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們結婚了
我們結婚了
離開森林時,天已經黑了。
也沒車子回縣城,他們只能在村裏随便找了個旅館住下。
赤塘地理環境不好,也沒什麽旅游業發展,整個村子都破敗不堪,住茅草屋的,石棉瓦房子的遍地都是,他們找的旅館勉強還是點二層平房,正是夏季,十分炎熱幹燥。
說是旅館,更像是主人家空了兩間房,偶爾賺點錢,估計只有一些愛探險的願意來這破地。
只有兩間,三個保镖擠一間,許青木只能和霍如臨睡一間了。
那麽狹小的房間,只放了一張鋪着大花床單的雙人床,掉漆的綠色木櫃上擺了一盆茉莉,昏黃的燈光下,花骨朵含苞待放,綠葉青翠欲滴,十分漂亮。
“太小了。”
霍如臨試圖躺下把腿伸直,然而并不行,連翻身都困難,“打不了地鋪。”
“……”
許青木眼一閉心一橫,說,“那就都睡床,沒辦法。”
霍如臨不置可否,拿了毛巾先去洗澡了。
浴室也小得可憐,霍如臨幾乎全程矮着身子洗完澡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受這罪,純粹腦子有病。
而且在從森林回來的路上,他總覺得自己身體哪裏有些奇怪,好像吸入了太多森林裏的瘴氣,他的心跳基本都維持在100以上,感覺精力充沛,又覺得腦袋在發昏。
沒有吹風機,霍如臨洗完澡随便擦了擦就躺下了,窗戶被他完全打開,吹着風舒服很多。
許青木洗完出來,霍如臨的頭發也還沒幹。
Advertisement
他走到窗戶前,看霍如臨還沒睡,他拍了拍窗戶框,說:“風挺大的,來這吹幹頭發再睡吧。”
霍如臨沒動。
他的目光正對許青木被紗布從腳踝以上包裹到膝蓋上的雙腿。昏暗的燈光下,紗布白得刺眼,腿又直又白,瘦瘦的腿肉被紗布勒得鼓起來,像穿了白色的絲襪,莫名誘人。
過分露骨的注視,許青木不自在地動了一下腿,嘗試說話吸引霍如臨的注意,“頭發濕着睡覺,會頭痛的。”
“嗯。”
霍如臨坐了起來,起身靠到窗戶另一邊。他雙手撐在身後,微微往後仰,風輕輕吹拂着他的頭發,他順着風的方向,看向許青木暴露無遺的雪白後頸,體內的燥熱感頓時直沖腦門,紅色的血絲從他眼底迅速蔓延,他握着窗戶框的手也青筋橫生,貫穿脖頸。
有點不對勁。
空氣中流竄的氣息越來越混亂,許青木聞不到霍如臨不受控制四散的信息素,但還是察覺到了危險。
就在此時,一只溫度奇高的手摸上了他的腿,勾住了一層紗布。
他慢慢偏頭去看離自己半臂遠的人,濃到化不開的情欲在那雙冰冷的眼睛裏沸騰,盯獵物似的兇狠勁看得許青木後背發涼,脖頸也仿佛也被咬住,呼吸困難。
在森林裏的時候他也發現了霍如臨心率不對勁,手表每次都提醒他心跳過快。許青木不想注意,也被提醒得去觀察霍如臨。霍如臨一口氣把他背到旅館,兩人靜默休息時,那手表仍舊幾分鐘提醒一次,許青木正想着要不要問他是否哪裏不舒服,或者是不是發情前兆,手表不響了。
原來是被霍如臨摘了。
他看着霍如臨勾他腿上紗布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氣,怕動作太大刺激到霍如臨,只敢慢慢往旁邊移動,輕聲問:“你帶抑制劑了嗎?”
但願他還沒完全喪失理智。
“去哪?”
霍如臨答非所問。
完了。許青木幾乎在霍如臨伸手的同時,迅速沖到了霍如臨還沒合上的行李箱前,抓出了裝着抑制劑的盒子,與此同時,霍如臨也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扔到了床上。
“霍如臨!”
許青木急了,他反手摳着霍如臨壓他手腕的手掌,冷聲道,“你清醒點!你自己說的,誰發情誰打抑制劑,不要給對方添麻煩!你給我清醒點!”
“我的……”
“我的……Omega。”霍如臨喃喃道,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咬了上去。
許青木一直心存僥幸,希望永遠不會有這麽一天,他做過心理建設,畢竟Alpha發情這個事很難控制,尤其像霍如臨這種成年後遲遲沒發情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發情之前會怎麽樣,更別說提前打抑制劑了。
“等、等一下!”
埋進他頸窩的人停下動作,慢慢擡起頭來,他迷茫的眼睛裏倒映出一張他完全陌生的臉,他伸手輕撫,問:“你是誰?”
許青木也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了自己,他什麽也顧不了了,用盡全力一腳就将懵圈的人踹下了床,他一手拿着霍如臨的抑制劑,一手翻出易容的藥物快速進入衛生間,就在他要關門的千鈞一發之際,霍如臨沖了進來,将他困在了狹窄的浴室內。
許青木管不了霍如臨發情,只想快點給自己注射易容藥物。
他剛擡手,霍如臨一把就搶掉了他手裏的所有東西,憤怒地瞪着他,死死捏着手裏的東西,眼看注射器就要被霍如臨捏爆,許青木連忙出聲安撫:“我不跑了……你把手裏的東西給我,給我好嗎?”
看霍如臨漸漸平緩呼吸,許青木伸手沿着霍如臨線條優美的手臂肌肉往上,拿掉了他手裏的注射器,剛要注射,霍如臨貼了上來,抓住了他的手。
……
抱着他的人突然擡起頭,在鏡子中與他四目相對。霍如臨怔住,将那張完全沒見過的清俊臉龐一覽無遺。
悶熱潮濕的空間內,那張臉卻像冬日獨自綻放在枯枝上的梅花,傲雪淩霜,美不勝收。
這樣才對。
這張臉配這樣的身體,這樣的神态才對。
霍如臨情不自禁地去吻那張讓他神魂颠倒的臉,濕漉漉的,他親到哪,哪裏就留下帶着水漬的吻痕。
紅潤的唇近在眼前,霍如臨吻上去那一秒,奇妙的觸感讓他閉不上眼,直直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這張臉。
那雙眼裏有很多東西,抗拒、悲傷、痛苦,全是漫無邊際的愁緒。偏偏這些在此刻美得特別,将許青木修飾得猶如床頭櫃上的那棵茉莉,巨大的空間只為了困住它,霍如臨堅硬炙熱的胸膛,此刻也只想困住只屬于他的茉莉。
“你好美……”
霍如臨堵住了許青木的哭聲,舔開他的唇,低聲喟嘆,“你今晚比任何時候都美……可以一直這麽美嗎?”
許青木沒有力氣回答他的話,在Alpha松手的那一秒,他抓起洗手臺裏的藥物,自虐似地狠狠紮進自己的血管中,疼痛從他後頸、大腿內側、血管輻射四散,痛得他在霍如臨懷裏幾乎要化成一灘水。
沒有信息素的安撫,霍如臨的發情并沒有得到有效抑制,他把快要跪到地上的許青木面對面抱起來,想把人帶出浴室,許青木趁機撈起洗手臺裏的抑制劑,伸手摸着霍如臨的腺體,立馬快準狠地将抑制劑注射進去。
“你……”
不是這張臉。
但好像本來就是這張臉。
藥效還沒起作用,霍如臨還沒完全恢複,十分不痛快地看着懷裏的人,這神色在許青木眼裏,似乎是還不放過他。
“放開我!”
許青木吓得尖叫,他用力掙脫了霍如臨的懷抱,抓起落到腳踝的睡褲,立刻跑到大開的窗戶前,想也不想,縱身就往下跳。
“姚玉安!”
霍如臨瞬間就清醒了。
重物落地的聲音讓他腿軟,他幾乎是慢慢挪着走到窗邊去,緩慢地垂下頭去看。
黑漆漆的院子裏只有一盞不夠亮的太陽燈,老板娘今天把冬天的棉被拿出來曬,一層又一層的,許青木掀了好幾床棉被,才露出頭來。
“你幹什麽……姚玉安你這是幹什麽?!”霍如臨顫着聲怒吼。
許青木冷靜地站起來,擡頭看着霍如臨,問:“你冷靜了嗎霍如臨?”
“……”
“不管你冷沒冷靜,我今晚都絕不會再跟你睡一起。”
本來還有歉意,許青木這麽一說,霍如臨瞬間升起一團無名怒火,他扶着窗戶望着那人,目光冷冽:“上來再跟我說話。”
許青木不說話,霍如臨也不動,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許青木落敗。
妹妹的事才剛進入正題,他不能現在糊塗。在想到頂替姚玉安嫁入霍家時,不是已經把所有的風險、犧牲、有意或無意的背叛都想清楚了嗎?
現在又這麽扭捏作态,真是太惡心了。
為了妹妹,為了報仇,沒什麽大不了的。許青木擦掉眼淚,敲響了門。
門一打開,許青木立刻低下頭道歉:“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霍如臨滿腔的憤怒瞬間就被堵了回去,他盯着許青木那被他咬得鮮血淋漓的脖頸,只說事實:“我們結婚了。”
“是你說……”
許青木想拿約法四章說事,但違反規則的就是制定規則的人,他好像沒資格,很多事明文規定,但也總有人淩駕其上。
“所以你要威脅我嗎姚玉安?”
霍如臨蹲了下去,溫熱的手掌從許青木腳踝往上,一點點撫摸,“那晚也是你說,你全聽我的,那你聽好了,我們結婚了。說給我聽。”
“……我們,結婚了。”
許青木閉上眼,強忍的眼淚沒憋回去,徑直往下,掉在了霍如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