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與武後靈魂互換後,李治發現了新大陸》8
第42章 《與武後靈魂互換後,李治發現了新大陸》8
【本以為出了月子可以恢複以往的輕松, 可是等到真出了月子期,李治也并沒有好過多少。
因為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母親”這個身份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大臣會時不時提醒他, 你孩子還小,少操心朝政, 回後宮帶孩子才是正事;
意味着當孩子有點什麽健康問題, 後宮或者大臣們的第一反應就是母親的問題。
甚至因為他在後宮待的時間更久,在一次女兒風寒後, 武後看着病弱的女兒都忍不住出言責備:“你是怎麽當媽的!”
李治瞪大眼睛,有些想罵人, 但是, 這句話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安定公主突然去世時, 他好像也曾這樣責備過武後?
而且一直到現在,後宮中依然有人認為,安定公主的死是武後的問題。
武後到底是愛自己丈夫的,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連忙對李治道歉。
李治反思着自己的過往,體驗到了為人母的不容易,很快就原諒了武後的沖動性發言。
但這并不是結束。
很快, 李治相繼感受到了男女的差異。
他一邊忙前朝政務一邊帶孩子,明明兩頭都辛苦,前朝後宮都沒有為之感動。
前朝大臣責備他不好好照顧公主就幹政, 後宮女官暗自嘀咕他不關心女兒, 仿佛孩子不是他生的。
而武後現在變成男人後,只需要來後宮抱抱孩子就被誇是個好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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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無語。
明明帶孩子時間更長的是自己, 武後只負責逗玩幾下,這就“好父親”了?
等到當奶娘和宮女把女兒抱出去換尿布時, 李治突然想起,照顧女兒時間更長的其實是仆人。
但是他只會認為奶娘和宮女的職責所在,理應如此,并不會多感謝她們。
李治默默地陷入內疚:似乎,他之前對武後的辛苦也是如此看待?
就如同天下的父親,對母親照顧孩子也覺得是理所當然。
盡管天下的母親一樣要下地耕作,要灑掃庭院,要孝順公婆。裏裏外外的家務,還有需要交稅的布帛,都是女子操持,卻也都覺得這是理所應當。】
有人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語,才意識到女子許多辛苦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是需要被尊重的。
張敞拉住夫人的手:“夫人辛苦了。”
夫人卻道:“有夫君每日為我畫眉,我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說罷,有些心疼:“聽說最近有大臣在參你畫眉之事?”
他與夫人是青梅竹馬,對彼此性情了解,也感情極為深厚。夫人幼時被砸傷了眉頭,對此頗為自卑,因此張敞每日為夫人畫眉。
原本只是夫妻閨房之樂,卻被張敞的政敵拿到皇帝劉詢面前參了一本,說他兒女情長耽誤朝政之事,還被劉詢當朝詢問。
張敞坦然承認了,并且表示這是閨房私事無關公務。
劉詢當面沒有責備,卻明顯是不喜歡,再也沒有重用張敞。
張敞對此心态平和:“有人喜歡高官厚祿,有人喜歡家庭美滿,琴瑟和鳴。我是後者。”
尤其是天幕此時的提醒,讓張敞覺得還不夠:“家裏還有孩子們,往日忙着政務疏忽了他們,日後我要多多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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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外女主內,本就如此。”
“男耕女織,才是陰陽和諧之道。”
“這天幕越來越過分了,陛下何不直接禁了?”
世間的男子無非如此,有人能反思自己,也有人恪守己見;有人更注重家庭,也有人更在意面子。
也有老生常談的男人們,繼續說一些天幕的不是,極力證明自己才是對的。
路邊擺攤的婦人誇張道:“怎麽,你家媳婦不下地幹活?這麽懶,不如休了算了!”
在徭役繁重、戰争頻繁的年代,誰家貧民家的女子不是既要紡織又要耕種?
誰家女兒不幹農活要被罵懶惰,哪家媳婦不下地幹活甚至可能被趕回娘家。
男人一陣尴尬,不舍得休棄自家的免費勞動力,更重要的是也沒條件娶更好的新人。
但是被人當面怼過,他惱羞成怒後,以更大的聲音、更兇狠的語氣來爆出更多“聖賢言論”,來證明自己更聰明,自己才是對的、權威的。
但是已經沒人願意聽了。
婦人冷笑幾聲,懶得搭理,看向自己面前的攤子。
世人都道女子體弱,不适合耕種,所以很多時候連屬于自己的田産也沒有。
村裏族裏分田地時常常沒有女兒或者媳婦什麽份,哪怕丈夫去世,田産在有些朝代可以由寡婦和子女繼承,但是村裏或者自己家族依然會惡意霸占孤女寡母的田産,是所謂“吃絕戶”。
當然,也有男人即使活着也跟守寡沒什麽兩樣,每日只知道游手好閑,甚至還染上賭瘾在家偷錢賭博。
婦人想起自己剛生完孩子,娘家提來的雞和雞蛋給她補身子,轉頭就被家裏那賭鬼賣了換錢進賭坊,心裏的憤怒就化作眼淚從眼眶撲簌簌流下。
為了孩子,當時她硬是撐着虛弱的身體,賣了自己的嫁妝,換來銀錢吃點好的補身子養孩子,一滴眼淚都沒掉過。
到現在聽到天幕感慨女子的苦命,女子辛苦一生不得所獲,自己的憋屈仿佛有了個突破口,頓時發洪水一樣傾瀉而下。
“做女人,怎麽這麽命苦……”
【感受到李治帶孩子帶到郁悶,武後特意選擇在休沐日帶李治出宮,準備帶他去長安城散散心。
但是在出行一事上,李治又有些不滿。
從前他是男人,想出門随時可以出門,高頭大馬,仗劍而行,多潇灑,多肆意。
但是現在他變成女人後,還得戴上帷帽遮擋面容?
多不方便。】
沈複聽到天幕的話時,正好芸娘提出想要出門游玩。
“在家中實在憋悶,我又不像男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門行走,每日睜眼閉眼都是這院子裏的風景,連去鎮上買個布都不方便。”芸娘微微嘟着嘴,小聲撒着嬌,然後恰好聽到武後和李治約會,“你看,皇帝變成女人也憋得慌。”
沈複失笑,捏了捏她的臉蛋:“正好要辦廟會了,你換了男裝,與我一起出門吧。”
“好耶!”芸娘高興地立刻去換丈夫的男裝。
看着妻子雀躍的身影,沈複再次擡頭看向天幕。
女子多艱,來到他清貧的沈家的妻子更是生活不容易,處處捉襟見肘,好在妻子從不抱怨。
他沒法給妻子帶來功名和诰命,但是至少,能陪着妻子一起出門走走,讓她過得更開心點。
【說起幂籬或者帷帽,這本是胡羌民族的裝束,原本也是用于男子,起源于魏晉時代,北朝時傳入中原(1)。
儒家《禮內側》中要求“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于是原本用于防範風沙的男子裝束變成了遮蔽女子面容,防範路人窺探婦人的工具,隋唐時期宮女或貴族出門,都會穿戴,并且随着時代不同形式和長短都有變化。
比如隋朝和唐初,宮女或者貴婦外出,會用幂籬兜頭罩下,遮蔽全身,非常長;唐高宗時期,帷帽出現,并且取代了幂籬。帷帽是在帽檐周圍垂挂紗網,男女通用,女用帷帽會妝點珠翠更加精美,這一時期就短很多了;
到唐玄宗開元年間,開始流行“胡帽”,這是從西域傳入的“混脫帽”。開元年間胡風盛行,因為上層的喜愛,大唐女子也開始流行穿胡服、戴胡帽。天寶初年這種流行便結束了(2)。
其實對普通唐女來說,帷帽已經比特別長的幂籬方便許多,但對曾是男子的李治而言,顯然不是這樣的。
武後不是迂腐的人,見李治不喜歡,索性讓他不用戴。
為了讓李治感受一下長安的民俗風情,還特意打扮的比較低調,裝扮上做了一些僞裝,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世家人,來做一回微服私訪。
當然,在長安這樣到處是世家貴族的地方,若是遇到朝中大臣依然能夠被認出,在平民百姓之中自然是沒問題的。
武後這還是第一次以男子的身份、帶着以女子身份出行的李治出宮,帶着一種約會一樣的心情,開開心心帶李治出宮。】
“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這《禮內側》哪個儒生寫得?我大漢的女子都不需要覆面!”
西漢,大儒董仲舒眉頭緊皺。
等聽完幂籬的發展,又是胡人男子戴、又是西域帽,董仲舒越發不滿:
“明明是跟胡人學的,還敢說是儒家禮儀,哼!”
“這大唐說是開明,連女子街頭露面都不行,這也叫開明?”劉徹自信表示,“大唐不如朕的大漢!”
對于這個結論,大臣們嘴上同樣自信,心裏怎麽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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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數名後妃頗為羨慕。
“大唐風氣開明,後宮女子無論是公主、皇後還是女官,有機會出宮游玩,可以騎馬打獵,也可以踏青賞花。女官還能宮中打馬球,寫詩學醫,到了年紀就能被放出宮。真好啊。”
唐朝時的後宮女子不避諱結交外臣,民間也不忌諱女子見男客,一同出門游玩也可以同船出游,共同宴飲。
但是到清朝已經完全不行。
清朝婚姻都由帝王作主,選秀,聯姻,由帝王一手操控,也別談什麽自由戀愛。入宮後,宮規森嚴,嚴禁宮中女子與外臣結交。一入深宮,連自己家人也不複相見,帝王允許家人探親都叫恩賜。
偶爾想出宮,得等帝王巡獵時有幸被選中,才能一起去避暑山莊、去木蘭圍場等地透透氣。
後宮不好,民間也沒那麽自由開明。
在民間,漢女普遍纏足,還談什麽騎馬踏青?出門走路久了都腳疼。
“哎。”後妃們各自在自己宮中,衆多不甘也敵不過皇權,最終只能化為深深一嘆。
【即使大唐已經算是風氣比較開明的朝代,女性至少可以上街、可以騎射,但是對于曾經是男人的李治來說,女子出行原來有那麽多不便。
不能像曾經一樣策馬狂奔,不能與陌生路人一起把酒言歡,也不能與人一見如故吟詩作對。
——以上行為男人做是江湖兄弟,一見如故。換成女人,就是言行輕佻,不守婦道。
而且因為他沒戴帷帽,在酒樓靠窗的位置用膳時,武後去方便,只留下李治與同行宮女,結果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就被人盯上了。
同酒樓一位華服男子眼神輕佻地打量着李治,打量完之後當着自己的面對他品頭論足,讓李治感到一陣陣的不适。
看那男子,衣着華貴也不像是出身低沒讀書的人,怎麽如此沒規矩?
李治帶着的宮女大聲斥責,對方與同行者一起哈哈大笑,還反過來說他本就沒戴帷帽,不就是給人看得?其他男人甚至還認為這種吟豔詩的行為是風流之舉。
李治對世家子弟越發厭惡。
那些衣着華麗的世家子弟,在他是皇帝的時候,在他面前恭敬有禮;但是當他是女子,而且特意掩飾了身份只做普通世家婦打扮後,依然有纨绔子弟如此大膽放肆。
假如他真是普通婦人會如何?更甚者,假如他跟他的侍女一樣只是小官之女會如何?
假如他真得應邀去了,然後被抓奸,誰會被罵?
男人可以繼續潇灑自稱自己“不過是風流之舉”,而女人則會被罵的更為狠毒,一身清白名聲盡毀,終身擡不起頭。
李治看着男人們醜陋的笑容,只覺得令人作嘔。
那些他曾經從未在意的細節,甚至曾經也覺得風流潇灑的行為舉止,原來會讓人如此感到不适。
而當李治想去棋社下棋時,會被男人調侃“女子懂什麽棋”,武後出面會被人當面調侃“家有悍妻”。
哪怕李治後來下贏了,也會有男人說“不過是運氣,再來一局”。
蹴鞠或者打馬球時,李治無論是曾經是男人還是現在的女兒身都是高手,看有些男子比賽的水平實在差,自己要加入卻被男人一番哄笑,讓他去跟女孩子家家玩球。
諸如此類,非常多。
李治即使戴着幂籬,依然渾身難受,本是出來散心,誰知越散越憋悶。】
貞觀朝,一群大臣忙不疊地給自家子孫甩鍋:
“後世小說亂寫,我們世家公子哪有如此輕浮!”
“我家家教嚴格,子孫定然不會如此無禮!”
“我家亦然,子孫忙着上學讀書,練劍習武,沒時間出門喝酒!”
“我兒不近女色!更不會酒後無禮!”
……
不怪他們緊張,唐高宗李治不就是下一任帝王,調戲帝王* 的長安公子,完全有可能是他們家族子弟。
無論是調戲帝王還是調戲皇後,都是大罪!
也就是天幕現在沒說出那幾位公子的名字身份,萬一與自家牽連上了,整個家族沒臉見人了!
在這個極其看重名聲的時代,即使有科舉制度,但是未糊名。錄取舉子不僅看才華答題,也看名聲和出身。
誰家名聲壞了,誰家族名聲壞了,關系的不是一個兩個人,說是整個家族的未來也不為過!
李世民冷眼看着大臣們各種強調自家的家教家風有多嚴格,聽着越來越離譜的自證,嘴角抽了抽。
還不近女色,你怎麽不幹脆說你兒要出家修行?
李世民也是世家子弟,對其他世家公子的品性非常熟悉,也對大臣的嘴和臉皮熟悉。
世家不就是如此,有什麽髒的臭的也得爛在家裏,對外都得是花團錦繡,讓大臣承認家族子弟德行有虧,比當衆打臉受刑還難。
他看着老神在在的魏征,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真想把魏征送到世家家裏,每家一個,誰家子孫犯錯就罵家主,這樣下來還能家風不嚴嗎?
魏征卻被看得有點緊張。
難不成陛下懷疑他的兒孫?他四個兒子,難免更看重嫡長子魏叔玉,疏忽其他兒女。難不成什麽不好的聲音傳到陛下耳朵裏去了?
這可不行,魏叔玉不是跟新城公主有婚約嗎,名聲壞了怎麽可以(2)!
回頭他就去查查是不是外面做了丢臉的事,得嚴加管教管教!
【眼看到了宵禁時間,武後準備帶李治回宮,恰好在路邊看到一樣很多人在排隊買的糕點,武後有心給李治帶點小禮物哄他開心開心,恰好李治被氣到了不想下馬車,于是武後單獨下馬車去買。
李治等待中,掀開馬車窗簾,無意中看到了一輛眼熟的馬車。
好像是他舅舅長孫無忌家的馬車?
從懷孕到生産到坐月子,因為身體不便,再加上變成女兒身,李治一年多沒見到舅舅了,看到對方的馬車非常激動的想打招呼。
恰好,長孫無忌帶着自家門客正好從酒樓下來,正要進入馬車,就看到了李治,或者說,看到了武後的臉從馬車中探出。
長孫無忌立刻皺眉,他下意識往遠處一掃,就看到“李治”正在遠處排隊買點心。
用腳指頭想長孫無忌都知道“李治”親自排隊買點心是為了給皇後,不由地越發看“武後”不順眼。
堂堂帝王,帶着自家皇後出宮游玩就罷了,還親自為皇後排隊買點心,也太慣着皇後了!
當然,長孫無忌不會責備自己親外甥,只會越發厭惡“武後”。
長孫無忌的門客自然懂主子,見到對方眼神一變,當即不客氣地嘲諷:“哼,牝雞司晨,狐媚惑主!”
長孫無忌雖然沒說什麽,但也沒約束門客。
李治能不知道這什麽意思嗎?長孫無忌不方便說,門客替他說出來罷了。
李治感到不可思議:他舅舅私底下原來是這個德性???】
大臣們齊齊看向長孫無忌,而長孫無忌本人一臉呆傻。
舅舅不是這樣!舅舅很無辜!外甥你不要相信小說要相信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