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這個沒羞沒臊的家夥
這個沒羞沒臊的家夥
杜竹将軍死了。
是泉梅一早帶來的消息。
“将軍讓我把這個帶給你。”泉梅遞給他一枚玉佩。
鈴铛一怔,恍惚間,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這是阿娘當年給他的玉佩,原本是讓他去換些錢財,但那是阿娘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他哪裏舍得。
泉梅擦去流出眼角的淚,“将軍上刑場之前,就知道自己鐵定活不成了,便讓我在他死後把這個轉交給你。他說他一直在後悔,覺得對不起你。那天,他明明知道說那些話會激怒恒禹涵,可還是控制不住地說出口了。他說他很自私,為了發洩自己的不滿,犧牲了一條無辜的性命。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光是想起來就覺得痛苦,可是他無法彌補。這枚玉佩,他收了許多年,他時時刻刻提醒着自己,他愧對許多人,愧對父母,愧對弟弟,最對不住的,就是你。”
缺了一角的玉佩被鈴铛拿在手裏,一股莫名的苦痛從心口生長,逐漸蔓延到全身,“怎麽會是他的錯……你們神仙的道德也太苛刻了。”
“确如他所料,他沒能捱過第二十道天雷。”泉梅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沒有任由第三滴眼淚落下,“按理說杜蘭神君掌刑,本該萬無一失才是。可是杜竹将軍的舊傷一直未好全,他身子虧空的厲害,哪裏受得住這樣的酷刑。杜蘭神君抱着他的屍身,站在刑場中央,受完了剩下的二十九道天雷,他渾身是血,可還是沒有放下杜竹神君,他抱着他,從天庭的這頭走到那頭。他給他兄長喝他新釀好的酒,帶他到他們從前一起練劍的地方……”
鈴铛的嘴巴因為痛苦大張着,可是他的喉嚨,卻被苦澀死死地堵塞着,悲傷、怨恨,透骨的酸澀、紮根的痛苦,此刻全都化成淚水,傾瀉而出,像洪流,他控制不住,只能任由窒息感将他埋沒。
突然,他想到什麽,鞋都顧不得穿,起身往出跑,泉梅慌忙跟上,“做什麽去!”
他記得柳長羿說,他今天要去天庭一趟。
他赤着腳,衣衫不整地往天上跑,不顧阻攔的天兵,直接就往裏沖。他急着找柳長羿,可面前擋路的天兵卻越來越多,他蛇皮一帶,就能掀翻五六個,他從荷花池走到将軍宮殿,卻連柳長羿的影子都沒見着。
他又往回走,走到了上次賞花宴擺宴席的地方,他依舊沒見到柳長羿,卻見到了張盟千。
“大膽妖孽,敢鬧天庭!”
鈴铛蛇皮一甩,還以為能像剛剛一樣,直接将他掀翻,卻不料他懷中金光一閃,一把劍險些刺穿了鈴铛的胸膛。
鈴铛認真起來,與他撕打在一處,刀劍刺穿了胳膊,他吃痛,腳背被刺穿,他壓下痛呼,好若無事一般繼續與他撕打着,最終,蛇皮纏上了張盟千的脖子,只要鈴铛稍稍用力,就能将他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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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是天上的将軍,你若敢……”
天上的将軍?張盟千!鈴铛手上用力,要了他的性命。
掌聲響起。
他回頭,柳長羿已經站在他身後了。
“我剛才就看到了,但我知道,你自己可以處理的。”柳長羿上前,将止痛藥塞到他嘴裏,“受傷了?走吧,回去包紮。”
鈴铛搖頭,一瞬間,酸澀湧上心頭,淚水再次奔湧而出,他雙膝一軟,跪在柳長羿面前。
柳長羿連忙俯身,要扶起他,見他不動,幹脆坐在地上,和他平視,“說。”
“我想求你救一救杜竹将軍。你可以救活我,也一定能救活他。”
柳長羿略有些不滿,“你把自己弄成這樣,就為了他?”
鈴铛垂眸,思索片刻,俯身,想要磕頭。
“救!現在就救!快起來!”柳長羿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當着衆人的面被激成這樣。
他看鈴铛還是不放心,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盒子,“用憶草煉成的起死回生丹,還記得嗎?我欠他一顆仙丹。我此行,就是為了将此物還給他。放心了?”
鈴铛喜上眉梢,不顧周圍神仙的目光,緊緊擁住他,親吻他的嘴唇,他跪起身,湊在他的耳邊,“我知道,我知道,其實這一切都和你沒有關系,你本不用管的,可終究還是舍不得我傷心。對嗎?”
“嗯。”柳長羿擦掉他額頭上的血跡,“我說過,他對我們白澤宮有功。好了,別哭了,陪我去一趟蘭枝宮吧。”
蘭枝宮,是杜蘭神君的宮殿。
兩人過去的時候,杜蘭已經暈死過去,卻還是緊緊抱着杜竹的屍身不肯撒手。柳長羿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他嘆了口氣,道:“知道了,連杜蘭一起救。你不是怕血嗎?你現在沒事嗎?”
鈴铛搖頭,他确實有些頭皮發麻,眼睛還有些發暈,不過還不至于要暈過去。
“他魂魄并未消散。”柳長羿道,“沒什麽大事,服用了起死回生丹,不出三日就能醒來。不過天庭他是不能待了,帶他回仙緣島吧。”
并沒有三日,當晚,杜竹就醒了。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神色一怔,藍煙眯了眯眼,道:“将軍,你醒了!”
“你是何人?”
“我是蛇妖。”藍煙從袖子裏拿出刀,抵在杜竹的喉嚨處,“我知道你厲害,你也別急着發瘋,且聽我慢慢跟你說。你要是不聽話的話——妹妹我也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只能可惜了柳仙人的一顆起死回生丹咯。”
從包紮完傷口以後,柳長羿就再沒跟鈴铛說過一句話,鈴铛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明明白天的時候,柳長羿還給他鼓掌來着。
他用詢問的目光看着柳長羿,可柳長羿卻好像沒看到一般。
“夫君,到底怎麽了?”鈴铛問道,“你說,我改。”
“我吃醋了。”柳長羿坦白道,“你為了別的男人傷成這樣,讓我如何想。”
鈴铛垂眸,他确實沖動了些,但泉梅跟他說完那些話以後,他就沒時間再想別的了。他思索片刻,突然起身,從書櫃裏翻出戒尺,遞給柳長羿,“那你打我一頓消消氣好了。”
鈴铛這樣處理問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不過柳長羿從來沒有動過手罷了。
但鈴铛是真心的,他以前看見過別的妖怪打自己的孩子,就是這樣的,每次打完就不生氣了,他不怕疼,他可以忍受,他就是怕柳長羿不高興。
柳長羿挑眉,該說不說,他沒生氣,他就是希望鈴铛能環着他的腰,過來哄哄他,跟他說“我最愛你了”,“我跟杜竹将軍什麽也沒有”,“我以後肯定不會幫別人說話了”。他思忖良久,準備把鈴铛扶起來,他受傷了,何至于因為這點小事,加重他的傷。
更何況,他怎能……
他一擡頭,眼皮跳得快翻過去了。
剛才:他怎能打自己的愛人。
此刻:鈴铛是自願的。
纖細白嫩的雙腿從過膝的衣擺處漏出來,松松垮垮的褲子在腳踝處堆積成一團。此刻的鈴铛撐在桌子上,将大部分衣擺都攬到了懷裏,只有裏衣還倔強地被甩在身後,堪堪從挺翹渾圓的那處順流而下,讓人想要輕輕撥開外裳,将那美玉一般顏色的皮膚染上芍藥的鮮紅。
他上前,撥開裏衣,按壓了那處軟肉,略微冰涼的觸感讓他忍不住遐想它滾燙後微顫的模樣。
鈴铛認真地撐在桌子上,其實完全不怕是胡說的,他之所以敢這麽做,是因為他知道,柳長羿無論如何不會打他的。就在他看到桌上的戒尺被拿走的時候,他還有自信,柳長羿只是吓唬吓唬他。
直到冰涼的戒尺與皮肉緊緊相貼……
“嗚嗚嗚嗚……”鈴铛哭個沒完,被抱到床上的時候都還在哭。
柳長羿将他攬到懷裏,輕輕拍着他的傷處,心情卻是好了不少:“不是你讓我打的嗎?”
“嗯——”鈴铛拿起枕頭,一下一下地打在柳長羿的胳膊上,力道一下比一下重,哭得一聲比一聲大,光聽聲音,還以為是柳長羿在打他呢。
柳長羿由着他打,二十下過後,求饒道:“哎呀,錯了錯了,為夫錯了,若若別打。”
鈴铛可都數着呢,柳長羿打了他五十下,連側面都挨了幾下,只把皮肉打得紅腫發亮,像是被潑了一層熱油,這才肯停下。
“你打我五十下,就是因為我給杜将軍求情嗎?”鈴铛委屈巴巴地嘟囔道。
“不是啊。”柳長羿看他停了哭聲,連忙湊過去,哄着道,“我是瞧着若若太漂亮了,沒忍住,就動手了。再說,确實是若若讓我動的手啊。”
“我讓你打你就打嗎?那我讓你殺了我你也動手嗎?”
“那怎麽能?”柳長羿把鈴铛按趴在懷裏,揉着他的傷處,“我當若若是跟我調情呢,我也詫異,若若竟然喜歡這樣的。”
“你!你胡說!”鈴铛從臉紅到耳根,不知是氣得還是羞得,“讨厭你!”
“好好好,我胡說,若若別讨厭我。”柳長羿親吻他泛紅的眼角,“別哭了,眼睛都哭腫了。”
“啊!”鈴铛氣得在他臉上拍了一掌,輕得連聲響都聽不見,“你再捏我……捏我傷口!我就咬你!”
“好,不捏不捏。”他拉着鈴铛的爪子,按到傷處,“那若若自己揉揉,看還疼不疼。”
鈴铛氣惱:這個沒羞沒臊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