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次日,楚音主動敲響了徐府的大門,門童認得這位楚姑娘,立刻滿臉笑容地對楚音說:
“姑娘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報。”
“麻煩了。”
門童轉身小跑着進去通報。
左相溫雁吹正在院子坐着喝茶,徐巍剛練完一遍基本功,脫了外套,敞着胸口坐在石凳上散涼,飽滿的肌肉因為運動而充血,線條比平常更加明顯,雖然平常已經很大了,微風吹過他汗津津的胸膛,帶來一陣涼意。
現在這天還是挺冷的,不過徐巍是個武人,身上火氣大,不怕冷。
溫雁吹正慢條斯理地品茶,他對喝茶這方面很有講究,但對面的徐巍顯然和他相反,端起茶壺往杯子裏斟了滿滿一杯茶,端起來,頭一仰,全部灌進嘴裏,然後重複三次以上行為才算完。
“……牛飲,簡直是浪費了這麽好的茶。”
左相很瞧不上他這副做派,每一次見他這樣喝都會皺眉,并斥責他暴殄天物,但徐巍次次都視而不見,這次也一樣。
徐巍覺得還是有點渴,拿起茶壺準備再倒一杯,這時一個門童跑過來,先對二人行了禮,然後才禀報:
“楚姑娘求見。”
徐巍有些意外,自從楚音搬過來這麽長時間,她還是第一次主動來找自己。
“請她先去正廳等候,我過一會兒就過去。”
溫雁吹放下手中的杯子,對他說: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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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巍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沒安好心,就沒接話茬,直接告訴他:
“我先去換身衣服,書房裏新收了幾樣字畫,你沒事幹可以去幫我看看是真是假。”
徐巍抓起随手丢在空凳子上的外套,大步往房間裏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什麽,方向一轉,走到一個大水缸旁邊,水缸左邊的地上放着一個水桶。他用右手抓着水桶在水缸裏從右往左一劃,裝了滿滿一桶水,單手拎出來,直接往身上倒,沖了兩遍之後他才回房間換衣服。
徐巍到正廳時,楚音坐在正廳的椅子上吃點心。
楚音看見他過來,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行禮。
“不必多禮。”
徐巍挑了一個離她最近的位置坐下來。
“徐将軍,民女此次前來,是為了感謝将軍之前的幫忙。”
楚音把放在桌子上的兩個盒子遞給徐巍。
她昨天又考慮了一下,覺得一個從路邊小攤上買的寶石還是不太符和徐巍的身份,想起之前徐巍似乎很緊張那塊丢失的玉牌,所以楚音後來又出門買了一塊,兩個加在一起,就顯得不那麽寒酸了,至少比之前更能拿得出手。
徐巍接過盒子,一靠近,他就敏銳地聞到了一些奇怪又熟悉的味道。
雖然在客人面前打開禮物有些不禮貌,但徐巍還是這麽做了。
楚音驚了一下,意識到表情不對,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他打開盒子看見裏面靜靜地躺着玉牌和黃寶石。
玉牌對于徐巍來說是常見的東西,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但那塊黃寶石就不同了。
他擡頭看向楚音,表情如常,問:
“這個寶石是從哪裏來的?”
“啊?是從一個異邦人那裏買來的,有什麽問題嗎?”
楚音有些意外,乖巧地回答。
“你身邊還有別的嗎?”
“有的,還有一塊藍色的,就在我的荷包裏。”
徐巍說:“我認識一個收益極佳的工匠,如果需要,我可以讓他把兩塊寶石一起鑲嵌加工。”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楚音既驚喜又意外,還有點不好意思,“本是我來答謝你的,現在反倒麻煩你了。”
她低下頭,耳垂有點發紅,動作間,烏黑亮麗的發絲從白皙的頸部落到胸口,一黑一白形成了極大的沖擊力。
“不礙事。”
徐巍小幅度皺了下眉頭,把頭轉到一邊,讓人把東西全部送到書房給溫雁吹查看。
楚音東西送到了,害怕耽誤他們的正事,準備先行告辭。
“楚姑娘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時間也不早了。”
李管家不知何時從角落裏冒出來了,看見徐巍毫無動作,決定由自己主動出擊。
楚音探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老實說:
“我感覺天色還挺早的。”
“是姑娘的錯覺,不早了,廚房已經在做了,你不留下了,豈不是浪費了将軍的好意。”
李管家精明地很,直接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讓楚音走都走不了。
“那……就叨擾了。”
李管家說的不全都是假話,廚房确實早就開始做菜了,畢竟今日左相也在。
李管家找了幾個丫鬟陪楚音解悶兒,徐巍則是去書房和溫雁吹探讨這兩塊異樣的寶石。
當他推開書房大門,溫雁吹也擡頭和他對視,他的眼神不複之前在院子裏的閑散輕松,染上了一些深沉的墨色,但更多的譏諷。
“他們這就開始動手了。”
“沉不住氣。”徐巍給出精簡的四字評價。
“我的人一直在監控那些異邦人的動向,他們帶來的寶石上面有某種毒物,但這種毒物不會對他們産生效果,不知道是提前服用了解藥,還是他們的身體異于常人。但,這些寶石絕對不能傳播開來。”
徐巍聽見“毒物”二字的時候眉頭臉色有些陰沉,濃密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射下一片陰影,遮蓋住他原本的神情,叫人捉摸不透。
“我會在暗中收集這些寶石,統一銷毀,現在還不算晚。另外,接觸了寶石的人要如何解毒?”
“太醫院已經在研究了,最多再過七日,便會有結果。”
溫雁吹看他的表情還是有些凝重,走到她身邊,擡手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
“別太擔心了,這個藥目前來看有一段時間的潛伏期,只要沒有其他東西的刺激,大概率是不會出問題的。”
“……嗯。”
但願如此。
楚音不知道自己已經中毒了,現在在丫鬟的引導下在院子裏轉悠。
說句實話,這個院子裏有些光禿禿的,或許是主人家不愛侍弄花花草草吧。轉了一圈,丫鬟們好像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帶她到別的地方參觀。
有她們在身邊陪伴,楚音并不覺得等待的時間漫長。
到了用膳的時間,徐巍和溫雁吹并肩而立,從書房裏出來,他們到的時候,楚音已經等在旁邊了,但她并沒有落座。
圓形桌子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桌上擺好了三副碗筷。
聽見腳步聲,楚音轉身向二人彎下腰,說:
“參見左相,徐将軍。”
“不必多禮,私下裏可以輕松一點。”左相溫和地說。
徐巍伸手托着她的胳膊扶她起來。
在徐巍和溫雁吹二人落座之後,楚音坐在剩下的最後一個位置上。
桌子上有很多菜都是楚音沒有見過的,她嘗試着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裏,十分嫩滑,口感極好,而且一根刺也沒有,不知是廚師提前将刺剔除了,還是這條魚本身就沒有刺。
左相和徐大将軍手邊都擺了一壺好酒,楚音沒喝過酒,所以杯子倒的是果酒,說是酒,其實度數極低,和果汁也差不多了。
溫雁吹看了一眼楚音吃的那條魚,對徐巍打趣道:
“這條魚你平時不是金貴得很嗎?怎麽今天這麽大方,舍得拿出來招待我們。”
徐巍瞄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楚音看似乎有點冷場了,而且自己一直不說話也不好,就主動開口:
“真是沾了左相的光,才吃到這麽好的菜肴。”
溫雁吹挑眉笑道:“未必是我的光。”
不是他的光,那又是誰的,這裏只有他們三個人吶?
還沒等楚音想明白,她的眼前突然開始天旋地轉,手中的筷子也拿不穩了,無力地掉落,與碗碟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是醉了麽?
二人的聲音在楚音耳邊回蕩,但她一句也聽不清,一個高大的身影站起來向她伸手。
她張嘴想說些什麽,但喉嚨裏仿佛堵上了一塊石頭,疼痛,窒息,說不出一句話。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熟悉的人影開始轉變成身材比例失衡的怪物,她嘗試尖叫,臉上露出恐懼。
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裏。
徐巍和溫雁吹甚至來不及反應。
最後,在後頸一陣疼痛之後,楚音被打暈了。
她的身體軟綿綿地向後倒下,還沒有來得及落在地上,就被徐巍攔腰抱起。
他的臉色黑的可怕,聲音緊繃,壓抑着怒火,手上的青筋暴起,說:“快去請郎中!”
徐巍一路快步走到主卧,身邊的李管家小跑着過去先開被子,好讓徐巍把楚音放到自己卧室的床上,只是這樣短短的一段路,她的臉上,脖子上,已經開始漫上大片大片的小疙瘩。
如果是下毒,那他和溫雁吹也應該有問題,如果不是……
徐巍心中還存有一絲僥幸,然而着點不甘心在郎中給三人把完脈,檢查過後,被徹底擊碎。
“将軍和溫大人都沒有問題,至于這位姑娘,恕老朽無能,這種症狀我從來沒有見過。”
“……我知道了,帶郎中去檢查桌上的菜,還有碗筷,每一個角落都要都細細地查一遍。”
事已至此,徐巍心裏已經有數了,這八成就是那塊寶石上的毒物造成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的催化導致了爆發。
現在這種情況,普通的郎中顯然是治不好了,溫雁吹指出:“把她送到太醫院,越早越好。”
有了一個毒素爆發的病人,太醫院的研究速度也會加快,說不能更早地研制出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