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從現在起讨厭魚一萬年
我從現在起讨厭魚一萬年
“我記住了……”
許青木慢慢滑下去,裹起被子閉眼不再說話了。
久居高位的人再溫和謙遜,也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上位者的姿态,很正常。也許也是他最近跟霍如臨有點過于熟悉,導致霍如臨越界。
不好,這會出差錯的。還是以前相敬如賓的相處模式适合他,他得改回來。
第二天一大早許青木就溜了,耿山看到許青木一個人來,便多嘴了一句:“霍先生不一起嗎?”
許青木擺了擺手,讓耿山快點出發,他火急火燎,跟逃難似的。
耿山沒再多話,把人送到研究所,回到地下車庫就看見坐在休息室內滿臉烏雲密布的霍先生,他啧了一聲,看起來以後不能再按原來的命令行事了,有些東西似乎變了。
“霍先生,要我送您去公司嗎?”
霍如臨捏着茶杯一下一下敲擊桌面,放下架起來的長腿,眼裏的不耐慢慢收斂:“研究所和公司順路,下次等我一起走,就不用麻煩了。”
“是,我知道了。那我現在送您去公司,請。”耿山賠笑道。
明明霍家的司機有二十幾個,随叫随到,霍家主人們一人兩輛車都夠開,偏偏為難他一個,啊,誰叫他是姚玉安的專車司機呢?
早點相親相愛吧。耿山望着倒計時的紅燈,忍不住許願道。
“最近沒什麽事,你怎麽還老是待在實驗室啊?”孟翎把許青木從座位上拽起來,“回家去回家去,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來。”
“回去也沒事,不如在實驗室研究一下精金制藥剛推出的無痛抑制劑跟我們的有什麽不同,我覺得他們的抑制劑不對勁。”
“這是精金的事,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孟翎苦口婆心道,“你自己研究着玩就行了,可別在公共社區發表文章,霍如臨不喜歡跟精金扯上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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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鄭家太邪了,霍家不想惹一身腥,而且……既然是做生意,就得有利可圖,有對比,完全一家獨大,樹大招風,也不行。”
許青木譏諷道:“所以精金制藥鬧出人命,禾和也不會替受害者發聲,對嗎?這反而會讓禾和股票大漲,擴大知名度對嗎?”
“……對。”孟翎明白許青木的憤懑,她嘆了口氣說,“只要禾和秉持初心,不害人就萬事大吉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沒有那麽多無私的人,獨善其身已是最良心了。”
可他許青木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不僅要揭露精金的藥品問題,還要把當年許青藍注射的那支抑制劑拿出來,當着各媒體的面做實驗分析,讓鄭家徹底身敗名裂。
但所有的這些,如果沒有霍如臨的支持,都将功虧一篑。霍如臨應當不是冷血無情的人,他剛掌權,肯定要革新,也許他沒辦法長時間離開霍如臨,應當常見面,給他吹耳邊風。
想明白這一點,許青木麻利地收拾了東西,跟剛轉身的孟翎說了再見就跑了。
孟翎搖了搖頭,這小子看起來跟霍如臨沒什麽進展,這兩人一個賽一個好看,怎麽就看不對眼呢?
許青木第一次去禾和本部,裏面的人都是人精,眼尖得很,幾秒後霍如臨就得到了姚玉安來公司找他的消息。
“讓他等。”
霍如臨說完就挂了電話,剛剛看合同看得緊蹙的眉頭已然舒展開來,筆尖輕敲桌面,修長的手指泛着粉,似乎是從心髒溜出來的一縷情。
“霍總,聽說姚玉安還沒吃飯,”陳明補充道,“他特意來找你一起去吃飯的。”
霍如臨不為所動:“讓他等。”
總是以為他好哄,要讓姚玉安嘗點苦頭才行。
陳明手機又響了一下,但他沒再看。霍如臨卻沉不住氣,問:“又說什麽了?”
“前臺說……說姚玉安太餓了,他先去吃飯,一會兒再來。”陳明看得一愣一愣的,再擡頭,轉椅上空無一人,高大英俊的Alpha已經進入了電梯,面若冰霜,冷得吓人。
許青木剛出公司大門,就被人攔住,他剛要問怎麽了,只聽他們齊刷刷喊:“霍先生好。”
許青木轉身去看人,一眼就被那人冰錐似的眼神刺回來,他呃了一聲說:“我現在要去吃飯,你去不去?”
“回家。”
霍如臨伸手拽住許青木胳膊,拎着他往剛停穩的車走去,“做給我吃。”
“可是我現在很餓。”
“那你星期一為什麽不等我一起?”
霍如臨語速超快,許青木餓得發暈,根本沒聽清霍如臨的話,他往裏坐好,問:“嗯?什麽?”
“……沒什麽。”
霍如臨垂下目光,看起來有些……委屈?
許青木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看錯,他只當霍如臨今天工作不順心,小心翼翼開口問:“你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炸排骨,清湯牛腩,茄子炒肉,烏雞菌湯……”
還真點起來菜來了。許青木汗顏,趕忙打斷:“好了好了,那我們趕緊去菜市場買菜吧。”
霍如臨哪親自來過這種喧鬧嘈雜的地,他坐在車上掙紮了幾秒,才跟着許青木下車。
走在前面的人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停住,直直望着遠處正在看魚的男人。
“怎麽了?”霍如臨擋掉他的視線問。
閏城離京城那麽遠,不知道沈如風千裏迢迢來這幹什麽。但看他臉色紅潤,近來應該過得很好。
許青木吐了口氣,說:“沒什麽,突然腳麻了。我們快走吧,不然要餓死了。”
本來想離得遠些,但又想要靠近點,再仔細看看他的臉,确認他的身體情況,所以他跟沈如風幾乎擦肩而過。
沈如風摸魚的手一頓,他放下魚,顫抖的手激起了不小的浪花,他看着那人的背影,見他身邊的Alpha走遠打電話,他不由自主地出聲叫人:“姚少爺,是你嗎?”
許青木停下腳步,周圍喧嚣的聲音漸漸消失,他只聽得見自己的心髒咚咚直跳,不知為何,他覺得沈如風叫的不是姚少爺,而是叫了他許茍。
他僵硬地轉過身,四目相對,不必多言,兩雙眼眶均已紅透。
“是你嗎?”
沈如風眼裏的痛很快變成和煦的春風,暖暖的,叫人安心。
許青木點頭,滿含熱淚地說:“是。是我。”
他們誰都沒上前,就這樣隔着來來往往的人群相望,各色人群将他們包裹,猶如彩色的磁帶,讓此刻雜亂的菜市場也如春日一般,鳥雀齊鳴。
年前在閏城街上見到戴面具神似許茍的人時,沈如風只以為是自己發癔症。直到再次在電視上看到禾和采訪,看到姚玉安失控那一秒,他突然就透過那張陌生的臉,看見了他的茍茍。
那就是他的茍茍,變了模樣,也是他的茍茍。
他還要說什麽,Alpha電話已經打完,也察覺到不對勁,神色冷漠地走了過來。
好好的。
沈如風沒出聲,只唇瓣張合。
茍茍不必解釋,他已經猜到他的打算,茍茍從小到大都很倔,說要做的事就要做,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除了祝他成功,再離他遠遠的,他再不能做任何。
茍茍應該會回來吧。
沈如風背過身,又蹲到魚缸前,透明的玻璃缸,魚一條條游過,洇出一道道淚痕。
“你到底在看什麽?”
霍如臨有些耿耿于懷,那個普通人一看就是個Beta,雖然長得不醜,看起來溫潤如玉,但也泯然衆人,毫無特色。
“我看魚。”
許青木換了好幾口氣,語氣恢複正常,“一會兒折回來我們也買條魚吧。”
“不要。”霍如臨拉開跟許青木的距離,惱怒道,“我從現在起讨厭魚一萬年。”
姚玉安在敷衍他,根本就沒把他放心上,剛剛他點的菜根本就沒有魚!沒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