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太恨你了,愛到發恨
我太恨你了,愛到發恨
霍如臨也騙他。
栓在脖頸上的鎖鏈時刻提醒他,霍如臨就是把他當狗,無論去到哪,他都帶着栓他的狗鏈。
海浪從他的脖頸往外蕩,撞得牆壁叮裏哐啷,堪堪支撐的樹木在狂風暴雨洗禮下,攔腰折斷,陷入柔軟的山地,只剩兩座山巒還往上翹着,雨水沒停,從裏到外,将一切紅色的、柔軟的地方從裏到外淋滿,又沖刷了個幹淨。
天将将亮,雨聲漸小。
“饒了我……饒了我吧……”
許青木怕了,一身的腥味靠近霍如臨,腿跪久了,走路也不會了,他爬過去,抱住還要去拿什麽東西的霍如臨的腰,“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霍如臨,你放過我吧……”
霍如臨低下頭,許青木臉上的紅濕漉漉的,一抹,紅色的花瓣混着晶亮的眼淚滾下,看起來楚楚可憐。
“你決定流掉我們的孩子的時候,怎麽沒想到今天?”霍如臨拍了拍許青木的臉頰,聲音溫柔卻夾着冰刺,“你一點都不怕我。你覺得我是笨蛋,覺得自己聰明無比,覺得無論你做了什麽,我永遠都會原諒你,你把我的愛當笑話看,把我們的孩子當物品跟我交易,你太自私了,你簡直是魔鬼。”
“我沒有,我說了,我從來沒覺得自己能跟你在一起,更不配給你生孩子,你是豪門公子,我只是個Beta,我的一切都是殘缺的、難看的……姚玉安有了你的孩子,你們的孩子才是好的,你們……”
“你不要再騙我了好不好?”
霍如臨抱起他,手指塞進項圈摩挲,“那孩子不是我的。我感受你,也記得你,你是誰,我一直都知道。誰都替代不了你,孩子,我也只認你肚子裏的。許青木,你貶低自己,就是在貶低我。”
“……我不說了。”許青木越來越不知道怎麽跟霍如臨說話了,他抱住霍如臨的脖頸,仰頭望着,眼淚順着他的下巴往下直掉,“我們睡覺好不好?不要再懲罰我了,我知道錯了,以後都不敢了。就算沒有小孩,我也不會離開你,我欠你的,我現在還給你,你不要再這麽對我了好不好?”
霍如臨不嫌棄許青木髒兮兮,伸手抱緊,望着他問:“你知道你欠我多少嗎?”
“……我都還、我都……唔……”
霍如臨低頭含住他的唇,慢慢說:“兩條孩子的命,你用一輩子都還不清。真有轉世投胎,你不許忘記我,也不準去追沈如風,等着我,許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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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木連連點頭,他不想再被像狗一樣羞辱,讓跪着不敢站着,讓張開不敢禁閉,讓咬緊不敢松開。
他只知道先答應,霍如臨有要松開他的跡象,他手抱得更緊,不想讓他去拿一些令他無法控制自己,完全變成情欲奴隸的工具。
他的指甲摳進霍如臨的後背,上面長長的抓痕血淋淋,血染紅了許青木的指甲,霍如臨仿佛不會疼,幾乎要把許青木嵌入自己身體裏。
酣暢淋漓的疼痛,會讓教訓被記得更深一些,時間更久些。
霍如臨對孩子的執念已經變得扭曲,第一次摸到許青木腹部的傷痕,他以為是第一次流産後的傷疤,現在那樣崎岖醜陋的傷疤橫在許青木皮膚上,他每次看到,都記得許青木對他有多殘忍。
他在床上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對許青木性虐。斑駁的傷痕掩去了那道最刺眼的印記,這時候他才會平靜下來,抱着許青木說愛。
他的愛變了味道,柔情蜜意被逼成了皮開肉綻,許青木知道霍如臨是被自己害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一開始疼得直求饒,後來明白了,也發現疼痛能減少內疚,傷口也會提醒他——
不要玩弄感情,人的情感是無法駕馭的狂風,平靜時便是春風,洶湧時便是寸草不生的飓風,風沙大作。
都是他欠他的。
淡淡的煙味從飄渺的火星中升起,許青木伸手接掉霍如臨手裏的煙,在白牆上摁出一個黑印。他趴在霍如臨後背上,說:“不要學抽煙,對身體不好。”
“……”
霍如臨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十指顫抖着蜷縮起來,他偏頭看着許青木,問,“我是不是不愛你了?是不是對你很不好?我是不是做錯了?”
“傷口嗎?”
許青木笑了笑,說,“挺好的,對我們都好,你能宣洩,我能減少自責,有什麽不好的?”
“我已經不知道是愛還是恨了。”
霍如臨茫然無措,他望進許青木那沉靜如水的眼睛裏,“許青木,我太恨你了,愛到發恨了。你不能恨我,你沒愛過我,你絕不能恨我,你沒嘗過我的滋味,沒資格說恨。我對你做什麽,你都不許恨我,不許離開我,你要愛我,必須要愛我。”
許青木嗯了一聲,親了霍如臨一口,哄他躺下,縮在他懷裏睡覺。
一切都是他自私自利,任何苦果都是他該承受的,他的确也沒真恨過霍如臨,他記得一開始知書達禮的貴公子,也明白現在陰郁偏執的瘋子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在霍如臨光輝燦爛的人生裏,他十惡不赦,罪無可恕。
他唯一能彌補他的,只有還他一個孩子,陪在他身邊,當一條聽話的狗。
于是他讓霍如臨找來了向奇。
他聽說了向奇進了禾和研發部,現在禾和也開始關注到Beta群體,向奇和當時的他一樣,推陳出新,讓禾和與時俱進,蒸蒸日上。
向奇看見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疤,目瞪口呆,半晌後猛地砸了一下桌子,說:“霍如臨是不是瘋了?你是不是也瘋了?你倆有病吧?!”
“我跟他的事很複雜,我不知道從哪跟你講起……”
許青木絲毫感覺不到痛,摸着那些傷口,他笑起來竟然有些如釋重負,“一切的錯誤都源于我,是我開的頭,我受懲罰是應該的。我現在願意給他生小孩了,向奇,你幫幫我吧。”
“的确是你自找的!”向奇氣昏了頭,揉着太陽穴說,“早生一個給他不就好了?霍如臨對你好的簡直不能再好,現在他完全是被你逼瘋了。他知道你是許青木也沒拆穿……”
“什、什麽?”
霍如臨總是說很多的話,漫天的愛意總把重點掩蓋,每次模糊帶過的話,終于在向奇這清晰起來,“什麽叫他知道我是許青木也沒拆穿?!他一早就知道我是許青木?什麽時候?我離開跟他說再見那天?我開記者發布會那天?”
向奇看着一無所知的許青木,怒火中燒,他掃了一眼許青木身上的傷,這下不覺得許青木可憐了,他甚至心裏有些痛快:“你覺得霍如臨是傻子嗎?你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霍如臨被你逼成這樣,你竟然什麽都不知道?他哪天知道的?他在你買胸針送他那天就知道了!你利用他的愛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心安理得地暗度陳倉,以為自己神機妙算,你算計什麽,也不能算計一個人的愛啊!”
“胸針、胸針……”許青木哽咽着,他腦袋一片空白,他記不清日子,連一年有幾個月都忘記了,他扳着手指,一個月一個月地數,“……三月、六月,去年,前年……六百天前、四百天前……”
越數越亂,他用力扳自己的手指,眼淚急速掉落,他的心仿佛被巨石來回碾磨,剛能呼吸,又被完全碾碎,痛感猶如巨獸,撕開他的身體,從那些血淋淋的傷口爬出來,利爪摳着他的心肝髒肺,撕碎他的神經,他的心完全裂成兩半,一半沈如風,一半許青藍,只有霍如臨無處可去,變成荊棘圍牆,是保護沈如風和許青藍的網,也是紮破許青木身體的利刃。
向奇用力拽掉許青木快要掰斷自己手指的手,心急如焚道:“是我說錯話了,不怪你,也不全怪你,還來得及,你現在不是想彌補他了嗎?他只是想要你的愛,你給他就好了,你給他……”
“沒有了……”
許青木崩潰大哭,他後悔自己自作聰明地傷害自己的身體,“他想要的我給不了他了,我的生殖腔壞掉了,我和他不會再有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