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這天, 晏綏接到醫科研組趙維康教授打來電話,對方問道:“近期有個影響力很大的國際醫學論壇在A市舉行,他們把邀請你參加并發表演講的邀請函發到研收中心來了, 你有興趣參與嗎?”
晏綏發窘,發表什麽講話, 他自己聽着都臉紅。
他一個剛剛拿到執業醫師證的小新人, 去這種地方實在不合适。
他開口拒絕, 趙維康沉默了一會, 說:“晏醫生你不參加也好, 那我就回絕那邊了。”
晏綏聽出了什麽, 問道:“等等,發生什麽事了?”
趙維康頓了頓,嘆了口氣, 語帶歉意地說:“之前研發的HZM1型藥片藥效太過驚人, 審核機關很謹慎, 很多有些業界大拿也有疑慮。還有先前晏醫生指導我們組醫生的手術效果太好, 上頭希望能面向全國推廣,但因為危險物材料的特殊性,我們沒辦法馬上推廣以及接納參觀學習。所以,現在醫學界有了很多關于你身份和醫學水平的攻擊和中傷……”
晏綏懂了。
新型的、未知的手術治療手段的推廣和革新是無法阻止的, 但某些人想要拿他的身份大做文章,一舉将HZM1型藥片打入深淵還是可以的。
而他确實也只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執業醫師, 只要對方抓着這點大做文章,特處局也無法做出什麽有效的反擊。
這次的醫學論壇特地給他寄邀請函, 顯然居心不良, 說不得就擺了一場鴻門宴等着他一腳踏進來。
晏綏嘴角勾了勾,語氣輕快地說:“那我去澄清一下好了, 趙教授你把邀請函發過來吧。”
趙維康再三确定了晏綏可以參加,沒有絲毫勉強,才把邀請函發過來。
A市的地标建築國際大廈,二十一層整層的宴會廳都被布置得燈火通明。
一位位或老态龍鐘或精神矍铄的醫學界大拿到場,現場很快響起各種問好和寒暄的聲音。
合氣藥業的孫總邁步走入會場,低聲問身邊的助理:“那個晏綏确定會參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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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回道:“已經跟主辦方确定了,而且他也答應了上臺演講,流程裏已經加進去了。”
孫總掃了一眼到場的人,在心底嘲諷一笑。
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沖着晏綏來的,不僅有國內外頂尖的醫生教授和研究員,就連A國那幾個眼高于頂的實驗室負責人也來了。
他也不需要做什麽,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到時候面對下面烏泱泱一大群前輩大佬,只需要安排幾個尖銳的問題,足以讓他徹底下不來臺,在那個什麽H什麽的藥劑名聲上撕扯出一個大洞。
晏綏在國際大廈前下了出租車,整了整自己提前買好的淺灰色西裝,平靜地邁步進入這棟高聳入雲的建築。
沒想到剛一進國際大廈,就在電梯裏遇到了熟人。
對方愣了幾秒,馬上走進電梯,揚起一個笑臉:“晏綏,還真是你啊。”
晏綏回以微笑:“齊丘,好巧。”
齊丘不着痕跡地掃過晏綏全身,目光在他空蕩蕩的腕間打了個轉,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待會要上去演講的那個晏綏真是你嗎?看來你放棄了吳老的碩博連讀名額還真是明智之舉,這麽快就飛黃騰達,直接上臺給吳老演講了。”
晏綏笑了笑,目光清澈,臉頰上的酒窩乖巧得不行:“還行,你應該也混得不差吧?畢竟因為我放棄了名額,你才得到吳老的碩博連讀名額,想來是春風得意事事順心啊。”
齊丘臉色驟變,想起吳老總是不經意間表露出對晏綏放棄名額的惋惜,不由冷笑一聲:“你等着吧,還研發藥物革新醫療手段呢,今天到場的都是些大人物,就算你提前準備好了演講稿,等到提問環節的時候一樣能揭穿你們的謊言,扒下你們光鮮亮麗的皮!”
說完,他當先一步走出電梯,昂着下巴走進會場。
晏綏看着他的背影,啞然失笑。
這是将他當成炒作營銷的虛假學術明星了?
他搖搖頭,剛邁步走入會場,就感覺到各種意味的視線直直地朝他射了過來。
似乎有不少人想要找他攀談,但晏綏是卡着論壇開始的時間來的,他們也只能看着晏綏被主辦方的工作人員引到座位上落座。
晏綏看着這被安排到第一排的座位,左邊是全國醫師協會會長,右邊是某位藥監局的大領導,頓時心下汗顏。
但臨到頭再換位置實在太顯眼了,于是他也只能對兩位頭生白發的老人回以微笑,然後在衆人的視線裏硬着頭皮坐下。
這次國際醫學論壇的主題就是交流分享目前最前沿的技術、器械和藥物研究,前面上臺分享的不少教授和實驗室研究員都是業內大名鼎鼎的存在,越發顯得晏綏這個名字在其中的尴尬。
等到主持人念出他的名字,晏綏站了起來,會場裏頓時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讨論聲。
等他走上臺,在演講臺前站定,下面衆人看清晏綏可以說是年輕稚嫩的臉時,有不少并不知道他長什麽樣的人頓時驚嘩出聲,随後議論聲更大了,連開場的禮貌掌聲都忘了給。
聽着周圍人不敢置信地四處詢問确認臺上的人是否就是那個晏綏,齊丘低下頭,嘲諷地笑了。
晏綏倒是平靜依舊,鎮定地打開自己提前準備好的ppt開始演講。
“大家好,我是本次演講者晏綏,接下來我将為各位講解最新研發的HZM1型藥片以及新型手術治療手段。”
清潤好聽的嗓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會場,簡潔利落的開場白原本還嘈雜不已的會場漸漸安靜下來,
無論他是否有真材實料,這淡定沉穩的臺風就足以讓人高看一眼。
還有不少人稍微坐正了一些,打開錄音和筆記,打算記錄下所有相關的信息。
畢竟晏綏演講中提及的兩個主題也是他們非常關心的內容,目前市面上關于這個神秘藥劑和手術方式的消息都太少了,如今也算是第一次正式向業內披露相關細節。
“……HZM1型藥片是基于我們實驗室發現的新型物質HZM研發的,我們在這種成分上發現了極大的可能性,後續還可能繼續研發推出2型、3型針對不同病症的藥物……”
晏綏從容不迫、侃侃而談,仿佛下方坐着的不是業內地位比他高出許多的前輩,而是普普通通的平輩,讓期望着他能在演講時出大醜的人失望無比。
終于到了交流提問環節,晏綏低頭喝了一口水,微笑看向第一位提問者。
拿到麥克風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教授,他皺着眉問道:“你這個HZM物質究竟是怎麽發現怎麽提取出來的?我翻遍了各個期刊,沒有任何論文提及這種物質,你們怎麽保證安全性?”
晏綏平靜地回道:“這是由我們實驗室培育出的一種新型菌種裏發現并提取的,關于這種物質和研發的藥片,我們有完整的安全檢測和實驗流程,這些全都已經提交給官方審批,安全性毋庸置疑。”
他也不算是說謊,對含珠鳗粘液的處理有一道工序就需要通過一種菌種進行吸收分解,再對菌種內進行提取吸收過的粘液,勉強也能算是從這種菌種裏獲得原料。
接下來連續提問的幾個問題都極為專業尖銳,但晏綏通通都條理清晰地清晰正面地解答他們的疑惑,讓許多人都在心底暗暗點頭。
終于,那位滿頭金發的A國實驗室負責人西蒙站了起來,張口就是一連串的英語。
在場大多是年紀大了的前輩,都在為這聽不懂的話而面面相觑。
而聽得懂的孫總卻忍不住竊笑一聲。
都不用他安排的人來,這些眼睛長在天上的外國佬果然先憋不住了。
西蒙語速很快,像是機關槍一樣的話很直白,翻譯過來就是:“按你剛才所說,這種HZM物質難以置信地完美,簡直是神的造物。但是據我了解,你只是一個剛剛從大學畢業的醫學生,剛剛才考過了本國的執照,我想知道是什麽讓你放棄了原本的碩博連讀計劃,在這短短時間內發現這種物質、研發這個HZM1型藥劑,還能開創改良新型手術方法?你原本的碩博導師都未必有你現在的成就吧?”
頓了頓,他聲音揚起:“我現在合理懷疑你有造假的嫌疑!”
聽得懂的人頓時一片嘩然。
齊丘也忍不住看向臺上神色不變的晏綏,原本發沉發酸的心底又幸災樂禍了起來。
說完,西蒙沖着身邊的翻譯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将自己的話翻譯出來。
然而那位翻譯才剛站起身,晏綏就一擡手,止住了翻譯試圖翻譯的動作。
那位翻譯被晏綏的氣勢一壓,差點直接跌坐回去,話語也堵在了口中。
晏綏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用中文回道:“感謝西蒙先生的提問,我确實只是一個普通的執業醫師,也是我國千千萬萬奮鬥在一線學習成長的執業醫師之一。吳元教授是一位非常令人尊敬的醫學教授,他在我國醫學界的貢獻毋庸置疑,而我只是出于個人原因,提前成為一名奮鬥在一線的急診科醫生。至于我如何研發藥物并革新手術方法……”
他笑了笑,輕松地聳了聳肩:“先不說有一整個實驗室團隊協助幫忙研究,只說牛頓都能因為一個蘋果發現牛頓定律,那我為什麽不可以呢?”
說完,晏綏在會場驟然響起的輕微笑聲中微笑地看向那位翻譯,用流暢的英語說道:“麻煩将我的話翻譯給這位西蒙先生吧。”