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疼了就要哭嗎
疼了就要哭嗎
在機場等我。
許青木盯着霍如臨發來的這五個大字,又切屏去看那十幾個未接電話,完全一頭霧水。
這人什麽情況?
許青木想不明白,出機場找了家飯店吃飯,吃完就近找了棵樹坐下,讓杜江生給他發了個他當初找到屈曲草的生境照片,一會兒見完霍如臨,他就進山去找。
原本也可以托人幫忙找好了快遞過去,但許青木想來見見杜江生和姚玉安,就當散心了。
趁着等霍如臨這段時間,他又查了一些屈曲草相關的文獻,簡直少得可憐,主要還是因為屈曲草很難采到,愛長在懸崖峭壁上,又小又難挖。
從豔陽高照等到夕陽西沉,霍如臨終于到了。
今天是沒法進山了,只能明天一早去了。許青木看着朝自己走來的霍如臨,有點生氣,好好的來這幹嘛?不僅浪費了他的時間,還讓他不能跟朋友們見面。
許青木直接問:“你來這裏幹什麽?”
“……”
又不能說是怕他出意外,霍如臨聽着許青木略帶責備意味的問話,忍氣吞聲道,“我來視察你的工作。我聽孟老師說了,明明可以托別人做的事,你卻親自來,有點問題。”
“我得确保是屈曲草,萬一他們找錯了,那又白費功夫了。”
“那姚小少爺,以後能不能多帶幾個人出門?你作為一個Omega……”
許青木今天什麽都沒能幹,現在又聽着霍如臨的唠叨,他心情更不好了,想也不想,直接出聲打斷霍如臨說:“我能保護好自己,我說我能,就能。”
霍如臨被噎住,他在幹什麽?他從訂飛機到下飛機,究竟在幹什麽?這姚玉安看起來根本就沒拿他當回事,甚至還對他……發火???
Advertisement
他沒想明白呢,許青木已經走出去好大一截了。跟着霍如臨來的幾個保镖面面相觑,夫夫鬧小情緒,苦的是他們。
其中一個試着開口道:“霍先生,我們是跟上還是……”
“跟上。”
霍如臨淩亂的思緒漸漸平靜,“這姚玉安有點意思。”
找了一家就近的酒店住下,許青木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态度好像有點糟糕,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霍如臨也沒做什麽,白白挨他一頓氣,要是他不讓他在禾和上班了怎麽辦?那一切不就功虧一篑了嗎?
越想越心慌,他趕緊穿上衣服鞋子出門,剛打開門,正好遇到要出去吃飯的霍如臨,他連忙走到霍如臨身邊,賠笑道:“對不起……”
霍如臨冷哼了一聲,并不說話,走得飛快。
跟到飯店坐下,許青木殷勤地給霍如臨倒水,問他想吃什麽,他請。
“你拿的卡,不也是我給的嗎?”
許青木反問道:“……那我在禾和工作,沒工資嗎?”
的确,工作就得發工資,霍如臨一開始只以為他是去打發時間的,但聽孟翎說他每天準時上班,熬夜加班的,這是真在工作。
“那你一個月要多少工資你自己說了算,卡裏的錢夠你給自己發工資,其餘每個月零花錢你也直接花,這卡裏的錢夠你用。”
“對啊。”許青木捏着卡晃了晃,歪着頭傾到霍如臨面前說,“我就按研發部的正常工資拿,剩下的我不會多拿一分,所以我用這個月的工資請你吃飯,給你賠罪,怎麽樣?”
霍如臨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漂亮臉蛋,往後靠到椅背上:“那為什麽生我的氣?”
“我哪敢生你的氣呀?我生我自己的,剛剛查文獻查不到,我生自己的氣呢。”
許青木順手拍了拍霍如臨的大腿,說,“那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行嗎?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嗯?”
霍如臨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說:“要羊湯鍋。”
“好好好。”許青木眼睛都快彎成月牙了,“等回去我給你做。”
哄好了霍如臨,飯菜也上齊了。兩人話聊完了,也餓了,都只顧埋頭吃飯。
吃飽喝足,兩人又散着步回酒店。
許青木說:“去赤塘要坐很久的車,而且都是盤山公路,你把人留下,你先回去吧。”
雖然不知道他來幹嘛的,但他也不适合跟去赤塘,深山老林的,這公子哥細皮嫩肉的,肯定去不了。
“都說了是來監督你工作的,你別管。”
許青木嗯嗯應着,扯了個笑容說:“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天剛蒙蒙亮,許青木他們就坐上了去赤塘的班車。路沒修,很多都是泥巴路和石渣子路,颠簸得厲害,霍如臨哪受過這罪,眉頭皺得快要夾得死蚊子了。
他偏頭去看坐在裏面的許青木,許青木毫無感覺,頭靠在車窗上睡着了。這麽颠的路,每颠一下許青木的頭就砸一下,但他根本沒反應,睡得死沉。
霍如臨眉頭皺得更深了,按理說Omega柔弱纖細受人愛護,這苦肯定吃不了,怎麽變成他這麽嬌氣了?
許青木腦袋不停地咚咚砸車窗,霍如臨聽得更頭疼,他伸手把許青木的頭扳過來,壓在自己肩膀上,但許青木很快就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看着霍如臨,問:“到了?”
“沒有。”
霍如臨挨近許青木,低聲說,“下次來這些地方,坐霍家的私人飛機來吧,別受這罪。”
許青木睡得迷糊,根本沒聽懂霍如臨在說什麽,随便應着,又閉眼睡了過去。他梗着腦袋,就不願往霍如臨那邊靠,霍如臨看出來了,隐隐有些不爽,死死盯着許青木,許青木很快就又靠到車窗上,腦袋磕在車窗上,又咚咚咚的,敲得十分規律。
聽了半天,他又多管閑事地把許青木拉過來,把那腦袋摁在自己肩膀上,他歪着頭去看許青木另一邊腦袋,那太陽穴都磕紅了,這都不疼,還不願意靠他。
許青木靠在他睡了一會兒,朦朦胧胧間意識到自己睡在霍如臨肩膀上,他登時清醒了,閉着眼又歪到車窗上去,但霍如臨并不讓他如願,非把他拉回來,許青木覺得現在睜眼有些尴尬,就繼續閉眼裝睡,有機會就往車窗靠,霍如臨也是,看見他靠過去就又要把他拉回來,把他當玩具玩似的。
兩人拉鋸戰拉了一路,許青木沒睡好覺,霍如臨也不覺得暈車颠簸了,一心只在想這人怎麽這麽能睡,怎麽能一點反應都沒有,睡六個小時。
下午兩點到赤塘,許青木沒有多做休息,直接就進山。他讓霍如臨在外面等,霍如臨非要跟他進山,他拗不過,只能讓他跟着。
杜江生和姚玉安是見不了了,下次找機會再來吧。許青木想。
越往裏走,霧氣越重。明明豔陽高照,但森林裏卻潮濕陰冷。許青木跟杜江生來過這裏面幾次,加上有個大致的地圖,他很輕易就分辨出該從哪邊走。
霍如臨跟在他身後,緊緊盯着他,這陰森森的樹林一個人來絕對不行,一個Omega膽子怎麽能這麽大,簡直太誇張了。
“嘶……”
許青木突然停了下來,霍如臨問:“怎麽了?”
“螞蝗。”
許青木說着,掀起褲腳,一只螞蝗吸在他腿上,身體興奮得擺來擺去。
白嫩的腿上挂了個螞蝗,挺讓人毛骨悚然的。
“我把它拽出來?螞蝗不是長在水裏嗎?怎麽這地也有?”
霍如臨沒遇過這事,不敢輕舉妄動,焦急地詢問許青木意見。
許青木沒說話,從包裏掏出一包鹽,灑了一些在螞蝗身上,又用手輕拍被螞蝗咬住的肉周圍,慢慢地,那螞蝗就掉了下去,被咬的地方很快就滲出血來,霍如臨看着如此沉着冷靜的許青木,問:“你到底是不是姚玉安?”
這太颠覆他對Omega的認知了。他并沒有以偏概全,Omega的身體構造讓他們無法忍受疼痛,無法長期充滿活力,他們生來就是被寵愛的,所以柔軟脆弱。
但面前這個人,完全就是個另類。
“說話。”
許青木低着頭,腦袋飛速運轉,咬着唇肉,硬生生把自己逼出眼淚來,這才慢慢擡頭,對上霍如臨的目光,說:“你什麽意思?”
霧蒙蒙的森林,一雙含着淚花,晶瑩剔透的眸子盯着自己看,霍如臨滾了一下喉嚨,說:“我……我以為你不疼。”
“疼了就要哭嗎?”
許青木放下褲腳,一瘸一拐地站起來,“哭有用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心點吧,別再被咬了。”
離目的地很近了,許青木很想健步如飛,但為了不再引起霍如臨的懷疑,他只能走得很慢,時不時還要假裝走不穩要摔倒。
但這路上有很多的螞蝗蚊蟲,不止許青木被咬,霍如臨跟他的保镖都被咬了,一行人到了目的地,一拉褲腳,全是一腿的血洞。
許青木的尤其嚴重,他腿太白了,現在血淋淋的,看着就觸目驚心。
都這樣了,他還往自己身上綁繩子,要下到懸崖峭壁上去拔屈曲草,霍如臨說什麽也不讓他下去,說讓保镖下去。
“他們不認識。”
霍如臨反駁他:“都看了照片還不認識,那是傻子。”
“好。”
許青木就近拔了幾棵草,一樣一樣拿着問霍如臨,“這個和這個是一樣的嗎?”
“……一樣。”
“你說。”許青木又問霍如臨身邊的保镖。
“一樣。”
“……”許青木無語,他說,“別添亂了,很快就好。而且我很輕,你們也好拉,不會有事的。”
霍如臨沒話說,親自檢查了一遍綁在許青木身上的繩子結不結實,這才放心讓人下去。
屈曲草長得很刁鑽,在石縫裏,許青木用小鐵鍬一點點地把根撬出來,一般植物藥用,用根很多,不能大意。
尖銳的石頭劃破了他的手掌和裸露出來的皮膚,他沿着石壁挖了半個小時,才挖了十幾棵,霍如臨問他好了沒,他說沒好,但霍如臨還是讓人把他拉了上去。
除了身上,連臉都被樹枝劃破了。
但許青木并不在意,小心翼翼地把屈曲草包裝好,臉上的高興溢于言表。
霍如臨蹲在他面前,他連屈曲草真實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只是看着許青木臉上破開的傷口,血珠連成串,跟紅色珍珠挂在那白玉似的臉上。
他忍不住伸手去給他擦臉上的血,許青木瑟縮了一下,梗着脖子說:“你別碰,碰了更疼,一會兒我真要哭了。”
霍如臨心一熱,說:“我背你回去。你現在應該沒力氣了吧?”
許青木沒法拒絕,他現在再走五十公裏也不在話下,但如果是Omega,的确該關機了。
“……麻煩你了。”許青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