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情意
第069章 情意
曾經的天下世族豪門林立, 受數以千計的仙人管轄庇佑，而随着衆仙飛升，又六千載時光過去, 如今中洲只剩下了四大家族, 花家便是其中之一。
六千年來，這個家族四散分裂過, 被戰火波及流離失所過，一個超級大族該經歷的繁榮和凋敝它都經歷過。
唯獨一點, 它沒窮過。
這艘名為“芳菲面”的大船駛在海面上, 除了卷起一片白花花的海浪, 還有一股極為清甜的香料味道在海面上彌漫。
聞人蘇蘇吸了吸鼻子，驚嘆道：“天, 好香！”
洛天星對這股香味不算陌生, 幾乎每每與花家人打交道, 他們身上都帶着不同的香味。
花家人愛香，做得最大的也是香料生意, 從帝王将相在宮廷裏才點得起的“負春恩”和“今夜雪”，到尋常老百姓家中一年用不了一顆的無名濃縮香丸, 幾乎斷壟了五大洲所有的香料來源, 所掌握的財富可想而知。
按理來說, 花家的這艘芳菲面t和洛天星所乘的小舟隔了百米之遠, 各走各的路就是，它卻漸漸修改了航線，往小舟的方向靠攏。眼見着兩船已經越來越接近, 起伏的海面讓小舟飄忽不定, 好幾次差點翻入水中，大船卻仍未有停下的意思。
洛天星皺起雙眉。
雲清商嘟囔道：“又來了。”
洛天星沒想到這不是第一次花家挑釁, 看來雲花兩家自古以來關系就處得不怎麽樣，她緊緊抓着船舷，問道：“雲仙子，咱們怎麽辦？”
“不知道，”雲清商聳了聳肩，“準備跳海游泳吧，之前我就是這麽過去的。”
洛天星：“？”
眼見着大船與小舟的距離已經近在咫尺，将要将小舟卷入風浪之中，大船邊不少圍觀的少男少女笑望着她們，這些人眼中并無甚惡意，只像是純然的觀賞一場笑料，若她們真被掀翻在海浪中，想必不少人會和同伴一起哈哈大笑。
洛天星剛想起身，一直默不出聲的盛觀玉卻伸手按在她肩上，示意她不要出手。
同時，盛觀玉伸出兩指，向着海面一指，淡淡道：“邊霜，去。”
剎那間，一道銀光破空而出，沒入海面之中。
芳菲面的船長室之中，掌舵的船員用力擰緊了方向盤，卻驚恐地發現無論如何都擰不動半分，整條大船像是被什麽控制住了，不再聽從他的指揮。
站在船頭的粉裙女子本來興致勃勃地等待觀賞一行人落水的樣子，發覺船停住了，她雙眉一豎，喝道：“怎麽不動了？”
站在船邊的侍從将半個身子探出去，結結巴巴道：“嫣然仙子，船下，船下有個......”
花嫣然不待他說完就親自走到船邊，她往下看去，臉色微變。
只見湛藍的海水下浮現一個巨大的黑影，一條銀色蛟龍從底部死死抱住了整艘芳菲面，龍尾一砸，數道水柱沖天而起，在花家大船上炸開。
這下剛才圍在船舷旁的人們沒心情看熱鬧了，他們尖叫着紛紛捂着腦袋往船艙的方向奔逃，以免被淋成落湯雞，成了別人的笑話。
就在這時，一道淡粉色的護罩展開在芳菲面之上，将整艘大船籠罩在裏面。
“雕蟲小技，”花嫣然手上飄蕩着淡淡的光芒與花瓣，她臉色極差，“一個個像什麽樣子。”
“嗷——”
銀色蛟龍震耳欲聾的咆哮聲自海底傳來，它開始怒吼着擺動自己強壯有力的龍身，整艘芳菲面跟它一起左右搖晃，似乎想将整艘芳菲面掀翻過去！
這下，花嫣然的臉色終于變了。
當年芳菲面建成的時候堪稱為花家海上行走的招牌，連窗內燒的燃料都是帶着香氣的“金爍石”，可百丈流香，又因船身細長，雕刻以千花盛放的奇景，如同一位吹氣勝蘭的簪花美人行走在海面之上。
尋常人皆知這是花家的船而不敢接近，花家人還是在內設下數千道陣法，為保萬無一失。
但是，從未有一人想到過，有朝一日芳菲面會在海下被什麽東西給掀翻。
洛天星望着那條銀蛟，不禁有些感慨。
她早聽說過虹光帝國皇室有兩條蛟靈，一條金蛟俯在了盛靈琅的金紫瞳中，另一條銀蛟則入了盛觀玉的長槍逐霜，随她南征北戰，這還是洛天星第一次見銀蛟出手，就這麽聲勢浩大，十分不凡。
同為蛟靈，有的蛟只被主人驅使着去幹點窺視人心的工作，常年不走正道，更不愛幹人事，有的蛟卻能在海裏大顯神威，與仙人叫板，可見跟對一個好主人的重要性。
花嫣然走到船舷邊，她握着團扇的手已經青白，臉上卻強撐起一個柔弱的笑來，“清商仙子，許久不見，沒想到這次又在海上相逢。”
雲清商停下擺動竹篙，她向上撐了下鬥笠，“嫣然仙子，好端端的，你這芳菲面怎麽突然不走了，莫非是給我們讓道？”
花嫣然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無奈船還在銀龍手裏，只好道：“給清商仙子讓路是應當的，這是我們花家人的禮數，您先過去便是。”
雲清商也不客氣，“那我可就先過了啊。”
說完，她便以竹篙稍稍調轉了船頭的方向，撐船離開。
見雲清商絲毫沒有收回銀蛟的意思，花嫣然的臉色冷了下來。
“欺人太甚。”她唇齒間緩緩吐出幾個字。
芳菲面上不停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不少年輕男女都是頭一回出海，跟着仙人出來見見世面，卻不想就遇見大船将傾，逃都無處可逃的事故，眼見可能葬身海中，只能抱在一起痛哭出聲，全然沒了剛才的歡樂景象。
這時，洛天星的衣袖被人輕輕扯了一下，聞人蘇蘇小聲說道：“天星姐，那是花情嗎？”
洛天星一怔，順着聞人蘇蘇所指的方向擡眼看去。只見抱着船舷痛哭的衆人中，有一女子無論是容貌還是打扮都極為出挑，她懶洋洋的趴在船舷上，面上不見一點悲色，倒像是在看戲似的。
見洛天星望見了她，花情笑了一下，她将雙指印在唇上，向洛天星的方向輕輕一飛，抛了個飛吻過去。
聞人蘇蘇下意識捂住了洛天星的大半張臉。
洛天星悶聲道：“唔——你幹什——”
“抱，抱歉。”聞人蘇蘇這才反應過來，忙不疊松開了手，歉意道，“花情她怎麽在花家的船上，我擔心她......”
她的話沒有說完，一個極空靈的聲音響起在所有人耳邊。
“喂，舟上的那個高個子，銀蛟是你放出來的吧。”
花嫣然袖袍翻飛，周身亮起淡粉色的靈力，她黑亮的秀發被暴漲的靈力吹開，額邊綻開九片嫣紅欲燃的花瓣，船頭竟然有數十顆花樹自甲板上破土而出，飛速長成一顆顆枝繁葉茂，綻放着五顏六色花朵的花樹。
她雙眸微微眯着，瞳中亮着神祇般的光芒，“将它收回去，我便不再同你計較。”
盛觀玉看了洛天星一眼，似乎在等待她的指示。
洛天星直視着半空中的仙人，她緩緩道：“如果她當時未放銀蛟，到了我們的小舟前頭，你會停船麽？”
“你不配質問我！”
花嫣然受了挑釁，當即暴怒，她無視了周圍跪在地上的“老祖宗息怒啊”仆從哀求聲，手中出現一把長弓，她折了一根花枝，凝結靈力，做箭淩空向小舟射去！
這一箭威力非凡，若是落在小舟上，不僅小舟連同幾人會一同化為齑粉，連不遠處的芳菲面也必然會受到波及，至少會将過半船身直接炸毀！
就在這時，一根竹篙穿過了花枝，将它當空分為了兩半，無力落入海裏。而竹篙去勢并未受絲毫減緩，如同一道沒有光芒的流星飛過，一瞬間擊穿了花嫣然的胸口，将她釘在了一顆花樹上。
“咳......”
花嫣然咳出一大口血，噴濺在地上，頭無力的低垂下去，沒了聲息。
這下大船上連哭聲都沒有了，所有人都傻了眼似的，望向心口被洞穿的花嫣然，一時不知道該作何舉動。
一擊，僅一擊。
比起花嫣然風雲叱咤的一箭，甚至沒人看清雲清商是怎麽起手的，那根竹篙就已經貫穿了她的心口。
不僅是大船上的人全都呆住了，小舟上的洛天星本來已經在掐訣念咒，聞人蘇蘇一手扶在耳邊的儲物耳釘上，準備取武器，而盛觀玉身體反應的速度是最快的，她一腳踏在船舷上，下一刻就要蹬出去了。
在看見竹篙飛出去的一瞬，她們全都停下了動作，又十分規矩的坐了回去。
花情捋了下被風吹亂的長發，她長睫垂下，喃喃道：“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天空中雷聲大震，狂風乍起，數道陰雲積聚在衆人頭上，驚天動地的雷鳴聲讓天地為之顫動，如同天道看到仙人厮殺後即将降下的憤怒。
雲清商放下擲出竹篙的手臂，她面色淡淡的，在看向舟上已經恢複了坐姿的三人後卻勾了下嘴角，向她們比了個大拇指。
“敢跟仙人相争，”她說道，“這等膽氣，我很喜歡。”
“咳...咳咳......”
芳菲面上，花嫣然又咳了幾口血出來，她驟然擡起頭，心口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她雙手放在貫穿自己的竹篙上用力一拔，卻沒能撼動它一分一毫。
“雲清商，你不想飛升了，是麽。”她凄厲的笑了起來，“竟敢殺仙人，天道啊，這就是你選拔出來的行律者......去将她劈為齑粉！讓她轉世投胎，再修千年萬年。”
陰雲的天空中雷雲翻滾，讓人生畏。雲清商擡起頭，如同當時救下聞t人蘇蘇性命那般，擡頭與看不見摸不着的天道對話。
“睜開你們的眼睛看好了，這一次我沒有先出手。”雲清商語氣冷淡，說話也并不客氣，“是花嫣然先出手傷人，我只是為了保護我的子民。”
“那她受傷了嗎？”花嫣然嘶喊道，“再看看我，若非肉身成仙，我已經失去了一條性命！”
洛天星簡直被她的無恥震驚了，“這太不要臉了。”
聞人蘇蘇認同的點了點頭。
盛觀玉示意銀蛟先暫時停手，以免影響天道裁決。
海面上的風暴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所有的陰雲散去，無聲的撤出了這一場仙人間的沖突。
花嫣然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她嘴唇顫抖，恨聲道：“好，好......雲清商，你是天道的愛女，我花嫣然怎敢與你争鋒。今日之事，我花家必世代謹記，有朝一日百倍償還。”
“你還沒有這麽跟我說話的資格。”
雲清商手一擡，那根花嫣然無論如何都無法拔出的竹篙從她心口飛出，鮮血如碎珠四濺，她從花樹跌落摔在船板上，花家子弟手忙腳亂的将這位祖宗扶了起來。
“花家飛升的仙人，有九位，十位？”
雲清商将染着血的竹篙放入海水，她輕輕揮動着，帶着小舟在衆多花家子弟的目光中漸漸遠走，“一起出動，也沒有。”
接下來的航程風平浪靜，一路安定。
洛天星坐在破破爛爛的小舟上，原本擔驚受怕的心态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天底下，應該沒有比這兒更安全的地方了。
太強了，雲清商的實力是超乎她想象的強悍。
洛天星終于明白了雲清商為何敢以一人之力跟兩派仙人對抗，一位花家仙人能在眨眼間被她不費吹灰之力的斬殺，這就是理由。
她不禁想，如果雲清商未曾飛升，一直在六千年後還能庇佑着雲家的話，那雲家也不會如現在這般被花水兩家夾擊，處境艱難了吧。
在進入咫尺學宮之前，洛天星拿到被文心院錄取的信件，心情并未有想象中那般喜悅和激動。她甚至一度猶豫過，到底要不要離開雲家，進入學宮。
一是雲娴孱弱的身體讓她放心不下。二是雖然雲無夢雖然沒有明說過，但是這些年花水兩家要聯手攻打雲家的傳聞甚嚣塵上，無論是中洲寶地仙源島，還是那塊傳說中仙人遺留下來的“飛仙臺”，都足夠引起一場燒盡整個雲家的戰火。
最終，尚在猶豫之中的洛天星，被雲無夢和雲娴以一種不由分說的态度送到了學宮。
咫尺學宮向來在各大勢力中保持中立，如果真的三家開戰，無論雲家能堅持多久，只要洛天星身在學宮，那她就是絕對安全的。
就好像無數人想殺臨陣反叛的盛觀玉，但她卻依舊安然無恙的在咫尺學宮活了這麽多年一樣。
在啓程前往咫尺學宮的前一夜，洛天星爬到那顆族中最高的老榆樹上，她對着滿天繁星想着書裏的劇情，她想着自己的命運，她想着雲家的結局......但最後雜亂的思緒全部都集中在了一個人身上。
聞人照夜。
他才是真正天道的孩子，書中氣運爆表的男主角，所向披靡的龍傲天。
更關鍵的是，洛天星知道，他喜歡自己。
利用一下他吧。心中有個聲音說道。你去跟他說想與他結為道侶，他肯定不會拒絕，指不定你和雲家也可以分到一些氣運呢！有了聞人照夜在，雲家的結局一定會有所改變的！
喂！你怎麽可以利用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人呢！
又有個聲音出現，大喊道，而且你別忘了，書裏利用過聞人照夜的人下場都是什麽，很凄慘的哎！你做出這麽多努力，不就是為了擺脫反派女配的結局嗎！
我......真的能擺脫嗎？
洛天星滿心迷茫地問自己道。
目前為止，似乎原著被影響了一些，比如聞人照夜強行在學宮裏留了六年，又比如他提前遭遇了兩次身死，但是整體方向依舊在有條不紊的推進中，即使過程有些變動，但聞人蕭到底還是筋脈盡斷，聞人照夜也沒能拜入碧雲劍派，在虹光帝國流亡數年。
那麽無論是會作為炮灰死去的洛天星，還是終究會迎來覆蓋的雲族，似乎已經在一行行的電子文字裏，早就敲定好了結局。
而且，隔了這麽多年她再去想着抱聞人照夜的大腿，是不是已經太晚了點？
懷着難以理清的千頭萬緒，洛天星踏入了咫尺學宮。
當她看見在山門處等着她的聞人照夜的時候，洛天星幾乎産生了一種錯覺，他們似乎從來沒有隔着幾年光陰，甚至從沒分開過，一切都是如此熟稔，好像還是在聞人家的時候一樣......要是這人胳膊不一抖一抖的就更像了。
很快洛天星就發現自己的憂慮是多餘的，聞人照夜眼中的情意從來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更改。
他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死無轉圜。
在看到聞人照夜身上有了變化的刺青的時候，洛天星感覺好像有一盆冷水從頭澆了下來，讓她心底一片片發涼，也讓她的腦子愈發清醒，感情和良知撕扯着她，讓她一時間除了落淚說不出別的什麽，只能僵硬的将話題轉移。
她覺得自己太卑劣了，怎麽可以這樣利用別人的感情呢？聞人照夜兩條命都是被你害死的，這還不夠嗎？！
可是......他也許能幫助我，幫助整個雲家，我不想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去。
你不能這麽自私。
那我該怎麽辦呢。
洛天星沒能給出答案，她甚至不敢看聞人照夜黯然的眼睛，落荒而逃。
“喂，喂，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洛天星回神，發現自己的頭被容納進一個鬥笠之下，雲清商和她的臉幾乎貼在一起，她那雙清澈而明心見性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眼瞳沉靜如海，似乎能洞穿她的一切心事。
洛天星被吓了一跳，她大叫了一聲，随後下意識的向後一仰，想要躲開這雙眼睛。
然而她忘了這是在一艘小舟上。
舟上的其餘三個人就看見洛天星被吓得打了個激靈，随後一個後仰，十分幹脆的從小舟翻進了海裏。
雲清商摸了摸鼻子，微微偏移了眼神，無辜道：“哎呀，一不小心好像全看明白了，這可怎麽辦呀......”
聞人蘇蘇發出尖銳的爆鳴聲，下意識伸手一撈，卻被巨大的慣性帶進了海裏。盛觀玉站起身，任勞任怨的跳下海面，去撈不靠譜的隊長和隊員。
于是，在臨上岸的時候，雖然小船沒有翻，但三個人到底還是在海水裏走了一遭。
一刻鐘後，盛觀玉左右手分別抗着一身海水的洛天星和聞人蘇蘇出現在海岸上。
此時海岸上不少仙人和學宮學子等候在此，盛觀玉一出現就十分搶眼，不少學子眼冒桃心，搶着和她打招呼，猶如一場大型的粉絲見面會，讓各路仙人都十分納悶，什麽時候出了位比他們還有影響力的人物。
從昏迷中醒來的聞人蘇蘇斷斷續續道：“盛......盛學姐，把我放下來吧，我好像，快被眼神，殺掉了。”
不少男女陰戳戳地盯着盛觀玉手臂裏的聞人蘇蘇和洛天星，一個個怨氣沖天，咬着小手絹暗恨為什麽不是自己有這等好福氣，更有甚者目光已經移向了大海。
不知現在往海裏跳，盛學姐還會不會下去撈人。
盛觀玉一手将聞人蘇蘇放下，另一手還拎着仍緊閉雙眼的洛天星，她還善解人意的将她拎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才将洛天星放下來，讓她平躺在地上。
洛天星的眼神已經死了，她其實醒的比聞人蘇蘇還要早，只是不想睜眼面對這個世界，想來這輩子沒丢過這麽大的人，幹脆死了算了。
算了，還是要面對。
洛天星作了一番心理建設，緩緩睜開了眼。
她一睜眼，就看見讓她更想死的人物出現在眼前。
聞人照夜單膝跪在地上，他一臉緊張将手扶在她的臉側，手有些顫抖，似乎想查看她的情況，又不敢多動她，望向盛觀玉問道：“發生了什麽事，誰幹的！？”
他比洛天星幾人出發早，昨天和盛觀玉談完話後，就直接從渡口來到了仙人們約定出發的地點，提前在這裏等着她們，卻沒想到一眼看見盛觀玉拎着昏迷不醒的洛天星從海岸上爬上來，差點被吓了個魂飛魄散。
聞人照夜學說話晚，且嗓子好了以後只學了說話，好像把語氣這種随之而t來的東西忘在腦後，他又性格本來就沉穩，現在急得硬生生逼出了除了陳述之外的語氣。
盛觀玉為了保留洛天星的尊嚴，本來在絞盡腦汁編着瞎話，正好看見洛天星睜開了眼，便道：“醒了！”
聞人照夜瞬間将目光放回了洛天星身上。
然後聞人照夜就無比驚恐地看見，洛天星眨了眨眼，目光對焦上他的臉後，原本睜開的雙眼又緩緩閉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