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們再生一個
我們再生一個
“抓住他。”
霍如臨抱緊許青木,血從他的手腕往下,勾着他的心血一并往外流,他怒視着癱在地上還沒酒醒的鄭乾,話音加重,“請鄭小少爺去霍家一趟,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見,耿山,帶走……!”
“不、不!你他媽憑什麽讓我去霍家!申頌!申頌你他媽死哪去了!放開我!霍如臨你算什麽東西敢動我?!你是不是想死,老子是誰你不知道嗎?!霍如臨——!”
鄭家的保镖跟霍家的保镖纏鬥在一起,耿山知道是自己失職,他用力地勒着鄭乾,不管劃在自己身上猙獰的刀口,悶頭沖出一條血路,把鄭乾甩進車裏砸暈,開車先往霍家走。
一路被保镖護送着坐進車裏,霍如臨脫下衣服包裹住許青木的下半身,伸手去摸許青木的面具,許青木抓住他的手,把臉貼上去,淚流滿面:“你會為我們的孩子報仇的對不對?你不是很想要這個孩子嗎?我好疼啊,霍如臨,我真的好疼啊……”
許青木迫切地看着霍如臨,想要從他臉上看到答案,但大出血讓他開始意識模糊,眼皮也越來越重,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一直看着他的霍如臨慢慢低下頭來,伸手去摸面具後面的卡扣,他貼到許青木耳邊,輕聲說:“面具要掉了,我幫你系好。”
那麽簡單的一件事,他對了好幾次才把卡扣卡進去。
在車裏侯命許久的向奇這時才試探着開口:“霍先生,讓我開始吧。”
霍如臨點了點頭,松開手坐到一邊,拿出手帕開始擦手上的血,新鮮的血液浸入指甲縫,怎麽都擦不幹淨。
他盯着自己顫抖不已的雙手,視線裏的一點血跡慢慢地連成一片,無數的眼淚沖刷過,血海再次翻湧,最後聚成一灘無聲的眼淚,在車裏流淌成河。
“孩子沒了。”向奇不敢看霍如臨,默默在心裏給自己鼓氣,“他的生殖腔也再次受創,需要養半年才能恢複到正常水平,這期間,不能再體內成結。”
“嗯。”
霍如臨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仰頭靠在窗上,偏頭看着手術臺上的許青木,欲言又止了好幾次,還是哽咽着問出口,“你能看出來,那孩子有被保護過的痕跡嗎?一秒……半秒也好。”
“……”
向奇縫傷口的手一頓,他沉默了幾秒說,“沒有。姚……許青木的手上沒有任何傷痕,就算是匍匐在地上,出于母性本能,他也該保護肚子,但肚子上傷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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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霍如臨眼角又泛起淚花,向奇連忙又補充道,“你們和精金不是不對付嗎?全京城都知道姚家少爺懷孕了,鄭乾很有可能也是借着酒勁在許青木身上洩恨,就算許青木想護也來不及,再說你不是很快就趕到現場了嗎?事情突然,估計許青木也沒反應過來。是這樣的,這樣才對。”
“這樣嗎?”
“是的。霍先生你也別着急,等許青木傷養好了,你想再要個孩子也完全沒問題,我用我的性命擔保。真的。”
霍如臨很輕地點了一下頭,頭又重重垂了下去,他吸了吸鼻子,說:“我和姚玉安是商業聯姻,一直到新婚之夜,我才看清他的臉長什麽樣,每個人都說他長得好看,性格也好,沒人不喜歡,但我對他無感,我跟他約法四章,誰也不能幹涉誰,我定規矩是用來約束姚玉安的,不是用來管我的。但先破壞規矩的是我。”
他蹭掉臉上的淚,繼續說,“他一個人呆着的時候,總是流露出一種悲天憫人的神态,看起來像霧裏的荷花,我很想看清楚,所以開始在意他,跟他去赤塘,同意他去研發部工作,他的性格和能力比他的臉更吸引我,我總覺得那張臉很假,就是直覺。後來,後來發現他的臉真是假的,我對他隐藏起來的真容一見鐘情,那張臉,現在就在面具下,就叫許青木。”
“我一開始愛上的,就是許青木。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冒充姚玉安嫁給我,我以為他喜歡錢,但他總想着不欠我,花錢都是用他的工資,我以為……以為他喜歡我,但他總是拒絕跟我親密接觸,拒絕給我生孩子,我不知道他到底要什麽,這讓我很害怕,我怕我什麽價值都沒有,沒法留住他。他什麽家人也沒有,就像一片羽毛,落到哪,就在哪停留,等遇到他喜歡的春風,他也許乘着風就飛走了。我沒把握能抓住他,但我想抓住他。向奇,你幫幫我吧……”
“一個人做什麽決定都有原因動機,如果連霍先生您這樣的企業家都看不到,那也許是方向找錯了。許青木能易容,能研發無痛抑制劑,他的知識真的只來自自學嗎?也許您并沒有查到底。”
至于許青木跟姚玉安之間的關系,他閉口不提,因為他想兩頭賺。
再說這事一暴露,就會牽扯出他拿許青木試藥的事,看霍如臨寶貝許青木那樣,指不定他的高薪工作就要黃了。
霍如臨醍醐灌頂,瞬間就來了精神,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看到的東西,也許只是許青木願意讓他看到的,人怎麽會沒有需求呢?
活着也是因為想活着,不想活也是因為想死啊。
“你說得對。他有所求才會來到我身邊,等我幫他解決了他的事,也許他會心軟留下,永遠陪在我身邊。”
經過這件事,也歪打誤撞證明了許青木不是精金的人,也不算太糟。
許青木醒過來時,已經躺在了卧室,床邊是江瑛和姚玉安的爸媽,他虛弱地叫了一聲,幾個人也終于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現在可不是什麽見姚玉安爸媽的好時機,面具他還戴着,他得去注射易容藥物,一會兒露餡了就完蛋了。
“霍……霍如臨呢?我想見他。”
江瑛一聽,立馬揮手讓冬春去請霍如臨。
姚玉安父母再心疼孩子,也明白這時候不能當電燈泡,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等人都走完了,許青木強忍着劇痛,一步一步挪到衛生間,翻出藥劑注射,之後才慢慢拿下面具,看清是姚玉安的臉,心才完全放了下來。
還沒走到床上,霍如臨就來了。他望着神情冷淡的霍如臨,總覺得他似乎在壓抑什麽,同将要爆發的火山一樣,這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剛醒,你這是做什麽?”霍如臨幾步上前,将人抱起來往床上送。
“我們的孩子……”
“別再提了。”
霍如臨打斷許青木的話,每說一次,他的心就被紮一次,他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經不起千錘百煉。
“那鄭乾……”
“你那天什麽樣,他什麽樣。”
霍如臨把許青木放好,捏着他的手揉,“我這幾天估計沒法陪你,打了精金的太子爺,鄭家勢必要跟禾和作對,這下真的撕破臉了,我需要處理的事情會很多。”
“你打的?”
許青木抓住霍如臨的手,那上面也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痕,他沒想到霍如臨會親自動手,這事比外星人綁架人類還令人無法相信,“這種事情讓耿山他們去做,你為什麽……”
“他打的是你。”
霍如臨忍住叫那個呼之欲出的名字,他捧住許青木的臉,眼裏真誠又炙熱,“我很愛你,他殺了我們的孩子,我只打他一頓并不出氣,我會搞倒精金,讓他們這些年的心血全都付之一炬,我做到這份上,你還問為什麽?我愛你啊,我真的……很愛你,愛你愛到想要有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這有什麽錯?愛你有錯嗎?”……許青木。
即使已經明白,但霍如臨這樣認真的告白,許青木的心也還是不受控制地跳了起來,不是心動,而是他将要利用這份愛,繼續得寸進尺。
“沒錯,你沒錯。我以後不會再問這麽傻的問題了。這是我的榮幸。”
霍如臨嘆了口氣,低頭親了許青木一口說:“你好好養身體,我先去處理工作了。”
“等、等等。”
許青木拉住了霍如臨的衣角,急切地開口說,“對付精金,我有辦法。”
霍如臨轉身坐回床邊,等許青木開口。許青木抓住霍如臨手腕,垂眼看着那些傷口,徐徐道,“兩年前,我在赤塘支教,認識了一個鄉野醫生,他跟我說有一次他淩晨去山裏采藥,沒過一會兒他就看到森林起了火,他順着火光去看,結果就看到有人在燒屍體,等人走了,他從火堆裏撿出來一個長命鎖,後來經過小賣鋪,正巧看到電視上放新聞,那上面說了精金假藥鬧出人命的事,在畫面裏,他看到了燒屍體的人,也看到了……”
許青木握緊了些,忍不住用手指去撫摸霍如臨手上的傷口,好分散注意力,不去想妹妹的慘狀,“也看到了戴那長命鎖的人,是個女Omega。我以為他當神醫當久了,人也有點神神叨叨,一開始我不信,後來閑着沒事去看了當年的事,是真的。那個女孩的屍體在解剖前一夜失蹤了,新聞畫面中的長命鎖,跟那個鄉野醫生手裏的一模一樣。這件事跟周姨的事如出一轍,但周姨命好,遇到你了,你插手救了他們一家,也讓她的兒子泉下安息,沒有無緣無故就死去。霍如臨,我們有人證物證,殺人毀屍,要去坐牢的吧?”
他擡起頭,想表現得不那麽急切,但眼裏微弱難得的期待還是出賣了他。
霍如臨摸了摸他的臉,客觀評價:“你對這樣的事,顯得格外熱衷。”
“我讨厭淩駕于法律之上的人,更讨厭随意踐踏生命的人,更何況,更何況這個人還殺死了我們的孩子……唔!”
霍如臨突然捏住了他的嘴,他一臉迷茫地看着霍如臨,霍如臨提着他靠近自己,重複他的話:“我們的孩子?”
就在剛剛。
耿山失職,被打得傷痕累累,他跪在霍如臨腳邊,一聲不吭。
他做事一向穩妥,從未出過任何差錯,這一次離這麽近,他都沒有察覺,是很嚴重的失誤。
“為什麽?”霍如臨問。
耿山擡起頭,看着冷若冰霜的人,說:“我沒聽到姚先生的求救。一聲……都沒有。”
霍如臨喝進嘴裏的茶頓時猶如沸水,使他吞咽困難。好不容易一口咽下,火辣辣地,燒心燒肝。
現在也一樣。
許青木明明不想生,對那個小孩沒什麽期待,現在卻反反複複提他們失去的孩子,裝作很心痛的模樣,似乎要讓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鄭乾殺了他們的孩子這一點上,然後再進一步搞倒精金。
他是要用他的手,對付精金。那這一切都說得通了,他想要的所求的,就是搞倒精金。
“對啊,我們的孩子被鄭乾殺死了……”許青木擠出幾滴淚,把臉放進霍如臨手裏,楚楚可憐地看着霍如臨,“我們不報仇,就對不起我們的孩子。還是說你不喜歡我們的孩子?”
霍如臨自嘲地笑了一聲,他低頭咬住許青木的唇,狠狠地碾磨了一遍又一遍,然後伸手去摸許青木的小腹,聲音沉得帶了不易察覺的顫音:“我怎麽不喜歡?我最喜歡跟你生小孩了。好好養身體,等你好了,我們再生一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