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掉馬
第022章 掉馬
短刀刺入秋慕白的胸膛, 鮮血如泉湧般從他的想胸口湧出,染紅了短劍和少年持劍的手。
秋慕白嘴角滲出鮮血,眼中滿是錯愕的看向面前的少年, 腦海中不斷回蕩着昨日的話。
“我要送師尊一份禮物……”
“我要向師尊表白……”
我對他不夠好嗎?秋慕白看向少年毫不留情插進自己心口的短劍, 眼中滿是不解。
步驚都手持短劍又往裏按了按, 索性只是一把短劍, 不偏不倚距離心髒堪堪差了幾毫米。
短暫的沉靜後,周圍人一片驚呼恐慌叫聲,一窩蜂似的從座上彈起來,有人上前立馬按住步驚都将他放倒在地,靈楓直接拔劍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臺下習音跳舞的女修早就驚慌跑開了, 幾位長老慌忙向這邊走來, 瞿意九扶住面色蒼白撐着桌子勉強坐穩的秋慕白。
只見步驚都擡起邪魅猩紅的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個狂妄卑劣的笑, 随後一個抽身,打飛了靈楓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從人群包圍圈堪堪退出去數米。
“給我拿下!”瞿意九一聲令下,身後一衆淩霄派修士齊齊飛身上前,将步驚都包圍在內。
步驚都輕笑了一聲, 雙手握拳, 随後周身開始泛起黑色的魔氣。
看着少年這身魔氣, 秋慕白很快冷靜下來。
“他中毒了。”秋慕白撐着桌子站起身,瞿意九要扶他, 被秋慕白擡手制止,随後運氣發動內力, 将插在胸口的短劍逼了出來,“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這點傷對于秋慕白來說算不上什麽, 眼前最重要的是驚雲,他明顯是中了魔宗的瘴氣之毒,不快點将瘴氣逼出,他一個煉氣期的身子就廢了。
森森魔氣萦繞在步驚都周身,他滿眼血紅,嘴唇微微泛着十分不妙的黑紫色。
聽秋慕白如此說了一句,其他長老也發現,這确實是中毒的樣子。
淩霄派內混入了魔宗的人,這是所有人第一反應。
其他門派的修士們開始燥亂起來,一個個都想趕緊離開淩霄派。
衆所周知魔族修魔道,是違背人倫道義的存在,他們有什麽不擇手段的兇殘卑劣法術都不足為奇,他們可不想對上魔宗的人。
這些人一個個都朝太華山拗口處退去,那裏是出入山門的必經之路,結果衆人還沒離開前廣場,一道黑色閃電直接将廣場劈成兩半。
萬丈深淵斷崖橫在太華山廣場與拗口之間,一下子攔住了衆人撤離之路。
有的修士正欲禦劍飛過去,緊接着,一層巨大的黑色魔罩籠住了整座廣場,将所有人都罩在了裏面。
而這所有一切,都是已然神志不清暴走的步驚都一人所為。
“他被魔族控制了!”
“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
“不要怕,區區魔修而已!大家不要亂!”
瞿意九飛身下場,轉瞬便移動到了步驚都身後,猛地擡手向他後背劈了過去。
步驚都像早已預知到了一般,一個側身躲過瞿意九這一掌,回眸朝他不屑的一笑。
瞬間,瞿意九仿佛三魂六魄離體了一般,整個身子“嗡”得一下,所有感知都被無限放大,心跳劇烈狂跳,頭腦暈眩,強撐着身子才勉強站穩。
“膻中穴,被我封上了,可不要亂動啊,長老。”頑劣的聲音傳來,少年轉過身,手掌向上翻起,掌心泛起層層黑霧。
瞿意九內力在慢慢消散,心慌意亂,神志不清,方才攻擊對方時,不料卻被他閃過,竟然還不為人知的點上了自己的死穴。
場上周圍人又是一陣慌亂,這小子竟然能壓制住瞿長老!
元嬰後期的瞿長老被他壓制,而且衆人眼看着步驚都掌中黑色魔氣翻騰,随後直接飛身朝瞿意九拍了過去。
不好!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色身影光速瞬移過來,穩穩擋在了瞿意九身前。
秋慕白帶起一道勁風,身形絲毫不亂,臉上依然是淡漠禁欲清冷,他一手還背在身後,另一手擡起,正面接下了少年攻過來的這一掌。
二人掌心相對,一股巨大的無形的內力向四周爆散開來。
內力雖無形,但內力形成的空氣氣流波動卻将整個廣場帶動的轟然一震,四周的樹木全都像飓風襲過一般猛地朝着四周傾斜刮去,地面上直接被二人轟出來一個巨坑。
陰沉邪惡的少年收斂了笑容,嘴裏嘔出一口鮮血,擡起頭死死盯着對面的人,秋慕白也微微向後退了兩步,堪堪穩住身形,嘴角滲出絲絲血跡。
二人四目相對,這雙眼睛彼此凝望過無數次,開心快樂痛苦絕望,都被對方看在眼裏過,以至于此時,這雙眼睛在對方看來卻又無比陌生。
熟悉的是早已烙印在心裏的深邃目光,陌生的是雙方那眼神中仿佛都藏匿着另一個人。
秋慕白掌心翻轉,一道內力金光形成的鋒利長矛出現在半空中,只見秋慕白擡手一動,長矛猛地光速向步驚都刺了過去。
步驚都甚至有那麽一瞬沒有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之時,長矛擦着自己的身子刺向了身後籠罩整座廣場的魔罩。
秋慕白對他終究是下不了手,從一開始他瞄的就是步驚都身後的魔罩。
魔罩破裂出一道縫隙,衆人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在李天風帶領下,全都朝着裂痕處跑去,烏壓壓一片順着縫隙出了這座“牢籠”。
與此同時,秋慕白轉身快速解了瞿意九被封住的死穴,瞿意九捂着胸口晃了兩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步驚都看着一衆人都出了他的掌控,冷笑一聲,擡眸邪惡陰森的看向秋慕白。
步驚都正欲再次飛身攻來,秋慕白擡起一掌,五指朝他的方向張開,瞬間無數暗紫色的法氣一股腦的鑽進少年的身體裏。
步驚都像是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一樣,身子瞬間動彈不得,暗紫色的法氣像一道道繩索,捆住少年的四肢和腰身。
步驚都像失了神一樣,就這樣僵愣在原地,任法氣源源不斷湧向自己體內。
秋慕白以身化道,将自身的功法融入步驚都體內,只有用相同的更高階的魔族修為,才有可能鎮壓住他體內同樣瘋狂肆虐的魔族毒素。
驚雲,你快點醒過來啊!
秋慕白手上猛地用力,魔力瞬間暴漲。
宗門的掌門每人都有自己的秘術,就像崔博嬛能到陰曹地府招小鬼一樣,瞿意九并沒有懷疑他師弟什麽,只當這是他的某種秘術,在他身後離得遠一些,盡可能不去幹擾他。
随着步驚都嘔了一大口血,“噗通”一聲向前倒下,秋慕白這才收手。
秋慕白快速飛身上前,兩指并攏點在步驚都的腹部,封住了他丹田內的金丹,自此中毒後不受控制的少年被徹底制止住了。
秋慕白将步驚都抱起靠在自己懷裏,探向其手腕脈相,微微蹙眉,脈相極其混亂,像是有無數道內力錯綜複雜且快速地在體內游走穿梭,根本無法探測真切。
“師弟,他這到底是中了什麽毒?”瞿意九也跟上來,還在心慌驚訝:“怎會這般嚴重啊!”
“先回去。”秋慕白冷漠一句,随後打橫抱起暈厥過去的少年,禦劍飛回了紫英山,直接将人抱回了自己的房裏。
步驚都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被師尊抱回了房內放在床上,也能感覺到周圍圍了不少人,正對着自己七嘴八舌的議論,也知道自己方才不受控制把太華山鬧了個天翻地覆,打傷了師尊,還差點弄死瞿意九。
現在毒素解了,自己什麽都能聽見,也明白,他能知道簡塵硯捧着一碗藥驚慌跑進來,師尊接過來,摟着自己稍稍坐起,喂自己把藥喝了,又将自己輕輕放下蓋好被子,可無論怎樣,就是睜不開眼,醒不過來。
藥峰的白掌門走上前來探步驚都的脈相,探了好久,白掌門皺起眉頭,很艱難斷然的搖了搖頭,似乎有點懷疑自己的醫術,但又覺得不可能的感覺,只聽他不太肯定猶豫的開口道: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有一股無比強大的內力在這孩子體內亂竄,我覺得至少有化神之上。”
“化神?”瞿意九驚訝道。
白掌門:“我不能确定,也有可能是魔宗的毒素所致,不然也不能解釋方才他的所作所為。”
對上兩位高階長老,這不是一個煉氣期能做得出來的,任誰都不信,所以衆人也都下意識的認為這确實只是中毒所致。
只有步驚都自己知道,那是他自己的真實實力,之所以金光會變成黑色呈現出來,只是因為中毒了而已啊!
眼看要掉馬又死活也醒不過來的步驚都慌亂不已,心想着日後可一定要一口咬定,就是中毒所致!與自己的修為無關!
“也不是不可能。”毫無感情清冷的聲音傳來。
步驚都心裏一緊,完了,師尊開始懷疑了!
只聽秋慕白對一旁的簡塵硯說:“把上次登天梯時你給我二人服用的穩固內力的藥丸拿來。”
簡塵硯一愣,慌忙應了一聲,步驚都聽見他跑出去很快又跑了回來,随後一粒藥丸便進了自己的嘴。
本想假裝抵抗一下,卻不成想喂他藥的人掰着他的嘴,手指也跟着探了進來,強行将藥丸送進了自己的舌頭後面。
冰涼肌膚的觸感在舌尖轉瞬即逝,随後細小的藥丸随着吞咽反射滑進了喉嚨裏,步驚都喉嚨滾動,秋慕白這才松開堵住他嘴的手,随後兩指在他腹上一點,解開了方才封住他金丹的穴位,內力運轉了起來。
……
“他的內力很快便會穩定下來。”秋慕白目光冰冷的看向雙眼緊閉的少年,淡淡一句:“為師親自來探。”
快醒過來啊!步驚都在自己清醒的意識和昏迷的軀體裏掙紮。
他能感覺自己體內的氣息漸漸平穩,內力穩定順暢的貫通全身,所有內傷被強大的內力所修複,更要命的是,步驚都試圖像以往一樣,想要壓制這無比強大的修為,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內力像不受控制一般在體內流動,就聽一旁的簡塵硯細聲細語卻堅定的說了句:
“這藥我後來又改良了一番,會比上次師尊和二師兄吃的那粒更有效,二師兄的內力将穩固到無法撼動,他會快就會好起來的!”
步驚都:……謝謝你了個無法撼動,簡師弟你不愧是藥修世家出身。
秋慕白清冷禁欲的臉上依然無波無瀾,他走上前一步,擡手探上了少年的脈門。
-
【叮!恭喜你成功購買氣息僞裝卡,道具生效中……】
【氣息僞裝卡可在限定時間內隐藏自身各種氣息,包括但不限于高修為內力氣息、生而為人的氣息、無産階級窮光蛋氣息等等。】
【步驚都隐藏了自己的修為,不如隐藏自己身上的酸味,窮酸味!略略略略略略!……】
步驚都:……一臉黑線的叉掉了系統,暗暗松了口氣。
感受到秋慕白冰冷的手指探在自己脈門上,稍頃,又收了回去。
好歹是沒有掉馬,步驚都這馬甲算是捂住了,有驚無險。
不過雖然馬甲捂住了,但這個什麽“氣息僞裝卡”也着實讓他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這些日子零零散散賺的靈石,全都扔進去了。
步驚都嚴重懷疑,這是系統臨時坐地漲價,怎麽感覺之前掃到這個道具時,沒發現它有這麽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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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慕白不動聲色的暗自輕嘆,将少年的手放回被子裏面,替他又掖了掖被角,這才起身,對身後衆人道:
“各位先回吧,今天的事,紫霄閣定會給出說法。”
秋慕白禮貌的抱拳讓了讓,擺出一副送客的姿态,衆人想說什麽,終究是沒再開口。
發生這樣的事,畢竟是沖着紫霄閣來的,畢竟中毒受重傷現在還昏迷不醒的是他秋掌門的徒弟,現在也确實不是時候問罪埋怨他。
但現在不處理不代表什麽都不用做,李天風已經叫人四散開來嚴查此事,紫英山紫霄閣內的弟子修士們也暫時被禁足不得離開紫英山。
“二師兄他……”簡塵硯在秋慕白身後細聲低語,不無擔憂。
秋慕白打斷他:“你也先回去吧,這裏有為師在。”
簡塵硯糾結猶豫了幾秒,說晚些時候來給二師兄換藥,随後告辭回了自己的院子,畢竟就住附近不遠,有什麽事一嗓子就能過來。
瞿意九還待在秋慕白屋裏沒走,他是故意拖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才把秋慕白拽到一邊,苦大仇深的開了口:
“師弟,你明知道是誰幹的,你明知道是怎麽回事,你一開始就不該放任他這樣!”
秋慕白沒答話,走過去探了探步驚都的額頭,體溫正常,随後又起身向外走去。
“師弟!”瞿意九叫住他:“這是你的家事,是,我不該管不該過問,可現在已經危及到我們淩霄派的安危了!”
瞿意九的每一句話,床上躺着的步驚都都聽得真真切切。
簡塵硯的藥果然有效,他已經醒過來了,本想等大家走了他再睜眼起身,和師尊抱抱求安慰,卻不成想瞿意九開口就是這樣一句。
步驚都繼續閉着眼睛裝昏迷不醒,瞿意九的話是什麽意思,師尊知道這件事的原委嗎?那不就是系統強行塞給他的一個任務嗎?怎麽聽着感覺這事不簡單似的。
步驚都還在疑惑不解之時,瞿意九接下來一句話直接震碎他薄弱的想象力。
“秋白露壓制修為更名改姓白霜荻混進演武大賽,就為了來向你示威挑釁,現在又将你徒弟傷成這般,就算他是你親弟弟,你就眼睜睜任他胡作非為嗎!”
!!!
什麽?他聽到了什麽?白霜荻是秋慕白親弟弟?
步驚都盡量讓自己呼吸平穩,冷靜再冷靜。
這是讓他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秘密啊!師尊的親兄弟!
“我已經教訓過了。”秋慕白淡淡一句:“他現在應該已經奄奄一息躺在後山自生自滅了,不必去管。”
瞿意九:“……他好歹是你的弟弟,你怎麽能如此……”
“師兄。”秋慕白冷言打斷他:“你到底是讓我教訓他還是放了他。”
“哎呀,師弟!這次這件事,确實是你的失職啊!”瞿意九急得直跺腳,卻見他師弟還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無奈,丢下一句:“你等着李天風責罰你吧!哎!”佛袖揚身而去。
少年安靜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秋慕白居高臨下的俯視這張平日裏笑靥如花俊美秀氣的臉,即便是剛剛中過劇毒,臉色看起來還有點大病後的慘白,卻也是讓人心生憐愛的戰損版美人。
秋慕白盯這張好看的臉着實看了好一會,才意猶未盡的挪開目光,在一旁的圓桌前坐下,無波無瀾平靜的說了一句:
“起來吧,別裝了。”
步驚都:……
被看穿的步驚都幽幽坐起來,臉上又是一副嬉皮笑臉想搪塞過去的歹樣,撓撓頭,翻身下了床。
步驚都此時就穿了一件打底的白色貼身襦衣,他臉色還不太好,眉眼卻笑眯眯的,走過去坐到秋慕白身邊,結果剛坐下,他師尊就站了起來,吓得步驚都也跟着“騰”得一下站了起來。
步驚都吓了一跳,以為自己裝睡被發現他師尊要揍他,結果秋慕白饒過他去床邊的衣鈎上拿下自己的一件外袍,走過來給他披上了。
秋慕白在身後幫他披上衣服,又走到他面前扣好領口的扣子,嗓音低沉卻不失溫柔:“別着涼。”
“師尊……”步驚都一時間真有點感動,自從他上大學以後,他爸媽都沒有再這樣對他過,完全野蠻生長的放養狀态,倒是穿過來以後,在這陌生未知的環境中,還有人能讓他體會到有家的溫暖感覺。
“師尊……我不是故意偷聽到你和瞿長老說話的。”步驚都小心試探,委屈的說道。
秋慕白沒說話,倒了杯水遞給了眼前的少年。
“那白霜荻……”步驚都想了想,又改口:“秋白露,他真是你的弟弟啊……”
“同母異父。”秋慕白淡淡一句。
步驚都再一次驚掉下巴,不過只是在心裏震驚,面上卻表現出為難的神色。
“他來這次演武大賽的目的……”步驚都說:“是師尊你嗎?”
“有一部分原因是的,這些事,以後為師慢慢會告知你。”秋慕白說着,猶豫了一下,覆上了少年搭在桌子上的一只手,目光深沉凝重的看向他,開口道:
“不管怎樣,這次因為我,讓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我很抱歉,驚雲。”
步驚都一手被秋慕白的手蓋住,冰冷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他擡頭看向這位天下第一的高冷師尊,在他臉上竟然看到了一絲自責。
啊,師尊可真是個好人!步驚都心裏的小人內牛滿面,跑過去一把抱住秋慕白的小人,猛地貼貼蹭蹭。
“咳……”步驚都輕咳了一聲,掩蓋自己內心的orz,随後連忙搖頭:“你別往心裏去,師尊,我也傷了你,我當時真的……我已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我傷你哪了?快讓我看看!”
步驚都說着抽出自己的手,試圖要去檢查秋慕白身上的傷,結果被人又一次攥住手,扯向自己。
秋慕白抓着步驚都的手,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微微垂眸看向眼前的少年:“傷在這裏。”
步驚都下意識的向後仰了下,但秋慕白攥着他的手按在胸膛上,步驚都又不得不離他很近。
兩人相對而望,眼中深淵望不穿。
步驚都一時之間覺得怪怪的,他甚至不想再像每次那樣插科打诨嘻嘻哈哈,反而凝視着對方的眼睛,平靜柔和的開口道:“我傷在師尊這裏嗎?”
秋慕白還按着他的手扣在自己胸膛上,注視着眼前人,沒有說話。
“那,師尊疼嗎?”步驚都擡頭看着他問道。
步驚都還沒反應過來,秋慕白已經扳着他起身轉了個方向,“哐啷”一聲按在了圓桌上。
這力道不輕,甚至還有點兇狠,步驚都腰被桌角卡了一下,忍不住悶哼了一聲,擡手要去揉自己的腰。
“師尊,你弄疼我了。”步驚都委屈的吭叽道。
秋慕白自知手重了,将人扶起來,步驚都就勢坐在了桌子上。
“碰到哪了?”秋慕白伸手過去想幫他揉腰,手剛搭上少年的後背,瞿意九奪門而入,身後還跟着個一臉煞白明顯是受驚吓過度的簡塵硯。
眼看着步驚都坐在桌子上,微微蹙眉臉色泛紅,雙手撐在身後的桌面上向後仰着身子,秋慕白則抵在人兩腿中間,擡手湊過去環上對方的腰……
簡塵硯一個小藥瓶脫手掉落,被瞿意九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你怎麽還沒走?”
“他還是個孩子啊!”
“我來給二師兄換藥!”
秋慕白、瞿意九、簡塵硯,異口同聲。
步驚都:……
步驚都老老實實躺平在秋慕白的床上,半/裸上身,任簡塵硯給他身上各處傷口塗藥換繃帶,換完了正面換背面。
秋慕白好似置若罔聞的盯着步驚都精悍的薄肌和如雪如瓷的肌膚,不動聲色的開口道:“小簡,你把藥留下,下次由為師來換,就不勞煩你過來了。”
簡塵硯:…………
“好、好的,師尊……”
瞿意九看着自己眼神如狼似虎的師弟,無奈哀嘆,操碎了心。
步驚都心裏有點郁悶,最近怎麽回事,明明自己是主動出擊的那個,怎麽總被師尊撩撥,而且師尊還撩人不自知。
剛剛兩人一個坐在桌子上一個站在地上,氣氛如此之微妙,雖然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貼貼了,但步驚都還是有點不爽。
總有一種,XX不成反被C的感覺,靠!
步驚都“啧”了一聲,撇撇嘴下了床,簡塵硯剛要囑咐他不要亂動剛換完藥,就見步驚都抻胳膊伸腿活動起了筋骨。
我強悍得像頭牛!絕無可能被壓制!
步驚都信心滿滿、信誓旦旦,一回頭,對上秋慕白沉凝溫柔的目光,突然就軟了……吭吭唧唧的又爬回了床上。
待簡塵硯和回來取東西的瞿意九都走了,步驚都這才怏怏的說:“師尊,我今晚不想走了,我就在你這睡了好不好。”
“你确定?”秋慕白挑眉看向他。
步驚都點點頭:“我受傷了,生活不能自理,需要師尊的幫助才行。”
來啊!誰怕誰!平時拉拉小手,摟摟抱抱貼貼也就算了,料你也不敢和我同床共枕。
“可以。”秋慕白點頭,痛快的應了。
步驚都:……
秋慕白叫人從膳房做了些清淡可口的飯菜送過來,步驚都在屋裏甚至聽見師尊在門口百年難得一見的和人閑聊了兩句。
“秋掌門今天食欲不錯啊!”來人是個膳房的老修士,提着個大竹籃子遞給秋慕白,見秋掌門今日似乎心情不錯,和眉善目,就忍不住說了一句。
秋慕白:“我徒弟今晚在這,夜裏怕他餓了,起來沒東西吃。”
“秋掌門對徒弟真好啊,呵呵呵呵呵。”那人說。
在裏面聽得真亮的步驚都:……
傍晚時分,步驚都和秋慕白一起吃完了晚飯,秋慕白還陪他在院子裏散了會步,直到月上枝頭,繁星如織。
“你該換藥了。”秋慕白駐足,看向身邊的少年。
已經在前院後院繞了二十來圈的步驚都不想進屋,心裏總別別扭扭的,就怕師尊說該回房間了,終究是躲不過,這一刻終是來臨。
步驚都臉上挂着假笑,沖秋慕白眯眯眼,眉毛彎彎的,像頭頂新月一樣好看。
然而就是不挪步。
見步驚都還定在原地,秋慕白不解的問他:“怎麽?用為師去叫小簡來嗎?”
步驚都一個“用”差點出口,就見師尊沉了沉臉色,漠然道:“你不相信為師嗎?”
“那、那倒也不是,師尊……”步驚都說:“我剛才覺得我已經好了,現在突然又覺得傷口有點疼,那就勞煩師尊幫我換藥吧!”
步驚都一狠心,罷了,這幾日魔宗異動頻繁,他中毒之事和魔宗脫不了幹系,萬一是那魔尊秋慕白搞的事情呢,還是待在師尊身邊比較穩妥。
昏黃安靜的房間裏,燈光隐匿柔和,燭影随着不小心吹進來的夜風輕輕擺動了兩下,在牆上投下一片躍動的虛影,很快又安穩了下來。
步驚都赤着上身趴在秋慕白床上,将臉整個埋在枕頭裏,忍不住一聲一聲的悶哼。
枕頭間有屬于師尊冷淡的木質香味,步驚都想躲都躲不掉。
秋慕白坐在床邊,拿着一根棉棒沾了藥在少年背後的傷口上輕輕拭過,有的傷口已無大礙,也有幾道仍然觸目驚心。
疼啊,步驚都疼得咬牙切齒,不能用內力讓傷口快速愈合,還要拼命壓制修為,用一具煉氣期的身子硬扛滿身重傷……
步驚都疼得一聲接一聲的悶哼,秋慕白不動聲色坐懷不亂的繼續塗藥,氣氛詭異異常……
終于換完了藥,步驚都坐在桌邊喝口茶壓壓驚,眼看着秋慕白在一旁鋪床,眼看着他又再拿了一床被子鋪了上去……
“師尊!”步驚都毫不分說放下茶杯喝住他,大膽的試探問了一句:“我……睡哪?”
秋慕白直起身看着他,又看看床,平靜道:“不是你說要睡為師這裏嗎?”
“我睡覺不老實師尊,我打把式!”步驚都說。
秋慕白:“無妨,為師不介意。”
步驚都:“我、我說夢話,我怕夜裏吵到師尊!”
“不會,為師不介意。”
步驚都:“……我我其實一個人睡習慣了師尊,身邊有個人我怕我會睡不着!”
秋慕白步步逼近,直接走到步驚都身前,居高臨下看向他,步驚都還坐在椅子上,不得已擡頭與他對視。
“那你從現在開始就試着去習慣。”說着,秋慕白一把拽起他,拉着人朝床邊走去。
步驚都被人拽到床邊,秋慕白剛松開他,步驚都直接一個絕地躍起,撈起一床被子就往外跑,邊跑邊說:
“我還是睡師尊卧室外面的茶室吧!師尊留步不用送了晚安!”
步驚都“啪”得關上門,整個人靠在門板上驚慌失措,他倚着門板好半天,一邊平複心情一邊豎着耳朵聽着屋裏的動靜。
屋裏沒什麽動靜,裏面的人似乎是任他去吧沒有打算再計較糾纏下去,沒有什麽反應,步驚都這才長舒了口氣,抱着被子離開門邊,朝窗邊的長榻走去。
秋慕白的卧室外面是一間類似茶室的地方,窗邊有一張長榻,榻上擺了一張小方桌,平時可以用來會客喝茶看書,累了也可以小寐。
其實步驚都本可以回自己的院子,但想了想那魔尊搞不好随時會出現,還是留在師尊這裏比較好。
只是明明自己主動挑逗打趣師尊,說要和他一起睡,怎麽到了真要睡的時候,師尊都沒說什麽,自己倒先溜了,步驚都無奈嘆氣。
看着少年慌張跑出房間,秋慕白勾了勾嘴角,忍不住輕笑一聲,若有所思了一瞬,也沒再想什麽,随他去吧。
步驚都就這樣在師尊的茶室裏住了好幾天,該吃吃該喝喝該撩騷還撩騷,就是一到晚上睡覺抱着枕頭就跑。
知道步驚都住在秋慕白院子,這幾日靈楓和簡塵硯都沒好意思過來彙報工作了。
這日午後的時候,簡塵硯還是隔着院門站在外面,小心翼翼的沖裏面喊了兩聲,想問問他二師兄好點了沒,有沒有好好換藥按時吃藥,結果把他師尊喊出來了,說你二師兄正在午睡,不要吵。
……
又過了兩日,步驚都徹底好了,外面的風聲也平息了,和往常一樣,這天飯後,他與秋慕白在院子裏散步。
步驚都眼珠一轉,不知道又打上了什麽鬼點子,上前挽上秋慕白,開始煽風點火:
“師尊,我覺得這次的事有蹊跷,雖然李老派人去查可能是魔修所為,但你說,普通的魔修能有這麽大的本事嗎?瞞天過海咱們這麽多長老!”
秋慕白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想說什麽還是對步驚都的話沒有什麽想法,步驚都接着說: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還沒等秋慕白說話,步驚都自問自答的直接說了出來:“我覺得這次事件和那魔尊秋慕白有關!”
秋慕白偏頭看向一臉沉凝正摩挲着下巴在思索什麽的少年,只聽他又說:“絕對是他幹的!秋慕白那個老不死的唯恐天下不亂,知道我們淩霄派這次召開天下演武大會,故意來找事!”
步驚都平白無故甩鍋給了秋慕白,然後站在身邊的清冷師尊突然停住了腳步,偏頭目光深邃的看向他。
步驚都以為他又要對自己冷落露出一副危險的樣子,卻不料師尊這次語重心長的對自己說了一句:“驚雲,很多事不是你以為的樣子,眼見也不一定為實,不可一概而論。”
“可、可除了他還有誰呢,他是舉世無雙的大魔頭,也只有他才能幹出這種事來……”
步驚都雙标嚴重,雖然也知道自己睜着眼睛說瞎話,還沒查出真相就說都是魔尊秋慕白幹的,這樣有點不好,但也沒別的辦法,坑爹系統逼他啊。
“你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回去吧。”秋慕白撤出被少年挽着的手臂,淡淡一句送客令。
步驚都心情有點低落,也說不上是因為自己妄自菲薄造謠了,還是因為師尊趕自己走了。
步驚都抱拳低頭向秋慕白禮了禮,離開了他住了十天之久的師尊的院子。
出了秋慕白的院子,步驚都沒有馬上拐個彎就回自己那,他心事重重的在紫霄閣外面溜達。
溜達到膳房外,膳房夥計們正在準備晚飯,溜達到大師姐那,師姐院門緊鎖,步驚都在外面聽到後院一道道劍氣破空音,靈楓又再練功了。
步驚都繼續慢慢朝自己院子踱步,簡塵硯竟然也院門緊閉。
這一個兩個都關着門幹什麽,步驚都想進去轉一圈都不行,這是要把一個傷心失落的人逼得無路可走嗎!
步驚都無奈,還有點煩躁,平日裏小簡從來不關門的,今天這是要幹什麽!
“嗖”得一下,步驚都飛身躍上院牆,不讓我進我可硬闖了。
一絲微弱的氣息一隐而現……
是魔氣!
坐在牆頭上的步驚都眉頭一動,身子靈巧一翻,無聲落在了簡塵硯的院子中間,壓制全部氣息修為,朝着院子後面感受到魔氣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