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在我們結婚當天,我們就離婚了
在我們結婚當天,我們就離婚了
掃描結果顯示,許青木的生殖腔完全壞死,甚至內部一直都有炎症,這幾天許青木的體溫一直異常,暫時無法手術。
一夜之間,許青木看起來又回到了許青藍剛死時的狀态。
他不知道怎麽跟霍如臨開口,大起大落的情緒在他身體裏來回撕扯,薄薄的愁緒如蜘蛛網将他包裹,沾了雨水,又黏又濕,他撕不開網,也沒有力氣去撕。
霍如臨沒去上班,給許青木喂藥,再換他身上的紗布。
一圈一圈的,裹在許青木白皙修長的身體上。
“向奇說,我一直這麽關着你,剝奪你的自由的意志,不如把你做成木乃伊。”
霍如臨用棉簽蘸了藥膏,輕輕塗抹到許青木傷口上,嗤笑道,“現在真變木乃伊了。”
許青木小聲詢問:“……我會不會影響你工作?向奇會來照顧我,你去忙你的吧。”
霍如臨嘆了口氣,撩開許青木額前的頭發,臉貼上去,滾燙的體溫透過紅得幾乎要破血的皮膚傳過來,他輕輕摸了摸許青木的臉頰,低頭親了許青木一口:“我不忙。我陪你。”
“……”
許青木慢吞吞擡起手,抓住霍如臨的衣服,想說很多,但腦袋燒成漿糊,他看着霍如臨鋒利的下颌線,毛茸茸的腦袋埋到霍如臨胸口處,含糊不清地說,“霍如臨……我真的不跑了,真的……”
霍如臨聽多了,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他選擇全都不信。
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只能換來一顆被傷得千瘡百孔,長滿尖刺的真心。
許青木一直反複發燒,燒糊塗了,他抓着霍如臨的頭發說要給蝴蝶蘭澆水,再不澆水就死了。
霍如臨整潔幹淨的發型被揉得一團糟,他握着許青木另一只手,把人懷裏塞:“你再不願意給我愛,我也要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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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
許青木意識不清,卻知道自己欠霍如臨一顆心。他拉着霍如臨的手,去摸自己的心髒,“等它活過來好不好?再等等我……花是真的要死了,沒人澆我的花。”
“誰的花?”
“我的花。”許青木把臉貼到霍如臨涼涼的臉上,“我的。”
這樣親昵,仿佛說他是他的花。霍如臨埋進許青木頸窩,把人從被被窩裏撈起來,說:“我帶你去看花。”
被囚在金屋的幾個月,許青木每天的樂趣就是隔着鏡子看花,數蝴蝶蘭的花瓣,數粉葉首冠藤像羊蹄一樣的葉,看鈍葉龍腦香的花像小風車旋轉着掉落,研究蝴蝶喜歡落在葉面,還是立在含羞待放的花骨朵上。
到了植物中,許青木吹了涼風,稍稍清醒了些,他在霍如臨的懷抱中,擡着一截茭白的手腕給蝴蝶蘭澆水。
“這麽大不叫花房了。”許青木擡頭看十幾米高的露天玻璃,“該叫稀奇古怪植物園了。”
“你想要植物園的話,我重新買塊地給你造一個私人的。花房就是花房,裏面的花都是用來取悅主人的,不是用來研究的。”
“那是該叫花房。我很喜歡。”許青木應和道。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霍如臨接起來,是他媽江瑛:“我聽人說你回來了?你最近在忙什麽,怎麽好幾個月都不回家?姚玉安現在正是需要人陪的時候,你不知道嗎?來見我。”
離這麽近,許青木也聽到了。
“對不起,讓你陷入這樣兩難的境地。”許青木不好意思再靠在霍如臨懷裏了,起身虛虛地站着,“你先去見媽……阿姨,我等你。”
“你告訴我,姚玉安的孩子生下來,究竟該怎麽辦?”
“那孩子對姚玉安很重要,我希望……”許青木別開眼,盯着在花朵裏采蜜的蜜蜂說,“希望你對他們好點。”
“多好叫好?小孩叫我爸?真的跟他和和美美過一輩子?”
“……”
“說話啊。”
霍如臨最讨厭許青木這副緘口不言的冷漠樣,他氣極反笑,“你他媽就是下賤,就愛出軌,就愛當小三是嗎?!”
許青木瞳孔皺縮,眼淚奪眶而出,擡手給了霍如臨一巴掌,鮮紅的掌印根根清晰,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通紅的手心,毫無預兆地給霍如臨跪下,挺直的背東倒西歪,最後再也直不起來,埋進地裏去:“是……我是賤人。我最下賤,我最惡心,髒了霍少爺的眼睛,我當狗就要有當狗的自覺,不要沖主人叫。”
“木木……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青木折下去何止是他的背,還有霍如臨的心。
霍如臨把人從地上抱起來,輕撫着他的背,安慰性的吻又急又輕地落下,“身體還沒好,不要哭好不好?我以後不會再說傻話了。”
許青木推開霍如臨,催促道:“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霍如臨把許青木抱到搖椅上坐好,伸手抹掉他眼角的淚:“我只是喜歡你喜歡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我現在心裏只能裝下一個你,心眼小了,說話就難聽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霍如臨一步三回頭,關上門後,擡手又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現在真是毫無教養、毫無風度可言。
晚霞灑進花房,将搖椅上的人照得暖洋洋的。
許青木的燒退了,沒再反複。他睡了一覺,渾身汗津津的。他想起來去窗邊看落日,剛站起來,一封信從搖椅的縫隙裏掉了出來,他彎腰撿起來,是沈如風的字跡——
“我知道一定是你親眼看到這封信,除了你,不會有人在搖椅上放寫滿化學式的草稿本和藥劑盒了。茍茍,人有時候無法做選擇,就是因為太念舊了。你利用霍如臨,他給了你愛,作為回報,你也應該給他愛,這樣才公平。我和你的愛,到這裏就結束吧。好茍茍,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請多多愛霍如臨吧。不要有心理負擔,在我們結婚當天,我們就離婚了。許茍,祝你和霍如臨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最後一束霞光收束,晶瑩的眼淚落下,許青木手裏的薄紙随風飄去,勾走許青木心口悲鳴的蝴蝶,只留滿屋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