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嚴肅
第64章 嚴肅
陸執安最近很忙。
時間臨近清明,宮中的人也開始為了祭祖忙碌了起來。
尤其是去年先帝新喪,如今還沒有滿一年,這個清明節也就顯得尤為重要。
事實上,無論是否先帝新喪,每一年宮中的清明節都很重要。
從太|宗皇帝開始,每年清明都會帶着皇子在太廟祭祖。
而這樣的場面,在先帝時期達到了最為盛大的時候——畢竟其他幾位祖宗祭祖的時候可都只有一個兒子,而先帝像是批發一樣的,最多的時候帶了十七個兒子過來。
可不就是場面盛大了許多嗎?
畢竟只是這十七個兒子一字排開,就已經很壯觀了。
今年的祭祖自然也是隆重的。
不過參與祭祀的人除了陸執安父子以外,還多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陸執安看着被何書抱來的小孩子,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十九皇叔?”
何書點了點頭。
先帝的十九皇子,按照輩分,陸執安自然應該叫對方十九皇叔。
這位小皇叔前不久剛過了自己的周歲,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所以原本應該隆重的抓周宴并沒有舉辦。
陸執安只在後來聽說這個小叔叔抓周抓的是一把長命鎖。
只是如今看他這模樣,陸執安覺得,這長命鎖怕是要使上吃奶的勁兒了才能夠保佑他長命百歲了。
今日是陸執安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小叔叔,生下這孩子的那位太妃年紀比陸遠平還小,也就稍微比陸執安大上幾歲,如今都還沒滿二十呢。
陸遠平年輕,不到三十歲。
為了避免有什麽傳言出來,這位太妃在過去近一年的時間裏都是悶聲帶着兒子在自己的宮裏生活,絕不邁出宮門半步。
這位十九皇叔又從小體弱,連陸遠平的登基大典,他都因為先帝駕崩時的驚懼病重,沒來參與。
太廟是不允許皇室子孫以外的人進去的,包括負責抱孩子的何書。
陸遠平是皇帝,又是主祭人,還是他哥哥,自然也不能抱他。
皇帝親手抱孩子祭祀只有一種情況——那是他新得、且唯一的兒子。
陸執安嘆了口氣,伸手從何書的懷裏接過了他,好在他從小抱陸風致,這麽多年下來育兒經驗也算純熟。
小孩兒應該是被交代過什麽,看得出有些緊張,但是并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乖乖地任陸執安抱着,還睜着因為病弱而瘦的有些脫相的眼睛,十分認真地看着他。
陸執安只看他就能知道他的母親應當也是一位美人,只可惜這母子兩個如今都被這深宮困住了。
祭祀結束後,陸執安親手将這位小皇叔送回了他所住的宮門外,看着從裏面出來的婆子将他接了回去。
送完人,陸執安又緊接着開始了另一程的忙碌。
水泥從被研究出來至今已經過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不僅僅是最開始的配方,東宮內的幾支隊伍因為暫時沒有別的研究方向,所以鉚足了勁兒在水泥上面深耕,陸陸續續開發出來了好幾種有各自擅長方向的水泥配方。
雖然比不上陸執安前世聽說過的那些神奇,但總共是各有各的定位,也算是一種積極的收獲了。
眼看着最初的改進小組把各方面比較均衡的水泥開發出了第三代,甚至打算繼續研究第四代,陸執安不得不開始給他們安排新的研究方向。
總不能真的讓他們把自己當個小怪一樣地刷獎金吧?
水泥的配方幾經改良,制作條件也沒有一開始那麽苛刻了,對于煤的需求量也小了許多。
再加上這幾個月老爹的暗衛們也沒有閑着,為了顧明遠一案四處奔波查線索的時候還不忘了打聽煤礦的線索,倒是真的讓他們又找到了兩處。
如今大恒暫時沒有太大的戰事,只是邊疆處偶爾有些小摩擦,所以對于兵器的需求急切程度不算太高,這三處煤礦的開采量加起來不僅能夠供得上軍器監的需求,竟然還能有些剩餘。
陸執安想着三月開始天氣轉暖,河道水信活躍,他們也是時候開始為今年的防洪工作做準備了。
如果不是因為剛過完年那段日子天氣太冷,泥土上凍,他早就想開始做防汛工作了的,可惜現在的條件并不能允許他這樣做。
三處煤礦開采出來的煤一部分進了軍器監,另一部分就進了将作監。
如今農祁山早已經對陸執安心悅誠服,畢竟他可從沒有聽說過有什麽人能夠像太子殿下這樣接連不斷地弄出利國利民的東西來。
殿下說這個叫什麽來着……哦對!發明!
農祁山一開始向陸執安示好的時候還想着借這條大腿升官呢,但是經過了這段時間,他反而有些想賴在将作監大匠這個位置上不走了。
這要是走了,他上哪見識這麽厲害的太子殿下去?!
他可是知道,如今朝中除了最受陛下信重的那幾位大臣之外,就還只有他知道幾分東宮裏的消息,知道這位太子殿下的厲害。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農祁山心裏覺得,陛下當年只怕是也比不過現在的太子殿下的。
所以當水泥配方和制作水泥的任務一并下達時,農祁山整個人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不得了,拍着胸脯和陸執安保證一定做好這項差事。
尤其是在東宮看過那一道道的水泥牆、知道這個東西将來是要用在修築黃河大壩上之後,農祁山恨不得一天十遍地在将作監中巡視,生怕有誰偷工減料。
那可是治河啊!
能夠青史留名的官員不多,甚至連平庸的皇帝都不會被特別記住,但像是治河這種動辄幹系整個中原的大事,一旦辦好了,毫不誇張地說,百姓們那可是會給負責治河的人立生祠、上香火的!
當初在劍南道修了都江堰的李冰父子,不就是因為将原本甚至可以說貧瘠的成都地界變成了天府之國,才被人念了數百年的好嗎?
如果不是修堤壩和他們将作監實在不搭邊、基本都是由工部出人負責的話,他都想要去争一争這個好差事了。
但即便是如此,想到他親手試過的水泥有多厲害,農祁山還是很興奮。
甚至于,他都已經開始暢想多年後的史書中,提到元安元年開始一連串有利于民生的發明都是在太子的領導下、在他的參與中誕生的。
嘿嘿~
真是想想就快樂。
也因此,農祁山堅決不允許自己的手底下出現一絲一毫的纰漏。
将作監全力生産水泥之後,關于今年派誰去治河的事情也在前朝引起了關注。
黃河近幾年的時間都沒有出過大的纰漏,但是根據以往的規律來看,安穩的時間越長,出問題的概率也就越大,所以提起治河這件事,大臣們都不敢輕易開口。
不敢開口啊!
這要是真的不小心失守了,到時候負責人肯定是要被問罪的。
多重的罪全看後果與皇帝的意見。
所以即便是大家都知道,在推行了政績考核制度之後,執政成績對于他們的官途十分重要,也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吭聲。
陸遠平冷眼看着他們這些人無聲地推诿,面上不顯,下朝後卻氣呼呼地甩着袖子去了東宮。
陸執安最近翹課的頻率不算高,但也不低。
這不,陸遠平來了,看上去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他這課自然是上不下去了。
父子兩個熟門熟路地去了書房,關起門來交流。
陸執安聽了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倒也不覺得意外。
治河本就不是一件好差事,尤其是對于不通此道的人來說,成與不成全看天意。
為求自保不敢接下這個擔子可以理解,但這種場面确實很容易讓人心生氣餒。
但是陸執安知道,有水泥在,今年的治河很難出現什麽大問題,這是難得一見的好差事。
原本是想着看看有沒有誰願意站出來承擔責任,如此一來這次的好處就是他應得的。
但是既然沒有人願意接……陸執安想了想。
“爹,不如讓趙師去?”
趙師?趙家梁?
陸遠平一愣。
趙家梁他自然是有印象的,本來就是他想要提拔的人,甚至于如今趙家梁成了太子少師的事情也算是他間接促成的。
但是最近這大半年的時間趙家梁一直都在東宮講學,每日講完時政課以後就回工部衙門裏處理公務,倒是顯得格外沒有存在感了,以至于陸遠平竟然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他來。
此時聽陸執安提起,陸遠平恍惚覺得,這竟然還真的是個不錯的人選!
首先,趙家梁本身就是一個務實的人,在成為太子少師之前交到他手裏的擔子他一直都完成的很好。
在東宮,因為陸執安的要求,他負責給太子及伴讀講解時政,雖然這是他從未觸及的領域,但他每日忙活着竟然也都很好地講了下來。
能力是有的,甚至還可以稱得上出色。
品德更不用說,能放來教陸執安的,最基本的一點就是人品過關。
品德敗壞的官員可以丢掉不要,但是太子一旦被帶壞了,可沒有另一個皇子給他換。
而且自從名趙家梁擔任太子少師以來,他的官位太低一直都是一個突出問題,只是從前并沒有什麽合适的機會來讓他立功,所以陸遠平也就只能繼續讓他在四品官的位置上待着。
但是如果說這次拍趙家梁去治河,只要不出纰漏,給他升官那是妥妥的事情。
如果他能夠表現出色一點,憑借功勞從四品直升三品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到時候,趙家梁這個太子少師也算是待在了自己應該在的高度上。
陸遠平越想越覺得此計甚妙。
不過他還是擔心趙家梁會不會像是朝中的那些官員一樣,并不願意去治河。
“臣願意!”
下課後被陸遠平叫來的趙家梁只是聽了問題,就麻利地跪下,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反應之迅速果決,讓一直在一邊看着的陸執安都懵了一懵。
要不是他自己很确定,他都要以為這段劇情是他們師徒兩個人串通好了的。
陸遠平也是,轉念之間就已經反應過來這種可能不會存在。
轉而就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算是明白,為什麽趙家梁此前的履歷那麽出色,卻在入京之後做了那麽些年依舊只是個工部郎中。
“既然你願意去,那麽今年的治河擔子就交到你手上了,不過有一些事情在你去之前朕必須要說清楚。”
陸遠平讓趙家梁先起來,然後和他說起了水泥的事情。
“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奇物?!”趙家梁震驚地看着陸執安父子倆。
陸遠平也震驚地看着陸執安。
咋回事兒,咋你這東宮裏面竟然還有人不知道水泥?!
陸執安眨了眨眼,認真回憶了一下,發現好像還真的就沒有人和趙家梁提過。
趙家梁在東宮的時候都是早上第一節課,剛下朝就過來,連早飯都是在東宮應付兩口。
上完課之後他又急着回工部衙門忙公務,下了課确認他們幾個沒有問題要問就跑路。
再加上他又還沒有到能參與葫蘆娃密談(怎麽還有我們的事?)的級別。
所以……如今就是東宮随便一個內侍都知道的事情,趙家梁這個太子少師竟然還不知道。
看着陸遠平震驚、趙家梁委屈的眼神,陸執安尴尬一笑。
“那個,趙師,我等下就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既然有水泥這等奇物,今年治河這件事自然不需要過多擔心,請陛下放心,待得汛期過去,若是濮州一帶黃河決口,臣提頭來見!”
歷史上,黃河在濮州發生過多次決堤甚至是改道的情況,所以每次治理黃河,這裏都是重中之重。
如今将作監雖然是在全力生産水泥,但畢竟條件有限,即便是有水泥在也很難說能夠護住多少的堤壩。
所以,水泥自然是要用到最關鍵的地方,讓它發揮自己最大的作用才行。
作為一個實幹派,趙家梁年輕的時候在地方任職,那地方正巧是在黃河下游,其中有一年還發生過小決口,所以趙家梁對于防洪這件事還算是有些經驗。
在那次決口之後,趙家梁特意研究過歷朝歷代黃河的情況,不過是後來沒有用上,就被調入京城了。
但到底是研究過的人,這一句話就表明了他對黃河的了解。
陸遠平的臉上露出了今日上朝後的第一次笑容,顯然是對趙家梁的表現很滿意。
“既如此,你今日課也已經講完了,就不用去工部了,今日放你一天假,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收拾東西,明日早朝朕就會命你治河,等将作監将制好的水泥整理好,你就帶着人往濮州去吧。”
治河這件事的緊迫程度遠勝于給太子講課,畢竟課缺了以後可以補,河堤缺了,被一沖而淨的可是上萬百姓的所有家當乃至于生命。
“臣遵命!”
得了個解決方案,陸遠平離開東宮的時候心情不錯。
送走了陸遠平之後,陸執安就帶着趙家梁去寧水閣看了水泥的成品。
因為前段時間寧水閣中一直都在研究水泥,要做各種對比,原本那種平鋪式的測試方法雖然也不錯,但終究是要占據太多的地方,越到後來越是施展不開。
所以後面劉三他們再做對比實驗,就是把水泥砌成牆。
趙家梁一腳邁進寧水閣,看到的就是好幾堵灰撲撲的牆面。
這些牆不算高,但是就這麽一排排地擺在眼前,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拿刀來。”
陸執安沖侍墨揮了揮手。
早已經習慣了如此場面的侍墨很是熟練地遞上了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摸出來的刀。
“趙師,您用力劈試試看。”
侍墨遞完刀就低下了頭。
他已經在殿下旁邊見識了好多大人們初見水泥時候的驚愕模樣,早就學會了如何掩飾自己的笑意。
趙家梁不明所以地握着刀揮了兩下,試探着朝離自己最近的牆來了一下、兩下、三下……
不多時,趙家梁就面帶喜色地将已經開始有點卷刃的刀還給了侍墨,然後轉向陸執安。
“怪不得殿下那般稱贊水泥,此等神物,必可拯救萬民于水火!”
“不知殿下可否給臣安排一個人,好好講一講這水泥如何用,臣到了濮州也好安排。”
這是自然,陸執安本就是打算派人跟着趙家梁一起去濮州的。
水泥本就是新生事物,使用起來還是有個了解它的人比較方便。
其實這水泥從将作監裏出來再運往需要的地方,終究還是有些不方便。
畢竟水泥還是很沉的,而且需要嚴格防潮,運輸起來耗費頗多。
但是水泥的鍛造需要用到煤礦,即便是運到使用地成本也沒比運送水泥低哪裏去,而且水泥的配方也需要暫時保密,一來二去的,就變成了如今這幅在京城中造水泥的情況。
陸執安知道這樣做的弊端,但是比起其他的問題來說,這已經是最優解了。
趙家梁在看過水泥牆之後就匆匆離開了東宮。
懂水泥的工匠會在明日與他一并在将作監彙合,然後帶着水泥車隊往濮州去。
至于東宮的第一節時政課接下來怎麽上。
陸遠平在趙家梁離宮之前仔細問過陸執安他們的學習進度。然後大手一揮——時政課不用上了!
別看時政課只有每天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但是在陸執安的帶動下,整個東宮小學堂的學習進度都進展得飛快,半年多的時政課下來,他們已經将趙家梁能教的都學了個七七八八。
事實上,就算是沒有治河這件事,趙家梁過不了多久也要去求見陛下了。
如今也不過是把這一日提早了些。
不過趙家梁到底是沒有聽話地回家休息,接了任務之後先是回了工部衙門交接自己的工作,回到家之後又将自己原本打算未來半個月教完的內容整理出來,塞到了東宮。
好在他來的時候沒有頂着一雙黑眼圈,不然陸執安只怕是想要讓他在京城裏多休息一天了。
不過,少了門課的快樂陸執安并沒有體會多久,就得知了一個噩耗——
太子年紀已經不小了,可以上朝聽政了。
陸執安:?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似乎在二月份的時候他才剛剛過完十一歲的生辰?
為什麽一聽這話他會有一種他今年已經二三十了的錯覺?
陸遠平之所以會做這番決定,自然是有自己的考慮的。
從當初陸執安給自己定了時政這門課之後,陸遠平就能看得出來他對于自己需要學些什麽還是有點數的。
既然趙家梁也說能夠在課上學的東西他已經學得差不多了,那為什麽不讓他親身體驗一下朝堂的感覺呢?
有些東西在書面上看和親身體驗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
而且他也只是讓陸執安上朝聽政,卻不是問政。
按照陸執安的理解,他就是像是只帶着紙筆去記錄和分析會議主旨的旁聽人員,做決定什麽的都和他無關。
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子,想要正兒八經地參與政事都是要經過出閣講學這一遭的,在此之前他們最多都只有聽政的資格。
若是要出閣講學,以陸執安如今的閱歷和經驗還是有些不足的,所以陸遠平就折了個中,讓陸執安上朝聽政。
反正如果他真的有什麽好的建議,他也不會攔着他不讓說。
他是堅決不會承認自己看陸執安這兩天恨不得一覺睡到巳正才起心中不平呢!
剛剛睡了兩天懶覺的陸執安在鳳儀宮晚膳中聽到了這樣的噩耗,眼刀子頓時就朝着親爹去了。
不是,他是很滿意自己沒有競争者、未來很安全的局面沒有錯,但是你作為皇帝怎麽就沒有半點可能會被更年輕更意氣風發的兒子奪權的危機感呢?!
不是都說皇帝多疑嗎?!
怎麽爹你步步都不按照套路來啊?!
陸執安的苦瓜臉很是滿足了陸遠平心中的惡趣味。
但是決定已經下了,反正他是不會收回的,就算是陸執安求他都沒有用,更何況他也沒有求。
就這樣,陸執安上朝聽政這件事算是定下來了。
時隔多日,陸執安再次被迫早起。
看着那陌生的天色,陸執安一邊打哈欠一邊嘆氣。
但還是任由宮人們給他穿好了太子朝服,把他送到了明光殿前廣場。
陸遠平的決定是半道裏下的,所以大臣們并不知道從今日開始太子就要上朝聽政,看到陸執安過來還有些訝異,行禮過後才看到了他身上的太子朝服,心中就更是奇怪了。
不過大家都是人精,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亂長嘴巴,好像多口齒伶俐一樣。
沒看到太子殿下表情有些沉重和嚴肅嗎?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今日早朝會不會再起波瀾?
是什麽樣的事情會重大到連太子殿下都要一起上朝了?
現在這個季節還會有什麽重要的事發生?治河的人不是已經派出去了嗎?
現在是春天,總不會是哪裏的春耕出問題了吧?
大臣們因為陸執安的面無表情心中波瀾頻生,各自在心中将可能發生的事情全部摸排了一遍,依舊沒有找到什麽頭緒。
陸執安:我只是在祭奠我剛剛擁有沒兩天就要失去的回籠覺。
就在這樣各懷心思的等待中,上朝的時間到了。
天已經大亮,陸執安和孟信昭分別站在文官武将的第一位,帶着兩隊人進了明光殿。
依照流程結束了今日的禮儀工作之後,早朝才開始進入正題。
就如百官們在心裏排查的那樣,春季最需要緊盯着的事情除了治河之外就只剩下春耕。
這個時候大家都是剛剛過完冬,家裏除了種糧之外就不剩多少吃的了,就連戎庭的人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南下搶掠。
治河的隊伍剛剛離京沒幾天,這個時候自然也沒有什麽後續的消息。
所以朝政的關注重點就落在了績效考核上。
是的,績效考核。
元安元年的前三個月,滿朝文武都在被顧明遠一案牽制着,今天戶部被抓走一個,明天禮部被查處一個,各部的長官除了日常工作之外全都忙着配合調查去了,不然這案子也結不了那麽快。
除此之外,他們還要理清被抓走的人手上的公務,又要安排頂替上來的新人,好一頓忙碌。
但是這樣一來,去年在京城試行的政績考核制度,就被迫把考核事項拖到了今日。
三月初八顧明遠案結案,初九昭告天下,三月十二祭祖,三月十八治河隊伍離京。
這麽一連串的事情一項項安排下來,到了今日,才不過是三月廿一。
也終于到了要給政績考核制度試行階段收尾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