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棋手

第21章 乖，聽話

乖，聽話

幾日不見，季遠康竟然有了另外一副嘴臉，不過他的話仍舊不可信。

“不需要，你趕緊走吧。”因為周末的原因，奶茶鋪的生意比往常工作日好了不少，徐百川被店長要求加班一個小時，直到十點鐘才下班。

他跟季慕清約好的時間是十一點，他原本打算洗完澡就可以舒服地躺着打視頻學習，但現在這個情況，他要進門似乎都有些難。

“我沒地方住了。”軟着來不成，季遠康便往地上一躺，把徐百川進門的路擋住，“反正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今天就睡在這，誰也別想進去。”

徐百川從沒見過隔壁鄰居，不知道對門是空房還是什麽，但如果放任季遠康躺在這裏，明天一定會被投訴。

“我可以讓你進來，但你要保證別亂動我東西。”看着他無賴的模樣，徐百川松了口。

聽到他的妥協，季遠康麻溜兒地站起來，作勢拍拍身上的灰塵：“我保證不動你東西，只是睡覺。”

徐百川暫且信他一次，讓他避到一旁，單手擋住觸屏把密碼輸進去。

“歡迎回家……”

機械聲與後腦勺的疼一同襲來，徐百川随之倒地，意識消散之前他感受到季遠康把他全身都摸了一遍。

摸到手機後他解不開密碼，只好又把它丢在一旁，翻找的聲音在四周響起，徐百川眯着眼睛艱難伸出手，想要去拿被季遠康丢在地上的手機。

但季遠康太過警惕，在徐百川手指即将摸到手機的時候，他猛地轉過頭，擡腳把手機踢開。

頭上又挨了一下，這下徐百川徹底沒了意識。

車頭燈将路兩旁照亮，路邊一道清瘦的身影正蹲坐在地上，徐百川盯向車窗，直到車輛走過幾百米後，他才猛地回神：“停車！”

李捷踩下剎車，還沒開口詢問徐百川原因，就看到他打開車門快步下了車。

道路兩側的綠化帶長得雜亂，季慕清坐在臺階上，身上的白色襯衫早已破敗不堪，他把臉埋在臂彎裏，呼吸很平穩。

“季慕清……”徐百川放輕語氣，生怕吓着他。

季慕清抱着手肘的指尖猛地一顫，緩慢擡起頭看向徐百川，眼眶中的濕潤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起漣漪。

“沒事吧。”徐百川看他不說話，蹲下身後擰眉詢問。

季慕清反應變得有些慢，半晌後才搖了搖頭：“沒事。”

但看他的樣子卻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徐百川看着他蒼白的臉色，不再去詢問他身體狀況，而是強硬地拉住他的手臂，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徐百川手臂環着他的腰，讓他整個人的體重壓在自己身上。

後車門打開，徐百川帶着他坐到後座上，前方的李捷當即聞到了血腥味，他還沒開始震驚，就聽到徐百川沉重的聲音：“李姐，去醫院。”

季慕清難得沒有對徐百川的動作産生反抗，也實在是沒有精力，不僅後腦勺，他渾身都一陣酸痛。

“怎麽樣？還認識我是誰嗎？”徐百川揪出一張紙巾，将他臉側的薄汗擦掉。

季慕清淡淡瞥他一眼，但不想多說話，便輕輕啧一聲。

徐百川收回手：“好了好了，不吵你了，你累了就先歇一會兒，到醫院我叫你。”

車輛在轉角處拐彎，朝醫院開去，季慕清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聽從徐百川的話閉上雙眼。

半夜的穗市中心醫院患者不多，急診的值班醫生不是之前給季慕清治療的那人，所以在看到舊傷添新傷的時候，他的臉色并沒有多好看。

但還是遵循醫生的本職工作，把季慕清的傷處理好，并提議讓他住院觀察兩天。

季慕清地抵觸還沒爆發，就被徐百川按着肩膀答應了下來：“好的醫生，我們這就去繳費。”

徐百川說完示意李捷去繳費，他自己便留在季慕清身邊。

季慕清推開他貼着自己腰上的手：“我不用住院，睡一覺就好了。”

“這哪兒成啊，乖，聽醫生的話。”徐百川把他的碎發撥開，一副哄小孩的語氣。

季慕清拒絕不成，剛想跑卻又被徐百川發現，手上稍微用力，季慕清就被他拖着進了病房。

季慕清躺在病床上瞪着徐百川，手腕被護士捏住，針尖刺入皮膚，液體順着輸液管流進血管。

李捷拎着一袋藥從門口走進來，兩人之間凝固的氣氛幾乎要湧出門外，他關門的手頓住，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不是進來的不是時候？”

“沒有啊。”徐百川正思索着怎麽處理季遠康，聽到李捷的話，下意識回答。

雖然徐百川這樣說，但李捷還是自覺出了房間，把地方留給他們兩人。

季慕清在車上睡了一覺，現在不是很困，他看向徐百川：“我手機在哪兒？”

“發生争執的時候被你爸踢一邊去了。”徐百川坐在病床一側，“你準備怎麽辦？看他那樣子好像要殺人。”

季慕清搖搖頭：“不會的，大概率是要錢而已，他膽子沒這麽大。”

季慕清很了解季遠康，今天這一出應該也是逼不得已的做法，大概率是催債的已經到了他門口。

“那也不能就這樣放任他吧，你看他這次下手就這麽狠，下次指不定做出什麽事來。”徐百川拿出手機，“我覺得還是報警比較好。”

“不用，就算報警也只是家庭矛盾，警察也解決不了問題。”季慕清在社會新聞上看過類似的案例，最終的解決方法不過是調解罷了。

徐百川煩躁地揉了揉頭發：“那怎麽辦？你總不能一直躲着吧，他肯定這段時間都在你家裏蹲你。”

“沒關系，東西也不多又沒什麽值錢的，我換個房子住就行。”只不過應該找不了什麽好的地方，他打算先住學校宿舍過渡一下。

徐百川不放心他自己住：“不如還是按照我說的，在學校周邊租個房子，我去找，你這兩天就歇些，奶茶鋪那邊我替你去工作。”

“不用。”季慕清閉上眼睛，可能是藥效上來了，他覺得頭腦有些發沉，眼皮也在打架。

“但是如果你住在我那邊的話，要每天早起多累啊……”

徐百川說完卻沒聽到季慕清的回應，轉過頭時發現他呼吸平穩，胸膛上下起伏着，一臉平靜。

徐百川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邊把被子蓋好，沖着他的臉輕輕搖頭。

多偉大的一張臉，可不能破相了。

徐百川把空調調到适宜的溫度，之後從病房裏退出去，李捷正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打着哈欠。

聽到聲音後他擡起頭，一臉困倦：“小季沒事吧？”

徐百川搖搖頭：“沒事了，已經睡着了。”

李捷看了眼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詢問：“他這怎麽回事啊？不會是被打劫了吧？”

徐百川很佩服他的想象力：“現在這社會怎麽會有當衆搶劫的。”他坐在李捷身旁，“只是些家庭問題，他自己會解決。”

季慕清不願意報警，而且似乎不想讓自己插手。

“這怎麽行？！”李捷聲音放大，下一刻發現自己在醫院又霎時噤聲，“你身為他的男朋友，竟然把所有事情都讓他一個人扛嗎？那你這個男朋友真不稱職，又不是異地戀。”

但也不是很莫名的說法，看來兩人的戲演得還不錯。

“他已經是成年人了，而且他實在受不了的話會主動找我幫忙的，李姐你就放心吧。”

聽徐百川這樣說，李捷确實松了口氣，至少能看出來兩人和好了。

“你得随時關注他的狀态，關心關心他……”眼看着他要對徐百川進行語言轟炸，徐百川連忙擺手把李捷拉起來，“知道了知道了，李姐您今天辛苦了，還是趕緊回基地休息吧。”

李捷被他推到電梯門前，還沒忘了再次叮囑他：“好好對人家啊。”

将李捷送下樓，徐百川回到病床前守着，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季慕清的睡顏，實在有些忍不住。

他揪出桌面上的紙巾，去洗手間用水沾濕，小心翼翼地幫他擦去臉上的土和血漬，直到看得順眼才停止擦拭。

翌日一早，天色漸亮，房門被護士推開，徐百川睡夢被擾亂，他翻了個身，卻忘記了自己趴在床邊，手肘掉下床，他猛地一抖，困意全無。

“季慕清家屬是吧，把他叫醒抽個血。”護士把手上的工具放在床頭櫃上，安排徐百川去做他能做的事。

“好。”徐百川搓了搓臉，轉過頭時季慕清已經醒來，正茫然地看着自己。

“要抽血了。”徐百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扶着他坐起來，“你自己在這沒事吧，我出去買早餐。”

季慕清悶悶“嗯”一聲，乖乖把手臂伸出來朝向護士。

醫院門口早餐攤的美食琳琅滿目，徐百川先是去24小時便利店買了兩套洗漱用品，之後才去攤位上買了兩人份的早餐。

但不知道季慕清到底愛吃什麽，徐百川幹脆多買了些，然而在他上樓走進病房之後，卻發現房間裏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