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春日宴後,尤清蓉在家昏睡了許久,提不起精神來,夜夜做着噩夢。春日最多的是雨水,一場春雨是冷過一場的,天氣遲遲不肯轉熱,而雨水總伴随着雷聲,尤清蓉更是不能安眠。
抱着被子時刻防備着,好不容易睡了一刻,又從夢中醒來。尤清蓉忘不掉的,只有尤家人被殺的那日。從前,尤清蓉害怕雷聲,多少是有些吹噓的,為了讓顧卿安能到她的屋中睡着,能同枕在一張床上。
未和離前,尤清蓉甚至會日日期盼着能有驚雷,這樣她就可以差秋月去請顧卿安來,等顧卿安來了,她也要撲進顧卿安的懷裏,雙手抱緊顧卿安的腰,嬌滴滴地說:“夫君,我害怕打雷的,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顧卿安不吃這一套的,可是也不好推開尤清蓉,畢竟是男子,力氣會比女子大些,推重了又恐傷到尤清蓉,顧卿安只能站在原地,被尤清蓉揩油了個徹底。
等尤清蓉摸夠了,他才會開口說:“我在這裏,你先睡吧。”
顧卿安手中拿着書,就坐在床頭也不睡,也不肯屈服躺下。
尤清蓉日子清閑,睡不睡也不打緊,她沒有睡意,目光也都放在顧卿安的身上,她手托着腮,枕在枕頭上。外頭是瓢潑的雨,打在窗子上,屋中燭火搖晃,別有一番風味。尤清蓉也不惱顧卿安的不解風情,她會自己懂,會仔細聽着外頭電閃雷鳴,而後佯裝害怕地撲到顧卿安的懷中去,手絹也都擋在書上。
“夫君,外頭的雷好吓人,我就想在你懷裏窩着,我陪你看書好不好?”
顧卿安臉色難看,作勢要推開可是尤清蓉卻不依,只抱緊了顧卿安的手臂,如何都推不開。也只能依着,顧卿安擡了手,将書換了個位子,繼續看着。
大多數時候,尤清蓉會自己撐不住睡下,顧卿安便輕輕将尤清蓉放下,給她蓋上被子離去。
但一場變故,尤清蓉真的害怕起來了雷雨夜。
蓮荷實在擔心尤清蓉,她輕輕拍着尤清蓉的後背:“夫人,不然我去請大人來。這已經是多少日了,夫人這樣對身子不好。”
“沒事的。”尤清蓉搖頭,她此刻太落魄了,顧卿安或許也不記得她害怕打雷,也是她從前撒謊的報應,真叫上天給她應驗,怕起雷聲來。
“沒事?”顧卿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若沒事,我便走了。”
蓮荷聽到聲音便站起身來,看到顧卿安只披了一件外衣,沒有撐傘來,衣裳發間也都是水。蓮荷高聲故意說給尤清蓉聽:“大人深夜前來,怎麽也不撐傘的,仔細着凍壞了,我去給大人将衣裳弄幹,大人可要拿些帕子來擦擦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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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清蓉聽到動靜就擡頭,果然蓮荷說得不錯,她起身,将随身用的帕子拿出來,上前遞給顧卿安:“大人來做什麽?”
顧卿安聽聞大人這個稱呼,眉毛一挑,些微不悅,他抿唇道:“想起從前的一些事情來,記得這樣的天氣,你是害怕的,便來看看。”
蓮荷早已經退了出去,帶上了門。只剩下尤清蓉和顧卿安,顧卿安便換了個樣子,将手中的帕子遞給尤清蓉。
“夫人來給我擦。”
尤清蓉拒絕不得,顧卿安冒了雨來,這是為了她淋的雨,感念着顧卿安還記得從前事,尤清蓉任勞任怨接了帕子,踮着腳尖,手也搭在顧卿安的腕子上:“大人對從前的事情,還記得這樣清楚。”
這幾日顧卿安知道尤清蓉心裏難受,也不是專程想到了從前,是他自己想要來看看尤清蓉,走出屋外雷雨大作,這讓顧卿安想到從前尤清蓉怕雷的嬌氣的模樣。
人還是從前的人,只是什麽也都變了。
看着眼前這樣低眉順眼的尤清蓉,顧卿安反倒又覺得不順了起來。這不是尤清蓉,這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的沒了性子的人,他蹙起眉頭。
尤清蓉不該是這樣的。
看到顧卿安蹙眉,尤清蓉還以為是自己又做了什麽事情,惹得顧卿安不高興,她問:“可是弄痛大人了?”
“尤清蓉,過去的事情,我一點也沒忘,可我看着你像是都忘了。”
那樣的刻骨銘心,如何能忘呢,只不過是不敢罷了,這一切都是拜羅進禮所賜。尤清蓉苦澀嘆笑:“大人這是說什麽胡話,從前是我強要同大人成婚,我如何能忘呢。”
顧卿安抓住尤清蓉的手,将那玉蔥一般白嫩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壓迫着尤清蓉,身子也都貼了上去:“若你不忘,此刻應該占盡了我的便宜才是,這樣唯唯諾諾,不是尤清蓉。”
顧卿安在揶揄她,尤清蓉明白。她到底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可是難為情的,但她卻不見有半點難為情的樣子,還是年少無知,不懂這世間疾苦。尤清蓉說:“從前畢竟年紀小,清蓉不懂事,招惹了顧大人,還望顧大人......”
尤清蓉話沒說完,就被顧卿安托了腰,她的身子和顧卿安的緊緊貼着,滾燙的熱讓尤清蓉不能忽視。她都沒能反駁推脫,顧卿安兀自捏着她的下巴含住了她的唇吮吸,外頭霎時間發了雷,尤清蓉不能專心親吻,又要逃脫,可是顧卿安不依,他幾步上前,将尤清蓉推在床上,才留了尤清蓉喘息。
尤清蓉睜開眼睛,終于能大口呼吸,顧卿安還把玩着她的頭發,吻落在她的脖頸、肩頭。尤清蓉實在是害怕的,顧卿安的唇瓣感覺到尤清蓉身子的顫抖,他停下來,柔着眉目看向尤清蓉:“這樣害怕嗎?”
“顧卿安,從前我是不怕的,”尤清蓉和顧卿安過去太多的誤會了,尤清蓉自己都覺得從前荒唐,她說,“我只是想要和大人同寝,但是尤家遇難,也是在雨天。”
“我從前撒謊,上天也還給我了,如今我和大人說通,多謝大人心中想着,來看我。”
顧卿安沉默了些許,這才緩緩開口:“尤清蓉,我沒那樣怨恨你,過去的事情我記得,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我這個人記性極好,什麽事情也都知曉一二的,你我既然重又成婚,那就是夫妻,何苦如此生疏。”
話是這樣說,但尤清蓉心中仍有一根刺,顧卿安說不是厭惡她,那一次又一次的親密是為了什麽呢?
“大人寬容,等我找羅進禮報完仇,為我爹娘伸冤,就報答大人的恩。”
要先把要緊的事情做了,那時候,尤清蓉就算是死在顧卿安手中也行。
“報恩,”顧卿安聽到這些就笑了,他來了勁,“若要報恩,你拿什麽報?”
尤清蓉上下,可不就只有這副身子能報了嗎?
顧卿安特意靠過來,他最喜歡突擊,讓尤清蓉害怕。他特意壓低了聲音,對尤清蓉道:“蓉兒,這不是你報恩,這是便宜你了。”
本來尤清蓉就喜歡顧卿安,這不是白給尤清蓉撿了便宜?
“那大人想如何?”
“嗯,我還沒想好,尤清蓉,我說過我可以幫你,但你得聽我的。”
這有何難,尤清蓉笑顏上了臉,對顧卿安道:“當然可以,只是大人肯幫我?”
當初尤清蓉強扭了瓜,要和顧卿安成婚,她的父親尤琏琛可沒少逼迫顧卿安。顧卿安對尤琏琛的痛恨,尤清蓉是知道的,顧卿安也沒遮掩。尤清蓉要做的事情是為了還父親的清白,顧卿安不恨了嗎?
“我幫你,也不是因為不記恨你父親了,”顧卿安解釋道,“我只幫公正,若你父親真是被冤枉的,那我身為監察禦史,也理應監察的。”
和一個死人計較什麽,顧卿安如今都得償所願,身居高位了。
顧卿安的話實在是公正的人才能說出口的,尤清蓉聽後心中只有感佩,不愧是她一眼相中的人。尤清蓉感動不已,可顧卿安見狀,卻不和她糾纏,只是躺下了,規規矩矩睡覺。
成婚的人就沒有這樣委屈的人,雖然夫妻,但是分房睡着,若有想要同寝的,誰也不肯低頭,都要找個合适的理由才能前來。顧卿安不痛快的點在這裏,他試探着尤清蓉,看看他躺下了,尤清蓉會不會也跟過來躺下去。
到底沒有,還是差點意思。
顧卿安在心中痛恨起羅進禮來,不知道羅進禮是做了什麽惡,讓尤清蓉變成這樣的。他長嘆了一口氣,也正是因為這一嘆氣,讓背對着顧卿安的尤清蓉一愣神,更不敢亂動了。
那被子裏頭鼓起來的小山真的竟一點都不動彈的。
顧卿安沒說話,看得久了,也覺出些意思來,他一勾唇,故意咳了咳:“睡下了?”
尤清蓉閉着眼睛沒講話,但是跳動着的眼皮已經将她暴露無疑了。
顧卿安将手放下來,特意騰出了位子來,方便鑽進來一個人。他又說:“尤清蓉,打雷了!”
很快,閃過來白衣的團子,顧卿安本來空出來的位子,剛好能夠盛得下一個尤清蓉。
沒看到閃電,也沒聽到雷聲,尤清蓉反應了過來,這是顧卿安騙她,便已經羞怯。她要轉身走可已經晚了,顧卿安手上的力氣重,将尤清蓉緊緊困住,尤清蓉逃脫不得了。
“顧大人怎麽騙人?”
“那怎麽了,從前你不也騙過我嗎?一來二去,我們也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