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學世界的那些年

第8章 初遇

初遇

臨近天亮的時候，諸伏景光就驚醒了，在心裏面叫青，聽到青的聲音之後，砰砰砰地跳動的心髒才慢慢恢複正常的心率。

青讓景光再睡會兒，但諸伏景光躺在床上睡不着，就幹脆起來拿起課本坐在窗邊，就着東方剛剛升起的太陽天空微亮的光線預習課文。

青剛想說光線不好，很傷眼睛的，想起來景光現在是寄人籬下，很害怕給諸伏晞他們添麻煩，青就沒有再提讓景光開燈的事，只是靜靜地陪着諸伏景光看書。

景光遇到不懂的地方，青就會給景光解釋解釋，青也不會的，就只能讓景光做筆記等上課老師講了。不過好在景光遇到的問題青都會。擦擦汗。

諸伏景光已經轉入東京的一所小學大半個月了。

青還記得轉入學校的第一天，老師介紹景光的時候，特地點出了景光的聲音現在出了點問題，沒有辦法說話，需要同學們照顧一下諸伏景光。

課後一堆人圍着景光問他問題，有人說：你真的說不出話嗎？

也有人說：你好呀，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

諸伏景光一一地回答的他們的問題。

他們很驚訝地說：諸伏同學你懂的字好多啊。

當然讓青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其中一個小朋友指着一個金色頭發的孩子說：“你最好不要去打擾那個人，他可是個壞學生，前天我還看到他跟別人打架呢！”

諸伏景光好奇地順着對方的動作看過去。

那是一個一頭金發黑皮膚的小男孩，一堆人圍過來的時候，他一直安靜地坐在坐座位上，低着頭寫什麽東西，臉上還貼着一個創可貼。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他擡起頭看過來，愣了一下，朝諸伏景光點了點頭，随後繼續低頭做他的事情。

好冷淡啊，看起來應該是個貴公子。他的頭發好好看。青想。

諸伏景光也朝着他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了，繼續應付其他同學的問題，直到上課大家才散去。

第一天下課之後，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諸伏景光平安到家。

第二天也沒什麽事情發生。

但是到了第三天，諸伏景光放學的時候，在學校的一個角落裏被三個小孩子圍堵了。

他們圍着景光，點評說：好像以前都沒見過你？

其中一個人昂起頭，就是你把櫻子的目光奪走的？識相的就趕緊給我離櫻子遠遠的。

櫻子，就是諸伏景光班裏的班長，是一個女同學，第一天她是第一個圍上來跟景光交朋友的女同學，在後面兩天裏，其他同學都覺得不會說話、沉默寡言的諸伏景光很無趣，熱情消退的時候，她還在積極地履行班長的職責，努力地幫助景光融入集體。

青覺得自己要氣炸了，靠！自家的孩子自己都沒舍得說一句重話呢！你們哪來的？

諸伏景光冷靜地聽他們放狠言。

“下次要是被我們知道了你還和櫻子一起玩，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那位男同學繼續放狠話。

青氣炸了，“靠！我揍你們啊！景光，要是他們敢揍你，你就讓我來，看我不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

諸伏景光在心裏面安慰青：“好，青你別生氣，要是他們揍上來，我也不會站着讓他們打的。”

“你明天，找個跟棍子放書包裏，要是下次他們還敢圍堵，你就揍他們，揍一頓狠狠的，看他們還敢不敢欺負你！”青氣呼呼地說。

諸伏景光無奈地應好，先安撫安撫一下青，要不然青氣壞了可不好。

景光并不想打架，因為打架會被叫家長的，他不想給叔叔阿姨他們帶來麻煩。

那三個小男孩放完狠話就走了。

諸伏景光就繼續往家的方向走。

拗不過青，諸伏景光就真的在書包裏放一根從路邊撿回來的木棍，有點脆，第四天就被折斷碎在書包裏了。

第五天早晨，櫻子來到學校就對諸伏景光道了歉，說給他帶來麻煩了，她哥哥知道那三個人的事就去教訓了那三人一頓，那三個學生也答應不會再欺負同學了。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只是諸伏景光不再怎麽跟她交流。

周末諸伏竹山帶景光去買菜，熟悉周圍的環境，帶着景光去認識一下周圍的鄰居，了解一下景光在學校的情況，有沒有受到欺負，景光說沒有，諸伏竹山就信了。

諸伏竹山帶景光一起畫畫，畫了一個下午。

第八天放學的時候，諸伏景光看到班上那個金色頭發的同學臉上又多了一個正在流血的傷口，猶豫一下，上前遞給對方一張創可貼。

對方愣住了，大概是沒想到諸伏景光會給他東西，頓了頓，臉紅地接過創可貼，認真地跟諸伏景光道謝。

景光搖搖頭表示不用謝。

“這小孩子還是蠻可愛的嘛，果然流言害人吶。”青說，“他那頭金發真好看啊，金燦燦的，特別顯眼。”

想當年，他還想過要去染一個金發，但弟弟強烈反對，只好暫時放棄這個想法。

後來他看了一部動漫，裏面有個反派是一頭飄逸的長白發，帥的一批，青中二之魂瞬間就燃起來了。

打算去染一頭白發，連零花錢都拿在手上了，結果遭到弟弟的強烈反對，比青打算染金發的時候還要堅定地反對，腮幫子鼓鼓的，一副只要青去染，他就哭給青看的神情。

青确實看不得弟弟哭，所以非常遺憾地放棄了染發的打算。

後來長大了，有一次青閑聊聊起了這件事，就問弟弟為什麽反對他去染頭發？

弟弟小聲地嘀咕：“我可不想某個人頂着一頭奇奇怪怪的頭發在眼前晃悠。”

然後大聲回答青的問題，“學生好像不可以染頭發吧？哥你當年還是初中生，還是不要染發比較好，況且，染頭發會傷到頭皮的。所以，為了你的健康着想，我要堅決反對你染發。”

弟弟語重心長地勸慰青。

青瞬間高興得不得了，看！弟弟果然是很關心我的，嘿嘿嘿。

實際上，弟弟當年還小，根本不懂得這些大道理，他只知道，只要他同意一次，他就敢保證青過一段時間就換一個顏色，他還不想自己的審美被青摁在地上摩擦。

諸伏景光看對面的紅燈，“他的頭發确實很漂亮，不過他的人更可愛吧。”

諸伏景光從來沒有都沒有見過黑色皮膚加金色頭發的人，感覺很好看，很稀奇。

他見過唯一一個黑色皮膚的是經常來他家找高明哥哥的那個人，每次來了就會把高明哥哥搶走，把他一個人丢在家裏，非常讨厭。

但是自從五歲之後，那個人每次來家裏找高明哥出去玩，高明哥都拒絕他，留在家裏陪自己看書。

果然高明哥哥還是最喜歡他的，那個人都要排在後面。諸伏景光想。

綠燈亮了，諸伏景光就一邊跟着人群過馬路一邊跟青說話。

青提醒景光過馬路不要分心，很危險。

諸伏景光就乖乖地“嗯”一下，專心走路。

晚飯後，諸伏竹山照例陪着景光。

這次他教景光彈貝斯，諸伏竹山也是剛學會幾天，還不是很熟練，音律都還沒記齊，磕磕絆絆地給景光彈他今天剛學的曲子——故鄉。

彈完之後，諸伏竹山突然意識到景光的故鄉在長野，不在東京，頓時有些懊悔。

但景光笑了笑，在紙上寫：我很喜歡這首曲子，竹山哥哥可以再彈一遍嗎？

景光來到東京之後還是頭一次對他提出請求，諸伏竹山沒有辦法拒絕，把手放在琴弦上再彈一次。

諸伏景光托着下巴，安靜地聆聽這首曲子。

臨去睡覺前，諸伏景光問諸伏竹山：明天還可以跟你一起學彈貝斯嗎？

諸伏竹山當然欣然同意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諸伏景光把這首曲子的音律在心裏唱了幾遍。

青聽了好幾遍，心裏也記住了旋律，哼給景光聽，哼着哼着諸伏景光就沉入夢鄉。

青輕笑：晚安，小景光，做個好夢。

接下來的日子裏，生活都是平平靜靜地過去了。

每天晚上睡覺諸伏景光都會做噩夢，但他又想不起他做了個什麽夢。

時間還早的話青就哄他繼續睡，諸伏景光也安安靜靜地再次入睡。

但快要天亮的時候，諸伏景光必定會再次驚醒過來，緩過神來之後，他就不再睡了，拿起課本坐在窗邊開始預習今天的內容。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就收拾好東西，開門下樓，洗漱，吃早餐。

拒絕叔叔阿姨送自己上學的好意，跟他們說再見，諸伏景光出發去上學。

中午，諸伏景光拿着午飯，照常地躲過老師的視線，跑到一片小樹林裏。

這裏很安靜，一般很少有學生會來這裏，諸伏景光剛來的這裏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片小樹林，只有下課之後才會有學生來這裏冒險。

聽老師說這裏面有怪物，會吃掉小孩子的，但其實是這片小樹林裏有個洞，可以直接通過這個洞鑽到後山去，不知是誰弄的，學校發現這個洞之後，修了又補，補了又修，但總是會被弄開一個洞。

後來學校就放棄修補，找了一位老師，定時來這裏巡邏，發現有學生就抓回去。

這位老師也是個奇人，他發現學生從這個洞鑽過去，去後山玩耍，并沒有直接上去就抓人，而是帶着準備的好工具，站在學生們看不到的地方，弄出些怪聲來，把學生們都吓回去。

從此之後，就流傳出來後山有妖怪的流言，老師也将這個流言改了一下，跟學生們說這片小樹林裏有怪物，要是跑到那裏去玩，會被抓走的。

這番話吓退大部分的學生，但是攔不住一部分大膽的學生課後來這裏冒險。

因為中午是吃飯時間，所以沒有學生會來這裏，這個時間也沒有老師過來巡邏，諸伏景光非常放心地溜到這裏來。

當諸伏景光第一次聽到老師版本的那個故事的時候，他是半信半疑的。

青是不相信的，多半是在吓唬小孩子。

諸伏景光回家問諸伏竹山，諸伏竹山就給他講了上面這個版本，之後諸伏景光就非常放心地溜到這裏來。

諸伏景光坐在樹下開始吃午飯，跟青聊天，分享自己遇到了哪些事，今天老師講了些什麽。

雖然有些青通過景光的眼睛已經經歷過一遍，但青還是認認真真地傾聽景光說話。

這時候青覺得自己有些疲憊。晚上其實景光睡着之後他也睡着了，但是景光驚醒，他也跟着渾身顫抖一下醒過來。

有點像是幾天都沒有睡過一樣，精神很亢奮，但是眼睛忍不住低垂合上，卻又突然驚醒，身體裏有種說不上來疲憊感，手腳像木偶一樣被牽引着前行，沒有勁，不想動，很困，很難受。

青只想找個地方躺下，閉上眼睛好好睡他個天昏地暗，但是他放心不下景光，害怕景光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心裏不安，會害怕，還擔心景光晚上睡覺睡不好，白天會遭到校園霸淩。

那天諸伏景光被人堵在角落裏的事，青清清楚楚地記在腦子裏。

景光現在在他心裏就是一個需要被疼愛的弟弟，去到哪裏都放心不下的弟弟。

青強打起精神，以平常的語氣跟諸伏景光說話，但諸伏景光還是察覺到青聲音裏的疲憊感。

“青，你要不要睡個午覺？”

“那你呢？”青想了想，可能自己真的非常需要睡個午覺了，但是他又放心不下景光一個人呆在這裏。

“這裏沒有人來，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呆在這裏，吃完飯看會書，等午休結束我就回去上課。”諸伏景光拿起帶出來的課本。

“好。如果有事記得叫我啊，你叫我，我就醒了。”青眼睛有些睜不開了。

“好。青午安。”

“午安……”青陷入了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