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棋手

第10章 不是好銀

不是好銀

大學校園的周末并不算多熱鬧，大部分人群都是本地人，一般他們周末都會回家，另一部分外地同學基本都在宿舍。

雨後的穗大，人煙更是稀少。

穗大的門規不是很嚴，除了本校學生用門禁卡進出以外，外來人員只要在門口登記一下就能進去。

季慕清手上拿着徐百川的外套，兩人并肩走在大道上。

“嘿，你們這學校還有這麽大個籃球場呢。”徐百川大學是在國外上的，對國內的學校建造有些新奇，包括但不限于兩個籃球場和寬闊的操場草坪。

“還好。”季慕清對學校沒多大興趣，他平日裏除了教室食堂兩點一線，最多就是出門比賽和兼職。

“這叫還好啊。”徐百川直勾勾地看向籃球場，看上去很有興趣。

可能是為了抓到雨後的一絲涼爽，籃球場上有零星幾個人，籃球的拍打聲聽上去讓人血脈偾張，特別是徐百川。

他腳步停在路邊，眼神直直地黏在籃球場打球的幾人身上。

“喂，你還走不走了？”季慕清看得煩躁，後腦勺都因音量放大而震得發痛，他眉頭擰成一團，朝徐百川白了一眼。

徐百川仍沒心沒肺地盯着球場。

“嗚呼──”随着空心球進，徐百川驚叫的聲音在遼闊的操場很是顯眼。

季慕清覺得有些丢人，他下意識轉身想離開，然而還沒邁開腳步卻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慕清？”

季慕清将視線移回來，一道颀長的身影出現在面前，寸頭的發型顯得他格外硬朗，但面上的笑容又讓他少了幾分嚣張。

這是同法律系的學長艾奕凡，兩人在一個教授講座上相遇，他找季慕清要了微信，之後兩人時不時地聊幾句，倒也不怎麽熟。

但他都主動開口了，季慕清不搭理他又顯得很冷漠，他便禮貌性打了聲招呼：“學長好。”

“”慕清，你的頭怎麽了？”艾奕凡的笑瞬間消失，試圖伸手去摸季慕清後腦勺包紮的繃帶。

然而卻被另一只手擋住了。

徐百川攥住季慕清的衣袖把他往身後拉了拉，用半個身軀擋住他，另一只手護住他的後腦勺：“小心點，他剛上完藥。”

徐百川面上帶着笑，護着季慕清的動作顯得成熟穩重，仿佛方才沖着操場叫好的另有其人。

艾奕凡尴尬地收回伸出半空中的手，臉上的擔憂仍舊還在：“這位是？”

季慕清不知道怎麽介紹徐百川的身份，還沒等他編造完徐百川便自主接過他的話：“我們是好兄弟，好到穿一條褲子那種，對吧？”

本來前面的話就有些不可信，徐百川還非得在後面來一句反問，而且他的手似乎在輕輕戳着自己的肩膀。

季慕清擡眼望過去，恰巧與擠眉弄眼的徐百川對視，他無奈之下輕嘆一口氣，順着他的話說：“他說的對。”

徐百川頓時樂開了花，眯起眼睛嘴角扯得要上天：“學長是吧？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學長再見。”

他說完還順手拍了拍艾奕凡的肩膀：“球打得不錯。”

之後沒管艾奕凡的表情，徐百川攬着季慕清胳膊往前走，腳步急促的仿佛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

直到走出一段距離，他剛想松開手，就被季慕清拍了一下：“你走這麽快幹嘛？”

徐百川揉了揉被打紅的手，煞有其事地用手指放在唇上：“噓──他不是什麽好銀。”

明明他們兩人之前沒見過，季慕清不知道徐百川從哪得出的結論：“別瞎說，他是我學長。”

徐百川嚴肅的表情霎時變得委屈，嘴角也向下垂：“你為了他兇我，感情淡了，毀滅吧。”

他開始說些莫名奇妙的話，季慕清幹脆不理他，轉身朝食堂走去。

眼看季慕清不懂他的梗，徐百川恢複表情，三兩步追上他的腳步，開始向他分析艾奕凡的行為：“我真沒騙你，你那學長一看就很精明，別跟這種人走太近，會吃虧的。”

“我一大男人吃什麽虧。”

“食堂”二字出現在面前，徐百川看着季慕清不以為然的模樣，暗自搖了搖頭：直男啊。

那個所謂的學長看上去就gay味兒十足，而且貌似對季慕清有興趣，看在承季慕清長得合自己胃口的份上，他才勉為其難提醒他一聲，沒想到他卻不領情。

徐百川再次搖頭，跟随季慕清的腳步走進食堂。

時間剛過五點鐘，吃飯大部隊還沒來，兩人從一樓轉到二樓，最終選中了二樓最盡頭的一家牛肉面窗口。

季慕清頭上的傷實在太矚目，食堂阿姨看他一眼，詢問辣度時直接略過去：“小夥子不要辣是吧，那個小夥子呢？”

徐百川強忍着不笑，盡管他本身吃辣，還是開口沖窗口喊：“阿姨我也不要辣。”

兩人就這樣站在窗口等餐，一時無話。

空氣一片靜默，徐百川不由得将氣氛活躍起來：“你學什麽專業的啊？”

“法律。”季慕清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屏幕上顯示着五點十分。

奶茶店的兼職在下午六點鐘，等徐百川吃完飯兩人就分道揚镳，他剛好不耽誤去兼職。

季慕清把時間計劃得十分完美，然而從兩人開吃就有一位不速之客。

季慕清看着坐在自己身側的艾奕凡，連咀嚼的動作都慢了些：“學長，有事嗎？”

兩人之間的事徐百川管不着，更何況他剛才都已經提醒季慕清了，是他自己不在意。

徐百川低頭認真嗦着面，試圖屏蔽兩人的對話，然而耳朵壓根閉不上，兩人的話直直飄進耳朵裏。

“沒什麽事啊慕清，就是好久沒見了，最近忙什麽呢？”艾奕凡語氣熟稔，與旁邊季慕清的語氣形成鮮明對比。

季慕清并沒打算告知他自己的行程，只是淡然搪塞道：“沒忙什麽。”

“晚上有空嗎？要不要出去玩，門口新開了一家live house，聽說今晚有粉絲百萬加的網絡歌手去捧場，有沒有興趣？”

拙劣的約人把戲，徐百川五年前在國外看都看膩了，他悄然擡眸，打算去看下季慕清的表情，殊不知竟然跟艾奕凡對上了目光。

艾奕凡仿佛才發現他的存在，朝他“哦”了一聲：“我忘了，這位朋友也一起去吧，人多熱鬧嘛。”

“算了吧，你們的二人世界我還是不去打擾了吧。”徐百川點到為止，目光掃過面無表情的季慕清，繼續低頭一根根吸着面條。

目的被揭穿，艾奕凡的笑凝固在臉上，他下意識去看季慕清的反應，卻發現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季慕清正與碗裏的面條作鬥争，距離六點鐘還有半個鐘頭，他必須盡快解決掉這碗面，之後再要空出些時間去出租屋拿昨天從奶茶鋪帶回家的帽子。

徐百川支着耳朵打算聽季慕清的回答，卻遲遲沒有動靜，他不由得擡頭，卻發現季慕清正盯向他，兇神惡煞地說道：“看什麽看，快點吃，我待會兒還有事。”

看樣子他沒打算去，而且似乎沒聽到艾奕凡剛才的話，徐百川暗爽一下，“哦”了一聲，加快吃面的速度。

将筷子放下，又拿出口袋裏的紙巾擦完嘴，季慕清仿佛才反應過來，一臉不明所以地看向艾奕凡：“你剛剛說什麽？”

已然過了剛才的氛圍，艾奕凡只好擺擺手，硬生生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沒什麽。”

邊憋笑邊将面條吃完，徐百川這幾分鐘過得格外漫長。

但等吃完，他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他本以為徐百川說的有事只是敷衍艾奕凡的話術，屬實沒想到他是真的有事，他原本還想問問能不能去季慕清家裏參觀一下，萬一下次再互換，他也能有個熟悉的空間。

現在看來應該是泡湯了。

兩人并排站在穗大門口，季慕清指向對面街上的公交站，又看了眼手機：“從這裏坐上公交到新港路地鐵站下車，然後轉1號線地鐵就可以到三成路，走兩分鐘就到你們基地了。”

路線規劃的很清楚，徐百川卻沒多想走，他看向季慕清：“你要去做什麽？帶上我呗，萬一我們再互換也當有個準備，反正我今天晚上沒事做。”

友誼賽已經結束，剩下的時間便是全力進行訓練，去參加兩個月以後的秋季賽。

而今天，他身為隊長兼股東，決定給選手放一晚上的假。

季慕清沉默片刻，似乎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他放下指路的手，擡步朝另一側走去：“跟我來吧。”

徐百川帶着疑惑和好奇，随着季慕清走過兩條街道，最後進入一條小吃街，穿過去最終停在一家奶茶鋪的店門口。

“我最近都在這裏兼職，時間是每天下午六點到晚上九點，周二除外，因為我周二晚上有一節晚自習。”

季慕清向徐百川介紹着他兼職的狀況，擡頭時剛好與出門吹風的葉明澤相遇。

葉明澤原本還在笑着向他揮手，下一刻他眼神驟縮，快步走到季慕清面前站定：“你頭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