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琴酒又回到書房,繼續剛才被打斷的工作。
除了組織的工作郵件以外,他還有其他事要處理——比如,寫一份企劃文件。
琴酒仔細思考過,如果脫離了組織,他該去做什麽。
這一想,就把自己給難倒了。
他是個閑不住的人,長期自律的996早已刻在基因裏。只不過,他現在需要思考的是,如果沒有Boss的安排,他還能做什麽。
琴酒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為了把握主動權,越早做準備越好。
他眼睛對着電腦,手指在鍵盤上時不時敲擊兩下,滾動着鼠标鍵,查閱各種資料。
樓下傳來“哐當”一聲,他的思路又被迫打斷了。
琴酒推開書房門,看見渡邊雅彥正從客廳的窗戶往內翻。那個窗戶本是上了鎖的,現在卻直接被渡邊割掉了一塊玻璃。
“Gin......”渡邊手裏提着那盒蛋糕,因為翻窗戶的時候碰到了,裏面的小兔子蛋糕已經糊成一團。
“吃蛋糕嗎?”他提起手裏的盒子,對着琴酒眨巴眼。
琴酒又嘆了口氣。這兩天他嘆氣的時候特別多,可能把之前一年的氣都嘆光了。
他下樓來到飯廳,渡邊已經打開了蛋糕盒子,裏面的是一團粉白相間的奶油。
看不見那只詭異的KAMI兔子,琴酒覺得這盒蛋糕順眼多了。
“去拿勺子。”他對渡邊說。
兩人随便吃了兩口就出門了。琴酒換上了之前那件日常的卡其色大衣,紮起頭發,裏面穿着黑色的休閑毛衣。
他打開大門,那只碩大的粉色氣球又堵在他臉上。
“抱歉,Gin,我這就把它移開。”渡邊這才想起,剛才急着翻窗戶,忘了這個玩意兒。
而琴酒好像很不喜歡這氣球......
他正要上前去推那個氣球,“噗”的一聲在頭頂響起,氣球爆炸了。
琴酒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小刀,直接把氣球戳穿了。粉色兔兔癟了下去,焉到了地上。
他把刀收進袖口裏,腳往外一踏,直接踩到那堆粉色橡膠上:“走吧。”
“......好的。”渡邊上前把破掉的氣球抱起,丢到了路邊的垃圾回收箱裏。
一輛銀色的奔馳停在路邊,這是渡邊自己的車。渡邊兩小步跑上去,貼心地為琴酒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此時正好是晚飯時間,渡邊雅彥當然不打算用一口蛋糕就把琴酒打發了,他要帶琴酒去吃大餐。
這可是約會啊。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的風衣,噴了香水,從頭發到鞋子都有細細打理過,如果不是翻窗的時候搞得有些狼狽,他還能更優雅一點。
至于琴酒——在渡邊眼裏,琴酒就算裹成粽子,也是美麗可愛的,更別說現在這副模樣了。
不過琴酒的表情跟可愛沾不上什麽關系,他一臉冷淡地看着窗外掠過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渡邊帶琴酒來到市立公園旁的大廈,正是羅斯商務酒店的那一棟。琴酒很滿意這個安排,這樣,待會兒他去1506就很方便了。
他們來到5層的一家西餐廳,渡邊用“阿爾”的名字訂好了包廂。這裏的私密性很好,靠窗的位置正好能俯瞰到市立公園的風景。
“聽說這家餐廳的魚子醬很不錯,”渡邊嘗試打破沉默的氛圍,“Gin有什麽忌口的嗎?”
“沒有。”琴酒簡短地回答。
“那就好,可以再試試他們的松茸,也很不錯。”
“可以。”
氣氛又沉了下來,渡邊開始絞盡腦汁,用他學到的所有社交技巧來挑起話題。
“Gin來過這個地方嗎?”
“沒有。”
“這地方的風景真不錯,晚上八點過後,那邊市立公園裏的彩燈連成一片,特別美。”
見琴酒沒有接話,他又繼續道:“之前有一部電視劇就是在這裏拍的,男主角對女主角表白,就在這家餐廳裏。”
“除了西餐以外,這家店還提供空運海鮮。”
“不過最好的海鮮,還是要數三花街的那家米其林......”
“蘇茲,”琴酒開口打斷了他,“你太吵了。”
“抱歉。”渡邊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包廂的門打開,一位金發黑皮的服務生拿着菜單走進來:“請問兩位現在點餐嗎?”
一時間,三個人都呆住了。
安室透瞪大了眼睛,視線在琴酒和渡邊身上來回蹿了幾下。
他從沒見過琴酒穿這麽日常的衣服,關鍵是,渡邊雅彥這小子怎麽跟他在情侶包間?
這是什麽新任務嗎?
“咳咳,”他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扮演自己的角色,“請問,哪位先生點餐?”
琴酒把菜單推到渡邊面前:“你點。”
渡邊承擔起了點菜的重任,在來之前他就做了功課,直接翻到最貴的那一頁。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套餐。”他手指在菜單上劃拉了幾下。
“你确定嗎?”安室透忍不住問,這幾個菜加起來都可以買一塊名表了,“你們只有兩個人,其實沒必要點那麽多。”
“不好意思,”渡邊禮貌地笑,“請問你是幾號服務生?”
“25號,先生。”
“25號,麻煩你出去後,就不要進來了。”渡邊把菜單遞回給他,“我要求換一個服務生。”
安室透滿頭黑線,這個家夥是在針對他?
“25號,”此時琴酒開口了,“你很缺錢嗎?”
“什麽?”安室透沒明白他在問什麽。
“你為什麽到處打工?”他上下打量着安室透,“還是說......”
琴酒突然站了起來,包廂的卡座底要高出一小截,他往安室透逼近兩步,伸出手,袖子裏閃過一絲寒光。
那是把刀!安室透手臂的肌肉驟然繃緊,他往旁邊退了一步,正要出手對抗,那只手臂卻繞過他的肩膀,捏住了他的後領口。
“別那麽緊張。”琴酒的臉上挂着惡劣的笑,“幫你抓一只小蟲子。”
他收回手臂,指尖捏着一個小小的黑色扣子狀的東西——是竊聽器。
“哪怕是最簡單的工作,也要做好萬全的防備。”琴酒手指一捏,竊聽器發出脆弱的啪嗒聲,直接碎掉。
安室透的心跳劇烈跳動,剛才離得太近了,琴酒身上有種他從未聞到過的香水味,刺激着他的鼻腔。更可怕的是,他的竊聽器是裝在後衣領的內側的,琴酒是有透視眼嗎?
“抱歉,”安室透也不再繼續他的角色扮演,“是我大意了。”
“事實上,我也在執行任務。”他在腦子裏編織着理由,“Rum派我來的。沒想到這個衣服上被人放了監聽器。”
“是麽?”琴酒坐了回去,“你的業務能力什麽時候這麽差勁了,波本。”
安室透也有些懊惱,這一步的确失策了。他在大廳裏看見一個銀發的背影,本想着假裝偶遇,進來确定一下,如果真是琴酒的話,就找機會把竊聽器落在包廂某個隐蔽的地方。
現在他不但被發現了,而且琴酒可能産生了疑心。
不過,他立刻想出了對策。
“那麽你們又是來做什麽?”他試圖反客為主,轉移話題,“Gin,你不是在休假嗎?”
“我當然是在休假,”琴酒靠在他的卡座上,一副慵懶的樣子,“這不夠明顯嗎?”
安室透的視線又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了幾圈。所以說,這兩人真的是來吃飯的,不是為了做任務進行的扮裝?
“你們......”他欲言又止。
“我們在約會。”渡邊搶先回答,“我們待會兒還要去看燈會。可以麻煩你快點傳菜嗎?25號。”
他又低頭看了眼手表,這個該死的條子已經耽擱了他們十分鐘了!
“你們要看什麽燈會?”安室透疑惑道,今天有什麽節日嗎?
“KAMI兔子燈會。”琴酒回答。
安室透簡直不敢相信這幾個字是出自琴酒的口中:“你的意思是,你們要去那個兔子玩偶節?”
他望向窗外的市立公園,廣場上已經吹起了幾只巨大的兔子氣球,幾個小攤已經支了起來。
“嗯。”琴酒也看向窗外,廣場上有個小小的人影特別顯眼,他身材粗壯,穿着粉綠相間的衣服,正在指揮工作。
安室透徹底石化了,難道hiro說的都是真的,琴酒真的喜歡兔子玩偶?
“波本。”這次開口的是渡邊雅彥,他的語氣已經很危險了,“你如果再不傳菜的話,我就去投訴你了。”
安室透的心情很複雜,他接收到的信息有些太多了,一時間難以消化。
渡邊雅彥這麽快就攀上了琴酒,難道是因為掌握了琴酒不為人知的愛好嗎?
他收起菜單,走之前瞟了渡邊一眼,對方看上去随時要撲上來決鬥似的。
這真是太糟糕了,安室透想着。渡邊和琴酒搞到一塊兒去了,瓦解組織的難度簡直成了地獄級別。
看樣子,他必須想點兒對策了。
沒過多久,菜就上齊了。渡邊把一份魚子醬推到琴酒面前:“Gin,快嘗嘗。”
琴酒沒有動,他看了眼五花八門的菜:“你先吃。”
“每個都吃一口。”他命令道。
“好的,那麽我開動了。”渡邊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嘗了一遍。就連琴酒面前那份魚子醬都被他沾了一下。
“好了Gin,”渡邊乖巧地做彙報,“味道都不錯,沒有毒。如果你不放心,就再等十分鐘,看看我有沒有突然昏迷什麽的。”
琴酒看他如此聽話,滿意道:“很好。”
他這才拿起餐具,開始用餐。
時間很快到了接近八點,市立廣場上已經架起了許多形狀各異的彩燈,大部分都是兔子形狀的,只不過有不同的姿态。
廣場上聚集了許多人,其中一家小攤店上的人最多,看上去是玩具槍打公仔的項目。
“Gin,”渡邊注意到了那個小攤,“待會兒去看看那個打公仔的項目吧。”
“好。”
琴酒沒想到,渡邊竟然這麽喜歡兔子玩偶。不但要跟來看,還要去玩打槍游戲。
他腦子裏莫名閃過幾張速寫本裏的畫......這個男人的愛好真的很幼稚。
琴酒又開始懷疑,這個家夥真的有28歲了嗎?
而此時的渡邊,也對琴酒有着同樣的誤解。
Gin居然真的喜歡兔子玩偶,這真是,太可愛了......
渡邊又沉浸在他戀愛腦的粉紅泡沫中,直到琴酒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我先去處理點事。”琴酒從掏出錢包,抽出一VIP黑卡放到桌上,“你去結賬,然後直接到樓下等我,不要被波本看到。”
“等等,Gin!”他怎麽可能讓Gin付賬,“你把卡收回去。”
“這是命令。”琴酒留下這句話,推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