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見父母
見父母
在南城的幾天，梁槿微帶着盧川走過很多景點，吃了很多當地美食，也帶他看了她的小學，初中，高中。
她與他細數過去的事，比如當年她因為物理不及格而被物理老師單獨談話而在教室外走廊上當場大哭，讓她反思了很久；比如某次為了跟蹤很優秀但沒有對象的班主任的潛在追求者，跑到了學校附近的小公園裏差點被發現；再比如她曾經為了幫方以若打掩護，坐在校園裏學生約會聖地外頭觀察教務處老師巡邏重點路線等等。
發現盧川神思有些飄忽，梁槿微中止了原來的話題，試探道：“說這些，是不是也挺無聊的，大家好像都差不多……”
其實盧川是在想，如果自己能早點認識她就好了，參與她的過去，更早一點喜歡她。
“不會，你多說點，我喜歡聽。”
盧川的學生時代，稱不上好的回憶，日常多是在學校、家裏、醫院三處奔波，除了用心讀書考取好的成績，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再就是去醫院照顧家人。比起其他人，他的社交少，顯得獨來獨往，少了很多少年意氣與莽撞的經歷。
梁槿微竄到他的面前，擡頭看他：“那你呢，你的學生時代是什麽樣的？”
盧川頓了頓，随後道：“讀書，家務，照顧病人，跟你的比好像更沒意思。”
看他勉強的笑意，梁槿微也明白，他過去的那些經歷，或許連一個正常的學生生活都沒有吧。
梁槿微拉着他的手緊了些，帶着他繼續往前走着：“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經歷嘛！等我回B市，等你有空，你也帶我去看看你的母校？也讓我了解了解你嘛～好不好？”
她看着他，眼睛彎成一個弧度。
盧川反握住她的手：“好。”
臨到要盧川要走的那天早上，梁槿微才發覺時間過得太快了。
感覺好多地方都是走馬觀花的玩了，還有很多想帶他去的地方沒來得及去。
知道是下午的飛機，梁槿微一早就來了酒店，坐在房間的椅子上，一臉委屈巴巴地看他收拾行李的背影，但又不好意思跟他說，怕壞情緒傳染給他。
Advertisement
感知到她的眼神，盧川放下了手裏疊好的衣服，走到她面前蹲下，與她平視：“怎麽啦？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梁槿微搖搖頭，努力使得表情回複自然：“沒了，今天時間有點倉促，就沒安排了。”
盧川手指輕輕戳她的臉：“沒關系，你就多陪我呆會。”
想到什麽似的，梁槿微道：“我們去買點南城特産吧，也要帶點給姑姑，也給你同事拿點。”
盧川溫聲回複：“好，聽你的。”
等盧川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去辦理了退房和行李寄存，梁槿微找了個距離自己家和酒店都差不多遠的大型超市。
兩個人在超市特産區逛着，盧川看着琳琅滿目的貨架，突然出聲：“我覺得，畢竟過年，我是不是還是要去跟你爸媽打個招呼合适點？”
梁槿微沒馬上回答，她心想着，這幾天她不在，都和父母說去招待朋友，雖然她爸媽也一直說有空就讓朋友來家裏玩一下，但畢竟這是在她沒說這個朋友是男是女的前提下，要是真去了，要怎麽解釋他兩的關系呢……
腦子裏天神交戰了一番，梁槿微緩慢道：“不然還是算了吧……”
看到盧川眼神裏暗暗的失落，梁槿微連忙解釋：“我不是不想介紹你給我爸媽，就是，現在好像太快了……我也沒想好怎麽說……”
盧川點點頭：“嗯，我明白的，這樣也确實不太正式。”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個梁槿微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以至于她一瞬肢體僵硬：“梁槿微？”
郭茹快步走近，繞到梁槿微和盧川面前：“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叫你你都不回應的？”
梁槿微臉上尴尬無比：“媽……我沒聽清……”
郭茹馬上發現了一旁的盧川，眼神一亮：“哎呀你就是槿微的朋友吧！”
盧川很快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露出親和的笑容：“阿姨你好，我叫盧川。”
“哎呀好名字好名字，”結果臉一轉向梁槿微就變了臉色，“梁槿微，你都帶朋友在家附近了，還不帶來家裏坐坐？”
“啊……”梁槿微一下不知如何回應，下意識地就去看盧川向他求助。
盧川馬上幫着找補道：“是我不太好意思麻煩你們！而且我也沒帶什麽禮物給叔叔阿姨。”
郭茹看着眼前的男孩子，長得好，又有禮貌，哪裏介意那些東西，語氣馬上又溫柔起來：“哎你說什麽呢！麻煩什麽！禮物也不用！走走走，去家裏泡茶！”
就這樣，把在超市選購好的特産買完單後，盧川被迫到了梁槿微家裏，見了她父母。
梁懷康是個寡言的人，見到有客人來，微笑招呼着，便在客廳坐下，安心喝茶，一切發言都交給郭茹。
盧川坐在一側的單人沙發上，梁懷康和郭茹坐在正中三人沙發的位置，梁槿微只好搬了個凳子坐在盧川旁邊，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生怕她爸媽說了什麽為難盧川。
雖然看起來盧川應付她爸媽自如得很。
郭茹倒了杯茶，放在盧川面前：“小盧，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盧川雙手接過茶具：“當然可以的。”
“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呀？”
“我是牙醫，在槿微學校附近的醫院口腔科工作。”
“公立醫院吧？真好真好，當年梁槿微她爸讓她去學醫，她還不幹，說怕血，你說這家夥！”說這話時，似是又回憶起自家女兒不争氣的樣子，眼睛還瞪了梁槿微一眼。
盧川順着郭茹的目光也看向梁槿微，彎着眼睛笑了笑，又轉回頭：“沒關系，如果你們有醫療方面的問題，都可以問我。”
一聽還有這好事，郭茹喜笑顏開：“你真是太好了，喝茶喝茶！”
抿了口茶，郭茹又繼續問道：“小盧是怎麽和我們家女兒認識的呀？以前好像沒聽她提起過。”
這話問的，幾乎在變相刺探兩人的關系。
盧川瞄了梁槿微的臉色，發現她快速地朝自己眨眼，心裏思忖了一下，才回複道：“是這學期槿微他們學校活動認識的，再加上有共同的朋友，就熟悉起來了。”
郭茹怎會沒有發現兩個人的眼神交流，但也只是裝作沒看到點點頭：“能認識你這麽優秀的朋友，也是梁槿微運氣好。”
盧川誠懇道：“不會，認識槿微才是我的福氣。”
幾杯茶下肚，郭茹看着一旁眼神亂飄又無所事事的梁槿微，教育她：“梁槿微，你怎麽回事，客人來家裏你那麽多零食不拿出來嗎？”
聽到“零食”兩個字，盧川的眼神回頭鎖定住了梁槿微。
牙科醫生的威嚴顯露，讓梁槿微有些瑟縮。
梁槿微只好遮掩着回以一絲讨好笑意，做口型道“我沒有”，随後立即向郭茹辯駁：“我哪裏有很多零食！而且人家不吃零食！”
“還說你沒有，你房間堆了一堆，你以為我沒看到！”
盧川轉回身子安撫郭茹：“沒關系的阿姨，過年嘛。”
郭茹面對盧川，瞬間改了一副和善神色：“哎呀小盧，你家裏随便參觀，去槿微房間坐坐也行，和我們這老頭老太太聊天沒意思，你們年輕人相處自在點。”
“不會的阿姨，和您聊天特別開心。我去看看槿微房間也要走了，還得回酒店拿行李，下午的飛機。”說着，盧川看了看手表的時間，露出遺憾的神情。
郭茹一臉惋惜：“這麽緊張啊時間，還想留你吃頓午飯。”
“有些來不及，下次來南城再來嘗嘗阿姨的手藝。”
“好好好，你去吧，她房間就在那。”
郭茹給盧川指了一下位置，盧川一起身，梁槿微跟着驚跳起來。
房間，什麽房間，自己早上被子好像沒疊，睡衣好像還是亂扔的。
她快步走到自己房間門口，阻攔盧川前進的腳步：“你等等，等等再進去。”
郭茹道：“怎麽了，狗窩不能給別人參觀嗎？”
梁槿微臉憋得通紅：“媽！你都知道是狗窩還要讓我丢人現眼！”
看梁槿微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盧川也不想讓她為難，對她說：“沒事，我不看了。”
“哎……不是不讓你看，”梁槿微猶猶豫豫，“就讓我稍微收拾下。”
語畢，梁槿微迅速閃進房間中關上門，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歸置好，才開門讓盧川進來。
這大概是梁槿微收拾房間最高效的一次。
進到她的房間，面積不大，衣櫃、床、桌椅，都是十幾年前流行的木制家具，擠得房間滿滿當當。
梁槿微關上門，跟在盧川身後，觀察他的表情：“你坐床上還是椅子上都行。”
盧川打量着房間，回頭調笑道：“還行，比我想象的好。”
感到盧川語氣的調侃，梁槿微颦眉拽着他的手臂：“盧川，你不許取笑我！”
盧川拍拍她的手：“好好好，我不取笑你。”
他坐在了梁槿微的床邊，一旁就是她的書桌，果然擺着幾條糖果：“雖然是過年，但還是少吃一點。”
梁槿微像一個被教訓的小孩般站着：“知道啦。”
盧川打量着書桌和上頭書架上的書籍：“你有什麽童年相冊之類的嗎？”
“有是有，但就是七歲前的了，後面又是掉牙齒，還一度長得可胖了！就不愛拍照了！”
“有多胖，這麽胖？”盧川用手在梁槿微兩頰旁比劃着。
梁槿微順手握住他的手，坐在他身邊：“現在漂亮就好了。”
“嗯，很漂亮，”他停頓了下，“所以小時候的相冊我可以看嗎？”
“可以，我去給你找找。”
梁槿微站起身，從書架上翻出一本舊相冊，遞給盧川。
盧川小心翻閱着老照片，其中覆蓋着梁槿微從出生到上小學間各個時期，一看就是個水靈靈的女孩子：“你小時候很可愛呀。”
梁槿微湊在他身旁，也一起回顧着小時候的自己，驕傲道：“是吧，我可是遠近聞名的洋娃娃呢！”
但一想到剛才郭茹毫不客氣地在盧川面前戳穿她，又洩了氣：“哎，今天都沒好好準備，就讓你來我家了，好丢臉……”
盧川輕輕捏着梁槿微的臉：“不丢臉，很可愛，我很高興。”
梁槿微捉住他捏着自己的手，兩只手捏着他的掌心，低着頭：“這幾天過去得太快了……”
盧川道：“沒關系，以後還有很久呢。”
小情侶在房間裏依偎了沒一會，就到了該出發的時候。
郭茹把兩大盒好茶葉往盧川懷裏塞，根本由不得他拒絕：“小盧，飯不吃東西得拿走啊！都是不錯的茶葉！”
盧川的眼神向梁槿微處望去，她點點頭，讓他放心收下。
盧川只得收下，站在玄關處和郭茹與梁懷康告別：“叔叔阿姨，謝謝招待，那我就先走了！”
梁懷康點點頭，郭茹站在門邊道：“小盧你慢走！下次再來啊！梁槿微，你開車小心點！”
梁槿微穿着鞋，撇了郭茹一眼：“我不開車，我打車送人家！”
“那就行，你那車技，不要害了人家。”
“我哪有！”
郭茹這句話氣得梁槿微到坐在去機場的出租車上還在抱怨：“怎麽回事，我爸我媽更喜歡你一樣！”
盧川卻笑得開懷：“你妒忌嗎？”
梁槿微略思忖了一會，挽着他的手臂：“我不妒忌！他們喜歡你才好呢，畢竟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盧醫生！”
盧川回想着剛才在她家裏發生的一幕幕，吵鬧但溫情，心裏竟産生一絲眷戀：“看到你爸媽，我才知道，為什麽你是這麽好的你。”
“沒關系，以後我爸媽也可以是你爸媽呀！”
下意識說出這句話，梁槿微才反應過來，她這句和求婚有什麽區別，實在過于大膽了，臉頰處唰的通紅。
盧川低低笑了笑，幫她整理好鬓邊的頭發：“我很期待這一天。”
等送完盧川，梁槿微在家附近随便吃了點東西才回到家裏，郭茹正切好了水果放在餐桌上。
梁槿微剛準備伸手拿一塊蜜瓜，郭茹卻把那盤水果挪到一邊：“梁槿微，你最好先老實交代，小盧跟你是什麽關系。”
梁槿微扁扁嘴：“沒什麽關系……”
“老娘比你多吃了那麽多年的飯，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九九？”
她只好承認：“好啦好啦，是我男朋友……”
聽到“男朋友“三個字，梁懷康和郭茹眼神交錯了一下。
“哪裏人，幾歲了，談多久了？”郭茹的問題如連珠炮一樣冒出來。
梁槿微也只好老實回答：“B市人，比我大三歲，就談了一個多月……”
“嚯，條件不錯啊！你幹嘛不早點介紹！”說着，上手打了梁槿微的手一掌。
梁槿微縮了縮手，皺緊眉頭：“現在還不太穩定，就沒想介紹給你們，怕白瞎了嘛。”
聽到她這句話，郭茹立馬拔高了音量：“你不要學做什麽渣女啊！要談就好好談！我看小盧這個小夥子真的不錯，你敢綠人家我第一個殺了你給人謝罪！”
梁槿微哀嚎：“媽，我才是你女兒啊！”
完全不管梁槿微，郭茹又自言自語道：“小盧下午飛機走了是吧！哎真是可惜，不然還可以來家裏吃頓飯，我讓你外婆也過來看看……”
“媽，太誇張了……”
此時，沉默許久的梁懷康突然出聲：“我也覺得小盧挺好的，你是得好好對人家。”
梁槿微對着父母臉一垮，明白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又下降了一位。
但幸好，她爸媽都喜歡盧川。
飛機落地B市，盧川給梁槿微微信報了平安，就收到了盧雲的消息：“小川，你有空給我打個電話。”
盧川生怕盧雲有什麽急事，立即回撥了過去：“姑姑，怎麽了？需要我過去一趟嗎？”
“小川，你回B市了嗎？”
“剛回來，槿微還給你帶了茶葉和特産，我過幾天去看你的時候一起拿過去。”
“挺好挺好……”盧雲欲言又止，“哎，小川，今天，你媽媽，突然給我打了電話……”
聽到“媽媽”兩個字，盧川停住了腳步，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盧雲繼續說道：“她想見見你，我回絕了，說你現在很好。”
盧川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回了個“嗯”。
盧雲試探性地問：“或許，你想見見她嗎？”
這次盧川回答的很果斷：“不。”
“我覺得她态度也還行……畢竟是你媽媽……是不是也……”
盧川難得打斷了盧雲的話語：“姑姑，以後她再來找你，你就說，是我不想見她，也沒有必要見她。”
聽着他生硬的語氣，盧雲也知道這事不好勉強，道：“好，我知道了。”
和盧雲結束了通話後，盧川冷靜了一陣，坐上了回去的出租車，撥通了梁槿微的電話。
他現在想聽聽她的聲音。
電話那端很快接起，語氣雀躍：“喂，盧川，怎麽啦，你到家了嗎？”
“嗯，在路上了。”
似是察覺到他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梁槿微試探地問：“發生什麽了嗎？”
深呼吸了一口，盧川努力調整自己的聲線：“沒有，就是回來了就想你了。”
梁槿微使自己的語氣上揚：“過幾天開學了，我馬上就回去了！”
“好，我等你回來。”
還是不太放心，梁槿微追問道：“盧川，真的沒發生什麽嗎？有事你一定要跟我說。”
“真的沒什麽。”
“好吧，那你等我回來！我再買點好吃的給你。”
“好，我等你。”
挂斷了電話，盧川心內一片空虛。
此時此刻，只有她能讓他，短暫忘記那些糟糕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