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次标記
第一次标記
車停了。
許青木有些瞌睡,他看着打開車門的霍如臨,問:“怎麽了?車出問題了?”
“車沒問題。”
霍如臨松開咬得發酸的後槽牙,上車關上車門,俯身将許青木罩在身下,“是我。”
熟悉又極具侵略性的壓迫,很快就讓許青木想到了赤塘那晚。他頓時神經高度緊張,伸手推着霍如臨:“車裏有抑制劑的吧……?我幫你找找,你等……”
炙熱的手掌捏住了他的後頸,輕松就将他拉回靠背,這樣低的車頂,霍如臨鼻尖擦着許青木的臉:“沒有,我找過了。荒郊野嶺,只有你能幫我了……姚玉安,今天我生日,嗯?”
說着這樣的話,他更加臉紅心跳,因為說謊,因為像在撒嬌。
“你沒好好找,讓我找,你先……唔!”
流連在他臉上的唇堵住了他的嘴,許青木的心髒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嘔出來,霍如臨緊緊扣着他的後頸,手指插在許青木頭發裏摩挲:“我說了,沒有。我沒辦法……熊貓、胸針都沒有你好,你才是最棒的生日禮物,不止今年,是二十二年來,最珍貴的禮物。”
許青木掙不開,霍如臨的吻如烈焰,吻到哪,他哪裏就在燒,心燒得最厲害,今天送出的胸針硌在他心口,幾乎要刺穿他。他崩潰地控訴:“你說話不算話,是你說的……明明是你說的……每次都是你……”
“為什麽哭?”
在這種時候,霍如臨還是被一滴淚叫醒,吻他的臉問,“是我做得不夠好,為什麽還不給我?”
“是你說的……”
“這麽遵守規矩,那是時候該修改了。”
霍如臨親了親許青木的鼻尖,看不出喜怒,“我現在就告訴你,新婚之夜的約定作廢,我們要相親相愛不是嗎?你只是你自己嗎,姚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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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整個姚家,都系在姚玉安一個人身上,他不能過河拆橋,不能借了姚玉安的身份,卻只想得到好處,半點犧牲都沒有。
他想早點離開霍家,又想,姚玉安有喜歡的人了,他是不是應該讓姚玉安去過他想要的生活,繼續假裝下去?畢竟姚玉安的恩,他實在難以為報。
那沈如風呢?
他已經不配再想光風霁月的沈如風了。
許青木閉上眼,慢慢擡手去摸霍如臨的唇,顫抖的指尖如蜻蜓點水,在霍如臨的薄唇上輕飄而過:“不是。我是你的合法伴侶,是同床共枕的……”
話沒能說完,霍如臨猛地抱緊他,哪裏都擠,哪裏都熱,空氣稀薄得幾乎要讓他窒息,他沒法離開霍如臨的唇,只想要多點呼吸,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唇瓣分開那一刻,許青木像瘾君子一般,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車門沒關緊,開了一道縫,路邊的桂花探進一枝,香氣四溢。
“是夢嗎?”
霍如臨輕輕撫摸過許青木的臉龐,那不是姚玉安的臉,完完全全的,就是許青木自己那張素淨、了無生趣的臉。
“好美。”
霍如臨呢喃着,吻如細雨,将許青木紅暈暈的臉淋濕,他似乎也意識到易容的藥又失效了,很奇怪,明明為了保險,他出門才注射過,短短幾個小時就失去作用,有些匪夷所思。
也許是霍如臨發情期間的信息素有什麽特殊成分,導致藥物失效。
他必須找個機會提取霍如臨的信息素研究一下,然後改進藥物,否則身份敗露是遲早的事。
“等……再等……”
“等不了了。”
……
許青木渾渾噩噩地想,如果沒有亂七八糟的事,他不用背叛沈如風,上別人的床,也不用傷害一無所知的霍如臨,到今天,到此刻,他也覺得霍如臨是個好人,只有他最壞。
他眼淚跟春雨似的,滑過他一陣青一陣紅的臉,把花潤開了。
粉的、白的、紅的、長着青的白,白裏透着紅,是他天定的Omega,跟他絕配的Omega。
“一年了。”
霍如臨細細舔着許青木的假腺體,說着詛咒般的誓言,“我要你是我的,永永遠遠,生死不離。”
下一秒,尖利的犬齒遍便刺破腺體,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标記。
如花瓣似的月亮,此刻已經往下沉了許多,青蟹色的天慢慢亮過來,依稀從沒關緊的車門縫裏,能看見一張汗津津、水嫩嫩的清秀的臉,以及一只撫摸臉龐的青筋橫生的漂亮的手。
秋季夜間生露水,伸進去的那枝桂花,此刻同樣挂滿了露水,淡黃的花骨朵緩緩地在夜色中慢慢開放,那滴懸在花尖的露水,正正滴到許青木紅唇上。
幾秒後,那滴寒露便被Alpha毫不留情地舔去,許青木身上,此刻只允許留存他的味道,從頭到腳,從裏到外,一處不落。
半小時後,停在公園角落隐秘處的車門被打開,許青木臉色慘白下了車,臉上挂着兩行清淚,撞斷了車門口那枝煩人的桂花。
他蹒跚着往公園路口去,沒走幾步,他猛地跪了下去,吐出幾口清液,眼睛迅速下起大雨,墜着他久久直不起身來。
就在剛剛,他在副駕駛位看到了一盒完完整整日期新鮮的抑制劑。
燒心燒肺的疼從裏到外,強烈的情緒波動讓他止不住眼淚,眼淚從他鼻腔裏跑,從他嗓子裏跑,刺激得不停咳嗽幹嘔。
他顫抖着轉頭去看正在昏睡的霍如臨,他能看到什麽?他又想看到什麽?
他們已經結婚了,這樣的事遲早要發生不是嗎?
但是現在,他一秒鐘也不想再跟霍如臨待在一起了。
許青木從地上爬起來,冷靜了幾秒後戴上面具,拿出手機打電話讓耿山送抑制劑和幹淨的衣服到金銀國際。
他拿到東西就讓耿山快點回家,說自己想一個人靜靜,耿山有些遲疑,但還是在許青木的催促下開車離開,許青木這才又打了一輛車往只有幾百米的醫院去。
換掉衣服,好不容易走進大廳,幾秒後許青木就雙眼一黑,在天旋地轉間昏倒在地。
意識模糊時,醫生問他叫什麽,許青木想霍如臨醒來肯定會四處找他,他現在必須失蹤一段時間了,于是慢慢回答:“許……許青木。”說完他便徹底昏了過去。
而此時霍如臨卻猛地從車裏驚醒,一雙手摟了一團空氣,他才反應過來姚玉安已經不在車裏了。
車窗被人敲得砰砰響,霍如臨放下車窗,黎望川眼疾手快地抓住霍如臨,剛要問他為什麽寧願在車裏睡覺也不願意回去跟他們狂歡。
黎望川看見霍如臨就明白了,笑嘻嘻趴在車邊說:“我說怎麽忘了哥幾個,原來是抱得美人歸了。”
“臨哥果然會玩……”姜文斂忍不住鼓起掌來。
霍如臨沒空搭理他們,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去:“姚玉安回家了嗎?”
“沒有。”
“那回姚家了?”
霍如臨無意一瞥,駕駛位處全是四散的抑制劑,他頓時喉嚨一緊,沒等那邊回話,先挂了電話。
車外那兩人還在叽叽喳喳調侃他,他不勝其煩,冷聲道:“夠了別再說了。”
兩人噤了聲,這才發現車裏只有霍如臨。
“不是,都這樣了,姚玉安還能動彈?霍如臨,不會是你不……”
行字還沒說出口,霍如臨脖頸上那鮮血淋漓的抓痕立馬就讓黎望川識趣閉嘴,“要不要我派人幫你找找?”
霍如臨嗯了一聲,穿上西裝外套下車,打算開車在這四周先找找看。
姜文斂無意間看到了霍如臨衣領上的胸針,他把手裏的蛋糕往霍如臨車裏一扔,眨了眨眼睛湊近了看,皺眉道:“臨哥,你這胸針看起來不對勁,你取下來給我看看。”
霍如臨低頭看了一眼,沒動,只說:“是他送我的,你就這麽看。”
姜文斂只好扯着霍如臨的衣領看,翻來覆去把細節看了個遍,他很不爽地說:“這姚玉安什麽意思?拿個假冒僞劣的東西來膈應誰呢?這東西百分之百的假貨,他姚家再怎麽陷入經濟危機,也不至于連買胸針的錢也拿不出來,再說這胸針正品也就三十幾萬,臨哥你的飾品哪樣不是五十萬以上,這姚玉安真是……”
看霍如臨臉色發青,黎望川拽了姜文斂一把,示意他別說了,他笑了幾聲說:“姚玉安可能跟霍如臨一樣,平時不太在意這些東西,都是家裏人幫忙置辦,自己買難免會被騙,好多高仿貨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也得看人氣質,姚玉安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少爺,哪個不長眼的會得罪少爺?那可是姚玉安!各個圈子都知道的漂亮美人!除非姚玉安不是姚玉安……”
“你說什麽?”霍如臨拽下胸針,緊緊捏着手裏,嚴肅地盯着姜文斂問。
黎望川拍了一把姜文斂的後腦勺,打着哈哈說:“姜文斂亂說的!他胡言亂語呢。”
“最後一句你再說一遍。”霍如臨腦海裏又浮現出一張模糊陌生卻讓他心癢難耐的臉,一些讓他疑惑的事情似乎有了眉目,他走近一步,有些急切,“姜文斂,剛剛最後一句你再說一遍。”
“除非姚玉安不是姚玉安……”
“我知道了。”
霍如臨拍了拍姜文斂的肩,坐進駕駛位跟他們告別,“謝謝你們的生日蛋糕,前幾天你們送來的禮物我都有收到,好好收着呢。等我辦完事,就請你們去玩,想玩什麽都可以,我全包。走了。”
他說完就揚長而去,只留黎望川和姜文斂兩人面面相觑,他們的好兄弟結婚後,整個人都變得很奇怪,也許這就是單身和結婚的區別吧。
“你以後結了婚也會跟臨哥一樣變得讓人摸不着頭腦嗎?”姜文斂問。
“應該不會……這世上只有一個姚玉安,能把男人迷成這樣,也只有姚玉安有本事做到。”黎望川又敲了姜文斂的腦袋一下,“你以後說姚玉安可別一副看不上的樣子,霍如臨會生氣的,姚玉安這次八成是被騙了,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幹這種糊弄的事。”
“哦,我知道了。”
姜文斂悻悻回答。
“也不知道這姚玉安究竟去哪了,這人每次做事都挺出人意料,完全不按常規操作,好神奇的人……不過他究竟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