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得死
他得死
杜竹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各處,冷凝華的意思是殺之,以除後患。可除了張盟千一幹人等,沒有多少神仙贊成。連一向不問政事的公主都親自為杜竹将軍求情,杜蘭更是跪到了冷凝華的寝殿外,請求他明察秋毫。
晌午剛過,白澤宮就迎來了一位貴客。
“公主覺得呢?”柳長羿反問道。
“其實我一直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的。”冷月華嘆息道,“我是不想牽連無辜,倘若能兩全……但我還不至于因為一個男人,放棄與柳仙尊的合作。”
“他得死。”柳長羿毫不留情地道。
冷月華身形肉眼可見的一怔,面上的表情染上些許哀傷,不過很快便調整好,道:“是,總要有人犧牲的,盡管這樣的犧牲與他而言,是無意義的。可他的死,對我們有用。”
“那便請公主替我将寫好的信件帶上天庭。”柳長羿掏出一早便準備好的東西:信件,和冷凝華幼時用過的木劍。
冷月華苦笑道:“我自知該如何說,柳仙尊放心。”
杜蘭已經在天帝寝殿外跪了一個時辰了,可是,冷凝華沒有出來。
一雙手将他扶起,他回頭,是冷月華。他踉跄着,想要行禮,卻被冷月華制止了。就在他以為冷月華會說什麽讓他不要執着于此、跪求無用等話時,卻見冷月華一撩裙擺,同他之前一般,挺直腰背,跪在臺階下面。
她雙手高高舉起,捧起一封信件和一柄木劍,高聲道:“兄長,柳仙人說,您若執意處死杜竹神君,還請看完這封信再說。”
半晌,門終于開了,冷凝華背手而立,神色淡然,“你為了一個男人,要來脅迫本君。”
“不敢。”冷月華平緩道,“此事事關重大,柳仙人是兄長的師尊,他的建議,想來會對兄長有用。柳仙人說,您小時候在他那裏求學時,曾立誓說,要做一個仁義之人。杜竹将軍一心為了天庭,從未有過二心,殺他,乃是不仁不義之舉,即便是為了您的名聲着想,您也要網開一面,否則……”
“放肆!”冷凝華怒喝道,他緩緩邁出步子,站在冷月華面前,半晌,擡手,打下,“這是兄長第一次打你,是要你清醒!這世上好男兒多得是,你何必為亂臣賊子求情,倒辱沒了你的身份!”
“天帝明鑒!我為杜竹将軍求情,與情愛無關!”冷月華倔強地擡起頭,不卑不亢道,“即便兄長覺得妹妹不懂這些,那柳仙人,難道也是為了兒女情長嗎?兄長一意孤行,就不怕旁人說您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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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天帝!”杜蘭再次跪下,僵硬的膝蓋讓他眉頭一皺,“天帝,公主和柳仙人的顧慮不無道理,更何況杜竹将軍确實沒有做出背叛天庭之事,還望天帝三思。再說、再說恒将軍剛死,張盟千是天賦高,可終究不及杜、恒二将,若他們都死了,天界豈非沒有可用之人?”
鈴铛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每日被柳長羿身上的神力滋養着,這才多久,就能跑能跳的了。
柳長羿掀開鈴铛的眼皮,仔細觀察後,笑道:“嗯,确實好多了,眼眶裏的血跡都沒有了。”
“柳仙人,你上次說的那個鬼谷在哪裏呀?可以帶我去嗎?”鈴铛歡喜地問道。
“你身上不疼了?”
“不疼了?”
柳長羿親吻他的額頭和眼角,“若若真厲害,才一百多歲就能受天劫了,還恢複得這樣快這樣好,為夫當真高興。”
“嘿嘿……”鈴铛抓住那雙在身上作亂的手,被逗弄得笑出聲,“那你、那你快帶我去鬼谷吧。”
鬼谷橫在陰間和凡間之間,有點像是刻意畫出來的分界線,裏面迷霧蒙蒙,白茫茫一片,若是不牽着手,鈴铛都不知道柳長羿在哪裏。
“啊!”鬼臉突然出現,吓得鈴铛跌坐在地。
“這些都是沒有思想的靈體。”柳長羿一掌将他面前的東西打散,“可以練習你的反應力和觀察力,但要小心,他們會不斷地向你聚攏,當心被他們傷着。我會在不遠處看着,別害怕,我在。”
“我還是……不太敢放開你。”鈴铛實話實說道,死死地握住柳長羿的手,像是生怕他會突然松開。
柳長羿往他那邊靠了靠,道:“那就慢慢來,我再陪你走一會兒,直到你能放開我為止。只要你不放開我,我就不會放開你。即使你放開了我,我也一定就在你身邊。”
“嗯!”鈴铛點頭,又往他那邊靠了靠。
不知走了多久,柳長羿感覺握住自己的手松了松勁兒,他下意識握緊,片刻後,又學着他的樣子,也松了松勁兒。
鈴铛捏了捏他的虎口,道:“你可以放開我了。”
“好。”
鈴铛抽出腰間的蛇皮,試探着往前走去,他走得很慢,有好幾次,鬼爪都伸到面前了,他才擡手去擋。
“啊……”他腰間被利爪撕破,流出鮮血來。他回頭,下意識尋找柳長羿,可沒有找到,他有些害怕了,大聲喊道,“柳長羿!”
“我在。”铿锵有力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寬大的手掌撫上他的傷口,“還能繼續嗎?”
鈴铛松了口氣,回過頭來,繼續看着前方,“可以。”傷口不深,也沒有很疼,他大喊,不是因為疼,是害怕,如今,确定柳長羿就在身邊,安心許多,他知道,有柳長羿在,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兩個時辰後,鈴铛累到脫力,不間斷的打鬥,讓他雙腿都在發顫,他直直向後倒去,落入一個安心的懷抱,他貪婪地吸吮着柳長羿衣袖上鮮花的香氣,仿佛這樣就能緩解疲累。
柳長羿抱着他出了鬼谷,回到白澤宮,幫他沐浴,包紮傷口,換上新衣服。
剛回到房間,鈴铛立馬改掉白日裏逞強的神色,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面容,哭道:“疼,好疼。”
柳長羿正在揉着他大腿處的淤青,聽到他喊疼,手上的力道不自覺放輕,在他膝蓋處落下一吻,“我怕讓你分神,所以沒有處處都護着。”
習武是最容易受傷的,又想變厲害,又想一點苦頭都不吃,那是不可能的。鈴铛知道,可他就是想借着傷口撒撒嬌,他喜歡柳長羿的愛撫,喜歡柳長羿對他表露出的心疼,他忍不住,想再多向他讨要一些。
他拍了拍柳長羿的胳膊,“那你多親親我,我就不疼了。”
鈴铛指了指自己的面頰,“親這裏。”
柳長羿起身,坐到他旁邊,一舉将他抱起,放在懷裏,順從地親吻他的面頰。
“還有這裏。”鈴铛又把手指放在了下巴上。
柳長羿依言照做。
“我還想你摸摸我。”鈴铛扒在他身上,“要摸背!”
“好。”柳長羿的手一遍遍地從肩膀摸下來,一處都不放過。
“摸腿。”鈴铛舒服得蹭着他的脖頸,蹭得他渾身發麻,可鈴铛還是有些不滿意,“屁股也要摸。”
柳長羿眼皮跳了跳,被鈴铛大方的示愛打得措手不及,他沉吟片刻,道:“只摸一摸嗎?”
“那也可以揉一揉。”鈴铛舔了舔他的下巴,說道。
柳長羿一個翻身,将他壓在身下,“若若這樣大膽,等會兒可不要跟我喊停。”
鈴铛愣神片刻,在他鼻尖上落下一吻,“我自知喊了也無用,所以才喊的。你若是停了我才不高興呢。”
“那等會兒喊大聲點。”
“好啊。”
傍晚,鈴铛坐在軟墊上,聽着柳長羿講書。
柳長羿用戒尺敲了敲桌子,“說好不走神的呢?”
“我疼……”鈴铛委屈巴巴地道,“真的很疼,沒法集中注意力。”
柳長羿忍俊不禁,虧這小山雀能這般坦然地說出來,“不是說好了,把這段背過就上藥的嗎?”
“我忍不了了。”鈴铛站起身,撐在桌子上,“你不給我上藥我就不背了,随便你怎麽打吧。”說着,他還俯下身去,真的做出了一副挨打的架勢。
“好了好了。”柳長羿扶他起來,“別冤枉我,我可沒打過你。那就上了藥,趴床上聽。”
鈴铛吧唧在柳長羿臉上親了一口,“夫君,你真好。”
柳長羿拿起戒尺在他腰間點了點,“快去趴好,背不過可不準睡覺。”
大概又過了一個月,天庭對杜竹的審判結果出來了——四十九道天雷。
柳長羿将紙條燒毀,看向楚钰,“我從不胡說,我既說了妖界不會有事,那就絕對不會有。”
“可是天庭已經下令要剿滅妖界了。”楚钰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急切,調整了一下神色,道,“我是怕天帝狡詐,會算計您。”
柳長羿并未因為此話生氣,反而戲谑地笑出聲,道:“他算計得還少嗎?你若信得過我,就再等等。若是信不過,請便。”
楚钰捏了捏袖子,“我很想陪柳仙人賭,可是妖界的百姓賭不起,我不能看他們無辜受累……我要回妖界去了。這些日子,多謝柳仙人照拂,倘若妖界真能平安無事,我定帶重禮前來感謝。”
“不必。”柳長羿道,“倘若妖界最後真的平安無事,你還有命活嗎?魔君已經知道了保命珠的存在,你現在回去,他們肯定還要搜身,你連一支簪子都帶不進去,怕是連衣服都不能穿自己的,你能做什麽?”
“我……”楚钰啞然。
“你若能耐着性子,多觀望幾日,等杜竹的事情一了,我便借兵給你,你是去和天帝對抗也好,去奪回妖界國主的位置也好,我都不會管。”
楚钰瞳孔一縮,“多謝柳仙人,可您為何要幫我?”
“因為你是我愛徒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