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說謊
第26章 說謊
對待喜歡的人,也許就是想時時刻刻都粘着對方,想每一句話都得到對方的
安黎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出來,但他也不想耽誤同學們上課的時間,就把粉筆交給老師。
“不會做,第二天上課就認真聽好好記筆記,不要搞抄作業那一套。”胡老師拿着卷子,連看都沒有看安黎一眼,
“學習不好還可以通過努力趕上去,品德不行,還指望老師幫你把品德提上去嗎,去外面罰站。”
全班鴉雀無聲,沒有人在這一刻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他們終于明白安黎為什麽會被叫起來做一道做過的題,因為老師發現他抄作業了。
安黎……抄作業?
這事還是第一次聽說過。
江堯以前發改過的作業的時候,他也有關注過安黎的數學,有時候卷子攤開他就剛好能看見。
安黎的數學真的慘不忍睹,半對半錯一大片,選擇填空也是重災區。沒看出有抄作業的跡象。
倒是張漾和陸遠之那兩個損友經常抄他的作業……
我靠,他倆竟然一次也沒被老師抓!
安黎僵在原地,那一刻他腦海裏是空白的,心裏有個聲音在說——我沒有抄作業。
但反駁是徒勞的,因為他确實沒做出來最後一道題,這是他抄作業的證據。
他垂下眼睑,沒有去看講臺下的同學們,但他知道,此刻同學們都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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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出洋相了。
同學們現在可能不只是讨厭他,可能還會瞧不起他。就像老師說的那樣,學習不好,品德也低下。
這是他讀高中以來,第一次面臨這樣的境遇。
安黎深吸一口氣,将粉筆放在講臺上走了下去。
可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道聲音從班裏最後一排傳來。
“我也品德低下,我給他抄的,我也去罰站。”
那是郁述的聲音。
安黎擡眼看去,結果對方已經兩步跨到他身前,神情看起來有些……陰郁,看起來比他還要生氣。
他的手腕被對方拉住了,緊接着,對方拉着他一起出去了。
“砰”,教室後門被關緊,他們站在了後門門口的走廊處。
郁述放開了安黎的手腕,擡眼看向眼前少年那雙淺淡憂郁的眼眸。
少年微抿着唇,看起來情緒有些低,還有些沮喪。
但在他望過來時也望向他。
這時走來一個陌生的老師。安黎挪開視線,拉着郁述靠牆站好。
接着便是久久的沉默不語。
半晌。
“別難過,他沒把你教好是他水平不行,他故意把你點上去是他道德低下。”
郁述靠着牆,安黎就站在離他半米的地方,他伸手過去拉了拉安黎的袖子。
安黎只把這句話當成郁述安慰他的話,沒有真把對方的話當成罵老師的話。
不過,在這種時候身邊還有個人陪着一起罰站,還開口安慰他。
他……有些感動。
他擡眼看向身邊的少年,這才意識到少年正在望着他,或者,對方的視線一直放在他身上,沒有離開過。
那雙烏黑明亮的雙眸,像太陽的耀斑。安黎受不住這樣一雙承載着明目張膽的偏愛的眼睛。
“你別老看我。”安黎移開視線,心神慌亂間,他把自己的袖子從郁述手裏拽了出來。
“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郁述說完,若無其事地朝左跨了一步,拉進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郁述毫不掩飾自己的行為,安黎自然也将對方的“大”動作看在眼裏。他的雙手微微蜷了蜷,原本想說句什麽反駁一下,可他好像被郁述一句話賭的啞口無言。
他心想,算了,随他吧。
可沒過多久,身邊的少年小聲說了一句:“你又不理我了。”
聲音又低又輕,帶着淡淡的情緒,在安黎聽來,就好像是郁述既委屈又拿他無可奈何。
可明明是他拿對方毫無辦法。
不過轉念一想,郁述喜歡他。
對待喜歡的人,也許就是想時時刻刻都粘着對方,想每一句話都得到對方的回應。
這和他對郁述的喜歡很不一樣。
他對郁述的回應沒那麽執着,更多的是想看着對方越來越好,越來越成功。
然後,自己成為像郁述那樣優秀的人。
所以……他們之間有個人說謊了?
是這樣嗎。
“郁述……”你喜歡我嗎?
可這樣的話怎麽可能那麽輕易說出口,如果他想錯了,那麽對方會怎麽想他,會覺得他是一個容易多想的人吧。
想到這裏,安黎的心底升起一抹深深地無力感,他不敢将心底的疑問問出口。
“嗯?什麽呀。”郁述湊過去聽,卻聽到對方稍作停頓後,跟他道歉的話語。
“對不起,昨天你白教我了。”
郁述愣了愣,擡眼看向對方的神情,這才發現,自己年輕的戀人眼裏苦澀都溢了出來,而他方才沒有發現。
“沒有沒有,只要你問我,我教一百遍都樂意。”
一百遍麽?
安黎聽到這個詞,莫名想到了以前小時候有一次,他做數學題做不出來,媽媽讓他抄寫一百遍的事。
媽媽陪着他抄到淩晨兩點,可他抄完了還是不會,媽媽生氣地罵他是個蠢豬。
後來,媽媽發現他真的學不會數學,即便報數學提高班也沒法讓他的數學好起來。
他沒少為此挨媽媽的罵,他的爸爸媽媽也沒少為了他而吵架。
再後來,媽媽帶着年幼的他去測了智商,發現他的智商只有一百。
他從小就被賦予了“不聰明”的标簽,一直到現在,他都只覺自己是個平平無奇的,甚至有些平庸的人。
“要是一百遍也學不會呢?”安黎問。
“只要你願意問我,我就會一直耐心地教你。”郁述一本正經地說完後,他看到安黎揚起唇角笑了一下,才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氣。
早晨兩節數學課胡老師都沒有讓他們進去。課間一班也沒有打開班級門,因為老師一直在講課。
直到第二節課下課後,胡老師走出來,經過安黎時淡淡說了句:
“到我辦公室給家長打電話,我要給你父母反應一下你近期的情況。”
“如果方便,最好來一趟學校。”
安黎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微微泛冷。他媽媽在美國,所以只能叫他爸爸來。
他不想和爸爸說話,也不想讓爸爸來陪他丢臉。
作者有話說:
仔他很可憐的,童年沒過好,得花一輩子去治愈童年,甚至也不一定能痊愈。因為他永遠忘不掉媽媽對他的訓斥責罵,永遠也忘不掉,被領着去測智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