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說了吧,說了你該害怕了
不說了吧,說了你該害怕了
又在客棧躺了一天,鈴铛用他的四肢極力地表達了不滿,躺在床上太無聊了,就算有柳仙人陪着也很無聊,他想出去玩。可是柳仙人偏說外面冷,要等他身上不那麽燙了再出去。
第三天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恢複了,可柳仙人還是不松口,不讓出去就算了,還不讓沐浴,他蓋着被子捂得滿身都是汗,怎麽睡得着嘛。
柳長羿被他用枕頭一下下地打着,終于妥協了,“好吧,我去給你準備水,洗幹淨了帶你出去玩。”
鈴铛停下手裏的動作,仰了仰腦袋,算是同意了。
柳長羿動作很快,鈴铛沒等多久就坐在浴桶裏了。柳長羿就待在旁邊,不停地把熱水往他身上澆,房間裏被他用法術捂得很暖和。
他一邊澆水一邊時不時探探水溫,看涼不涼,“高興了?”
鈴铛連連點頭。
柳長羿的袖子被拉住,他放下手裏的東西,雙手撐在浴桶邊緣,湊到鈴铛面前,柔聲問道:“怎麽了?”
鈴铛本來只是想表達一下自己可以出來了,但是突然聞到了柳長羿衣服上清新的香味,就忘了口型怎麽做。他一把抓住柳長羿的袖子,想把他扯到桶裏來,可扯了兩下,沒扯動。
他深吸一口氣,裝作放棄的模樣,趁着柳長羿輕笑出聲,在他手肘處用力一撞,一個猝不及防,讓柳長羿險些整個人栽下來。
柳長羿索性遂了他的意,脫了外衣和鞋襪,整個人坐進去,和他兩個人擠在裏面,“會用計策了?真聰明。”
他的手貼上鈴铛溫熱的臉蛋,輕輕揉了揉,微微發涼的指頭劃過脖子上的傷口,順着胸膛一路向下,“好玩嗎?”
鈴铛下意識側過去,輕輕與他推搡了兩下,一副欲拒還迎的嬌羞模樣。
“咳咳。”柳長羿輕咳兩聲,壓下蠢蠢欲動的手,從浴桶裏出來,撈起濕漉漉的外衣,“水涼了,出來吧。我在外頭等你。”
鈴铛慌忙從桶裏站起來,去拉他的手,淚眼盈盈地看他,一副知錯的模樣,像是在為剛才的閃躲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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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是……”柳長羿不知從何說起,他不想如此,可又不能推開他,“我……害怕。”
“……”鈴铛垂下眼眸,乖巧地松開他,轉過身去穿衣裳。
過了許久,他突然聽見柳長羿嘆了好長的一口氣,好長好長,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鈴铛剛穿好裏衣,還未轉過身去,突然被猛地按在牆上,膝蓋磕在浴桶上,好疼。
柳長羿聽到碰撞的聲音,下意識松了松勁兒,被鈴铛鑽空子一把推開。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他不想勉強柳長羿。
柳長羿站在旁邊,猶豫許久,還是下定了決心,将袖子撩開來。
一道猙獰可怖的疤痕橫在手肘處,像蜈蚣一樣攀爬在上面,觸目驚心。柳長羿将衣裳一件一件褪去,露出他的肩膀,胸膛,腰身,這樣誇張的傷疤幾乎遍布全身,肩膀腰身處的尤為誇張,這樣一比,胸膛上反倒好些。
見慣了死人的鈴铛此刻卻被吓得雙腿發軟,只得貼在牆壁上才能勉強站穩,他看着柳長羿身上的這些傷,就好像看到了吃人的鬼怪,比那些猩紅的鮮血還要吓人。
原本因為委屈在眼眶打轉的眼淚,此刻因為恐懼盡數落下,心上像是被紮了刀子一般,痛得連站都站不穩。
柳長羿看着鈴铛的神情,不禁被刺痛,他穿好衣服,将身上那些疤痕遮了個嚴嚴實實,上前,将鈴铛扶起來,柔聲安慰道,“別怕,別怕,沒事的。我把衣服穿好你就看不到了。”
話音未落,他便被一把撲倒在地,鈴铛的頭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眼淚浸透衣衫,打濕胸膛。
一雙手懸在空中,和懸着的心一起落了下來,他勾起唇角,輕輕揉着鈴铛濕漉漉的頭發,“沒事,都過去很久了,早就不疼了。”
鈴铛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輕輕吻了吻他的嘴唇。
柳長羿一把按住他,一個翻身,兩人的處境颠倒過來。他拖着鈴铛的腰身,隔着一層衣料,輕輕掐了掐他身上的軟肉。
柳長羿貼在他耳邊,“先說好,不準出聲。我可不想搞得血淋淋的,明天再讓衙門的人給我抓了。”
鈴铛還沒來得及點頭,就被穩穩地托起來,抱離了這混亂的地方,不等他緩過神兒來,便被扔在了柔軟的被子裏。
夜裏,柳長羿冒雨到外面買了些藥回來,他撕下已經被血沾濕的紗布,避着鈴铛的目光扔到了一邊,“你平時喝水時會有痛感嗎?”
鈴铛點頭,痛感肯定是有的,但不會流血,而且時間長了,習慣了,也願意為了那些甜味忍受這些許的疼痛。
“我明日讓人送些能緩解疼痛的藥來,至少讓你在吞咽的時候能好受些。”
他摸了摸柳長羿的肩膀,隔着衣服,在那條凸起感明顯的傷疤上來回撫摸。
“你想問這個疤痕是怎麽來的嗎?”
鈴铛垂眸,猶豫地點了點頭。本以為是戰場上,刀劍無眼,但仔細想想,若是戰争所傷,怎麽會這麽整齊,左肩有,右肩也有,左手的手肘有,右手的手肘也有,腰間有,兩個膝蓋也有。剛才柳長羿離他那麽近,他看到他濃密的眉毛裏,也藏着一個難以察覺的疤痕。不像是不小心,倒像是被架在架子上,被迫挨打一樣。
柳長羿并未因為這個問題露出悲傷的情緒,連一絲呆愣也沒有,他勾起一抹笑容,揉了揉鈴铛的頭發,回應似的也撫了撫他脖子上的傷痕,“過去很久了,我都快忘了有多疼了。不說了吧,說了你該害怕了。”
鈴铛輕輕地靠在他肩上,枕在他的疤痕上,輕輕地,慢慢地,生怕碰疼了他。
他的頭被一下一下地撫摸着,柳長羿在他肩膀上輕輕一吻,道:“其實并沒有忘,我一直記着的。只有刻骨銘心了,我才不敢松懈。我怕有一天,讓你和泉梅也過上這樣的生活。我怕有一天,這樣刻骨銘心的記憶,也刻在你的腦海裏。”
鈴铛偷偷擡頭看了他一眼,柳長羿沒有哭,彎彎的笑眼讓他看着十分溫和,好像是在講一個溫馨的故事。鈴铛挪了挪屁股,坐到他腿上,靠在他的胸口,兩人緊緊相貼。
柳長羿笑意更甚,“哎呦!還傷心了?你知道白日宣淫是為了什麽嗎?”
鈴铛一臉的莫名其妙。
“是為了讓你好好休息。”柳長羿将他推倒在床上,拉過被子,“快睡覺,明天會有馬車來接我們。”
可是柳長羿還是沒有說明白自己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鈴铛固執地拉着他不肯撒手。
柳長羿無奈,哄道:“等你的嗓子好了就告訴你。等我告訴你了,你也告訴我,交換,好不好?”他滅了蠟燭,不由分說地要鈴铛睡覺,看鈴铛還睜着眼睛,他湊到耳邊,道:“你要是不想睡,我們幹點別的也行。”
鈴铛閉上眼睛,他很累,累得馬上就能睡着。
三……二……一……
睡着了。
眼睛一閉一睜,天就亮了。
柳長羿一睜眼,就對上鈴铛圓溜溜的眼睛,“醒得這麽早?昨晚睡得好嗎?”
鈴铛點頭。他半夜就醒了,睡不着,就湊過去,仔細地看着柳長羿的睡顏,用手輕輕揉着他眉毛上的傷疤,見他皺了皺眉頭,怕弄醒他,便收回手,卻還是忍不住要看着他,一直到太陽升起,都舍不得閉眼。
柳長羿用手遮蓋住他的視線,“再睡會兒吧,不然下午會很困。”
鈴铛拿下他的手,整個人挪過去,枕在他懷裏,乖巧地閉上眼睛。
他不讓柳長羿走,柳長羿當真就不走了,任由他一雙不安分的手在身上亂摸,也紋絲不動,乖乖地當一個陪睡的人偶。
這些傷疤跟着柳長羿久了,連柳長羿自己都不甚在意了,任由它們大大咧咧地扒在身上,可怖又醜陋。他不停擡手,擦去鈴铛睡夢中一次次落下的眼淚,樂此不疲。他看着鈴铛因為心疼而落下的淚水,有那麽一絲絲的喜悅,但也不想看到鈴铛因為自己傷心難過,更不想跟他說那些陳年舊事,吓得他難以入眠。
鈴铛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屋裏卻還是黑漆漆的一片。柳長羿捂住他的眼睛,一點點收回包圍在屋裏的法力,讓陽光一點一點照進來。
他起身,拿過衣服,“你醒來得正是時候,馬車快來了,等會兒我們就去見妖界國主。妖界二皇子自從被魔君拔了指甲以後就羞于見人,不過來之前,我讓泉梅送了好些禮物過來,看在這些東西的面子上,想要見一見二皇子應該是不難的,我昨日還托人送了一盒珍珠去給二皇子,聽送禮的人說,他可……高興了。”
他話音未落,就被鈴铛瞪得發懵,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我錯了,我過幾天也給你送一盒珍珠,不!三盒!”
鈴铛收回目光,還算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