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宮宴案(二)
“大人!”遠處突然傳來聲音。
辛月忙退後一步,取下了那個令人尴尬的柳環。燕之遙也有些慌亂的轉身,看着來人。
随即燕之遙便有些吃驚,竟然是齊景岳身邊的張公公。
“燕大人。”張公公急的滿頭大汗,“皇上急召大理寺卿。”
辛月聞言正要離開,又聽張公公說:“還請國師也一道吧。”
嗯?
燕之遙和辛月跟着張公公快步趕往偏殿,燕之遙輕聲問:“公公,方便說告知發生什麽了嗎?”
張公公長嘆一口氣,簡單介紹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宮宴雖然結束了,可故事卻剛剛開始。
齊景岳剛回到禦書房小憩,崔太師就突然來拜見。
齊景岳本以為是朝政上的急事,便喝了醒酒湯就去處理,誰知崔太師結結巴巴,道出了一個情報。
崔太師的下人居然撞見了寧國公在宮中與官員私會!
公侯與京中官員私下會面是重罪,齊景岳有些懷疑,便跟着崔太師一同去查看。
這一去,差點沒把齊景岳吓暈過去。
崔太師領着齊景岳到了寧國公的偏殿,一進門,就看見了倒地身亡的寧國公。
“寧國公死了?”辛月聽得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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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之遙也眉頭緊皺,問道:“之後呢?”
張公公又說:“皇上派人封鎖了宮禁,現在還有一大批官員留在宮中,基本還沒離開。”
辛月看着嚴肅的燕之遙,不禁想到了燕之遙之前的那句話。
凡事沒有絕對。
宮中的太醫對寧國公進行了簡單的屍檢,得出的結論是中毒而死。
“馬錢子?”辛月想了想,“這種毒太常見了,沒法查來源。”
崔太師還留在偏殿,沖着燕之遙微微颔了颔首。
“之遙,皇上派你來查這個案子,苦了你了。”
燕之遙向崔太師行了禮,答道:“為陛下辦事,微臣不覺得苦。”
“太師……不知太師所知的那個與寧國公私會的官員是……”
崔太師了然,說:“是兵部侍郎裴勇俊,老夫已經命人将他羁押了”
燕之遙和辛月跟随崔太師趕到了大殿,雖已值半夜,大殿裏卻熱鬧的很。齊景岳疲憊地卧在龍椅上,顯得蒼老而脆弱,沒有了剛剛宮宴上的神采,左側還坐着面有倦色的郭淑妃。身邊的敬貴妃給齊景岳奉上一杯茶,好言安慰。
“陛下,事出突然,必有隐情。您先別急……”
齊景岳搖着頭,說:“鄭巍怎麽也是朕的老友,如今這樣……唉,真是命理難料啊。”
郭淑妃掩面拭淚:“真是沒想到,剛賜婚就遇到這種事……”
丹陽郡主伏在他父親的屍體身邊,眼睛已經哭腫了。齊若桁站在丹陽郡主身邊,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神色。
齊若楓抱着胳膊,看着對面一臉沉痛的齊若恒,滿眼不屑。
“弄得他和寧國公感情多深似的……”齊若楓小聲對齊若桁道。
齊若桁卻不以為然:“寧國公時父皇的舊友,又戰功赫赫,大哥傷心也是應該的。”
崔太師派人把裴勇俊帶了上來,裴勇俊面色蒼白,一副受了驚吓的樣子。
燕之遙對裴勇俊說:“裴大人,本官也不想多問什麽,只是希望裴大人将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裴勇俊氣息急促,目光有些閃爍:“我……是這樣的……我在宴會結束後去偏殿找寧國公,誰知……誰知還沒說幾句話,寧國公就突然……突然劇烈的喘息,然後順着椅子滑下來,抽搐不止。等我再上前去看,寧國公……就就……就死了……”
“之後呢?”燕之遙追問。
“我就趕緊離開了,沒出宮門,宮門就戒嚴了……”
燕之遙神情冷冽,問:“寧國公沒吃過什麽嗎?”
“只喝過一碗醒酒湯,還喝過兩口茶。”辛月在他身邊回答道,“我去問的內侍,他們已經查過了,都沒有毒。”
“也就是說,寧國公不是被裴大人毒死的?”燕之遙看了一眼有些瑟縮的裴勇俊。
崔太傅突然問道:“你為何要去找寧國公,你可知官員私會公侯是重罪?”
裴勇俊聞言雙膝一軟就要跪下,被身旁的侍衛拉住了。
燕之遙挑眉問道:“如今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裴勇俊眼神游移,道:“這……我真的不能說……”
崔太傅冷笑一聲:“都是同僚,你可莫要逼老夫用刑。”
裴勇俊終于放棄了掙紮:“是……是二殿下派我去給寧國公官員的名單……”
辛月的心頭突然湧上了很不好的預感。
齊景岳蒼老而沙啞的喉嚨裏傳出聲音:“大膽!你竟敢污蔑二殿下。”
裴勇俊聞言吓得面如白紙,渾身不停地發着抖。
齊若桁擡眼看了裴勇俊一眼,一言不發。
“皇上……臣……罪臣是為了幫二殿下将新晉官員中需要提拔的名單交給寧國公……讓寧國公在皇上面前進言……”
“荒唐!”齊景岳氣的渾身發抖,“怎會有如此之事!”
齊若楓也指着裴勇俊道:“你別往我二哥身上潑着莫須有的髒水,我看一定是有人指示你這樣說!”
裴勇俊趕忙用力磕頭,直說無半句虛言。
敬貴妃趕緊上前扶住齊景岳,道:“陛下,事情還沒調查清楚,怎能聽信一人之言?桁兒,你來說說,這可是真的。”
齊若桁看了一眼跪着的裴勇俊,一臉平靜:“兒臣不知,裴大人雖與兒臣交好,但兒臣從未讓他與寧國公往來。”
裴勇俊突然轉向齊若桁,聲音顫抖:“殿下,是你讓我去給寧國公送折子去的啊,你怎能全都推給我!那折子現如今還在寧國公身上,是您的親筆啊!”
齊若桁臉上依舊平靜無波:“父皇,兒臣真的不知。”
齊景岳看着齊若桁,冷笑一聲:“桁兒,你若無辜,也得讓朕相信你啊。”
裴勇俊又說:“陛下,二殿下還将他腰帶上的玉扣給臣當信物!”
說罷,裴勇俊從懷裏掏出一枚玉扣,而齊若桁的腰帶上恰好缺了一塊。
“好啊。”齊景岳氣的發笑,“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嗎?”
齊若桁跪在地上,說:“宮宴忙亂,兒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丢的玉扣。”
辛月心已經涼了半截,這明顯是一個局,等着他往裏跳。
她偏頭看着一直沉默的燕之遙,卻沒有從他臉上看到一絲的緊張。
辛月突然有了一種可怕的設想。
有下人将從寧國公身上搜到的東西呈給燕之遙,燕之遙從裏面拿起一本折子,打開大略的看了一眼,立刻出列向齊景岳禀報:“陛下,确實是二殿下的親筆。”
辛月閉上了眼。
齊若桁這次是徹底翻不了身了。
齊景岳從龍椅上走跌跌撞撞地走下來,拿過折子砸到齊若桁的身上,氣的大罵:“你個逆子,朕才剛給你賜婚,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攬權了嗎?朕怎麽沒看出你的狼子野心!”
齊若桁一言不發,只是安靜地跪着。
“你……”齊景岳指着齊若桁,“你即是承認了!定是你殺了寧國公!”
齊若桁突然擡頭看着齊景岳,聲音不高卻很有力:“父皇都說了,兒臣是為了謀權,若果是兒臣殺了寧國公,又如何謀權呢?”
齊景岳一時沒了言語,氣的直打轉。
“皇上。”燕之遙聲音平靜地對齊景岳說,“寧國公定然不是二殿下殺的,應是另有其人。”
齊景岳冷靜下來,回到龍椅上,示意燕之遙繼續說。
“寧國公回到偏殿後,醒酒湯和茶水都沒有毒,一定是有人去過偏殿,給寧國公下毒。”
敬貴妃說道:“臣妾已經将來往過偏殿的人都調查過了,除了裴勇俊,就是那幾個送寧國公回去的小太監了。”
燕之遙将那幾個瑟瑟發抖的小太監傳了上來,敬貴妃走下來,看着幾個人問道:“你們不必害怕,照實說就好。你們把寧國公送到偏殿後,還做了什麽?”
幾個小太監皆搖頭說不知,敬貴妃眼神一變,說到:“來人,給我搜,搜搜他們身上都有什麽!”
幾個侍衛上前搜了幾個小太監的身,從其中一個不停發抖的太監身上搜出了一個小盒子。
“禀陛下,是……是馬錢子……”旁邊的太醫查驗過之後說。
敬貴妃蹲下身問這個小太監:“說,是誰指使你做的,說不定還能饒你一死。”
小太監吓的哭號道:“是……郭淑妃!郭淑妃!”
齊若楓一聽火就上來了,直接上前将這個小太監一腳踹倒。
“父皇,這明顯是污蔑!”
齊景岳看着身旁神色無異的郭淑妃,問道:“蘭兒,這是怎麽回事?”
郭淑妃垂下眼,忽地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齊景岳皺了皺眉。
郭淑妃起身行了一個禮,說到:“臣妾是笑,這出戲唱的,當真是破綻百出,一點意思都沒有。”
辛月看着郭淑妃走下臺階,莫名覺得很煩躁。
燕之遙看見辛月異常的表現,忽然一把握住了辛月的手。辛月轉頭不可思議地望着燕之遙,剛想開口,卻聽見燕之遙輕聲說:“沒事,相信我。”
辛月突然覺得很安心,心情也平複下來。
看來這是另有隐情啊!
“臣妾其實也很好奇,僅憑一個小太監的供述,怎麽能定這樣大的罪給臣妾呢?”郭淑妃笑盈盈地看着敬貴妃,“貴妃娘娘,臣妾有什麽理由去殺寧國公呢?”
敬貴妃冷笑一聲:“這就要問淑妃了,況且這太監是你宮裏的,身上已然搜出□□,你又如何解釋?”
郭淑妃一笑:“臣妾就是再傻,怕也不會讓自己的人去下毒,這不明擺着告訴別人是我做的嗎?而且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寧國公是中了馬錢子,尋找一盒□□嫁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不是嗎?”
“而且。”郭淑妃笑的更甜美了,“臣妾什麽時候說過,這個小太監是我宮裏的了?”
敬貴妃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
“貴妃還真是關心臣妾呢,我宮裏這麽多人,你卻偏偏記住一個打雜的下人,真是體貼啊!”
此時那個小太監突然磕頭請罪:“皇上,奴才不是故意的,是……是崔太師命奴才這麽做的!”
崔太師氣的胡子發抖:“你個大膽的奴才,你敢污蔑老夫!”
齊景岳突然一拍桌子:“都給朕住口!”
這時,一名侍衛突然來報。
“皇上,鄭昭反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若桁:“委屈,他們都欺負我,麻麻救命……”
燕之遙:“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齊若桁:“好吧,我也欺負回來了,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