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心點
小心點
霍如臨從小到大什麽都有,所以幾乎沒有為什麽東西哭過,或者生過氣。後來長大了,到分化期,大家都問他想要哪家的Omega,只要他想,他就能得到。他也沒想過要誰,誰能給家族帶來利益,他就選誰,分化後遲遲沒有發情,這讓他情智未開,對誰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談不了感情。
他一直以為這個狀态會維持很久,甚至覺得發情之後他還能和從前一樣,不受激素控制,但事實并非如此。在性激素的作用下,他嘗到了姚玉安的美味,在荷爾蒙的影響下,他會忍不住靠近他的伴侶,這一切都順理成章,因為他們結婚了。
結婚,真是個美好的詞。
他低下頭,貼近許青木,溫熱的鼻息灑在許青木臉上,許青木不敢動,怕他吻上來,霍如臨有些心亂,他的目光在那紅唇上停留許久,唇瓣擦過許青木的臉頰,最後将頭埋進許青木香軟的頸窩中,嗯了一聲。
“那放我下來吃飯吧,再過一會兒就不好吃了。”許青木別扭得厲害,又不敢動,只能小聲提醒。
霍如臨将人穩穩當當放下,自然地拉着人往外走,大堂內哪裏還有穆蘭敬的身影,許青木诶了一聲,繞着找了一圈都發現穆蘭敬,他嘟囔道:“人去哪了?”
“他回去了。”
霍如臨拉開身邊的椅子,拍了拍說,“過來坐。”
公子哥都這樣,想一出是一出。許青木想。
他走到桌邊坐下,傭人揭開鍋,鮮香四溢。霍如臨問:“你在家也經常做飯嗎?”
“嗯。我媽愛做飯,總叫我幫忙,慢慢地就學會了。”姚玉安确實是這樣告訴他的。他會做菜是因為以前他跟沈如風很喜歡研究做吃的,做多了就什麽都會點。
許青木剔除魚刺,把肉夾進霍如臨碗裏,“吃吧,我給你弄刺。”
“……”
霍如臨看着熱情的許青木,伸手罩住碗,不讓許青木再往他碗裏放肉。
“不好吃嗎?”許青木收回手,自己嘗了一塊,沒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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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來,你也吃。”霍如臨從瓷碗裏夾出幾塊,挑出刺來又送到許青木碗裏,面容舒展,“我已經不生氣了,原諒你了。”
果然一哄就好。許青木心情十分愉悅,他吃着碗裏的肉,語氣輕快:“那我現在要說另一件事了。”
“什麽事?”
不是說沒有要求的事嗎?看來他還是只有需要他幫忙的時候才會這麽親近。
霍如臨嚼着嘴裏的肉,指甲蓋大的肉嚼到沒有味道,也還在機械咀嚼。
許青木拖着椅子挨近霍如臨,拿出手機把實驗結果展示給霍如臨看:“我成功了!我說了,給我時間,我就能解決!無痛抑制劑,我研究出來了!”
太激動,許青木握着手機的手也抖個不停,霍如臨一把握住許青木的手,看着屏幕上的分析結果,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幾遍,最後才擡眼去看許青木,許青木笑靥如花,仿若春日的第一縷春風。
“這個就足夠哄好我了,哪裏還需要做魚給我吃。”霍如臨沒松手,握得更緊了些,平靜如水的臉上蕩開笑意,“你這麽厲害,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這個願望先留着,我還沒想好。”
許青木費力抽出自己的手,又挪着椅子坐回原位,埋頭吃飯,“但你得答應我,不能讓我離開禾和。”
“以後你想走也走不了了。”霍如臨打趣道。
許青木吃飯的手頓了一下,明白霍如臨是開玩笑後,便豁然開朗了。
七月中旬,禾和生産的無痛抑制劑就要正式上市。作為研發代表,新品發布會許青木必須到場,他想推脫,霍如臨說不行,誰的功勞誰認領,他們不許任何人竊取別人的果實。
“我會陪你去的。”霍如臨似乎聽出了許青木的局促不安,在電話那頭聲線都不免放柔和,“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們問其他讓你難堪的問題的,你待在我身邊就好。”
許青木放棄掙紮:“好吧。”
發布會如期而至,兩人一同從霍家出發,坐進車裏,霍如臨看着許青木臉上的銀質雕花面具,問:“今天戴的面具是穆蘭敬送的嗎?”
“不是。他送的我都沒戴。”
許青木想着姚玉安告訴自己的話,複述道,“戴了就相當于給了希望,沒有那個意思,就不要讓人心存幻想。”
霍如臨心情大好,眉眼間神采飛揚,也許他還不明白怎麽跟姚玉安談戀愛,但姚玉安還是很有當他霍如臨伴侶的風範,聰明又識大體,很讓人省心。
會上大多媒體問的都是研發思路和一些安全性問題,許青木倒沒那麽緊張,端坐在話筒前侃侃而談,眼睛炯炯有神,十分吸引人。霍如臨坐在他身邊,他沒法完全直視鏡頭,總是側着身子,欣慰地看着冷靜回答記者問題的許青木,嘴角壓不住地往上揚。
剛回答完注射是否安全的問題,有記者提起了許青藍的事:“作為專門研發抑制劑的專家,請問您是怎麽看的?究竟是許青藍自身免疫問題,還是精金制藥抑制劑問題?”
“……”
許青木的喉嚨頓時就被堵住了,無數的冤屈争搶着往上冒,最後全變成刺,哽在他的喉嚨裏,那天黃土沒過他的身體,瀕死的感覺再次襲來,他冷汗淋漓,肚子裏翻江倒海,而此時臺下,剛剛沒看見的鄭乾赫然坐在最中心,正陰沉着臉看他。
他不敢看他,他怕自己失控。
“你是哪家的記者?”
霍如臨伸手撫上了許青木有些微微顫抖的後背,盯着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記者,會場上很快就有保镖上前,抓住了記者的手臂,霍如臨一下一下輕拍許青木的背,溫柔安撫,對臺下的人說話卻十分強硬,“在禾和的主場提精金,看起來腦子不太行,禾和只和聰明人打交道,你和你們公司,以後禁止參加禾和的任何會議。”
許青木稍微好了些,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嘔吐,他沖霍如臨擺了擺手,站起來沒走幾步就趴在地上幹嘔,媒體們這下子炸開了鍋,霍如臨快速走到許青木身邊,示意保镖攔住想要沖上來拍照的人,摟着許青木快步離開了會場。
到休息室,許青木推開霍如臨,幾步就沖進了衛生間,彎着腰吐了好久,只吐出些清液來。
過了好幾分鐘許青木都沒出來,霍如臨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問:“你還好嗎?需不需要去醫院?”
“不用。我好了。”
許青木漱了漱口,打開衛生間的門,臉色蒼白地看着霍如臨說,“我想回去睡覺,你去忙吧。”
霍如臨兜裏的手機響個不停,吵得許青木更頭疼了。
“我送你回去。”
霍如臨伸手把許青木攬進懷裏,帶着人往外走,拿出手機回電話,“後面的工作你代我主持,我沒空。”
許青木沒法拒絕霍如臨,要是執意拒絕他,估計又惹他不高興。
算了。
面對這種有些陌生的親密局面,許青木還是一如既往地裝睡,自動屏蔽一切眼神情緒交流。
等到家睡下,确定霍如臨不在身邊打轉,他才睜開眼,雙目無神地盯着天花板發呆。
悲傷、哀痛、憤恨從他的神經、皮膚毛孔、眼睛兇殘粗魯地流淌出來,沒有任何寄存體,它們很快就怪叫着往回走,回到被它們咬爛撕碎而鮮血淋漓的□□或是神經中,循環往複,直到寄主麻木不仁。
“你醒了?”
霍如臨走路很輕,他站在床邊看了很久,床上的人都沒反應。
許青木回過神來,迅速調整狀态坐了起來,看着霍如臨手裏端着的藥,說:“我睡一覺就好了,不用吃藥。”
霍如臨慢慢坐到床邊,把藥碗放進許青木手裏,只說:“喝。”
許青木端到鼻前聞了聞,幾口喝完,指腹沿着瓷碗的邊緣撫摸,垂着頭沒再說話。
霍如臨思索了片刻,還是說:“你……你的身體不适合再去禾和工作,這段時間……”
“什麽意思?”許青木驚愕地看着霍如臨,“你答應過我的,為什麽要反悔?什麽叫我的身體不适合工作?我的身體沒問題,只是今天吃的東西不合适才吐的。”
霍如臨剛剛閃爍的眸光黯淡下來,他疑惑道:“是嗎?”
“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麽?”
許青木快嘴接完話,忽然茅塞頓開,他拿出手機一看,果然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祝賀霍家有喜,他又仔細去看霍如臨臉上那幾乎看不見的可疑紅暈,無奈道,“假的。一次就懷孕,那你真是厲害。”
更何況他還是個發育極其不良的Beta,怎樣都絕不會懷上小孩。
這話到了霍如臨耳朵裏變得極其刺耳,似乎在說他不行。他沉沉地盯着許青木,隔着被子抓住許青木的腿,将人拉到身下。
許青木如受驚的雀鳥,眼裏閃過極快的一抹慌張,他快速伸手抵住了還要往自己身上貼的人的胸膛,立馬道歉:“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
“小心點。”
霍如臨隔着被子摩挲着許青木的大腿肉,語氣輕快卻又極具威脅意味,“現在你說句對不起我就能原諒你,以後的某次的對不起,說不定就需要付出其他的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