
接着，語氣一轉，手上的動作繼續，“不過，咱們府裏不同。殿下沒有娶妃，主子又是殿下親自擡的侍妾，深得殿下寵愛。現在後院裏，您的地位就是最高的。”
三兩下，小丫鬟就将廿一打扮妥當，還貼心地端來了茶水點心，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她。
意思是，快點吃，吃完好去看熱鬧，順便耍一耍主子威風。
廿一頓時無語，六皇子那個老狐貍，自己不正常，連帶着府中沒一個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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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丫鬟期待的目光中，廿一快速填飽肚子，起身前往湖邊。
應管家之請，去主事。
一路上碰到不少人，全都是去湖邊湊熱鬧的。
廿一不禁搖頭，黑衣美人辦事速度挺快，就是質量不太行。
弄這麽大的陣仗還得勞動她去撐場面，就不怕事情越鬧越大，最後收不了場嗎？
思索間，湖邊已到，裏三層外三層的全是人，圍得水洩不通。
廿一的身影剛出現，眼尖的老管家立馬迎了上來，躬身行禮後，指着人群無奈道：“玲珑夫人，殿下還未回府，這可如何是好？”
“您是府裏正經管事的，您都應付不了，妾身一個小小侍妾，就更加沒辦法了。”
廿一看着湖邊指手畫腳議論得熱火朝天的人群，頓感頭疼，立馬将鍋甩了回去。
這局面，怪不得老管家不肯管了。
“老奴只是個下人，向來管不了後院之事。如今事涉郭美人，殿下回府前，還請夫人想想辦法。”老管家抹了抹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再次躬身甩鍋。
真是老狐貍。往日還真沒看出這老家夥太極打得這麽好。
這六皇子府越來越有意思了。一堆深藏不漏的能人，卻任由各路牛鬼蛇神作妖。
算了，誰讓她現在是六皇子棋盤上的一枚棋呢，要有工具人的自覺，硬着頭皮也得上。
甩鍋不成後，廿一爽快認命，指了指人群，問老狐貍：“郭美人的屍體呢，該不會還泡在湖裏吧？”
聞言，老管家面露尴尬之色，期期艾艾地回答：“應，應該是吧。”
應該是吧？你是一府管事的，連這都不知道？
廿一看着眼前低頭哈腰的老狐貍，目瞪口呆。看來這老家夥是打算甩鍋甩到底，徹底指望不上了。
深吸了一口氣，廿一不再遲疑，挺直腰背走上前，打算耍威風。
滿臉期待的小丫鬟見狀，眼睛一亮，趕忙跟上，準備随時助攻。
人群後，廿一肅然而立，重重咳了一聲。
“哎，你說，她是真的自己落水的還是被人暗害了？”一人自認為低聲地問道。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這麽大的湖又不是第一天存在，只要沒瞎，都不可能是自己掉進去的。”一人同樣自認為低聲地回答。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這種事，府中又不是第一回發生。我覺得……”另一人也摻和進來，着急發表意見。
圍觀群衆繼續湊熱鬧聊八卦，好半晌，都沒人回過頭來看廿一一眼。
廿一有些尴尬，想了想，又咳了一聲，比先前響亮幾分。
然而，很快便淹沒在叽叽咂咂的熱烈聲浪中，沒有激起一丁點水花。
這下，連小丫鬟都覺得尴尬了，身旁的老管家更是攤開雙手，投過來一抹無奈的眼神。
看吧，老奴可沒騙你，實在管不了啊。
見狀，廿一雙眼眯起，露出一絲危險的光芒。随後扭頭附耳，在小丫鬟耳旁低語了幾句。
後者雙眼亮起，臉上的尴尬之色瞬間消失，學着廿一的樣子，湊到老管家耳邊低語起來。
片刻後，老管家面露為難之色，看向廿一：“若是殿下怪罪下來……”
“就說是我的主意。”廿一耐心耗盡，不耐煩地打斷老管家的話。
确定有人背鍋後，老管家咧嘴一笑，走上前，醞釀了一下，随後大聲喝道：“殿下已經出宮，馬上就能回府。”
叽叽咂咂的人群終于閉了嘴，紛紛轉身朝管家看來，然後，後知後覺地發現，府中目前地位最高的女人也來了。
回過神來後，一堆人趕忙上前見禮。即使心中再不情願，衆目睽睽之下，禮數還是得做足。
小丫鬟趁機上前，朝衆位美人盈盈一禮後，肅然開口。
“殿下口谕，讓大家都散了。殿下說，失足落水而已，不足為奇，大家往後走路小心些便是了。殿下還說，他回府前，一應事宜全由玲珑夫人做主。”
聽到前面兩句時，衆人并不覺得奇怪。畢竟，除了獵美，殿下對其他的事都不感興趣。往日發生類似的事，殿下都不曾在意過。
聽到最後一句時，衆人一震，不約而同地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十分配合，點了點頭後，朝着廿一恭敬一禮：“有勞夫人了！”
随後，看向人群中湊熱鬧的丫鬟小厮們，斥責道，“還不快回去做事，這個月的月錢都不想要了嗎？”
話音方落，剛才還圍着湖議論得熱火朝天的人，眨眼間跑了一半。
還有一半是後院的美人們，看到管家面對廿一時，态度十分恭敬，她們也不敢多說什麽，紛紛施禮告退。
眼看美人們退去，廿一隐約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隐在美人中，毫不起眼。
呵，黑衣美人。
察覺到廿一的視線，對方半側過頭，嘴角微微彎起。在旁人還沒有半點察覺時，便已經回過頭去，跟着美人們消失在了視線中。
廿一眸子眯起，看着黑衣美人離開的身影，不由感慨。
別的不說，黑衣美人隐藏的功夫真不錯，混在美人中，毫無存在感。若不是她主動暴露，還真不容易發現。
“夫人，人都散了，是不是該把屍體撈上來了？”老管家指着湖裏漂浮的屍體，好心提醒。
廿一那個火大啊，若不是直覺告訴她，眼前的老家夥不能輕易得罪，她真想一匕首捅死他了事。
什麽事都要她拿主意，要管家何用？
“你說呢？”廿一沒好氣地瞥了老狐貍一眼。
老狐貍絲毫不示弱，笑眯眯地打太極：“老奴自然是聽夫人的，畢竟，殿下都說了，此事由夫人全權做主。”
姜還是老的辣。
廿一氣得肝疼，不想再找氣受，直接吩咐道：“叫兩個護衛，先将郭美人撈上來。再去查一下，郭美人的父母親人可還在，送一筆銀子過去，聊表心意。”
聞言，管家颔首，快步離開，找人辦事去。
瞬間，湖邊就只剩下廿一和小丫鬟兩個活人了。
初春的天，乍暖還寒。一陣風吹來，湖裏的郭美人，順着水波上下沉浮。此情此景，兩人同時打了個哆嗦。
“方才他們議論，說這樣的事，府中已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是真的嗎？”
片刻後，廿一問身邊的小丫鬟。
“确實不止一次了。不過，落湖的，還是頭一回。”小丫鬟誠實地回答。
想起之前六皇子說的話，廿一深感自己又被騙了。
宅鬥的戲碼，那家夥已經看過不止一次。為了讓她當好工具人，真是什麽謊話都說得出來。
壓下思緒，廿一指着随波沉浮的郭美人，繼續問道：“那你怎麽還會被她吓到？”
小丫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的姑娘，要麽上吊而死，要麽中毒而亡，死後和生前沒多大區別，屍體不會像郭美人這般吓人。”
頓了頓，又給自己找補，“要說多麽吓人也不至于，就是好好一個美人，泡了水後，腫脹起來，看着怪惡心的。”
就在兩人指着郭美人的屍體評頭論足時，老管家帶着前院的兩個護衛，匆匆趕來撈屍。
護衛們苦着張臉，極不情願地下水，将屍體撈上岸後，立刻退得遠遠的，臉色已變得十分蒼白。
廿一好奇，一個死人而已，有那麽可怕嗎？
從來殺人都是幹淨利索一擊斃命的廿一，仗着藝高人膽大，不信邪地走上前去觀摩。
“嘔……”
下一刻，廿一差點沒把之前吃的茶水糕點給吐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