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國子監日常7
國子監日常7
四位趕來的官員中莘岱的母親為正四品的尚書左丞, 穿着緋色官袍走在三位大人身後。
可別看她官級在其他三位大人之下,但人是隸屬于尚書省負責監督管理六部及各司,可謂是擁有實權的官職。
也正因為莘母本身能力的卓越, 故而未達到國子監入學标準是三品以上官員後代的要求,也被聖上特許讓莘岱入學國子監。
女人雖認不出具體的官服顏色代表着什麽,卻也明白能堂而皇之進來的必然不是小人物, 慌張地看向跌坐在椅子上的嫂嫂。見嫂嫂面色慘白失了神, 頓時更慌了,一下冷汗全冒了出來。
洪尚書率先跨步進來, 看到洪雪岚活蹦亂跳還有心思笑, 懸着的心放下來後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回過身來的寺正活動僵硬冰冷的手腳,連忙起身恭迎幾位大人前來。
按理說在堂上的審判官員有無視其他官員前來參和的權力,奈何寺正心虛的厲害, 她如何能不知道這小姑子是什麽德行,吃喝嫖賭是樣樣不落,這次是真的撞上鐵板了。
四人組一看老娘來撐腰了,立馬收斂了嚣張氣焰,就連洪雪岚都不說話乖乖垂着腦袋,一副被欺負委屈的模樣。
衙役搬來了五張椅子, 幾個老狐貍互相看了看對方, 主動将首位的椅子讓給了許淵, 請三公子坐過去。
許淵也不客氣, 理着衣裳落座了。
寺正看自家小姑子眼睛還黏在那公子身上, 一想便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一口老血差點堵住喘氣。
人太過于狂妄, 必然是天要亡她啊!
鳳中書侍郎開口道,“寺正不必理會我們, 只是咱們聽說小女在外好好吃飯,莫名其妙就被帶來了大理寺,特意放下公務趕來看看。律法的事你比我們清楚,依照規矩辦事就行。”
中書侍郎隸屬于中書省,中書省負責草拟和頒布皇帝诏令和參與國家重要決策過程,從鳳母口中說出這話來,屬實是折煞了她。
兩胳膊撐着避免滑下椅子,寺正膽顫心驚擦了擦額頭汗水,聲音虛弱的不像話,“那......那就請這四位小姐出一個人講解一下當時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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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大人只聽自家小姑子的一面之詞呢。”莘岱冷飕飕來了一句。
寺正別說生氣了,連屁都不敢放一下,尴尬笑着嘴角直抽。
先借着酒勁在酒樓撒潑辱罵店小二,又言語上調戲三公子,樁樁件件人證物證俱在。
寺正擦着冷汗斟酌了片刻,說道女人雖擾亂公共秩序,卻也是被打的頭破血流,且認錯态度良好,就判個五年牢蹲蹲。
眼睛一直在瞥坐着的四位大人,見沒人打斷她,剛松一口氣,就聽見為首的那位公子道,“這事你判她五年,那再審審其他相關案件吧。”
喬微向後看去,樂安帶着兩位遮面的郎君緩步進來。代表着律法正義的寺正高坐堂上,他們卻不跪這人,而是撲通朝着許淵的方向跪下。
聲淚俱下的向三公子哭訴遭受的苦楚,那流浪是如何利用在大理寺當差的嫂嫂欺壓威脅他們,多次來大理寺報官皆被擋了下來。
走投無路已經認了啞巴虧準備挑個好日子投湖自盡,做鬼來索了她們這群昏官的命。
哭泣的撕心裂肺,淚仿佛沁着血一般。
許淵将兩位郎君扶起,“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作惡的人終将會得到報應!寺正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寺正膝蓋一軟,這次是徹底順着椅子滑座了下去,失了魂。
此事影響惡劣驚動了大理寺卿,不過後續的具體事宜是由喬素華她們社交,喬微一行人則是被趕着出去了。
午後的熱烈陽光照不暖大理寺的磚瓦,喬微渾身冷的厲害,像是被浸泡在地下室盛滿粘膩冰冷液體的水池中,爬不上去又溺不死。
“發什麽呆呢?”洪雪岚揮揮手引回喬微神智,感慨道,“可惜啦,原本是想再揍一頓她們的,直接斬首也太便宜了吧。”
喬微看向她們三人似乎對剛才的堂內的情況不以為意,甚至已經在讨論回去後該怎麽面對母親了。
她停下了腳步,皺起眉頭一股濃重的惡心感彌漫上心頭,扶着牆吐了出來。
“你這怎麽了!”洪雪岚瞪大了眼睛。
“不會是那家酒樓吃食不幹淨吧。”鳳泰平順着喬微後背。
“怎麽可能!我都吃了不下十次了,從來沒吐過。”洪雪岚掏出帕子塞給喬微,猶豫了一會不确定道,“別真是不幹淨。”
喬微擺擺手,将胃中的東西吐光了才舒服些,那股惡寒勉強緩了過來。
“走,帶你去看醫師,要真是那家食物問題,得去找她!”洪雪岚架着喬微就要走,被喬微拒絕道,“沒事,只是有點不舒服。”
一直沒說話的莘岱歪了下腦袋,忽然道,“是因為剛才的事情讓你難受了嗎?”
“什麽事?”洪雪岚随即反應過來,略帶遲疑的小聲問道,“因為寺正包庇小姑子的事?”
喬微抹了把嘴角,虛弱的嘴唇褪了顏色,“如果不是我們今日恰好遇到,說不定那兩位郎君就投湖自盡了。況且能找到确切受害者的是只有他們兩個,那些沒找到或者受到猥亵卻礙于羞恥不願意說的人呢?”
“更可怕的是在皇城底下,最高執法機構大理寺會出現這樣的事,其他地方呢。各府、各洲、各縣,情況只會層出不窮,會有多少人蒙冤。”
三人面面相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去回答喬微的話。
不論是貪官污吏或是縱容包庇自古層出不窮,就像沒人能把蟑螂老鼠除盡一樣,對此她們早已習以為常。
突然被喬微那麽一問,确實說不出個理所然來。
洪雪岚看看莘岱,又看看鳳泰平,嘆了口氣道,“所以大家都想要考取功名,不能說改變現狀,最起碼在自己或者身邊人遇到類似的困境,能有權力主持正義。”
“你說的對!”鳳泰平點頭,她目光如炬地看向喬微,“世道如此不代表就是對的,公道得有人來主持。”
随後她話音一轉,“想要改變只能站在更高的位置上,能有向聖上谏言的能力,才能将百姓的苦楚傳達到朝廷。”
慷慨激揚的演講給自己講激動了,再看三人質疑她的眼神,鳳泰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坦白道,“我從我娘那兒聽來的,但就因為這句話,我一直努力讀書學習,就為了以後能為百姓做些實事。”
“可以啊!怪不得你學的那麽認真!有理想有抱負!”洪雪岚重重拍了拍她肩膀。
鳳泰平被誇的不好意思,“你不也是嘛,想當大将軍,所以騎射課從來不偷懶。”
“哎,也沒那麽用功啦。”洪雪岚哈哈大笑。
“我其實想去刑部當差,只是我不喜歡別人逼着我做事。”莘岱幽幽來了句,想了想覺得說多了也沒用,轉而問喬微,“你以後想做什麽?”
喬微眨了眨眼睛,她剛才不過是無法适應殘酷的現實有感而發,怎麽這一個個像是找到了人生目标一樣。
難道喬微還能告訴她們,她雖然感慨良多,不平良多,卻還是想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
在如此積極向上的氛圍下未免顯得太過于掃興了些,于是她胡亂往上一指,“就它吧。”
三人齊刷刷向着她指尖看去。
匾額上大理寺三字蒼勁有力。
因為事件的出發點是為了維護許淵,不但不能批評還得誇她們,且這幫孩子誤打誤撞給大理寺拔了個害蟲。
大理寺少卿黃柳雲特意表揚了她們的行為,對此表示肯定。
也不知道她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意味深長地拍了下喬微肩膀,告訴她在國子監好好學,等順利畢業參加科考,來大理寺,她等着和喬微共事。
喬微瞪着那三位狐朋狗友,一個望天,一個看地,一個扣手。
敢情那麽早就來給她打點關系了。
大理寺走一趟洪雪岚她們對學習的熱情明顯高漲了不少,竟然t在有生之年能看見洪雪岚下課跟在夫子後問問題,把夫子也吓了一跳,講解時一直有意無意看看洪雪岚今日是怎麽了。
洪雪岚那股子勁完全得益于許淵的一句話,許淵得知洪雪岚想要做大将軍的理想,拿着她的成績單異常冷漠且理智的告訴她,為将者不僅要自身武藝高強,也得熟讀兵法,了解人性,方才能在排兵布陣上有最大的發揮。
這可比講大道理、苦口婆心勸說她讀書有用的多,一下子宿舍內堆放的鍛煉器材騰出去一半地方用來放她到處淘來的兵法。
自那次莘岱表示過想入刑部,她對于學習的态度逐漸發生了改變,不再是因為害怕落後于其他人而被迫學習,而是反複回想着在大理寺門前,那烈陽高照的午後,她跟同伴說了什麽。
鳳泰平更是不用說,她學習的勁頭至始至終比她們要純粹,也一直以向自己的理想而奮鬥。
四人中就剩下喬微一人,嘴上敷衍着未來入大理寺當作借口,其實心裏還是一片迷茫。
現在的一切脫離了喬微原本的打算,甚至讓她産生了恐懼。
在國子監随便混混日子因為成績下滑,不得不抓緊補課提高成績。又因為心寒于官員包庇而在同伴的感染下胡亂确定了目标。
俗話說在意你的人自然會注意到你情緒的波動,許淵分神留意着眉頭不展的喬微,等她們離開特意找了借口留下喬微。
亭內只剩下她們兩人,風繞過柱子吹的周邊草木搖晃,吹來了許淵身上淡淡幽香。
喬微鼻尖微動,其實她一直好奇為什麽許淵身上會有香味,是聽說過講究的人會用香薰熏平日裏穿戴的衣裳,不過許淵身上的味道在其他人那兒從未聞過。
“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別,是特制的香薰嗎?”喬微問。
許淵垂眸看了看衣裳,攏起袖子湊到鼻尖聞了聞。
喬微以為自己說的話惹人誤會,連忙解釋道,“我,我不是說味道不好聞,我聞着挺舒服的,就是好奇什麽味道能留香那麽久。”
“熏衣的香薰配方是我從父親那兒得到,裏頭添加了幾味特殊的藥材,只是覺得用着仿佛父親還在身邊,就一直沒換過。”許淵搖搖頭自嘲的笑了下。
喬微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麽,這本小說到結尾都沒寫關于許淵父親的死到底是正常病逝還是另有原因,所以她也不清楚從什麽地方安慰,跟着沉默了。
“你問了我,我是不是也可以問你一個問題?”許淵恢複了眸子含笑的溫柔模樣。
“你問,只要我能知道的。”
“為什麽不開心?”
喬微愣了下,她已經做好了許淵問她比較敏感特殊的問題,沒想到竟然只是問她為什麽不開心。
“我其實......”喬微想着如何搪塞過去,許淵很是了解她,當下便道,“我剛剛跟你說的是真話,希望你也能對我說真話。”
喬微又沉默了。
她這人雖然看起來沒心沒肺,發生天大的事也能自我開導,整天樂呵呵的跟沒煩惱一樣。
其實她心裏頭真苦悶的時候是什麽都不願意說的,像是與外界建立起一堵高牆,她可以随時走出來,但沒人能輕易走進去,窺探到牆內是何等風光。
等待的過程中許淵并不着急,他這人對想要得到的東西向來有的是耐心。
日頭漸漸西沉,最後一抹光暈要埋沒進荷花塘內,幾聲尖銳的鳥鳴打破沉寂。
喬微驟然站起身,揚起燦爛的笑容道,“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喬微!”許淵沒放過她,失禮且大膽地抓住了她的手,目光堅定不移,“你答應過的,只要你能知道,就會告訴我。”
垂下的發絲遮擋住大半面容,面對緊迫的追問心生出厭煩,喬微咬着牙控制着情緒道,“我不想說。”
許淵怔了下,就那麽一瞬間的慌神,喬微抽回了手。
她走的匆忙,背影如逃一樣。
一些事情說出來本就是沒有意義,喬微走的又快又急,她在恐懼,卻不明白到底在恐懼些什麽。
偏離了規劃的未來、周邊人的變動,還是無法琢磨透的內心,一切的一切讓喬微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甚至于神經質的想是不是有一雙手在背後推動着她,推着她向前走,去往這個角色應該行走的路線。
洗漱完回來的洪雪岚就見喬微呆呆坐在床邊,巾帕在她眼前揮了揮,“給你打了熱水在盆裏,明天有葉修羅的課,睡覺得挨戒尺。”
喬微僵硬的眼珠微動,她表情奇怪極了,摸着臉問道,“我是誰?”
“你還能是誰?傻了吧。”洪雪岚笑罵一聲,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喬微罕見的沒反駁她。
洪雪岚拖過凳子坐到喬微跟前,“哎,你最近怎麽了?一直不在狀态的。還能是我努力學習,讓你感覺到危機感了嗎?不過你有危機感也是正常,畢竟我那麽聰明,分分鐘超越你。”
喬微還是沒搭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肩膀漸漸發抖了起來。
“你!你怎麽了!”洪雪岚踉跄着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抓着喬微胳膊晃了晃,“別是中邪了吧!我又不認識什麽道士,但禿驢,不是,大師我倒是知道一個,就在菩提寺。”
“暈。”喬微攬住了洪雪岚繼續晃悠自己。
“知道暈就還沒事,你剛剛到底怎麽了,怪吓人的。”洪雪岚都準備再不好就一手刀敲暈她再說。
“沒什麽。”喬微笑的極其勉強,“我先去洗漱了。”
夜半三分,喬微明确知道自己在夢中,卻怎麽也醒不過來。腦海中雜亂的畫面揉着她前世種種,她也夢到了穿越到這裏來後的一些事。
睡醒後渾身疼的厲害,腦袋昏昏沉沉,甚至懷疑是不是在她睡着後洪雪岚偷摸着揍了她一頓。
第一節課就是葉曉楠的,洪雪岚不敢遲到,見慢吞吞穿鞋的喬微兩手一拍,“我先去了,早飯我給你拿着,等下課了你再吃哈。”
根據多年後和洪雪岚喝酒談起,她說那天在她人生後悔事情中排前三。
當葉曉楠到學堂發現喬微沒在時,質問洪雪岚她們幾個,她們也說不出理所然來。一上午喬微都沒出現,洪雪岚這才察覺出不對勁來,三人下午的課也不上了,把國子監裏裏外外翻了一遍都沒能找到喬微。
要不是知道喬微肯定不會跑乾學院去,洪雪岚差點要闖進去也翻騰一遍。
突如其來的失蹤幾個人不敢怠慢,立馬上報給了祭酒,全方位的尋找喬微蹤跡。動靜之大許淵那邊也知道了,心細如發的他本能的覺得喬微的失蹤跟她這段時間埋在心裏的事有關。
他去找跟喬微同宿舍的洪雪岚問有沒有發生什麽,洪雪岚将昨晚上的經過告訴了許淵,聽完許淵的表情異常難看。
不等洪雪岚詢問,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為什麽喬微會突如其來的問旁人自己是誰?
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
現在人又去了哪裏?
許淵難得焦躁不安的原地踏步,失了翩翩公子的淡定從容。
想想,得冷靜的好好想想喬微離開國子監會去哪裏,有什麽地方對她來說很特別的地方嗎?
到這時許淵崩潰的發現他對喬微一無所知。這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溫暖着周圍的人,積極影響其他人的情緒,往往讓人忽略了她的感受。
哪怕她突然的消失,都沒能給旁人留下一絲能找到她的線索,真是無情。
忽然望着荷花塘的許淵眼睛一亮,喃喃道,“或許,或許在那兒!”
一輛馬車幾乎以飛奔的速度駛向湖東,許淵卷起側簾,風吹的他眼睛幹澀疼痛,但他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錯過路邊的身影。
“停下!”許淵大喊了聲,拍打着車廂,劇烈跳動的心髒快到嗓子眼了,哽着他有強烈嘔吐的欲望。
他看到了湖東邊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一步步往湖中走去,湖水已經漫到了她腰間。
強行壓下情緒帶來的身體不适,許淵幾乎是摔着下的馬車,他喊不出聲,只能奮力的奔跑,趕在湖水徹底淹沒那人時緊緊抓住她。
春分過後湖東很少有人來,天氣燥熱的連船家都不願正午出工。
所以周圍異常寧靜,但很快被身後嘩嘩水聲打破,喬微納悶向後看去,沒來得及看清對方是誰,便被一把摟進了懷中。
劇烈的喘息耳邊響起,似乎還參雜着細碎的哭泣,胸膛中鼓動的心跳貼着她骨頭傳來,震的喬微有些難t受。
喬微,“你,怎麽來了?”
許淵再次用了力氣将人摟緊,失而複得的心酸充斥着眼眶,“我來找你。”
活生生還帶着體溫的人站在眼前,許淵顧不得擦去臉頰上的眼淚,發洩怒火地抓緊喬微衣衫,質問道,“你來這裏幹什麽?為什麽一聲不吭的就失蹤?”
“我忘記說了。”喬微心虛移開目光,餘光卻忍不住撇向許淵滿臉的淚。
她覺得心跳的速度是會傳染的,不然為什麽連她的心髒也跳的那麽快了。
在懷中找到帕子,好在湖水只漫過腰間,帕子沒被打濕。
喬微捏着一角不熟練的替他擦拭,許淵便微微仰着臉,但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緊緊盯着她,顯然在等一個合理的解釋。
萬一是上天的安排呢?喬微心底劃過這樣的想法。為什麽偏偏是許淵第一個發現她的情緒不對,偏偏又是她第一個找到自己。
是不是證明,有些事可以嘗試着說一下,或許許淵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喬微斟酌片刻,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其實我來這裏是想嘗試能不能淹死自己……”
看到許淵瞪圓的眼睛,喬微立馬解釋道,“不是真的淹死,是那種快要死的時候,我會自己爬上來的,就是,怎麽說呢,就是想證明我能不能掌控自己。”
許淵不由分說扣住了喬微的手腕,拉着他往岸邊走,力道之大攥的喬微腕骨生疼,她敢保證肯定留印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