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擦藥
第08章 第8章:擦藥
“背過身去,我洗完了。”洛果碎懶洋洋地說了句,聲音被溫水泡得帶了些熱氣。
大家都是男的,他本來沒有任何回避一下的觀念,不過剛翻的幾頁工具書,在這個世界的Omega是作為受方,他身為Alpha,應該保持對小O的紳士之道。
否則,他直接站起來,就像在原世界裏,一個男的脫光跑到女士面前,不僅僅是不禮貌的問題,這直接是上升到道德問題。
謝燃不為所動:“害羞?”
洛果碎不但沒怒,反而咧嘴嘿嘿笑了兩聲,“嘩啦”水聲響起,同時說道:“你不害羞就行。”
謝燃呼吸一滞,及時背過身去。
他渾身肌肉繃緊,耳根燒得通紅,以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啞聲道:“穿好衣服出來。”
他聽到身後帶着水跡的輕巧腳步聲,腦海中浮現瑩白玉足踩在磨砂瓷磚上的畫面,窸窸窣窣的衣物聲不時響了起來。
他的喉嚨幹澀,呼吸變得急.促,煩躁地帶起浴室門,“砰”一聲發出巨響。
洛果碎被吓了一跳,聽着門外傳來的催促聲,沒好氣道:“你是花孔雀嗎?睡衣也整那麽多紐扣!”
他扯了扯不知道哪裏扣哪裏的好幾排扣子,擺爛地怎麽方便怎麽來,挽起過長的衣袖和褲角,沒走幾步路褲腳又垂了下去拖到地上。
他随遇而安得很,邋裏邋遢地走出浴室,懶洋洋地往床上一躺。
他不适地摸了摸後脖頸,“嘶”地抽了口涼氣,撸起袖口和褲腿,将纖細的手臂和又長又直的腿橫在謝燃面前。
細膩的皮肉多處擦傷,傷口被水泡過浮起一層慘白,看起來更吓人了。
“幫我傷擦。”
“你憑什麽覺得我會伺候你?”
洛果碎一臉感恩戴德,“拜托,是你需要個工具人老公演夫夫,你覺得我們不好好磨合一下,能忽悠到你家的長輩們?”
對,他就是假公濟私。
藏着肢體接觸恐懼症,還在那裝高嶺之花。
就讓他辣手摧花吧!
現在他們可是有“和平協議”綁在一條船上的螞蚱,洛果碎知道只要不踩到這個反派的死線,那他就是安全的。
謝燃的死線是什麽?
當然是大佬的白月光安見舟。
“要不,”洛果碎翻了個身,跪坐在床上,興致勃勃地仰頭望向謝燃,提議道,“我這傷得好嚴重,你叫安醫生來給我看看吧。”
一根指頭重重摁在洛果碎的額頭,将他推倒在床上。
洛果碎無辜地捂住被摁紅的額頭,見謝燃冷着臉往門外走,半開玩笑道,“別這樣,不會很麻煩安醫生的,他肯定很願意來。”
當然,安見舟願意來,是因為有機會見到時白川。不過時白川為了謝燃,肯定會故意回避安見舟。
哎呦,這狗血又糾結的三角關系,真是能孕育一片好瓜的田地。
他盯着緊閉的房門,忽然覺得房間空蕩蕩的,垂下眼睑,遮擋住眸底失落的情緒,聲音輕到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要是燃燃才不會丢下我。”
他煩悶地倒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腦袋蓋住,索性悶死算了。
他在期待什麽?
那個壞蛋不可能是他認識的燃燃!
悶了一陣子,他的呼吸不順暢了,慫噠噠地掀開被子一角,新鮮的空氣從縫隙裏湧入,帶着淡淡的甜腥酒味。
同一時間,房門被推開,洛果碎聽到了逐漸熟悉的腳步聲。和他認識的燃燃的腳步聲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樣,更多了一份沉穩和……疏離?!
他一下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覺得自己腦子是不是被水泡壞了,腳步聲還能聽出個花樣來。
“怎麽又回來了?”
他扭頭看向将醫藥箱放到床頭櫃上的謝燃。
這個男人冷淡地站在床邊,漫不經心地擡起手,指尖挑起白手套的套口,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根根套入指套中,順手就打開醫藥箱。
他好整以暇地戴起另一只手套,擡起腕口,整齊的白牙咬住套口處,質感的布料包裹住蒼白修長的手指,恰到好處地貼服在冷白的皮膚上。
洛果碎嘴角抽了抽,煩躁道:“拜托,你這樣顯得我好像是什麽髒東西!”
“我才剛洗幹淨,好吧?”他薅了下半幹未幹的頭發,搶過謝燃手中的消毒水,不講理地要脫他的手套。
謝燃及時躲了,躲了一次兩次,這發瘋兔子撲他身上非要達到目的不可。
他的喉結起伏,表面鎮定地往後退開半步,又沒敢完全退開,否則青年撲了個空摔地上,又得青一塊紫一塊。
“別鬧。”他渾身肌肉繃緊,一時之間進退為難。
洛果碎聽不進,胡攪蠻纏,天生聲音軟軟綿綿的,生氣的時候聽起來不像是威脅,倒像是撒嬌:“我就是這麽不講理,你講道理的人不知道讓讓我?”
謝燃:“。”
僵持幾分鐘後,謝燃渾身散發出恐懼的低氣壓,沉聲道:“下來。”
洛果碎頭皮發麻,立馬認慫松開男人,像只乖巧的小白兔坐到床邊,雙腿并攏,小手擺在大腿上,挺直腰板,小聲提醒道:“我還有利用價值,對吧?”
謝燃嗤笑出聲,長腿勾過折疊椅拖到床邊,與洛果碎面對面坐下,大長腿随性地岔開,手肘搭在大腿上,身體稍微前傾欺近青年。
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那雙受驚的綠眸中探索,青年明明怕得要死,卻又莫名自信自己不會真對他怎麽樣。
他漫不經心地扯下一只白手套,指尖挑起青年的下巴,好奇道:“這麽肯定我不會動你?”
洛果碎打了個激靈,被迫仰起頭望向男人,卷翹的長睫微微顫動,輕聲反問:“你會嗎?”
謝燃默了默,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先一步移動視線。
他收回手,煩躁地往後靠在椅背上,将脫下的手套搭在床頭櫃上。
“還擦藥嗎?”
“擦。”
洛果碎乖巧地挽起袖子,像只挨了欺負耷拉下腦袋的小兔子,嘴角卻抿着笑。
之前還是猜測,現在他安心了。
可能是因為他确實還有利用價值,也可能是給時臣面子,或者是考慮到兩人的關系,一開始他只是想試探謝燃是不是不會嘎掉自己了。
結果卻有了意外的收獲。
這位大反派和傳聞的很不一樣,陰鸷的外殼好像還有點點溫柔,這就是傳說中的口嫌體正直嗎?
他乖巧地伸出纖細的手臂,淡淡的憂傷浮上心頭,喃喃道:“怎麽這麽弱雞?”
跟他上輩子的身體一樣弱雞。
他現在可是總攻的Alpha,連老婆都有了,雖然這老婆……他偷瞄了正用棉球沾消毒水的謝燃,默默垂下頭,流下了屈辱的淚。
“嗷!”他剛低下頭,手上的傷口傷來劇烈的疼痛,沾滿消毒水的棉球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疼得通紅的眼眶盈滿了眼淚。
他咬住唇,硬憋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震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無情地翻過他的手,在手背大片的劃傷處利索地用消毒棉球擦拭。他抽了口涼氣,盯着傷口冒起的白色泡泡,好像聽到了油下熱鍋的“滋啦滋啦”的爆鳴。
“停!不要——嗷嗚——”
他狼狽地抽回手臂,腿被擡了起來,棉球來不及沾消毒液,這個男人直接拿起整瓶消毒液往膝蓋的傷口倒。
“我——嗷嗚——”
他渾身抽搐地躺倒在柔軟的被褥,眼前一光朦胧白光,他是誰?他在哪裏?這裏是天堂嗎?他死掉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具被幸運挑中的大體老師,這位醫學新生毫無憐憫之心地一番操作,趕着完成任務好下課。
怎麽做到這麽毫無同理心的?
真當他沒有疼覺的嗎?
好赤.果果的報複,果然是名不虛傳,锱铢必較的大反派。
“紅藥水,還是藍藥水?”
洛果碎疼出一身冷汗,虛脫地癱軟在床上,已經沒力氣吐槽為什麽霸總家裏還用廉價的紅藍紅水?這東西塗在身上大半個月也不會褪色,太難看了。
“有別的選擇嗎?”
“有,都塗。”
“……紅。”
洛果碎就像一條死魚,放棄了所有掙紮,随便怎麽翻煎都無所謂了。
“還有哪?”
男人的聲音聽進洛果碎的耳朵裏已經變得忽遠忽近,他沒發現男人的聲音喑啞得可怕。
他軟趴趴地翻了個身,面朝下,把臉埋進松軟的被褥,鼻間不知什麽時候萦繞着愈發濃郁的腥甜酒味。
他就像被打了一針止痛劑,暈暈乎乎的,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放松的像快要融掉的棉花糖。
“這裏。”他大大咧咧地扯下衣服,敞開的領口被拉到手肘處,露出右肩臂膀上被磨破皮的大片劃口。
他把半長的碎發撥開,脖頸的牙印非常深,血口周圍青紫一片,看着就疼。
他醉熏熏道:“還有這裏。”
冰山藍的長發垂落在洛果碎光潔的後背,沿着細膩的皮膚滑落鑽進青年衣服裏,謝燃單膝跪在床邊,雙手撐在青年身體兩側。
他附耳啞聲道:“沒有人教過你,像你這樣的Alpha,出門在外要小心壞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