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有引力

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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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霍松雨在大學裏很受歡迎。

像他這樣長得好、氣質幹淨的男生很招女生喜歡，明裏暗裏要號碼要微信的多的不得了。

霍松雨礙于禮貌，都會加上，但一般都是聊幾句就沒有繼續了。

他不擅長跟別人聊天，尤其是面對女生，他沒什麽經驗，通常會詞不達意。

他也有些懶，不想跟太多人打交道，以至于躺列的陌生人越來越多。

進了大學，大多數在高中被壓抑了天性的同學都開始談戀愛，一轉眼，宿舍四個人，其他三個都脫了單。

課後以及周末，宿舍裏冷冷清清，就霍松雨一個人。

好在裴修會過來陪他。

裴修給霍松雨的感覺就是閑，很閑。好像每天都沒什麽事，光往他這兒跑。

不過同桌了三年，霍松雨也了解裴修，裴修就是這樣的性格，就算課很多，他也能事不關己地像個沒課的人。

裴修很聰明，腦子很好使，這是霍松雨以前給他開小竈輔導時候發現的。

偏偏他就沒把心思花在學習上，如果高三那會兒能稍微上點心，他也不至于現在調劑到一個冷到幾乎沒什麽人會填的專業。

轉眼聖誕節。

霍松雨沒怎麽過過聖誕節，以往的聖誕節都是在學校裏。這次雖然也是學校，可大學和高中就是不一樣，聖誕氣氛很濃，大家一早就安排上了節目。

剛巧這天是周末，從早上開始，學校裏就沒人了。

霍松雨沒人約，依然苦哈哈地窩在宿舍裏看書。

裴修揣了一懷的蘋果，用腳踹了踹門。霍松雨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就慢悠悠過來開門。

“你……哪來這麽多蘋果？”

裴修笑笑，先走進霍松雨宿舍，回答着：“路上別人送的，還有一些是昨晚一些小姑娘拿給我的。”

平安夜送平安果是很平常的事，霍松雨小小地“噢”了聲，然後問：“那你拿我這來做什麽？”

“給你吃啊，我又不喜歡吃這些。”

“……我也不喜歡啊。”

“那你也得吃，俗話說得好，一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

霍松雨無奈笑了：“那是句英文，原文是——算了算了。”

裴修最讨厭的就是英語，他就不說了。

“哎，霍松雨，平時不是很多女孩跟你要微信麽，怎麽到了過節，你這麽冷清，連個禮物都沒收到？”

裴修跟到了自己宿舍一樣，拉過霍松雨的凳子坐下，雙腿随意交叉着問。

霍松雨實誠地說：“沒人喜歡我這種榆木疙瘩，覺得我聊不來，肯定就算了，還送什麽禮物。”

“那也不至于一個禮物都沒收到吧？”

“那還是有的，但是我沒收。不能白拿人家東西。”

“……”

裴修确認，霍松雨确實是個榆木疙瘩。

“你宿舍的人呢，都出去了？”

“嗯，都和女朋友出去玩了，估計門禁時候才會回來。”

“就留你一個孤家寡人？”

“沒有啊，不是還有你麽。”

霍松雨偶爾也有俏皮的時候，他開玩笑地說，沒發覺裴修悄悄變化的眼神。

他翹起嘴角，笑着：“對，還有我。”

今天天氣很好，冬天的陽光很充足。

裴修望着窗外，對霍松雨說：“要不我們也出去吧，聖誕節還待在宿舍，多沒意思。”

霍松雨來了點興趣：“去哪裏？”

“随便，随便去逛逛。吃個飯看個電影，怎麽樣？”

“好啊，我收拾一下，馬上走。”

裴修看着霍松雨忙活着收拾東西換衣服的身影，唇角的笑意怎麽都藏不住。

大學城的大街小巷，聖誕氣息很濃，小情侶們一對又一對，臉上都洋溢着甜蜜。

霍松雨和裴修穿插在他們之間，先去吃了頓飯，然後準備去看電影。

電影院差點滿座，還好他們下手快，搶到了兩張連坐。

聖誕檔期上的電影大多都是愛情片，裴修讓霍松雨挑，霍松雨随便挑了部外國片。

看什麽電影不重要，反正他們都是來湊湊熱鬧的。

沒想到去了放映廳，滿目望去，都是小情侶，甜甜蜜蜜的黏在一塊。

霍松雨和裴修的位置又恰好在最後一排，只要有燈光，前面人在做什麽，他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霍松雨湊到裴修耳邊，小聲說：“我們是來吃狗糧的嗎？”

裴修捏住他的臉，露出個意味不明地笑：“你也可以産狗糧。”

？？

霍松雨沒明白。

又被裴修捏臉，他忙撥開裴修的手，嘟囔着：“不許再捏我臉，我又不是小孩。”

裴修就笑笑不說話。

很快，放映廳裏的燈光暗了下來，電影熒幕放起廣告和預告片，緊接着，電影開始了。

外國愛情片的發展總是很快，才開始沒幾分鐘，男女主角就開始滾起了床單。

霍松雨臉紅了。

這個戲的尺度太大，從前/戲到真刀實槍的運動，過于真實。

他看得額頭都冒出了汗。

偷偷轉頭看裴修，裴修很淡定，就跟看動畫片一樣，毫無表情變化。

裴修察覺到霍松雨的目光，視線從電影熒幕轉過來，跟霍松雨對上。他小聲問：“怎麽了？”

霍松雨有點兒尴尬：“你不覺得這個……有點大尺度麽？”

“這個？就這個？還大尺度？你是不是沒看過——”

裴修沒把最後一個“片”字說出來，瞧霍松雨這樣，肯定是沒有自己上網找資源看過的。

他改口，應着：“嗯，是有點，不過能接受。”

霍松雨：“還好是跟你來看的，要是跟女生，我肯定尴尬死了。”

裴修靜靜看他，末了笑笑：“你先找個女生陪你看電影再說吧。”

“……”

霍松雨不忘怼回去：“說的好像你就有女生陪你看，你現在不還是跟我一塊。”

裴修笑着轉過頭，繼續看電影。

對啊，他是沒有女生陪他看。

因為他不需要。

他只想跟他一塊。

霍松雨不知道裴修在想什麽，慢吞吞轉過頭，跟他一塊繼續看。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電影氣氛的烘托，到電影尾聲的時候，裴修不自覺地用餘光去看身旁的霍松雨。

電影裏男女主角分開了，十多年後才再碰面，一個終生未娶，一個剛死了丈夫。

結局沒說明白，但安排碰面，大概也就是表明，他們以後會在一起。

裴修忽然變得心事重重。

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或許不應該。他應該對一個女孩上心，應該對一個女孩有好感……

可這是他無法控制的事。

以後的霍松雨，可能會重新遇上一個一見鐘情的女生，然後交往談戀愛，再久遠點，他們還會結婚生子，組建家庭。

而他，他的這份感情，永遠不會見光。

裴修不甘心，不甘心卻沒用，他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注定沒有結果。

他想，現在只要能多陪霍松雨幾年就夠了。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在他身邊……

也足夠了。

霍松雨發現裴修的眼睛濕潤了。

電影已經是片尾，整個放映廳在放片尾曲，悠揚的民族小調，是男女主第一次見面時聽的那首歌。

他以為裴修是被電影感動，沒想太多，伸手在自己口袋裏翻，翻到一包紙巾，遞過去。

裴修捏了下眉心，收起情緒，像個沒事人似的，扯着唇說：“幹嘛，我又沒哭。”

“你明明掉眼淚了。”

“你看錯了，我就是有點感動。一個大男人，哭什麽哭。”

好吧。

既然裴修不承認，霍松雨只好撇撇嘴，收回遞紙巾的手。

放映廳燈光亮起。

裴修和霍松雨一塊走出來。

霍松雨明顯感覺裴修的情緒不大對，他幾次嘗試想問，話到了嘴邊，最後還是放棄。

認識裴修這麽久，霍松雨很少見裴修這樣，嚴格說起來，似乎還是第一次。

于是他就在想，怎樣能讓裴修開心起來呢？

前面有家服裝店。

霍松雨看到，想了想，就把裴修拉進去。

他選了件黑色的羽絨雨，在身前比劃着，問裴修：“怎麽樣，好看嗎？”

裴修懶洋洋地應：“還行。”

霍松雨把羽絨服往裴修懷裏一塞：“吶，送你的。”

裴修愣住。

“送我？”

霍松雨笑着說：“對啊，聖誕禮物，感謝你一直這麽照顧我。”

這下裴修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他照顧他，是希望他送他禮物麽？

這個傻小子。

羽絨服還有別的顏色，裴修順手拿起一件白色的，用同樣的方式塞到霍松雨懷裏：“不客氣，這個送你，聖誕禮物。”

霍松雨看看手上的白色羽絨服，再看看裴修手裏那件黑的，說：“其實我的本意是想送你個東西，希望你開心點。從電影院出來，你心情好像就不好。”

裴修沒想到霍松雨是這個意思。

他眼底有不明的神色閃過，可很快就別過頭去，輕飄飄地說：“謝了，有你在，我心情不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