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渡邊雅彥很生氣, 雖然在琴酒面前,這幅生氣的模樣更像是在委屈。
“Gin,你是不是壓根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渡邊往琴酒面前逼近一步。
如果不在乎的話, 那他只有采取一些“強制措施”了, 盡管Gin可能會不喜歡。
“ 我已經不是病人了,蘇茲。” 琴酒嘆道, “我現在已經恢複了。”
這家夥是狗鼻子嗎?
“可是你的手還沒有好, ”渡邊拉過琴酒的手,輕觸到布料下拇指的關節處,那裏還有一層薄薄的紗布。
琴酒忍着手掌上癢癢的感覺, 渡邊那只手也還綁着繃帶,此刻正覆在他的掌心。
“抽煙不會影響這個,蠢貨。” 琴酒抽回手臂, “我的身體沒有那麽脆弱。”
渡邊當然知道琴酒和“脆弱”這個詞毫不沾邊,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臺冷血的機器, 哪怕身中刀槍,也能原地滿血複活。
但那是別人。在渡邊心裏,琴酒就是個毫不惜命的狂徒,總是讓自己受傷。
他太在乎了,任何東西只要被捧到心尖上, 就會變成易碎的珍寶。
“別再亂想了。” 琴酒側過身去,看向遠處,“我以後盡量少抽。”
這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大承諾了。
“Gin, 你要保證。”
“嗯,別再廢話。”琴酒止住這個話題, “現在我們有正事要做,蘇茲。”
渡邊順着琴酒的視線望過去, 一個身材粗壯的大漢正在接受記者采訪。他全身花花綠綠的,頭上還頂着個毛茸茸的兔耳朵。
“那是KAMI公司的創始人,杜川真。” 渡邊回憶起之前查到的資料。
*
杜川真正忙着管理攤販。今天是他的品牌發布後的第一次大活動,老大對此非常重視,他可要好好表現一下。
“怎麽樣,你們覺得我的設計好看嗎?” 他對着一只玩偶自言自語,“看現場多熱鬧,我覺得我的公司已經成功一半了,嘿嘿。”
【抄襲狗,不過是搬運的***公司的設計】
【這兔子我十年前就有一打,現在已經蒙灰了】
【還好意思說是自己設計的,真是個*****】
“那可不能這麽說,”杜川真把玩着手裏的KAMI鑰匙扣,“我這叫靈活運用現實案例。你們懂什麽。”
【游戲而已,搬用一下也沒什麽】
【等着出來吃律師函吧,**】
【小偷一個,又是個找罵的】
【點踩了】
杜川真搞的這個KAMI兔子形象是直接照搬的現實裏已有的設計。他甚至連這個企業的發家史都複制了下來,采取了一模一樣的商業運行模式。
不過他完全不覺得這麽做有什麽問題,游戲而已嘛。更何況,這還能給他的直播間帶來人氣,哪怕觀衆大都是來罵他的。
這可是真金白銀的流量啊!出去後都能換成獎金的。
他在各個攤販間游走,接受請來的記者的采訪,扮演着一個盡職盡責的樸實企業家,正當他得意地沉浸于自己的人設時,眼前飄過的一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嘿嘿,這家夥已經被gin盯上了】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到頭頂,杜川真吓出一個激靈,他左右望了望,并沒有發現那個殺手的蹤跡。
“哪裏??他在哪裏?!” 杜川真喊出了聲,連音調都變得尖細了不少。
“杜川先生?”面前的記者疑惑道,“您在跟誰說話?”
“哦哦,沒事。”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剛才的問題是?”
“您作為新興實業家,一直致力于公益活動,請問您是出于什麽樣的想法投身公益事業呢?”
“啊,那當然是因為社會責任感,每,每個企業家都有這樣的義務。……”
【傻子啊真是!快回頭看看!】
【太遲鈍了,這人的視角真沒意思,走了】
【我要留下來看看主播怎麽死的】
杜川真說不利索話了,他脖子僵硬地回頭,陰狠的視線向他刺來,銀色的發尾一閃而過。他的小腿的傷口又隐隐做痛,大腦自動聯想起幾天前的恐懼。
“哪裏?到底在哪裏?!” 他驚恐地喊叫,然而彈幕上只有星號和嘲笑。
【哈哈哈哈哈,真是個豬頭】
【笨蛋啊,就在********】
【看把人吓的,我要笑死了】
“杜川先生?” 記者開始懷疑他的精神狀況,“您還好嗎?”
“抱,抱歉。” 他再也進行不下去了,那些文字把他吓得手足無措,“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先走了。”
說罷,他一瘸一拐地往反方向邁步離開。
“哎?杜川先生?” 攝像頭随着他的身影移動,記錄下他逃走的一幕。
杜川真在混在人群中,逃進了羅斯大廈裏。
幾部電梯都還在20幾樓,但他不敢走樓梯間,只得原地等待。他焦慮地狂按着下行按鍵,嘴裏神經質地嘀咕。
“快點,快點兒啊!該死,這個電梯怎麽這麽慢。”
一旁的路人都站得遠遠的,不時用探究的目光瞥向他。杜川真按耐住心中的恐懼,把目所能及的人和角落都巡視了一番。
還好,沒有看到Gin,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就好了。等他上了電梯,下了車庫,找到車.......
杜川真自我安慰着,電梯門一開,他第一個沖了進去。
他的身後跟進來三個人,其中一個高大的青年直接把他擠進電梯角落。
“媽的!你——”
他正要開口罵人,腰間一陣尖銳的刺痛,有什麽利器隔着布戳着他的皮膚,低頭一看,竟是把帶倒鈎的尖刀!
“噓,” 那個青年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語,“不要亂動哦,會把腸子勾出來的。”
杜川真雙腿發軟,他被完全堵在角落裏,另外兩人也看不清情況。刀尖被那人的大衣遮住,正好擋住了攝像頭。
他的牙齒不停地打顫,電梯下降到負三樓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媽呀!渡邊也太恐怖了!但是好帥!】
【**吓死老子了,我怎麽感覺刀子已經捅進去了?】
【這還喊帥,渡邊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這頭肥豬就是好人了嗎?上次他還炸死了兩個路人呢!】
【喜歡變态的心理都不怎麽正常吧】
【游戲世界而已,你們這麽當真做什麽?】
他的彈幕開始吵架,一堆堆的數據擁進他的直播間。
杜川真有些興奮,但更多的是恐懼。興奮的是他的積分蹭蹭漲,恐懼的是眼前這個笑得像惡魔一樣的男人。
渡邊雅彥到底是誰?杜川真悄悄擡起眼皮。這個男人一看就不是日本人,他怎麽不記得原著裏有這個人物?
難道說是玩家?可是,只有死了的玩家,名字才不會被屏蔽啊?
渡邊歪了歪頭,示意他出電梯。杜川真哆嗦着腿,後腰被刀尖頂着,一瘸一拐地挪了出去。
“大,大哥,” 杜川真讨好道,“你要什麽?我還是有些錢的,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噓,” 渡邊的尖刀又紮得深了一點,只差幾毫米就可以穿破他的皮肉,“往前走,別說話。”
杜川真被挾持着往前走,渡邊擒着他的胳膊肘左拐右拐,進了一個隐蔽的樓梯間。
這個樓梯間裏沒有攝像頭。昏暗的光線下,渡邊回身反鎖了門。
杜川真想趁機往樓上逃走,可他剛要踏出去,一抹銀色堵住了他的生路。
琴酒正站在通往負二樓的階梯上,那雙無機質的眼睛像看死人一樣打量他。
杜川真覺得自己真的快成死人了,他的嘴巴一張一合:“你是……你是……”
膝蓋的痛神經驟然緊縮,渡邊從後邊狠踢了他一腳,杜川真噗通跪地。
“對不起,我不該惹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我什麽都可以說,什麽都可以給!”
只是玩兒個游戲而已,他可不想體驗痛苦和死亡啊!
琴酒靠在牆上,手裏揉着一根尼古丁棒棒糖。他實在不喜歡吃這個東西,把那顆糖捏得嘎吱作響。
“來吧,說說你們黑組的情況。”渡邊繞到杜川真的側面,手裏翻轉着那把尖刀,“限時問答,如果超過三分鐘,沒有說出我想聽的東西……”
他一腳踩在杜川真中過槍的那條腿上,那條骨頭發出“啪嗒啪嗒”的脆響。
“啊啊啊!” 杜川真吃痛地嚎叫,往前栽倒在階梯上。額頭上有什麽東西劃過,幾滴粘稠的液體順着他的左眼劃下來,一股鐵鏽味兒。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他的左眼前抵着尖銳的刀尖,模模糊糊一點白色的虛影。
“別激動,只是傷了點兒眼皮而已,” 渡邊踩着他的腿,尖刀怼在他左眼前四五厘米的地方,“已經三十秒了哦。”
“什,什麽?”他頭往後縮了縮,刀尖卻戳得更近了,随時可以刺進他的眼珠。
“還剩兩分20秒了,加油啊。”
“我……我……” 杜川真組織着語言,大腦卻不聽使喚。
“對了,Gin。” 渡邊突然擡起頭,這個動作讓他手裏的刀尖又往前移動了一厘米,杜川真抖得更厲害了。
“怎麽?”琴酒還在捏手裏的那根棒棒糖,看上去裏面的硬糖已經變成粉末了。
“明天早上吃芝士蛋糕怎麽樣?”
“我不喜歡吃甜的。”
“那,我給你蒸包子吃?我在一個中國熱門食譜上學到的。”
“才學的?”
“不不,我已經實踐過幾次了,包管好吃!”
“可以。”
“那,你喜歡吃菜包子還是肉包子?兩個我都做了點兒。”
“随便。”
“那就肉包子吧。要不要喝豆漿?我想試試那個新買的豆漿機......”
“啊啊啊啊啊!”杜川真崩潰地大叫出聲,“大哥!我說!求你們別聊了!聽我說!聽我說啊!!”
雖然他是個菜雞,但是也不能這麽無視他吧!
“哦哦,抱歉,”渡邊雅彥禮貌地笑笑,尖刀又往前推了一點兒,“忘記了,讓我看看,你還有——1分15秒。”
“黑組的老大是個瘋子還是個中二病!” 杜川真用他最快的語速喊出來,“他想操控琴酒操控組織操控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