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說要成婚,顧卿安是來真的,當他把一紙婚書送在尤清蓉面前的時候,尤清蓉有些慌張。她以為,成婚是假成婚,只是為了進去大型的宴會,沒想到顧卿安真的要與她成婚。
“從前你給了我一紙和離書,我拿了,如今我還你一紙婚書,也算是你來我往了。只是未能去找到你的爹娘,再見證這樣的婚書,三書六聘這些,也都不能一步一步來。”
“沒事的,我爹娘也已經不在了,”尤清蓉無奈地嘆笑,她都沒有奢望過這些,顧卿安還真的想過要給,她看向顧卿安,“顧大人是要下定決心了嗎,要與我成婚嗎?”
“什麽意思,你不想要我與你成婚?”
這些年,尤清蓉還是變了很多啊,若是放在從前,能和顧卿安成婚,尤清蓉便要高興至極了,怎麽如今卻不見喜色。顧卿安眯着眼睛:“你不願意?”
“我自然是願意的,”尤清蓉,“只是害怕顧大人不願意。”
“沒有高堂見證,沒有三書六聘,也願意?”顧卿安追問,他要看看尤清蓉的底線在哪裏。
“這些,我本來也不會有的。”
尤清蓉的沉默和低頭,都被顧卿安看在眼裏。他沒再多言,只将婚書遞了過去,讓尤清蓉在上頭落筆。
兜兜轉轉,他和尤清蓉從前有過一段耀眼的婚禮,是這世間都少有的風光。尤清蓉的父親尤琏琛十分疼愛自己的女兒,十裏紅妝,吹吹打打的樂器傳遍了整個陵陽城,道路上只要是能看見的人,都撒盡了喜糖,恭賀聲從街頭傳到了街尾,成了陵陽城誰都想要擁有的成婚典範。
尤清蓉身上的那一身喜服,也都是珠寶鑲嵌,熠熠生輝。
還好,尤清蓉曾經有過,如今就算是沒有那些婚儀,對尤清蓉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他們之間,更像只是分開了些日子,又找到了彼此。
尤清蓉光是這樣想,都覺得自己有些荒唐,什麽時候自己也這樣愛幻想那些不可能存在的事情了。她落下筆,仔仔細細地看向顧卿安,她看着顧卿安認真寫下自己的名字,落下每一筆畫。
時光好像從未走遠,若是最初相見的時候,她和顧卿安能這樣和諧,或許她就是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了,那時候她絕對不會抛開顧卿安。
可是這世間也并沒有那麽多的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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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清蓉的目光太過熾熱,忘記了收回。顧卿安收了筆,擡眼看向尤清蓉,也看到了尤清蓉眼中的那一抹歡喜,他揚唇,将那婚書從尤清蓉的眼前繞了一圈,在尤清蓉想要抓住的時候又抽回手:“一共兩份,都放在我的書房,尤清蓉,從今後你就是這顧府的夫人,雖然來不及操辦大的婚事,但是我會放出消息,城中人人都會知曉,不會委屈了你的。”
“雖然這對你來說,算不得什麽委屈。”
顧卿安到底還是有些了解尤清蓉的。
門口有腳步聲急,小厮來報:“顧大人,青雲回來了,不知道此刻您是否方便。”
尤清蓉起身:“那不打擾顧大人了,我就等着春日宴,和大人同往了。”
顧卿安點了點頭,看着尤清蓉的身影離去,這才收回視線,恰好這時候青雲也手裏握着卷宗走進了書院裏來。
尤清蓉說她沒有了爹娘,顧卿安雖然沒有說什麽,可是心中已經開始思量了。尤家到底經歷了什麽,當初羅進禮在檢鹽司,到底做了什麽罪惡的事情,才讓尤清蓉這樣痛恨。
青雲來得,倒正是時候。
“顧大人,這裏是我從陵陽城裏拿來的卷宗,這上頭有着尤家當時的案子。說是當初尤清蓉的父親尤琏琛為皇城供鹽,以次充好,貪污許多的銀兩,才致抄家。”
供運鹽本是皇城宮中壟斷了的差事,從各地找出一個鹽商專程為當地供鹽,每年最後彙總到皇城的檢鹽司裏去核查。
因着是專供的渠道,鹽商從中賺得黃金萬兩,家境殷實,更是能享榮華富貴,皇城的檢鹽司就更不必說了。只是這人心貪婪,得到的越多,想要的自然也就越多。
檢鹽司近年來,總有人上折子彈劾,說是壓榨專行,從百姓身上斂財,弄得皇城腳下的百姓都買不起鹽。顧卿安有些聽聞,但皇上到底沒有發話,沒有讓他領着人去查這案子,事情也就擱置下來。
如今這檢鹽司,可是全都由羅進禮當家。
“抄家,可是為何尤琏琛夫妻卻死了,是皇上的意思?”顧卿安當着這監察禦史以來,是見過幾樁抄家的案子的,但他們都能活下來,尤琏琛就算是貪污了,也罪不至死,為何他們都沒能活下來。
卷宗裏只是幾筆帶過,并沒有詳細的情形可知,當初結案也是草草了事。
“皇上當初并沒有滅門的意思,恐怕是這其中,有人公報私仇了。”青雲細想着陵陽城的縣令所言,搖了搖頭。
“公報私仇,”顧卿安冷冷嗤了一聲,“尤琏琛已經那樣有錢了,也是知道這其中的利害的,為何還要以次充好,擺明了讓人來抄家?”
這其中,必定是有蹊跷的。顧卿安雖然痛恨尤琏琛當初讓他強行入贅了尤府,但是尤琏琛的為人是什麽樣子的,顧卿安是知道的。沒有一個當了鹽商當了那麽多年,什麽富貴都有了,還想要冒險得到更多的。
“大人要我做什麽?”青雲也明白了顧卿安的意思,他低頭,随時準備好了要為顧卿安做事。
“你休息幾日,宮中春日宴的帖子下起來了,你随我同去。這幾天,你去城中發告示,也給各個同僚家中去送些喜糖,就說我與尤清蓉成婚了,請他們沾沾喜氣。”
“成婚?”青雲倒是愣住了,怎麽從陵陽城回來,他的主子就和尤清蓉成婚了呢!
“很驚訝嗎,”顧卿安被青雲的震驚無語,他皺眉,“你不應允?”
“不是,尤姑娘雖然說是大人您的故人,可是大人,您就這樣輕易地和過去和解,原諒尤姑娘了?”青雲還記得顧卿安之前,信誓旦旦說要折磨尤清蓉,這下好了,尤清蓉被折磨成了顧卿安的夫人了?
“原諒?”顧卿安歪了歪嘴角,“你怎麽知道成婚就是原諒了呢,也許成婚也是一種折磨呢。”
當初尤清蓉是這樣折磨顧卿安的。
青雲還要說些什麽,但是他看着顧卿安那神情,自然也就知曉多說無益了。他抱拳,将顧卿安吩咐下去的事情找人安排下去,着手辦着。
春日宴,本是朝中春日之時,為了皇上與大臣同樂,擺出來的宴席。春日百花盛開,大臣多攜帶着家眷能入宮得見宮中美景,家眷多了,那些适婚年紀的千金小姐和尊貴的少爺,也都能在此相見,慢慢的,這春日宴也就成了朝中大臣,相看門當戶對的親事的宴席。
皇上自然知曉着這其中的關竅,也沒阻攔,更是将春日宴辦得越發熱鬧起來,說白了,這春日宴就是給朝中大臣的子女,聯絡情感,結成姻緣的大好機會。皇上也恰好,能從這一場春日宴中,看出朝中的幫派傾向,誰和誰交好。
顧卿安成婚的消息在城中放出來,衆人都有嘆息,那些朝中的大臣們也都感嘆無緣可惜,又不知曉這顧卿安的夫人到底是誰家的女子,怎麽就能得到顧卿安的青眼。春日宴顧卿安和這位夫人也會來的,衆大臣便暗自期待着這春日宴的到來,能得見顧家的夫人真容。
尤清蓉去春日宴,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顧卿安事情做得實在是漂亮,有些超乎了尤清蓉本來的打算,她聽着蓮荷繪聲繪色地給她講那些外頭的故事,也忍不住笑了。
“你都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些消息?”尤清蓉忍不住問。
“當然是從青雲那裏知道的,我逼着他去打探消息的,”蓮荷驕傲地說,“我們也不能出去看看外頭是什麽樣子的,可是青雲是辦這件事情的人,自然是消息的源頭,前些日子,他還去了一趟陵陽城呢。”
陵陽城,尤清蓉抓住了這最重要的幾個字,青雲去陵陽城,必然是顧卿安授意,顧卿安是已經開始着手調查過去的事情了嗎?尤清蓉心裏頭,說不出來的暖意蔓延,她這一生雖然也做錯過事情,可是看人從來都很準,顧卿安,是個可以托付的好人。
“夫人,您想什麽呢?”自打尤清蓉和顧卿安成婚的消息放出,這府中上下的人,自然也都順着從前的稱呼喊着尤清蓉,蓮荷也變成了夫人的随侍丫頭,就連尤清蓉許多的東西都搬去了顧卿安的屋中。
但尤清蓉住着的屋子,也仍然留着。
府中後院有了主子,衆人也都是高興的,也都知道這第一要義,是要讓夫人高興。蓮荷這時候看見尤清蓉沉思,不由得擔心:“夫人這是又想到了過去嗎?”
對于尤清蓉的過去,蓮荷知道的也甚少,顧大人不說,尤清蓉自己也不會說。蓮荷只知道尤清蓉和顧大人都是陵陽城的人,他們之前和離過,那麽定然是有不愉快的事情。蓮荷添了些話道:“夫人不必介懷過去的,就算過去夫人和大人和離過,如今不也是又成婚了嗎?可見啊,這有緣分的人,怎麽都走不散的。”
尤清蓉也知道蓮荷說這些話是寬慰她,她對着蓮荷露出笑來,讓蓮荷放心,她并不是為了這個難過。也正在這時,有小丫鬟前來,對着蓮荷和尤清蓉笑着行禮:“夫人,大人讓我來傳話,要夫人今日去大人房中用晚飯呢。”
“夫人今日,恐怕是要在大人的房中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