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完完整整的姚玉安
完完整整的姚玉安
許青木在商場逛了好多圈,也沒想好要買什麽。
他之前問過姚玉安,姚玉安說手表胸針領帶什麽的,看着買就行了,禮物嘛,重要的不是禮物,而是送禮物的人。轉頭問江瑛,江瑛也說心意到了就好,什麽東西不重要,畢竟霍如臨從小到大什麽都不缺。
他沒找到合适的店,卻先看見了一個巨大的熊貓玩偶。
明天也是許青藍的生日,他沒法再給她送任何東西,最有用的,也許就是真相大白那一刻。可他太想念妹妹了,他身上什麽懷念妹妹的東西都沒有,反正霍如臨和許青藍生日是一天,借此懷念也毫無破綻。
耿山接過許青木手裏的玩偶,不由地發問:“姚先生,你确定霍先生會喜歡玩偶這種東西嗎?”
“不确定,我也不知道應該買什麽,你有什麽頭緒嗎?”
“沒有。霍先生很神秘,讓人捉摸不透。”
“我也是這麽覺得的。”許青木唉了一聲,轉過拐角,櫥窗內的一枚樹葉狀的胸針吸引了他,他趴在櫥窗上看了許久,店內的男櫃員熱情地叫他進來看,許青木讓他拿出來看看,摸起來感覺也不錯,他開口就問:“這多少錢啊?”
男櫃員的笑僵在臉上,他将面前這人從頭到腳端詳了一遍,最後下了一個十分肯定的結論,這人身上穿的估計都是假貨,哪有有錢人一開口就問這多少錢,只會問材質品質,這人八成是個裝有錢人的窮鬼。
“先生你看啊,這胸針和你有緣,我給你抹個零,六十萬怎麽樣?”
“六十萬?!”
許青木驚呼出聲,他将那胸針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腦子裏快速過了一遍今年的工資加研發抑制劑的獎金,全湊齊也只有五十萬。
算了。
畢竟霍如臨對他也挺好的,他對霍如臨也有愧,六十萬而已,他明年再多研發幾個産品,為禾和創造價值的同時,也能再賺回來。
因為怕錢算不明白,許青木辦了一張工資卡,霍如臨給他的那張卡他沒再用,還用自己的錢填了剛開始花走的窟窿。他從霍如臨給他的卡裏轉十萬進工資卡,在備忘錄裏記下這筆債,這才把工資卡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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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櫃員樂滋滋地刷了卡,拿着胸針說去包裝,讓許青木坐着等一下。看許青木心疼地摸着工資卡,男櫃員更加确定了,他暗箱操作了一番,便把那枚以假亂真的胸針放進了禮盒中,遞到了許青木手中。
許青木的心火辣辣的疼,那麽小的禮品袋,他拎着卻好像拎着幾十斤的杠鈴。
沒了再繼續逛下去的心思,許青木直接回了家。
到家後發現一點要準備給霍如臨過生日的跡象都沒有,許青木去找了江瑛,江瑛說起來就來氣:“這臭小子今年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說不辦就不辦,誰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他爸也是,說撒手給兒子管,就邊都不沾一下,人在歐洲還是天洲誰都找不到。”
“……可能公司有什麽急事吧。”許青木站到江瑛身後,給她摁肩膀,寬慰道,“這是他的生日,全憑他做主,媽你就別操心了。”
江瑛拍了拍許青木的手背,笑眯眯地說:“也好也好,反正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有想法得很,我也沒心思琢磨你們了,我去找朋友玩牌去了,這幾天就不回來了。”
“好,我會轉告霍如臨的。”
不是吧,都不在家,那霍如臨到底打的什麽主意?許青木也開始猜測起來,搞這麽神秘,很難不讓人好奇心爆棚。
然而他揣測的心思在又一次兩人都抽到床後消散,轉而想等下次一定要去看看那紙盒裏的簽紙是不是只有床這一個選擇!憤憤睡去。
第二天許青木醒來時發現霍如臨還在床上,他不會計劃今天睡一天吧?
也許真的只是單純的太累了,想睡覺正好遇上生日就不想過了。
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洗漱的動作也很輕,明明隔音超級好,但他還是覺得會吵到霍如臨。
“早啊。”
霍如臨打開門,擠進衛生間,挨着許青木刷牙。
許青木擡眼去看鏡子裏的霍如臨,頭發淩亂,一臉疲态,看起來像是有起床氣,很不爽。
“早。”
許青木往邊上挪了一點,感覺氣氛有點不對,他得趕緊說點其他的話,要不然這樣逼仄的空間很容易就讓他想到霍如臨發情那一晚。
“……生日快樂,祝你天天開心。”沒什麽話比這句更适合說了。
刷牙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擡頭看過一眼鏡子,低着頭也在用餘光看泡沫從許青木手背滑進手肘內側,滑滑的,摸起來應該也很好摸。
聽到祝福的話,他懶懶看向許青木,心情雀躍,但面上只有眉毛揚了揚:“謝謝。”
“你今天有什麽打算嗎?”許青木順勢問。
“帶你去海邊。”
“嗯?”
霍如臨一把抹掉臉上的水漬,濕潤的臉龐漸漸鮮活起來:“我說,帶你去海邊玩。”
許青木沒有拒絕的權利,霍如臨的高興一等一的重要。
要換衣服的時候,霍如臨突然想起許青木說過的話,他将許青木拽到衣櫃前,說:“你看看我今天穿哪套?”
許青木伸手掀開看了看,拿出一套很休閑的灰色西裝貼到霍如臨身上:“這套。”
“為什麽還是西裝?”
“因為……”
許青木拉長語調,驀地将背在身後的手舉到霍如臨面前,笑得如春花燦爛,“要配生日禮物胸針呀!”
霍如臨又驚又喜,許青木催他讓他打開看看,在微光搖曳的窗簾後,霍如臨慢慢打開了那個盒子,那顆銀色的胸針在光裏熠熠生輝,晶瑩的光澤攥着他的視線,折射的光線形成了一道彩虹,那人就在彩虹歸處。
“謝謝。”霍如臨情難自禁,伸手抱住了許青木,“我很喜歡,真的。”
“你喜歡就好……”許青木禮貌地推開霍如臨,迅速跑到床邊,指着床上碩大的熊貓玩偶說,“這也送你。”
“這個……”
“這個無關乎喜歡,是你需要。你不知道吧,你夜裏睡覺很不老實,總是要抱着點什麽,這個熊貓……”
“快換衣服,走了。”
霍如臨沒興趣聽完許青木的下半段話,背過身就開始換衣服。
許青木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邊換衣服邊提醒自己,謹言慎行,謹言慎行,霍如臨好像要維持他冷酷的形象,他不該戳破他的小毛病的。
他們開了一輛敞篷的跑車,蔚藍的大海嵌在西南,蜿蜒的公路盤旋而下,陽光明媚,許青木坐在後座,靠在窗邊伸出一只手,在飛速移動的景物中,他仿佛看見了色彩混合後摻雜的青,細細一縷,像少女纖細的手腕,他虛虛握着,臉上的笑仿若花朵凋零。
霍如臨從後視鏡中看着他,車開得飛快,心卻在往後退,貼在後排,想問你怎麽了,可惜心開不了口。
“真美啊。”
車子停下,許青木攥緊了手心,獵獵風聲靜止,海浪拍打沙灘,他望着水天相接的海,低聲感嘆。
“我不知道你喜歡去哪,也許是森林,是村莊,”沙子進了皮鞋,硌腳得厲害,但霍如臨似乎沒感覺,他跟許青木肩膀貼肩膀,半低的頭完全偏向許青木,海在許青木身邊,碧海翻湧,但也沒能湧入霍如臨的視野,“還有海。海上有飛鳥,你想飛往哪?”
後半句問得太無厘頭,許青木不明白,調侃道:“能去哪,已經結婚了,已經在你身邊,能飛去哪呢?”
“這跟結婚了沒關系,只要你想去,就去吧。”
“這是你的生日願望嗎?”許青木有些動容,第一次臉上出現的笑不是為了讨好的假笑,完全發自肺腑。
海水湧上岸,拍打在他們腳背上,浪花在他們腳邊綻放,霍如臨很認真地回答:“是。就這一個願望,太多的話,這個願望可能會被遺漏,一個就好。”
“生日願望一般都許和自己相關的,你怎麽……”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霍如臨停住了腳步,臉似乎被太陽曬得有些微微發紅,他說話也仿佛帶了熱氣,“我希望你開心。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講,你幫了禾和,就算幫了我,有什麽事是我不能幫忙的?如果你想回赤塘支教,那就跟我說,我會讓你走的,這不是什麽難事。”
“還不是時候。”
許青木的目光落到霍如臨別着胸針的衣領上,心裏越發愧疚得厲害,努力想笑的嘴角還是不可自抑地往下墜,“我只想待在禾和,現在這樣,挺好的。我沒什麽不開心的事,只是偶爾會想念赤塘的學生,有些感觸罷了。”
“那要去看他們嗎?”
霍如臨語調溫柔,“現在立刻馬上,都行。坐霍家私人飛機去,不要再坐長途大巴了,太難受了。”
許青木不知道是愧疚過頭還是感動過頭,眼底有了淚花,在光裏亮晶晶,霍如臨看得有些愣神,許青木也很真誠地看着他,說:“下次吧,今天就不折騰了,今天是你生日,不要再為別的事分心了,好好享受。”
霍如臨心髒嗡嗡的,海水仿佛倒灌進了他的心,将他的心脹得巨大,整個身體裏似乎只裝着一顆心髒,撲通撲通,浪花怎麽跳躍,他的心怎麽翻滾。
以前的生日千篇一律,去掉那些交際,只有兩個人的閑暇時光,也意外很舒服。
他們沿着海岸線一直走,走到最西邊買了飲品和甜點,拎着又往回走,再走回東邊,太陽落山了,許青木在拍景色,最後卻将鏡頭對準霍如臨:“生日照要留一張吧?笑一笑。”
取景框內,橙色的餘晖落在霍如臨身上,柔和掉他身上過分冰冷的氣質,依舊是冷酷的模樣,許青木數着三二一,話音剛落,霍如臨身後的天空炸開一片絢爛缤紛的煙花,許青木在喧嚣的煙花聲中,對仍然看着他的霍如臨說:“生日快樂!”
之後将鏡頭對準天空,在燦爛焰火下,一顆心寂寂訴說,許青藍,十八歲生日快樂,哥永遠愛你。
這些俗套的驚喜手段霍如臨已經司空見慣,但他仍然吃這套,尤其對面是姚玉安,便愈發無法自拔。
這時江瑛也打來了電話,說黎望川他們打不通電話,買了生日蛋糕來家裏,怎麽都轟不走,一定要見到人才走。
“我們回去吧。”許青木說。
今天心髒似乎超負荷了,再單獨待下去,心髒就要罷工了。霍如臨應了一聲,打開車門讓許青木上了車,這才坐到駕駛位去。
車開一半,經過森林公園時,午間的燥熱并未消褪,反而迅速蔓延,将霍如臨吞沒。
他知道,是發情期到了。
抑制劑就在手邊的盒子裏,他僅存的理智告訴他,拿起抑制劑注射,對誰都好。
可在那方方窄窄的後視鏡內,有他想觸碰了很久的人。
從前是他木讷,是他在感情裏過分白癡,不知道讨人歡心,這樣一個能力出衆、姿色不凡的人在身邊,能坐懷不亂的只有沒嘗到甜頭的柳下惠。
他不是。
在赤塘那晚,常常以夢的形式光顧他,讓他反複回味。
被情欲支配的動物,偶爾也應該遵從本能。
況且他們已經結婚了,一切都順其自然,自然而然。
而熊貓玩偶、胸針這樣的生日禮物他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姚玉安,想要完完整整的,姚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