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抉擇
抉擇
夏油傑看到戶琦學園這個名字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聽到過。也就幾秒的出神,夏油傑就被夜蛾的一大堆玩偶擁進了校門,當然主要的推力還是裏面混着的五條悟。
說實話,夏油傑沒覺得這個校園裏有多強的咒力,咒靈操使的能力讓他比一般咒術師對于咒力的感知更敏感,更何況他還有一只很小的時候就用不想吃的咒靈玉賄賂到的專門進行咒力追蹤的咒靈小狗。把狗狗咒靈放出去驗證自己的想法,夏油傑把已經挂在單杠上的五條悟薅下來,警告對方自己不想短短三天兩份檢讨,拿着夜蛾給的地址向教學樓走去。
坐了一天的車趕到橫濱,現在正是學校社團活動的時間。教學樓裏一切如常,穿梭在來來往往的學生中,讓夏油傑想起了自己國中時代身為學生會副會長拿着考核表挨個社團打分的日子。那時候,他是熱鬧休閑的氛圍裏唯一格格不入需要一個人完成雜事的人。
想到這裏夏油傑突然很好奇五條悟社團活動時選幹什麽,剛想轉過頭問問,就發現五條悟不見了。第一次正式出任務就和搭檔走散可不是什麽好事,夏油傑立刻開始逐個教室尋找五條悟,最後還是憑借着五條悟放蕩不羁貫穿樓道的笑聲和女孩子們的尖叫聲,在料理社團把小蛋糕群裏的五條悟抓了回來。走的時候還像忙着打包小蛋糕想讓五條悟帶走的女孩子們到了謝。
“你在嫉妒我嗎?”五條悟一邊好奇地四處張望,一邊問夏油傑。
“我們是來出任務的,而且我覺得這也許是個入學測試”,為了防止五條悟在跑丢,夏油傑只能拽住五條悟的衣角一起走。
“入學測試?那是什麽沒用的東西?老子還需要測試?”五條悟不屑地說。
“每個學校都會有入學測試,用于了解學生的知識掌握情況,當然不包括高專,我不了解”,夏油傑耐心的解釋,“你沒有經歷過?”
說完,夏油傑覺得手裏一空,轉頭就看見五條悟近了橋牌的活動室。
“小朋友們!上學打牌可是違反校規的哦~”五條悟跳上牌桌大聲說道。
見狀,夏油傑兩步沖進教室,把五條悟拽下來,對着一臉茫然的學生和混亂的牌桌鞠了一躬:“十分抱歉,這家夥剛轉校過來,不了解我們的社團活動”。
“哈?!這個也能是社團活動?”五條悟不相信地大喊。
“你國中時期多半沒加入社團吧,這……”
一張撲克牌貼着夏油傑的臉飛過,要不是五條悟抓住牌,夏油傑的臉上現在多半已經挂了彩。
“Joker!”五條悟看了眼牌面大聲說出,“你在贊美我?還是在嘲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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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張撲克一同向着五條悟和夏油傑飛來,原本還是一臉震驚的學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桌椅碰撞的聲音和不知道是哪個教室爆發出的尖叫聲讓夏油傑險些躲閃不及。而一旁的五條悟空手接了幾張高速飛行堪比刀片的撲克牌,一邊報着牌面,一邊把撲克牌扔回桌上,甚至還能有空給幾個學生一人頭上來上一下。
“紅桃A!勝利!”最後一個學生被放倒,五條悟也把最後一張撲克牌像刀子一樣插入桌子裏,得意地向夏油傑挑挑眉。
“看來我們可以回去好好切磋一下了”,夏油傑活動着手腕,向教室外走去,“不過現在我們得先考完試”。
剛剛還一臉嬌羞給五條悟送小蛋糕的女孩子們,現在正在拿着料理教室的刀在樓道大開殺戒,樂團的樂器變成了武器,但更多還是赤手空拳拳拳見血的打鬥。原本輕松快樂的社團活動變成了浴血的搏鬥,充斥着血腥和撞擊聲的樓道,讓從小見慣了各類畸形的夏油傑震驚到反胃。
“第一名示範時間到!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看着吧!”五條悟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甚至有些興奮。
熟練的躲避,條件反射一樣的出擊,夏油傑看着五條悟像跑酷一樣蕩清着樓道。
呼
夏油傑回手抓過背後打來的拳頭,借着力一個回身飛踢,把身後撲上來的已經失去意識的學生沖散得七零八落。躲過突然從繪畫教室飛出的美工刀,左腳蹬着窗檐跳上儲物櫃頂,順手把那把插入牆中的美工刀拔出來握在手中,身居高處的夏油傑掃視了一眼整個樓道。
不在這裏。
眼神碰上已經結束自己那半邊戰鬥閑庭信步往自己這邊走來的五條悟,夏油傑偏了偏頭,示意五條悟別戀戰趕緊出去。
五條悟舉起手比了個OK的手勢,落下手時還正好敲中一個撲上來的學生的頭。夏油傑也跳下櫃子,憑借腿長的優勢順勢掃到了面前的一衆學生。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五條悟和夏油傑卻出乎意料的默契,十幾秒的時間就到了樓道口。
咒犬蹲在樓梯的轉角等着夏油傑。一見到咒犬,五條悟直接沖了上去,夏油傑以為五條悟要拔除自己的咒犬,準備緊急收回。下一秒就看到五條悟一頓亂摸,把自己今天早上才順好毛的咒犬揉了個炸毛。
走上前兩只手分別拍拍咒犬和蹲着的五條悟的頭,夏油傑示意咒犬帶路。
“你沒有痛下殺手吧?”夏油傑問。
“你猜呢?”五條悟知道夏油傑在問學生們的事。
“意外的靠譜呢”,夏油傑小聲說。
“是一直很靠譜”,五條悟說着推開了天臺的門。
砰
沉悶地撞擊聲。
夏油傑看着一個學生在他們面前跳樓。沒來得及震驚,一個兩個三個……一個個學生接連不斷的向下跳去,夏油傑趕緊招呼出自己的咒靈去接,卻仿佛讓學生們更加興奮開始争先恐後地沖向欄杆跳下。
“牙白,什麽奇怪癖好的咒靈”,五條悟吐槽。
學生們仿佛聽到了五條悟的話,突然轉過身沖着五條悟和夏油傑沖來。
“這麽喜歡半途而廢的學生,老師一定不喜歡吧”,五條悟嘴上說着,語氣更像是松了一口氣,“傑,後面那些交給你了”。
“好”,夏油傑答應着把第一個蘇醒過來沖上天臺的學生再次打昏。
倒下、蘇醒、倒下、蘇醒……
學生們反反複複湧上來。
不能真正殺死,也沒有辦法讓他們長時間昏迷,這樣下去只是消耗。夏油傑覺得自己已經有些疲憊,轉頭去看五條悟,對方同樣額頭上已經有了細汗。
“悟”,夏油傑替五條悟擋下一拳,最後一個學生倒下了“這樣拖着……”
“再撐一下,它過來了”,五條悟騰出手拍了下夏油傑的肩。
難得安靜,夏油傑和五條悟背對背靠着對方喘了口氣。
倒在地上額學生又開始伴着難受的□□起身,這一次沖着五條悟和夏油傑攻擊的速度變得格外快,力度也狠得讓體力快要耗盡的夏油傑覺得驚心。
“就是他!”五條悟指向突然出現在學生中,确是教室打扮的人。
夏油傑掏出剛剛順走的美工刀沖着那名教師沖了過去。
奇怪,為什麽沒有感受到咒力的增強,處理着擋路的學生向教師靠近,夏油傑卻并沒有感受到咒靈該有的咒力。
很不對勁,夏油傑刺出第一刀,那個咒靈卻沒有躲閃,只是順着夏油傑拔刀的慣性搖晃倒地。夏油傑抓住機會立刻彎腰向着咒靈的心髒刺去第二刀,咒靈仍是沒有什麽掙紮,只是微微擡了臉。
夏油傑的手頓在半空中,轉個手腕把刀收起,沖着老師的頭來了重重一拳,随後把人甩到牆角。
五條悟再一次把學生清理得差不多,轉過身看夏油傑,很不爽地問道:“你在幹什麽?磨磨唧唧”。
“不是他”,夏油傑皺着眉回答道,“他身上沒有咒力”。
“開什麽玩笑?你在質疑老子?你個連咒力都感受不準的家夥”五條悟說着又捶到一個學生,“看來還得我親自來”。
“咒術師不能誤傷無辜”,夏油傑也把手邊一個正在出拳的學生甩出去,正好落在五條悟的腳邊。故意或者湊巧,反正在五條悟眼中是一種挑釁。
“看起來他們一時半會兒起不來,打一架?”五條悟沖夏油傑偏偏頭。
“沒必要”,夏油傑別開臉,“先去找咒靈”。
“老子說了,那個家夥就是咒靈”,五條悟生氣了,“好吧,我現在把他拔除了,然後我們來一架”。
說着五條悟走向癱倒牆角昏迷不醒的教師。
夏油傑擋住五條悟的路:“悟,不要沖動”。
“你是想先打一架?”五條悟推開夏油傑,站在教師面前準備發動術式。
“順式……”五條悟擡手。
“悟”,夏油傑握住五條悟的手腕。
“蒼”,一到藍光發出,五條悟還是發動了術式,回頭給了夏油傑一個惡劣的微笑,“人有兩只手哦~優等生的同學”。
教師的身體下開始洇出血,随後血液随着有着腐敗氣味的咒力一同升騰起來,逐漸聚成畸形的樣子,夏油傑推出刀刃毫不猶豫地附上自己的咒力,沖着尚未完全成型的咒靈猛刺進去。僅此一刀,伴随着咒靈哀戚的悲鳴,血液迸濺,落下一個咒靈玉。
铛
夏油傑疲憊的跪倒在地,手中的美工刀劃落。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來一架了”,五條悟揉揉頭發,做出格鬥的準備。
“不用了,你贏了”,夏油傑垂看着教師吃了一發蒼後殘破的屍體。
“那就回去吧,不過就算打一架,老子也是贏家”,五條悟像是已經恢複完體力,雙手插兜準備回去,嘴裏像是再問夏油傑:“晚上吃什麽呢?橫濱好像有一家冰激淩很不錯!但是那也只是飯後甜點。來看看網上有什麽推薦的餐廳吧!你有什麽想吃的,老子請……喂,我們可不管收屍,帶好你的咒靈玉下飯就行了”。
五條悟一回頭就看到夏油傑在嘗試背起教師。
“老師是我第一個朋友”,夏油傑還是低着頭,但是五條悟聽得出他在哭。
夏油傑本來想說,這是他唯一的朋友的,但是覺得就這樣會讓自己在看起來就有很多人愛的五條悟的眼裏,格外可憐,于是改口道。
從搬家到東京後,夏油傑的咒力覺醒了,幸運抑或則是不幸。他能看到另一個常人看不到的世界,只是那個世界不是那麽美好。或許是咒靈操使對咒靈自帶吸引力,夏油傑身邊的人總是會被奇奇怪怪的咒靈纏上,小時候還不懂如何運用自己能力的夏油傑只能看着那些親人朋友痛苦去世,甚至留不下一個正常死亡的證明。他成了小朋友口中的煞星。
這是我的過錯,夏油傑對自己的能力感到遺憾。
于是夏油傑開始學習距離感的把控,用不傷人的方式推開所有人——變得完美,完美到不真實,完美到讓人不敢也不想接近。他用成倍的善意去感謝每一個願意接近他的人,卻從來沒有把自己的孤獨告訴過任何人。因為他覺得沒有人該替自己承擔這種聽起來甚為離譜的煩惱。會給別人造成負擔,這會讓夏油傑更為愧疚。
況且,誰會相信天方夜譚的咒力、咒靈。他解釋過,卻被當成了想象力過剩的孩子。
直到夏油傑學會了操控自己的咒力,學會了拔除咒靈,卻忘記了如何袒露心聲。他本該和好朋友勾肩搭背的童年,了無人影。
老師,小學時的班主任,也很巧合的是他的鄰居,是唯一一個相信他有咒力的普通人。因為老師的存在,夏油傑每天上學放學免除了在最喜歡拉幫結夥的年紀無人同行的尴尬,也讓夏油傑在父母過忙顧不上他的時候有了去處。
老師不過剛畢業不久,對教學充滿熱情,卻在即将晉升時因為家庭變故離開東京,那一年夏油傑小學畢業。國中三年,夏油傑身邊熱鬧了很多,回家的路卻還是一個人走。三年未曾見面的書信往來,終于在今天變成了沾了血的咒靈玉。
夏油傑最終将老師背出校園,夜蛾把他和五條悟領出校園,後續交由監督處理。
五條悟也沒有吃到心心念念的冰激淋,讓家裏幫忙改簽的最早一班回東京的車上,他坐在夏油傑身邊,沉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