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風波起(二)
崔致遠在旁邊看着柴瑩瑩一直怏怏不樂,便小心翼翼地問:“小姐……可想同我去參加詩會?我有很多朋友也在,都想一睹小姐的風采。”
柴瑩瑩嘆了一口氣,回頭望了一眼齊若桁離開的方向,說:“天色将晚,實在是不方便,多謝公子的好意了。”
辛月跟在柴瑩瑩身後,看了旁邊的燕之遙一眼:“燕大人今日怎麽有空陪崔公子逛廟會啊?”
燕之遙一挑眉:“我和致遠是詩友。”
辛月沒憋住,笑出了聲。
燕之遙很不開心:“我怎麽就不能也去吟個詩作個對了?”
辛月:“能能,燕大人文武全才,全才。”
這個消息比她知道柴瑩瑩會繡香包還震驚。
前邊崔致遠在柴瑩瑩那連續碰壁,實在是沒話可聊了,只得和燕之遙先借口離開,臨走前還不忘約着柴瑩瑩幾日後去參加詩會。
“詩會詩會……”柴瑩瑩看着崔致遠的背影搖頭,“他除了詩會還知道啥?”
辛月安慰她:“其實,這個崔公子人還不錯,要不你考慮考慮……齊若桁那邊難度着實太大……”
柴瑩瑩嘆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那個別別扭扭的香包,低頭看了很久。
“我怎麽就這麽不撞南牆不回頭呢……”
辛月問她:“你打算怎麽辦?扔了?”
柴瑩瑩皺了皺眉:“為什麽扔啦?這我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她把香包往辛月懷裏一塞,“送你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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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月拿着香包,有些無奈:“你這不大好吧,我這……我又不喜歡你……”
柴瑩瑩白了辛月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辛月看着柴瑩瑩轉身進了白府大門,才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街角的燕之遙。
“燕大人還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鬼鬼祟祟站那半天了……”
燕之遙白了她一眼,上前問道:“你……找到那天事情的原因了嗎?”
辛月一笑:“呦呵,燕大人好奇心還挺強嘛……”
燕之遙不理會她,繼續說:“這件事情不查明白就是一個隐患,你能不能重視一下?”
“我怎麽不重視了?我去找了圓通大師好幾趟呢,這不是沒找着嗎……”辛月嘆了一口氣,“國師府也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估計只有下去親自去問問我師父了。”
燕之遙看着唉聲嘆氣的辛月,說:“你放心,我不會亂說,這件事只有我們知道。”
辛月笑着點頭:“我相信你。”
燕之遙眼神猛地一變:“你……”
“燕大人的嘴巴京師聞名,相當嚴,我都打聽過了!”辛月很嚴肅地說。
燕之遙:“……”
“哦,還有……”辛月把那個香包遞給燕之遙,“這個給你。”
燕之遙愣住了,緩了一會才說:“你……知道送香包……意味着什麽嗎?”
“知道啊!”辛月一把塞到燕之遙懷裏,“又不是我的,你想什麽呢。”
“白悅卿的,你知道她本來送給誰的。”辛月看着一臉菜色的燕之遙,“托你幫個忙,我覺得吧,這個東西不能廢了。要是方便的話……你就幫忙帶給二殿下……應該讓二殿下明白白悅卿的這份心意。”
燕之遙看着香包,說:“你知道……二殿下對白姑娘并不是沒有情誼……”
“懂……身份的限制,家人的阻攔,郡主的誘惑……”辛月說的很是熟練,“但這不應該影響白悅卿喜歡他。”
燕之遙點了點頭,把香包收好,随即看着辛月說:“謝姑娘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七夕啊!怎麽了?”辛月無辜地看着燕之遙。
燕之遙嘆了一口氣,說:“你托我辦事都沒點報酬嗎?”
辛月恍然大悟,醍醐灌頂。
奸商,實在是奸商。
她狠狠心咬咬牙,從懷裏把自己買的陶笛遞給燕之遙:“九成新,我還沒吹過。”
燕之遙:“……”
看着燕之遙離開的背影,辛月心裏滿是疑惑。
便宜都讓他給占了,還不高興,什麽人啊!
柴瑩瑩已經抑郁了三天了。
辛月看着柴瑩瑩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像一條要死不活的大狗,不禁有些恨鐵不成鋼。
“祖宗,你那香包我可托燕之遙捎了,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早就該收到了……”辛月給柴瑩瑩倒了杯茶,“現在還沒動靜,只能說明一件事,要麽是燕之遙不靠譜,這個肯定第一個排除,要麽就是齊若桁根本沒想回你。”
柴瑩瑩從桌子上爬起來,一臉堅毅:“老娘還就不信了,我還鬥不過一個郡主了?想當年我也是瘋狂過的人,我這次非把齊若桁拿下不可。”
“哎呦。”辛月愁的要死,“您老又琢磨什麽嗖招呢?”
柴瑩瑩一拍桌子:“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做絕了!”
“你不會告訴我,你要跑人家那當面告白吧?”辛月打趣柴瑩瑩。
“知我者,你也!”
辛月:“……”
這個熊玩意玩脫了吧?
“是,正常情況下确實很不可能。”柴瑩瑩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但要是我喝多了呢?”
辛月吓了一跳:“你別鬧騰,這可是清白問題,你這樣會被浸豬籠的我跟你講。”
柴瑩瑩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你想啊,齊若桁看我喝得暈乎乎地去找他表白,能不心軟嗎?這不是韓劇的固有片段嗎,放這裏也是一樣。”
辛月嘆氣:“我覺得吧……有點不靠譜……”
“哎,你怎麽老潑我冷水啊”柴瑩瑩鬥志昂揚,“不試試,怎麽知道,黃河他有幾道彎……”
行吧,你拉不住一個執意作死的人。
辛月看着柴瑩瑩捧來兩壇子酒,自己先悶了一口,又往自己身上撩了幾把酒,推開門就要走。辛月要送她,結果柴瑩瑩回頭邪魅一笑:
“做戲要做全套!”
辛月:“……”
行吧。
夜幕已經低垂下來,天空裏還閃着幾顆星,柴瑩瑩在稍有些悶熱的夏風中溜溜達達地跑到祁王府的後門,把玉佩遞給了門口的侍衛。
侍衛們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眼喝得醉醺醺的柴瑩瑩,拿着她的玉佩去禀告了羅正。
羅正是認識白悅卿的,他難得的機靈了一次,跑去告訴了正在書房裏看書的齊若桁。
齊若桁微微皺了一下眉,便讓羅正把白悅卿給帶進來。
羅正有些遲疑:“殿下,郡主那邊……”
齊若桁放下書,聲音有些冷:“什麽該讓她知道,什麽不該讓她知道,你比我清楚。”
柴瑩瑩最終還是被領到了齊若桁的書房裏,齊若桁看見站都站不穩的柴瑩瑩一臉怨怼地看着自己,不禁笑出了聲。
“白姑娘這是?去哪喝的酒?”齊若桁手指敲着桌面,笑着問柴瑩瑩,“跑到我這來幹什麽?”
柴瑩瑩深吸一口氣,說:“我我……我有話要對殿下說!”
齊若桁往椅子上一靠,示意柴瑩瑩繼續。
“我……”柴瑩瑩一閉眼,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我喜歡你!”
柴瑩瑩本想着齊若桁怎麽着得驚訝一把,可是他一句話都沒說,柴瑩瑩睜開眼,看見齊若桁正溫柔地朝她笑。
“你……”柴瑩瑩有些懵。
齊若桁笑着說:“我知道。”
柴瑩瑩咬了咬嘴唇,有些驚喜。
齊若桁繼續說:“白姑娘今日來,就是為了向我表明心意的,心意我收下了,我叫下人準備了醒酒湯,白姑娘喝完就快回家吧。”
柴瑩瑩傻了。
什麽?這是怎麽一回事?
柴瑩瑩氣的連醉都忘了裝了,直接問:“殿下既然知道我……我心悅殿下,為何要趕我回去?”
齊若桁偏頭看着氣鼓鼓的柴瑩瑩,說:“那白姑娘的意思是?”
“你……”柴瑩瑩的臉又紅起來了,聲音越來越小“你能不能娶我……”
齊若桁定定地望着柴瑩瑩,說:“那麽丹陽郡主呢?”
“我知道你不喜歡丹陽郡主,是她非要嫁給你!”柴瑩瑩理直氣壯,“你可以拒絕的!”
柴瑩瑩看着齊若桁一言不發,又有些怯懦:“你……你不喜歡我對嗎?”
齊若桁低頭笑了一下,問道:“你覺得呢?”
柴瑩瑩上前一步,雙手扶着書案,臉微微有些紅,杏眼裏還微微地閃着水光,在燈光下顯得異常動人。
“我覺得……你也喜歡我……”
齊若桁站起身,繞過桌子,把柴瑩瑩有些散亂的頭發理好,低着頭看着她。
“是,我很喜歡你,你是個很可愛的姑娘。”柴瑩瑩的眼睛裏一下子閃起了明媚的光,“但我不能娶你。”
為什麽?
柴瑩瑩差點脫口而出,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啊!
齊若桁微笑着看着柴瑩瑩,說:“我父皇不喜歡我,是因為我母後當年的事。”
柴瑩瑩一下子愣住了。
仁肅皇後的事柴瑩瑩有所耳聞,仁肅皇後姓莊,是當年名門望族莊氏的嫡女,可不知什麽原因,一夜之間,偌大一個家族就沒落了。
莊家抄家,男丁處斬,女眷發配,仁肅皇後一病不起,不久就病逝了。
“我需要寧國公府的勢力,我不能拒絕丹陽郡主。”齊若桁面無表情地看着柴瑩瑩,“我賭不起。”
“崔公子很好,崔家不會虧待你的,嫁過去,你會安穩一生。”齊若桁看着一言不發的柴瑩瑩,語氣裏都是深情。
柴瑩瑩突然笑了,看着燈火下齊若桁英俊的臉,伸手攬住齊若桁的脖子,踮起腳輕輕吻了一下齊若桁。
那是一個蜻蜓點水一樣的吻。
齊若桁沒有推開她,只是靜靜地看着微微喘氣的柴瑩瑩。
“我放下所有自尊,跑到你這裏來,就是為了讓你明白……我有多喜歡你。”柴瑩瑩的眼睛裏是滿溢的水光,“我從沒後悔過今天這個決定,我白悅卿喜歡誰就一定要讓他知道,我不喜歡藏着掖着的喜歡。所以盡管你不會娶我,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白悅卿,曾經很喜歡你。”
她放開呆住的齊若桁,往後退了一步。
“我……明白殿下的難處,不會逼殿下來娶我……”
“謝謝二殿下與我說明白,也謝謝二殿下的這份喜歡。”柴瑩瑩擠出一個笑,“醒酒湯就不用了,我覺得我很清醒。”
柴瑩瑩行了一個禮,轉身推開書房的門。
“你……”柴瑩瑩聽見身後齊若桁有些顫抖的聲音,“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柴瑩瑩手一頓,壓住自己聲音裏的哽咽:“謝謝殿下……還有,祝殿下與郡主和和美美。”
說完她就直接跨出了門,用盡最後的力氣将書房的門緊緊關上,踉跄着離開了齊若桁的書房。
身旁突然出現一個人影,柴瑩瑩一個轉身,看見羅正遞給她那塊玉佩。
“這塊玉佩,留給姑娘做紀念吧。”
柴瑩瑩笑着接過來,攥着玉佩道了謝。
羅正看着柴瑩瑩失魂落魄的背影,不禁嘆了口氣。他推開書房的門,向還在發愣的齊若桁行禮。
“殿下,人已經走了。”
齊若桁突然回了神,低聲說:“跟上,看看她想幹什麽。”
羅正領了命,又遲疑地問:“殿下為何……”
“還不是時候。”齊若桁搖頭,從書案上的木匣裏取出那個縫的不堪入目的香包。
齊若桁打開香包的封線,手指有些微微顫抖地從裏面夾出一個小紙卷。
他慢慢地打開紙卷,頓時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
燕之遙:“我要荷包。”
辛月:“那你要蛋嗎?”
燕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