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雪滿頭(二)
齊若桁這個傷養的着實是有些糟心。
雖說柴瑩瑩在辛月那裏接受了一些心理輔導,可是實在沒法輕易邁過這個坎,有時候更是像極了精神分裂。
柴瑩瑩去給齊若桁端藥,齊若桁下意識地拉着柴瑩瑩到身邊坐,結果柴瑩瑩有些尴尬地甩開了齊若桁的手,輕聲說:“老實喝藥。”
齊若桁:“……”
我媳婦的手我還拉不得了,這都什麽事啊……
而且齊若桁晚上抱着柴瑩瑩聊天,聊着聊着就跑到了家國大義天下情懷上,把齊若桁弄得哭笑不得。
柴瑩瑩原先對花花草草什麽的也的确無感,現在捯饬王府院子裏那一棵破桃樹能折騰半天,更重要的是,柴瑩瑩的确迷上了看星星。
“殿下,明天是晴天,咱們去南山上看日出吧。”柴瑩瑩一臉激動,“絕對漂亮。”
齊若桁:“……”
看啥都行,別他媽看日出了,他有心理陰影。
最關鍵的是,齊若桁和柴瑩瑩又開始吃素了。
辛月看着柴瑩瑩那一臉要随時坐化了的超脫勁兒,不禁勸道:“我覺得吧……适當還是可以放縱一下的嘛,你這樣有點難為齊若桁了吧?”
身邊一個溫香軟玉的大胖媳婦不能動,猴子看蟠桃園,這是引誘犯罪。
“我覺得挺好的啊。”柴瑩瑩一臉正氣,“這麽多年不也都過來了嗎,我覺得這樣平平淡淡的就挺好。”
是挺好,提前進入養老狀态了。
“不是,你不能用這個幾千年前的……這個标準是吧,來要求齊若桁。”辛月都快哭了,“那時候不是原始社會嗎……你也只能采個花看個星星編個草環啥的,這不是時代在變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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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瑩瑩很認同地點了點頭:“要不我今天晚上回去給他吹個曲兒吧!”
辛月:“……”
得,你幹脆給他唱個曲兒吧,大悲咒。
其實辛月這麽撺掇柴瑩瑩,自己也沒強到哪兒去。
柴瑩瑩經常稱贊辛月,“理論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于是矮子辛月就開始了史上最小心翼翼的談戀愛旅程。
沒錯,膽大包天的國師大人最近有點慫。
燕之遙半夜感覺床邊有人,一睜眼看見了湊在自己臉旁邊的辛月,辛月一臉坐壞事被發現的驚恐,結結巴巴地開始解釋:“那個……我半夜……睡不着……”
燕之遙困得迷迷糊糊的,嘆了一口氣,一把把辛月拉到懷裏,有些無奈地說:“你想來可以正大光明的來……大半夜的這是幹什麽啊……”
于是辛月一臉小驚喜地窩在燕之遙懷裏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還和中了五百萬一樣興奮,把燕之遙看的唉聲嘆氣。
照這樣下去,幸福生活還離的十萬八千裏呢。
關鍵是,辛月自我感覺相當良好,每次和燕之遙抱怨柴瑩瑩泥古不化,都把燕之遙逼的啞口無言。
有一次燕之遙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把正叨着紅燒茄子的辛月推在牆上來了一個強吻,辛月紅燒茄子差點沒夾住,一臉敬畏地看着燕之遙。
“你敢吻回來嗎?”燕之遙面無表情地問.
辛月頭搖得像撥浪鼓,燕之遙哼了一聲,又說:“那你還說人家?”
行吧,以後不說了。
當然,說是不說了,世紀好隊友辛月當然不會停下坑隊友的腳步。
“三十年的陳釀女兒紅。”辛月拍着身旁的一壇子酒,對面前有些懵的齊若桁說,“今天晚上,我會把柴瑩瑩灌趴下,然後……殿下知道該怎麽做。”
齊若桁很是尴尬地笑了一下:“謝謝國師好意。”
當天晚上,辛月就拉着柴瑩瑩在王府開始了喝酒談心磕花生米兒的歷程,柴瑩瑩雖然不知道辛月這是圖什麽,但看辛月興致那麽高,也就陪辛月喝了。
結果當然是,辛月喝高了。
這其實也不怪柴瑩瑩,辛月本來是想灌柴瑩瑩的,可自己最近也着實抑郁,一不小心喝的也有點多,徹底剎不住了。
柴瑩瑩看着面前喝到桌子底下的辛月,很是無奈地揉了揉自己酸疼的太陽穴。
過了一會兒,匆匆忙忙趕過來的燕之遙一邊道歉,一邊把喝的暈暈乎乎的辛月抱走了,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柴瑩瑩看着站在門口一臉尴尬的齊若桁,突然傻笑了起來。
齊若桁算是明白了,柴瑩瑩估計也喝的夠嗆。
“行了,去睡吧。”齊若桁開始收拾桌子上那一片狼藉,“酒量還挺好的……”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變作了一個白胡子老頭,禹命我教授你,可我也不知道該教給你些什麽……”柴瑩瑩擡眼看着一臉吃驚的齊若桁,滿眼平靜,“我教給你識山川萬物,教給你收服百獸,卻沒教給你怎麽去愛……”
齊若桁慢慢垂下了眼。
“我不是個好老師……”柴瑩瑩有些自嘲地笑了,“沒能保護好你,讓你一直活在無助中。”
齊若桁走到柴瑩瑩身前,蹲下身看着柴瑩瑩,輕聲道:“不……你很好,一直很好,是我的錯,是我一直沒懂你的愛。”
柴瑩瑩眼裏閃着淚光,道:“我一直想把最好的留給你,卻始終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麽……”
“沒有什麽,我從來都不想要那些王權富貴。”齊若桁打斷了柴瑩瑩的話,“之前不想,現在也不想。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
“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我可以舍棄一切。”
柴瑩瑩伸手握住了齊若桁的手,聲音有些哽咽:“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都是和你在一起度過的,在你之前,我也不知道愛是什麽……”
“我一直以為……我把你給丢了……我……”
齊若桁伸手擦幹柴瑩瑩眼眶邊挂着的眼淚,輕聲說:“我一直都在,從未離開。”
愛,從未缺席。
柴瑩瑩伸手環住了齊若桁的脖子,低頭輕輕吻了上去。
吻裏含着一絲酒意,如同醇厚的美酒,慢慢滲透進了齊若桁的心。
柴瑩瑩慢慢松開齊若桁,笑着問道:“我一直有一個問題……你是在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齊若桁站起身坐在了柴瑩瑩的對面,說:“兩次。”
“第一次是在孤山頂上看日出的時候,第二次是在燕府的時候。”齊若桁的眼睛裏映着燭火,恍若盛着一片星河,“你站在桃樹下,滿頭都是落花。”
柴瑩瑩笑着閉上了眼:“兩輩子,兩次……我何其有幸啊……”
齊若桁撫摸着柴瑩瑩左手上的草環,說:“我從未想過要那個皇位,我做的那一切都是為了給母後報仇……求娶你的折子早就寫好了,一直在那個檀木匣子裏鎖着……後來我去找了圓通大師,知道了過去的事,我既想讓你想起來,又願你永遠不要想起來……”
上輩子的柴瑩瑩着實是傷的不輕快,若是想起來了,指不定會掀起多麽大的風浪。
“想起來了又能如何呢?”柴瑩瑩反手握緊了齊若桁的手,“我不再是那個白澤,也不只是過去的白悅卿,我只是一個喜歡你的人……這一份喜歡,永遠不會消磨。”
“我愛你。”
齊若桁滿足地閉上了眼,伸手攬過柴瑩瑩的腰,将她抱了起來,向床邊走去:“好了,困了吧,睡覺。”
“那個……”柴瑩瑩忽的拉住了齊若桁的袖子,“這次……可以不用光聊天了……”
齊若桁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好,不聊天,上課!”
柴瑩瑩:“……”
上啥課啊大哥,介紹介紹呗……
燕之遙好不容易把張牙舞爪的辛月摁在了床上,累的大冷天出了一身汗,他實在氣的夠嗆,又開始教訓起辛月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想灌人家?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辛月垂着頭,很是無精打采:“我沒喝醉。”
如果這不算喝醉的話,柴瑩瑩基本上可以算是沒喝了。
燕之遙起身去給辛月倒水,卻被辛月死死地從後面抱住了。
“燕之遙,你沒死……多好啊……你還活着,我以為我救不回來你了……”辛月一邊說一邊掉眼淚,聲音逐漸有些哽咽,“只要你還活着,我做什麽都可以……”
燕之遙知道辛月這是喝斷片了,卻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他還活着,可臯陶還是死了。
獬豸拼盡全力,都沒能換回臯陶的一條命。
燕之遙的心突然鑽心的疼,他轉過身緊緊地摟着哭的有點抽的辛月,柔聲安慰道:“不需要你做什麽,我還好好活着,好好地陪你一輩子……”
辛月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眼淚汪汪地看着燕之遙:“一言為定。”
燕之遙輕輕吻了一下辛月的額頭:“一言為定。”
辛月的淚水突然又湧了出來,她将燕之遙拉到身前,有些瘋狂地親吻了起來。
燕之遙只是溫柔地回應着辛月的吻,慢慢被辛月拉到了床上。
第二天辛月醒過來的時候,大錯基本已經鑄成了。
昨晚喝的有些多的辛月頭還一陣陣的發暈,看着床上和身上的一片狼藉,很深刻地反省了一下戒酒這個嚴肅的問題。
“燕大人。”辛月的聲音十分的沙啞,“這個事兒……我付大部分責任……”
燕之遙給辛月倒了一杯水,一臉平靜:“行了,分這麽清楚幹什麽,早晚的事。”
辛月:“……”
哥們,這話說的是不是有點忒實在。
辛月在床上躺了半天才爬起來,卻沒找到燕之遙的身影,辛月餓得有點狠,便十分艱難地爬起來,自己去尋找吃的。
辛月剛一出門,就看見了站在院子裏的燕之遙。
冬日天高氣爽,陽光灑在燕之遙的身後,顯得格外溫暖。
燕之遙的手裏捏着一朵紅色的山茶花,盯着看了很久,突然擡起頭向辛月走了過來。
辛月感覺自己的呼吸忽的停滞了。
“大冬天的,這花可不好找了,我養了很久才開。”燕之遙低下頭微微笑了一下,伸手将山茶花別在了辛月的頭發旁。
“嫁給我吧。”
辛月呆了片刻,眼淚嘩地流了出來,笑着點了點頭。
燕之遙輕輕将辛月的眼淚擦幹,輕聲說:“別的都變了,但還是這麽喜歡哭……”
“因為……我知道會有人給我擦眼淚。”辛月笑着說。
這一輩子,只為了一個人哭。
作者有話要說:
柴瑩瑩:“想灌我?想當年我也是紅的啤的兌着喝,白的黃的摻着灌的能人。”
辛月:“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